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licia

高达独角兽(Gundam UC)小说 -6- 在重力井底(5)

08:57

乘坐于变形为战斗机的可变式MS,闪避掉主炮炮击的「裂角」躲进大楼死角。「风」呼啸而过的感觉渐渐远去,罗妮屏息追寻起重叠的两道机影。两股气息合二为一,两架MS掀起足以让反射BIT产生物理摆动的「风」。“一直闪来闪去……!”坐在机长席的马哈地如此怒骂。

“才从新吉翁的船出现身影,这会儿又跟联邦的MS并肩作战。这架「尚布罗」,可不会让那种跟蝙蝠一样的高达击坠……!”

无视于我这操纵杆的阿巴斯,马哈地操作其主炮的准星。「尚布罗」缓缓挪动,完成第二发冲天的炮口追寻着远去的敌机。看见贸易中心大楼就位于弹道上,当罗妮欲出口制止时,马哈地的指头已完全按下主炮的发射钮。「尚布罗」再度吐出炙热的光带,白热的空气让闪光染遍荧幕。

收到直击的贸易中心逐步溶解,贯穿上层的破洞渐渐扩大。失去支撑,上层的构造物倾斜崩坍,直到坠落地面为止,根本没费上十秒钟以上的功夫。以全高由上算来三分之一为界,化作巨大火把的贸易中心断成两节,落下的构造物则在狡辩引发海啸般的猛烈粉尘。看着与瓦砾一同坠落的无数人类,罗妮听见肉块摔倒地面并反弹的声音。沉沉的声响回荡于脑中,感觉到飞散的内脏仿佛粘进了头壳内,罗妮浑身颤然。

不分男女老幼,大楼中的人们全部溃裂崩解,变成一团团连人类形体都不具的秽物。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常驻于大楼内的人理应有时间避难。罗妮一方面以理性说服自己,令一方面,人类溃裂的声音却毫不间断地传出,生命最后的惨叫与哀号、以及人们活活烧死的呻吟都朝她一拥而上。好痛、好热、救命——数千道声音如此嚎叫着。罗妮也听见与议事堂前面跌倒的那个女孩一样的哭声——

“父亲,可以住手了……!”

揭开领口的辅助器,罗妮脱掉并丢弃精神感应装置联动的头盔。不自觉地这么做了以后,她忍住仍然无法消退的恶心感,并且回望背后的机长席。

“「裂角」说得没错。再战斗下去也没有意义,我们回去吧。”

无视于肩膀颤抖的两名兄长,罗妮直视父亲的眼睛,先是露出愕然的表情,随后说道“你说什么……?”的马哈地目露凶光,罗妮不禁由内藏精神感应装置的坐席站起。

“我们的想法,应该已经充分传达给人们了。阿拉有着一颗慈悲与宽容的心,这是我所学到的。再继续制造杀戮,我们等于是背弃了神。”

爬上坐席旁的短梯,罗妮接近机长席。对于说道“你在做什么,回位子上”的马哈地不予理会,罗妮靠到他的身旁。

“联邦的城镇中也有妇孺。父亲,请你发发慈悲……”

“闭嘴!你忘记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了么?”

马哈地会开打算伸到自己肩膀上的手,他将锐利如到仍的视线抵向罗妮。被忘记收敛力道的手臂推开,罗妮的背撞到了后头的墙壁。

“在战斗混乱的时期中,你母亲杀掉了联邦的士兵。她杀的,是在难民营中打算非礼**女性的卑劣士兵。审判完全是单方面的。你母亲被宣判死罪,我却没办法救她。就为了守护公司的信用,就为了守护诅咒的「杜拜遗产」,我只好对你母亲见死不救!

我做的一切忍耐,都是为了这个时候。我要用这架「尚布罗」摧毁议事堂,促使所有的**一同起事。家族悲壮的愿望明明就要实现了,现在连你都要背叛我吗!”

眼泪从满然睁大的眼睛流落而出,湿润了父亲的脸庞。这不是父亲,这种男人不可能是自己的父亲,这么想着,罗妮却有发觉,或许自己是第一次看见父亲真正的姿态,她感到一股难以言语的失落感正在心中扩散。与接获母亲死亡的消息时一样,以往所待的世界与自己被切割开来,感觉就像被遗弃在黑暗之中——现在这个瞬间,自己切身体会到的正是失去亲人时,那种无法形容的失落感。

礼拜时那道总是耸立于眼前,犹如山峰般高达的背影,已经不复存在了。垂下头,罗妮将背靠到墙壁,她以下定决心的脸孔重新望向马哈地。迅速拭去泪水,不与女儿对上目光的马哈地说道“屏障会变弱,快回座位”,注视着那样的父亲,罗妮悄悄将受伸向脚踝。

“父亲,请你收手。”

从脚踝枪套拔出的自动手枪上了膛,罗妮将枪口抵向眼前的头盔。“罗妮……”如此低吟,马哈地的眼睛发出了颤抖,他黑色的两颗瞳孔与罗妮的瞳孔重合在一起。

“母亲也不会希望你做这种事情。我们这些人,正在让与我们相同的仇恨扩散到世界上。”

“你…你将枪口…朝向了父亲?”

由毛孔渗出的愤怒让眼神扭曲,更在澄澈宛如黑曜石的眼睛里撒上了沙子。不忍继续看下去,罗妮将发抖的枪口指向对方,叫道“你的灵魂已经被这架机体吞噬了!”的她,从父亲眼前别过了视线。

“请你回复正常,变回平时的那个父亲——”

“啰嗦!”

如此吼道,马哈地朝罗妮伸出的手上,也握着自动手枪。罗妮看见那道手枪口,也看见父亲手指扣向扳机,她的视线被忽然冒出的闪光所占去。

罗妮并没有听到枪声。被爆发于胸口一带的冲击弹飞,她撞到背后的墙壁,缓缓恢复的视野映照出枪口,映照出缭绕上头的硝烟,映照出父亲哭泣的脸。眼看那些景物逐渐倒向旁边,并且徐徐地变得模糊,罗妮横躺的身体倒到了机长席旁边。

“父亲,你怎么……!”“闭嘴!”如此重叠的愤怒声音渐渐远去,好不容易恢复的视野开始急速变暗。罗妮用最后的意识转过头,她将目光朝向主荧幕。

被海市蜃楼与喷烟玷污的天空中,有着「裂角」飞翔的身影——拥有传说中神兽名讳的高达。让那阵先烈之「风」吹起的人,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他应该不会被扭曲的刻板观念所束缚,更能够怀着坚强的意志,将局限住人们的栅栏斩断。即使被毁谤为蝙蝠——不,那才不是蝙蝠。他是名副其实的存在。轻灵地飞翔在被二分为敌人的与同伴的世界,它迟早会回归至可能性的地平线。独角兽这个名字与其完全匹配,它是高洁的思维器皿。

好不容易与你相遇,我却只能这样做而已。对不起,巴纳吉……在就要消散的意识底部如此低喃之后,罗妮闭上眼睛。父亲与哥哥们争论的声音不复听见,清澈透明的寂静降临在横躺的身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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