Felicia

高达独角兽(Gundam UC)小说 -3- 红色彗星(1)

有钢琴声。这曲子我知道──是妈妈喜欢的,贝多芬的《月光》。沉静而悲伤,却又让人的胸口无法不为之悸动的疯狂音色,正回荡于天花板高挑的宽广房间里。就像是在诉说着,遥远过去只能由地球仰望的月亮,曾经如此地搅乱人心那般。

抬头望去,挂在墙上的大幅织锦画占满了眼底。画幅直至天花板顶的织锦画,在绯红的底布绣上了花与动物,画中央则伫立着一位身着塞丽礼服的女性。女性或弹风琴、或持花环、或拿糖果。环绕着房间摆饰的六幅织锦画中,女性各专注于不同的动作。在她身旁则有鬃毛丰密的狮子,以及将额上独角指向天际的独角兽陪伴——

“视、听、触、嗅、味。这几张图所描绘的,是大部分生物与生俱来的五感象征。但是这第六张……‘帐篷’所象征的是什么,目前还没有结论。”

被爸爸的大手抱起,巴纳吉看向中央绣有帐篷的那幅织锦画。将首饰放入身旁侍女所捧着的盒子,打算走进帐蓬的妇人。帐篷上面,以过去的语言写有“我唯一的愿望”。巴纳吉将这段话照着之前所教的念出来之后,爸爸高兴地笑着说:“好厉害,你记起来了啊。”

但是,连爸爸也不知道,“我唯一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因为不了解所以画出来,然后思考。只有人类才被赋予有这样的能力。绣在织锦画上的独角兽,以及现在传来的音乐,都透过了人的眼睛和耳朵对那个人的心陈述。五感所无法领会的某种感觉、超越了现在的某种感觉……说不定那便是被称为神的存在,也有可能只是人类的愿望所创造出的错觉。但是,只要相信那存在,且能为世界做些什么,那就有机会将其化为现实。

你了解吗?巴纳吉。只有人类才拥有神。描绘理想,并为了接近理想而使用的伟大力量……称之为可能性的内在之神。”

我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我懂爸爸那一份想教我重要事情的心情。巴纳吉凝视起爸爸的脸庞。

“人类从众多动物中脱颖而出,甚而登上宇宙的力量来源,就在那里。的确,是人类把地球啃蚀殆尽的。将难能可贵的知性浪费于自相残杀,过去的战争把近半数的人类逼向了死亡。以此为据,有人做出以物种而言,人类已经走到了尽头的结论。但我认为那是悲观的看法。过去的战争,已经将新人类这样的可能性展现给人们知晓。在任何状况都能找出希望,藉以超越现况的正是人类。知性以及温柔,这些人之所以为人的感情都来自于可能性。现在世界正交杂于绝望与再生的浑沌之中。今后要活下去的你们,一定要创造一个让人可以像人一般地迎接死亡的世界。要带着内在的可能性,去实现一个能够展示出人类的力量与温柔的世界。”

“你说的事太难了……巴纳吉现在还听不懂啦。”

并未停下弹奏钢琴的手,妈妈这么说。从大钢琴那端露出的脸,似乎在笑着。“这孩子是特别的。”说完之后,重新抱起巴纳吉的爸爸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只要肯去尝试就能听得懂。这孩子有听人说话的能力。即使不懂内容,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设法去感受对方所想传达的意思。这是与生俱来的才能。只要长到五岁,人的资质就会像这样表露出来。这并不是想培养就能培养出来的才能。这孩子是特别的。”

特别。这个字带着一股凉意落到自己胸口,原本被柔和光线所环抱的房间突然变暗。看不见织锦画,也没有拥住自己的爸爸的手。红色光芒由黑暗中渗出,正以为那光芒要就散开消失时,四散的许多光点却又各自活动了起来。那模样像是电视上看到的萤火虫,但速度还比那更快。而且那些红光会灵活地钻到巴纳吉看不见的地方,有时还用像是冰冷刺针的东西戳痛他的身体。

敌意,这个字眼在脑海里浮现。因为讨厌被刺戳中身体的感觉,巴纳吉拚命地想捕捉光点的行踪。他想好好教训这些东西一顿。

“不要被看得见或听得见的东西给迷惑了,要用感觉,如果是你就办得到。”

听得见爸爸的声音。巴纳吉闭上眼睛,想试着去感觉那冰冷物体的气息。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因为这些家伙在戳人之前,都会先散发出让人感到刺痛的气息。只要瞄准那里攻击就行了。不用动手也不用动脚,只要用头脑去想就好。捕捉到他们的气息之后,光是想着要教训这些东西,绑在头上的带子就会自己操作机器动起来。你看,又打倒一个了。

不过,对方也会靠着感应自己的气息而攻击过来,所以不可以把情绪透露得太明显。要经常想像在自己的外侧有一对眼睛,可以看得见战场的全体情况。要读取对方气息的流向,将他们诱导到死角去──

“已经够了吧!”

钢琴咚的发出了不协调音。妈妈的脸孔从黑暗中浮现,她的双手仍放在钢琴上,正用恐怖的表情瞪着爸爸。

“你打算对巴纳吉作什么?这样子不是把他当成了实验的白老鼠吗?”

“这只是个游戏而已。里面完全没有用到类似药物的东西。”

“还用说吗?当然不可以用那种东西!毕竟新人类只是吉翁拿来做宣传的字眼。”

“但这个孩子有力量,我和你所没有的力量。这份力量可以净化加诸于毕斯特财团的诅咒,向世界宣示未来应有的姿态……”

“那样的事情请让继承毕斯特家名字的孩子来做。和我们母子没有关系。”

“我打算将往后的财团交给巴纳吉。只要你肯答应,现在就可以将户籍迁入毕斯特家名下……”

“我想讲的不是这些!我喜欢上了卡帝亚斯.毕斯特这个人,如果可以的话,想为他生一个孩子——我要的只有这样!财团或是毕斯特家的诅咒那些事情我根本无所谓!”

已经再谈什么都没有用了。妈妈露出那样的表情坐下,躲到了钢琴后面,再也没办法看见。隐约露出的光芒里浮现没人弹奏的钢琴,朦胧地照射出站在光晕外围的爸爸身影。爸爸的脸孔溶入了黑暗中,几乎无法看见。

“……具有力量的人身上,会产生与其相应的责任。这是自己所无法选择的事情。”

“只能照著名为可能性之神的命令去做吗……我喜欢说到做到,强悍的你,但是我没有意思将巴纳吉当成献给神的供品。”

爸爸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地溶入了黑暗之中。巴纳吉被留在寂静冰冷的房间里,连感到不安或哭泣的时间也没有,就被别的手臂抱了起来。那是妈妈的手。看在小孩的眼里,也是又大又十分温暖的手。却又觉得,那双手也在依赖着自己。对了,因为爸爸已经不在了。我必须成为妈妈的依靠才行——

“走吧,巴纳吉。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我希望你以后能够成为懂得平凡人生重要性的大人。”

经这么一说,巴纳吉突然呼吸有些困难。不过,如果这是妈妈的期望,我会照作。这个家的事情,还有爸爸所教的事情,最好都忘掉。那幅织锦画也是,以及自己曾有爸爸的事也是,全都藏到记忆深处里就好了。

因为我不守护妈妈不行。爸爸说过,是男人就应该这么做。记得爸爸教的这件事应该没关系吧……

被妈妈的手牵着,巴纳吉离开了毕斯特家的房子。庭院的雕像、喷水池,以及经常修剪的草坪都渐渐远离,从未见过的世界在巴纳吉的前方扩展开来。以“平凡”为重的世界。不可以让自己变得“特别”的世界。就像是个顽固的老人家一样,明明不改变不行,却又不去改变;就算有向前的意愿,也绝对不主动向前迈进。也像是被阵风吹袭,明明自己在不过几年前受了失去整整半个身子的重伤,仍敢露出自己并没过错的表情在大海载浮载沉。

那样也有那样的乐趣,一定没错。就像妈妈所说的,“平凡”一定也有“平凡”的重要与伟大。但是巴纳吉在那之中感觉到了“脱节”感。每从家里离开一步,那种“脱节”感也就愈强烈。自己该不会忘掉什么重要的事了吧?不自觉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已经离得好远好远的家,然后什么也不想地再度迈步向前。这时,自己的脚踝却突然被抓住。巴纳吉当场跪倒在地。

惊惧地回头一看,爸爸的手正抓着自己的脚踝。爸爸那又大又可靠的手——却冰冷得吓人,皱纹变多、骨瘦如柴。另一端的脸庞也已经变得好老好老,头发几乎都变成了灰色。最让人心头感到一惊的是,爸爸全身是血。伏倒在地上的卡帝亚斯,抓着巴纳吉的脚踝,如同死人般发青的面孔正看着自己的儿子。

“别害怕。要相信自己。你觉得该做的事,就去做。”

躯体已经半数崩解,将和地面合为一体的卡帝亚斯.毕斯特这么说。巴纳吉一心只想着要挣脱那只手的掌握,但卡帝亚斯就是不肯放开自己的脚踝。原本牵着自己的妈妈越走越远,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一股脑甩着被抓住的脚,最后甚至想要用脚踹开对方的巴纳吉,看到原本是自己家的地方,站着一个巨人。

漆黑之中,那一带弥漫着一股更深的黑暗。长有独角的巨人身影正俯视着巴纳吉。独角兽这个字眼从脑海深处冒出的瞬间,巨人的身体猛然膨胀起来,裂开的表皮底下绽放出血一般的红色光芒。

同时间,巨人的独角一分为二,双眼睛犹如恶鬼般发亮。直觉自己会被吃掉的巴纳吉,身体完全不听使唤,高涨的恐惧感化作声音震动喉头──

从喉头发出的声音嘶哑到令人讶异的程度,巴纳吉.林克斯张开了双眼。

最初进入双眼的,是放射出白色光源的萤光板。为了防止碎裂,而在表面覆盖上铁丝网的萤光板。看来并不像是一般民宅会有的家具。自己似乎正在某艘船上,想到这里,巴纳吉的头开始慢慢地运作了起来。保持着仰卧的姿势,巴纳吉转移视线。

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以空调的声音而言,运转声未免过于嘈杂,大概是船内机械震动所发出的声响。由声音的传导方式来判断,这并不是太空梭或作业艇等级的舰艇,而是更大的运输工具——大型货船等级的引擎运作声。正当巴纳吉想到这里,“终于醒来了吗?”声音从身旁传出,穿着白衣的男性走进自己的视野。

那身淡黑色的肌肤,乍看之下便可以判断出这名蓄有小胡子的男性应为阿拉伯系后裔。巴纳吉虽然想马上坐起身子,男人却毫不顾忌地把他压回床上。小型手电筒的刺眼光线突然照到眼前,让巴纳吉的脸皱了起来。等到哼了一声的男子把手放开之后,巴纳吉才静静地挺起自己长卧在床的身子。

房里能看见置有药品的盒子、嵌于壁面的九面荧幕。操控台旁则有诊疗桌,堆放着成堆病历表一类的文件。枕边的墙壁上凿穿成像是小型隧道一样的孔穴,应该是电脑断层扫描器之类的。看着神经还没回复灵活的手掌,巴纳吉注意到白己穿的是病患用的睡衣,设法挤出沙哑的声音:“请问……这里是?”穿着白衣的男子继续在病历表上写着些什么,头也不回地回答巴纳吉的疑问:

“这里是‘拟.阿卡马’的医务室……这样讲你能懂吗?总之,就是联邦军战舰里面。”

将病历表往桌上一丢,男子拿着水壶回到巴纳吉身边。由壶内水面的摇晃程度来看,巴纳吉一瞬间想到自己目前是待在低重力环境下。接过水壶的巴纳吉,几乎是一口气就把那壶水给喝完了。

“我拿了你的皮夹来看。你名叫巴纳吉.林克斯,是亚纳海姆工业专科学校的学生,没有错吧?”

再度回到诊疗桌旁的男子,在拉了椅子坐下之后这么问。“是的。”喝了水后稍微可以发得出声音的巴纳吉回答。

“因为当初急着出港,也没那个时间先查殖民卫星的资料库,我就直接问了。你过去有没有其他病史或是对药物过敏的症状?”

“我想没有……这艘战舰,现在正在宇宙中航行吗?”

“对。现在刚好躲在暗礁宙域正中间。别担心,敌人不会那么快就找上门来。”

从那满不在乎的语气,能听出男子对眼前的状况已经习以为常。敌人。在心中反刍着这个与自己无缘的字眼,虽然隐约地体会到危机感,巴纳吉还是露出了半放下心的神色,把视线移到已经空了的水壶。他感觉到水分渗入原本感到干渴的身体,将累积在心里的沉淀物渐渐溶解冲去。为什么会这么渴呢?自己又沉睡了多久呢?什么都想不起来,试着回想的脑袋还是不灵光。虽然记忆中是作了一场非常难过的恶梦,不过现在也只剩下暧昧的印象,正和心里的沉淀物一起渐渐溶去。

或者,说不定现在也还是在作梦。这是自己在亚纳海姆工专宿舍所做的梦。醒来之后要小心地不把拓也吵醒,偷偷出门进行早上的打工——这么说来,不知道布荷公司的人们怎么样了,那有着四片翅膀的MS是从工业区块出现的。要是港口出现灾情的话,那间有着油臭味的办公室应该也……

巴纳吉的心跳开始剧烈加速,太阳穴一带跟着痛了起来。用手一摸,绷带特有的质感传到自己的指尖,让巴纳吉咽了一口气。像是察觉到巴纳吉的状况,男子在没有回头的情况下问了一句:“会痛吗?”“有一点……”巴纳古回答。“那是你活着的证据,忍一下。”结果得到的是这样冷淡的话语。“因为原本用来固定头盔的扣具直接压迫到了额头。如果没有那个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脖子折断而死掉了喔!”

心跳又一次加速,这次声音大到连外人都能听见。用来固定头盔的扣具——那个像是在头枕上连接了拷问器具的机器。自己的头曾被那东西从左右包夹,然后压迫额头。过去的光景瞬间连结成鲜明的影像,包覆住记忆的薄膜也跟着一口气被撕开。

停不下来的警报声、显示在荧幕上的讯息“NT-D”。接着身体就被快到连眼球都要爆开的加速度给抵住,最后一切的一切都泡到了凝重的液体里头。不管是那架长了四片翅膀的MS,还是那些散发着杀气的自动炮台,所有的东西都被某种黏稠度很高的厚重液体给缠住,让眼前的景物动起来都只能像慢动作播放一样……那之后到底怎么了?

水壶从巴纳吉手中掉落地面,发出清脆一声。没错,自己曾经坐进那个驾驶舱里面。驾驶那架被称作“独角兽”的MS,和“敌人”战斗。奥黛莉、卡帝亚斯、拓也、米寇特。几张脸孔和名字一起在脑海中交错,巴纳吉用手捧住了自己像是快要裂开的头。自动门打开,“打扰了!”随后女性的声音闯入房里。

“哈桑医生,我听说那个孩子已经醒来……”话讲到一半,女性的眼睛正好和抬起头来的巴纳吉对个正着。

“啊,真的耶。”女性原本就已圆滚滚的眼睛,这回睁得更圆了。东洋人种的小巧体型身上,搭配的是灰色的立领军服与白色长裤。外观虽能看出是联邦宇宙军的制服,女性本身的容貌却不像是军人的典型。当巴纳吉认为对方简直像是与自己同年代的少女时,被称为哈桑医生的男子转过了头,用着平板的语气应声:“喔,你来得还真早。”

“他本人是表示,身分证上所记并无虚假。你希望的检查也已经做过了,就这边的设备而言,调查出来的结果是清白的。”

做出结语时带着若有所指的眼神,哈桑向女性这么说。女性也回以略带他意的眼神并点头。“检查”这个词所带有的灰暗气氛传达到了巴纳吉心中,不过他没有那个余裕多做深究。“你好。我是美寻.奥伊瓦肯少尉。”将之前若有隐瞒的目光收起,女性带着笑容打招呼,这让巴纳吉眨起了眼睛。

“欢迎来到‘拟.阿卡马’……尽管现在的状况好像不太适合这么说,不过你还好吗?巴纳吉.林克斯小弟。”

“嗯,还好……”

“虽然有很多事想问,首先还是必须要感谢你。多亏有你驾驶钢弹作战,否则我们可能也没办法活到现在。”

“‘钢弹’?”

“就是你所驾驶的机体。没错吧?虽然现在脸已经藏了起来,角也变得只剩一枝而已。”

完全没听懂意思,就连对方在问什么也没办法理解。巴纳吉看向哈桑。他正面朝桌子,那穿着白衣的背部似乎并不打算转过来。“你不记得了吗?”美寻的头稍稍歪向一边,偷瞄起巴纳吉的眼睛。

“我记得自己坐上了MS,也有操纵它的记忆。不过那时满脑子也就只有想让它动起来的想法……”

突然间,像是脉动一般的疼痛从太阳穴冒出。并不是被扣具压迫的痛,而是从内部传出的痛觉——“这孩子不要紧吧?”把脸从伸手摸向绷带的巴纳吉身边移开,美寻不安地问起哈桑。

“这之后还需要问一些对他负担比较重的事情呢!”

“因为受了轻微的脑震荡,这阵子或许还是会感到晕眩。肉体上是没有什么问题。他很正常啦,就‘钢弹’的驾驶员来讲的话。”

稍微转过了脸,哈桑回答。混乱中的脑袋对“钢弹”的驾驶员这段话起了反应,巴纳吉和美寻一起看向了哈桑的侧脸。

“这也不是头一遭了。‘钢弹’每次总是……算了,你们迟早就会懂了。”

挥起手掌赶走两人份的视线,哈桑又转口到了桌前。在一起注视那身着白衣的背影后,不分先后相互而视的美寻与巴纳吉之间,流过了一瞬尴尬的沉默。“你不用太担心。”挤出虚伪笑容的美寻先开了口。

“你的身分已经做过确认了,等会儿只要回答军方提出的问题就好。”

“可是刚才医生说,他没时间先对照殖民卫星的资料库……”

看到美寻一时接不上话的脸,巴纳吉有点后悔自己多说了不必要的话。知道内情这件事,有时是代表抓到对方把柄——特别是在军队这种地方。像是在理怨哈桑的多话,美寻瞪了一眼他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带着苦笑对巴纳吉坦承:“是你的朋友帮你作证的。”感觉到美寻似乎是个温柔的人,巴纳吉安心了一点。另一方面,朋友这个词则让巴纳吉的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那群人看起来像是亚纳海姆工专的学生,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问过之后,他们说逃生时曾和你一起跑到殖民卫星建造者,结果在中途走散了。”

“是拓也和米寇特吗?他们也在这艘战舰上吗?”

巴纳吉做不出其他的推测。“想和他们见面吗?”听见美寻接着问的这句话,“那当然……!”巴纳吉振奋地回答。美寻看向哈桑,露出了不知该怎么办是好的眼神。依旧没将头转过来,哈桑说了一句:“我什么都没听到喔。”于是美寻耸了耸纤细的肩膀,低头看着巴纳吉答道:“好吧。”

“但是只能见一下下喔。因为马上就会有很多位居高阶的叔叔们想来问你问题,知道吗?”

美寻有点僵硬的笑容,反而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自觉到自己目前正处于麻烦的立场,巴纳吉慎重地下了床。赤脚踩在地板上的第一步,感觉冰冷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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