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_87:}放到这里来慢慢更。
开这个坑也有点久了,因为各种原因一直迟滞不前。总之我会努力码字的了
前篇关于涟的同人在这里http://dz.aemedia.org/thread-252-1-2.html
由于是草稿所以就不配插图了(/ω\)而且现在换了网后P站也上不去,总之就是个北上的故事{:4_113:}
本文目前招募插图,各种P站的,或者原创的都可以,因为作者本人换了坑爹的移动宽带,现在挂着代理都上不去P站TAT
有意者请站内私信~
下面开始正文吧
恶鬼提督与疯狗
声明:
1、本文为二次创作,角色可能与原设有较大差异甚至崩坏,不喜勿入;
2、本文背景为架空,与真实历史无关,取消部分历史梗成分,求不考据。另作者不是军迷,对战【关键词】争的描写纯属脑洞,细节请勿过分追究,不喜勿入;
3、本文含有部分残酷描写,不喜勿入;
4、转载请注明原帖地址;
**备注:本文与前作《涟与永不熄灭的灯塔》共用世界观。
(一)
尖利的轰鸣声中,沉重的铁门缓缓地打开,一道光亮透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
“就是这里了。”
“……”
“之后的资料会送到办公室里。上面交代了,不管用什么办法,训练好这条狗,至少让它分清楚谁是敌军,实在不行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
“嘿,不过说回来,像你这种败类,要不是刚好有那么份差事,加上那位大人竭力担保,早就被流放到拉伯尔冰原喂狼了吧。”
大串钥匙相互交击,凝固的空气中仿佛能闻见刺鼻的金属味道。
“……”
“切,没意思的家伙,懒得跟你废话。你就和这条狗好好玩玩儿吧,训练得好,至少到时候被流放的话还能帮忙拉个雪橇什么的,哈哈哈……呃咕?!”
“……”
“呃……啊啊……松……松手!你想惊动这条狗么?”
“……”
“混账东西,你干的好事!我先走了!看你们两个,谁先咬死谁!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在空空的走廊中回荡,与之相对,杂乱渐远的脚步声,却显出发出笑声的人心底那份慌张怯懦。
沉默的那一方还在这里,此处,一个密闭的囚室。
十平米见方的逼仄空间,四周包括天花板和地板都是厚厚的钢板,没有窗户,顶角一个细细的通风口,黑洞洞不见底,唯一的光线来自二十厘米厚度的钢闸后方的走廊。只是在这里站一会儿,便会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沉重压抑。
穿着白色海军制服的男人却并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望着那位愤怒的文职人员离开的方向,直到脚步的回音彻底消失,才转身过来。
他发现囚室里唯一的囚犯已经醒了。
囚犯被强迫以坐姿的形态关押着。四肢的腕关节处紧箍几乎两倍直径的铁环,连接着大腿粗细的冰冷铁链深深扎入地板和墙面。铁链设计得十分短,短到被锁住的人即使四肢完全向外伸直时也是绷直的程度,只要稍微一动,便会感受到撕裂般的痛楚。
囚犯低垂着头,干枯散乱的长发几乎垂地,细细的喘息清晰可闻。
要捆缚住西伯尔冰原最凶猛的白熊也不过如此,更何况被锁住的仅仅只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性。
——从读过的资料上看,应该是可以被称之为“少女”的年纪。
男人的腰间有一大串钥匙,其中就有打开镣铐的那一把。他思索片刻,似乎确认这个少女不会比白熊更加危险,便慢条斯理地解下钥匙串,将细小的铜钥匙拆下。
钥匙插入到少女左手腕处铁环的锁孔时,纤细的手臂轻微痉挛了一下。随着喀嗒的轻响,铁环中间弹开一条缝隙,失去束缚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接着依次是右手,左脚。
少女仿佛断线的木偶一般任由男人施为,直到右脚上最后的禁锢被解除,才将双腿一点点蜷起来。
男人收好钥匙后,保持着军人的蹲姿凝视着囚犯。
少女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色水手服,已经多处开裂,露出的肌肤上也遍布伤痕。不知为何,反而是脖子上那条白围巾稍显干净,显得与她整个人,乃至这间囚室显得不太协调。至于少女的面庞,却是因为蓬松头发的遮盖而看不清楚。
窒息的沉默持续着,本来因为长久关闭而涩滞的空气此刻更是重逾千斤,穿着海军服的男人和低着头仅以微弱的呼吸宣告自己生机的少女默然对峙。
男人的嘴角,不知何时扬了起来。
然后,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时雨。
(二)
男人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少女的反应。
仿佛有某种魔力,原本虚弱的少女听到这两个字,浑身一震,仰起脸庞。
发丝向面庞两边滑落,仅仅裂了一线的眼睑陡然张开,露出殷红的眼珠,随即死死锁定在男人的身上。
——?!
男人心底生出了莫名的警觉。
下一刻,少女的身形倏地弹起。
男人感受到了仿佛行进的火车头般的冲击力,来不及抵抗,便失去重心,被撞向了牢门。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狭小的空间中来回撞击,叠加成了令人牙酸的哀鸣。
尖利的指甲死死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娇小的身躯仿佛蕴藏着不该有的怪力,将身材几乎两倍于己的男人压在牢门上动弹不得。
“……!”
“……”
少女的脸近在咫尺,但早已狰狞扭曲,夺目的鲜红色眼眸几乎覆盖了整个眼白,涌动着狂暴的腥气,颤抖的嘴唇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声咆哮。
手上还在不断的加力,掐住的脖颈皮肤已然泛出青紫的痕迹,然而奇怪的是,即使到了这个地步,男人的神色依然没有什么改变,那一丝古怪的笑意依然停留在嘴角。
狂犬。
……切,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他心里默默地想着,将手搭上少女细小的手腕。
然后冷哼一声,用力掰开,因为用力过猛,骨骼甚至发出了咯咯的脆响。
不等少女采取进一步行动,男人便瞄准少女的额头,迎面一头撞上去。这一下撞得极是疼痛,少女发出短暂的呜咽,踉跄着后退。
形势在刹那间逆转。
“呐,”男人站了起来,抓住还处于眩晕中的少女的头发,“我听说,你们是这个国家的救星。”
摆出如同打保龄球一般的姿势,男人将少女的头颅撞向铁墙。
“是对抗那帮怪物的唯一手段。”
丝毫没有怜悯,也不担心会撞得脑浆迸裂,男人抓着少女的脑袋,一下一下重复着骇人的举动。
“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
鲜血从额角和鼻孔中溢出,少女气若游丝的呻吟淹没在隆隆作响的回声中。
“没办法认同啊——”
男人轻蔑地松手,任少女的身体有如破布麻袋一般瘫在地上。
“这就是拥有舰装的身体吗?的确比起常人强韧得多……唔?已经到这种程度,还是没有失去知觉吗?”男人皱起眉头,一脚踩在试图爬向他的少女脑袋上。少女前进不得,却还挣扎着挥舞着手臂,紧紧攥住男人的裤管,长长的指甲刺穿了面料,不用看也知道,里面的皮肤也难以幸免。
男人面沉似水,用力一踹,直接将少女踹到墙角。
“我知道你的名字,白露级四番舰夕立。当然,这不是你身为人类时的名字,不过那不重要。”
“我叫松仁,松仁大树,军衔是中尉,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提督——哼,虽然他们说叫饲主更为合适。”
“坦白地说,我讨厌你。不,应该是讨厌你们所有这些被改造地不伦不类的‘怪物’。”
“但既然是命令,我就一定会贯彻到底。”
“做好准备吧。不管是疯子,是恶棍,甚至是狗,在我的手下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服从。否则——”
他再次抓住少女的头发提起,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囚室中。
“就去死。”
(三)
“‘鱼枪’作战*(见前文,是为帝国在冬季对深海发动的第四次大规模正面作战)第二三零号战报。军部敬悉——昨我第三十、三十一特混舰队前往支援M岛作战,于北部海域十四航道S岛礁附近遭敌舰突袭包围。”
“一夜血战,我军以沉没三艘战舰、一艘驱逐舰的代价,击沉敌NE级新式重巡三艘、驱逐舰轻巡若干,重创数艘,成功突围。然舰队弹药用尽,大破诸多,无法前行,已令返航。”
“附:特殊情况已加密抄送,请清水少将阁下亲自拆阅定夺。”
大树再次打开牢门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满身血污的少女夕立蜷缩在墙角,与他离开时的姿势并无分别。厚重的铁门阻断的不仅是光线,仿佛还有时间。
他一只手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两个木质饭盒,另一只手则提着一条折凳。这里原本是一个通讯支队的营地,现在暂时处于废弃的状态。对一向不怎么合群的大树而言虽是好事,然而唯一麻烦的一点,就是打饭必须前往两三公里外的另一个营地才行。
大树把其中一个食盒放在离夕立一米远的地方。嗅到食物的香气,少女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缓慢抬起头,血红色的眼珠警惕地瞪着他,但大树浑不在意,他自顾地打开折凳,靠着门边坐下,一只脚瞪在另一边门框上,一夫当关地挡在门口。
做好这一切后,大树打开盖子大口吃起来,再不看少女一眼。
思绪里流动着北线司令部中那位清水少将给他看的电报。
电报描述虽然简单,但在北线司令部引发的震动却不小。北部海域的战局经过前期的相互试探,逐渐集中在十四航道尽头的M群岛,可以说是整个北部海域的关键节点。帝国在此役投入了五支精锐舰队,双方接触后就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已经持续多日。
然而这并不是那位清水少将谋划的全部。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探明北部海域中深海舰队的巢穴所在。因此,M群岛的战役,可以说是一次拼尽全力的“佯攻”,在吸引出对手全部兵力之际,再派出留底的舰队,神不知鬼不觉端掉那个老巢,这样就能彻底掌控北方的战局。
为了保密,承担偷袭任务的第三十、三十一特混编队接到的明码命令,全部是“前往M岛支援”,至于偷袭的作战计划,都是在其出发后才混杂在一系列常规命令中以暗号的形式发出的。
——只是没想到,在偏离十四航道不久,这支本来应该是偷袭别人的舰队,反而遭遇了敌人的袭击。
战斗开始时的局势几乎是绝望的,敌舰不光在数量上两倍于己,并且配备了速度轻快、火力不输战舰的新式重巡NE级以及神出鬼没的潜艇,两支原本以制空战术为主的空母机动舰队应对十分吃力,而一旦在这里崩溃,那么已经在M群岛倾尽全力的后方母港必将空门大开,后果不堪设想。
电报如同雪片一般飞往前线司令部,北部海域游弋的其他远征舰队、警戒舰队全部全速驰援,但距离那片帝国掌控情报甚少的海域都有相当的距离,赶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司令部的几位头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夜之间几乎愁白了头,一位中将甚至将母港大撤退的提案摆在了司令的案头。
然而最后的战斗结果却令人震惊,我方以奇迹般的微小损失,成功击溃了敌舰队,最糟糕的结局并没有发生。
据清水少将手里那份密电所写,扭转战局的,就是眼前这个半疯半癫的少女——她一人就击沉了两艘重巡和五艘轻巡。具体的过程他不得而知,也无法想象,只能从清水少将一脸复杂的表情中窥见些许端倪。
想到这里,大树斜瞥向囚室。囚室里本来没有开灯的,所有的光线都来自外面走廊的日光灯,在地板上映照出大树高大的影子和一片矩形的光亮地带。而给夕立的饭盒就被大树有意无意地放在光亮地带里。大树看见一双手从黑暗中慢慢地试探出来,可能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又倏然缩了回去。
顺便一提,打开夕立的镣铐后,大树就没有再次将她锁起来。大树并不担心被反扑,虽然舰娘的体力超越常人很多,但白天密室中那场短暂而凶险的搏斗,证明他仍然可以轻松压制住场面。
他必须让这条意识不清的疯狗学会畏惧。
在军营中,“畏惧”往往是建立成功上下级关系的第一步。
夕立整个身体缩在黑暗中,不时看看大树,又看看饭盒,在大树的目光下没有进一步动作。她的眼神看起来依然杀气腾腾,但没有了初见时那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和血腥气。
大树眯起了眼睛。
黑暗能够带给人安全感,但显然大树不会让少女这么“安全”下去。他放下饭盒,摁下了囚室外面的开关,惨白的灯光立刻填充了整个房间。
少女仿佛受到了惊吓,整个身体弹了一下,向后急退,由于收不住动作,肩膀与墙发生了猛烈的碰撞,但她并不在意,只是将身子紧紧蜷缩成一团。
大树观察到,少女后退时,两手依然是着地的。
就像一条真正的狗。
[i=s] 本帖最后由 birght2001 于 2015-5-23 12:01 编辑
(四)
犬化——报告中曾经提到次数相当多的字眼。
在人类社会,有种被称为“狼孩”的孩子,因为种种原因在婴儿期被父母遗弃,被狼捡去抚养大的,其不能言语,不能直立行走,性格孤僻且富有攻击性。它们在成长过程中,没有接受“社会化”的教导,导致作为人类的属性缺失。如果孩子还小的时候就回归人类社会,则还有挽救可能,等长大了就完全没有逆转的可能了。
抛开这些“狼孩”是否还属于人类的伦理争论不谈,眼前这位少女的表现虽然与“狼孩”类似,但成因又有本质的不同。至少从资料上看,在S岛遭遇战之前,她是个一切正常的女孩,能力平庸,有点娇气,平时多半执行一些不太重的远征任务。
大树不想深入思考这些,当时清水少将还对他拉拉杂杂说了很多,但大抵都记不清了。他是个沉默的执行者,只要抓住命令中最关键的部分就好。
说是如此,清水少将似乎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将夕立交给大树,姑且也算一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手段。毕竟这样惊人的战斗力,对于整个帝国而言是难能可贵的,但如果无法掌控,也就只能放弃。
放弃的意思,也就是处决。
大树对少女很陌生,也并不抱有奇怪的同情心,但是即使上级没有抱有很大希望,他也决心完成这个命令。
这已经不是铁血男儿在阵前厮杀地血肉横飞的时代了,他们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
除了已经深深烙入心中的信仰,大树也明白,自己多少还是抱了一丝赌气的成分在其中。
当他起身走到了夕立面前时,可能是影子挡住了大部分灯光的缘故,夕立的脑袋动了动,露出了小半截脸庞,不过依然没有抬起头。
她头发披散着,因为营养不良和疏于打理而显得干枯。衣服破烂,四肢伤痕累累,面部的淤青清晰未散,整个人软塌塌地趴在地上,愣愣盯着大树的鞋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树没有丝毫同情,只是简单地命令道:“抬起头来。”
语气并不重,少女却往后缩了缩,呲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如同发动机马达的声音。对于动物来说,这不一定是害怕的表现,相反可能是进攻的前兆。
大树冷笑一声,抬脚直接踢在夕立的下巴上。后者的上半身被这一脚以夸张的角度撩起,后脑勺重重磕在墙壁上。
“你仇恨我,没关系。新兵蛋子被老兵教训时,没几个不是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的。但是你打不过我,所以只有服从。”大树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血污的少女,“不服从,只有死。”
“缩在黑暗里逃避,也是死。”
“而你,本来就是个胆小鬼,所以你不会死,你只能选择服从命令。”
夕立的身体轻轻震动了一下,在大树的影子下,她的眼睛稍微睁开一条缝,凶狠的目光从血红色的眼珠里挤出。然而意识虽然混沌,生理上的痛楚依然触发了趋利避害的本能,她没有再反抗,只是一边瞪着大树,一边用手撑着,拖动伤痕累累的身体缓慢地贴着墙移出大树的阴影。
强烈的灯光仿佛尖利的荆棘,扎在皮肤上引发剧烈的疼痛,她停止了移动,回头看了看大树。大树二话不说,一脚踹了过去,让少女整个暴露在灯光下。
少女憎恨着眼前这个残暴的男人。禁锢、灯光、饥饿、伤痛,施加在身上的刑罚仿佛无穷无尽。她早已疯狂,可是无助于她挣脱牢笼。她想撕碎一切,身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再供她挥霍。
……至少,要逃离这个该死的灯光。
于是她再次缓缓挪回了那个男人的阴影中。
大树冷漠地将她踢开。
他们就这样无声地重复着这一过程。
直到最后,少女终于没有力气再挪动一分,软软地趴在地上。她的眼睛空洞无神,嘴巴像被甩上岸的鱼痛苦地一张一合。
大树及时地住了手。他巡视整个囚室,发现饭盒被打翻了。他十分注意地没有踩到地上的饭粒,不过夕立那破烂的水手服上倒是沾了不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大树重新坐回了门口。虽然是施加暴力,他的脸色却是冰冷如铁,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场微不足道的训练。
(五)
夜尽天明。
大树在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他一夜没有睡,脸上未见丝毫疲态,严肃地如同岩石。
少女趴在那里,发出轻微的鼾声。她是趴着一点点把洒在地上的食物舔干净的,然后就虚弱地昏睡过去直到现在。尽管苍白刺目的灯光一直冰冷地照在她的身上,但疲劳暂时战胜了对光线的厌恶。
大树收回目光,将自己记录的东西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
“不能言语。”
“畏光。”
“行动如犬。”
“需要的食物:待观察。”
“能听懂话。”
每一句的下面还有一些细节性的描述。
短短时间收集了众多情报,大树却没有什么得意的想法。对他而言这只是处理每一件事情的必要流程。可以的话,他能就煮面的时候如何快速完成佐料的搭配写出一个长篇报告。
大树却还是不太满意。
写在纸面上的信息纵然详细,整合时却模糊不清,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春梦里那种似触及又没有触及的感觉。
……缺少一些关键的信息吗。
时雨。
这个名字再一次从他的口中轻轻说出,这一次,沉睡的少女没有丝毫的反应。
白露级二番舰,驱逐舰时雨,大约去年夏天投入使用,先后辗转第一游击队、北方海域第一远征队以及第三十特混舰队,执行过多次远征、护航、侦查以及巡戒任务。
时雨号在军中小有名气,在她服役的一年多时间里,出击时仿佛被诅咒,总能遇到险象环生的状况,但每次都能莫名其妙地死里逃生,被誉为“祥瑞之舰”,隐隐与南部战线的雪风号驱逐舰并驾齐驱。
但这次遇袭,唯一沉没的驱逐舰,就是这艘顶着祥瑞名号的时雨。
这只是资料上的内容。命运、幸运之类的字眼,大树从来不会去考虑。
他在意的只有一点,时雨生前和夕立似乎颇为相熟,从第一远征队时期两人就在一起,听说宿舍也是同住一间。
这会是引发夕立丧失理智的原因吗?清水少将似乎也是这么推测。但大树觉得事情不会太过简单
大树合上笔记本,空想不是办法。除了和夕立直接接触外,他还需要做很多其他的工作。
最后看了眼沉睡中的少女,大树锁上了沉重的牢门。
(六)
“真的就是这里?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了。”
一个穿着海军制服的青年挠着头皮发问。他的面前是一个空无一人的营地,铁栅门上虽然没有生锈,但积了厚厚的灰尘。
他询问的对象是身后恭敬站立的一个少女。少女一身橙色的水手连衣裙,额头上绑着灰色的发带。
“是的。听军部那位官员的口气,似乎和现在接管夕立的提督有矛盾,甚至巴不得您与那位提督起冲突的样子,我想他应该不会报错地址。”
她的回答娴静而沉稳。
青年摇头道:“我们只是来以私人的名义看望一下她现在的状况。不过……”
他把后面的话头咽了下去,猜测的话不要轻易说出来比较好。
“没有守卫,也没有任何通报的装置,我想我们还是直接进去吧。”少女没有追问,平静地就现在的状况开始发表意见,“我们这样大大方方地走进去,遇到那个提督后再好好道歉,总比这样探头探脑在门口转悠好。”
“说得也是。”青年像是吃到了定心丸,正了正衣领,抬脚走进了营地。
他们穿过空无一人的操场,在两层的回形建筑中一个一个房间地寻找过去。所有的门都好好地上着锁,唯一一间开着的房间还是清洁储物室,里面堆满了蒙满灰尘的杂物。
走廊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如果这里确实有人,他们应该早就被发现了才对。
难道是自己真的被一个无聊的玩笑坑到这里来了么?
青年无法抑制心中的焦虑,拳头重重地锤在墙上。
“请不要着急,我们还没有探索完整栋大楼,就算找完没有,也许他们只是出去了也说不定。”少女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安静地等待青年冷静下来。
“谢谢,我没事了。只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简直令人喘不过气来。”青年深深吸了口气,“接管夕立的提督是叫松仁大树对吧,我听说过这个人。他是个非常扎眼的‘旧军魂主义者’,劣迹斑斑,性格残暴,我只是担心夕立在他的手里……恐怕不会太好过。”
“……”
看见少女的脸上也浮现出担忧的神色,青年挠着头皮,有点后悔还是忍不住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他沉默地迈开步子。
进一步的搜索整个大楼,他们终于在一楼的后方发现了一个隐秘的走廊,这条走廊的入口非常狭小,又处在拐角的地方,以至于第一遍的时候并没有被注意到。
走廊的不远处就是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口。在帝国海军的船只上,往往有设立禁闭室的传统,用来惩罚违纪的军人或者捕获的海盗,后来流传到了整个帝国军队。
禁闭室并不仅仅是禁闭室那么简单,只有实际在里面呆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其可怕之处。最近因为某些原因,帝国军方希望改善民众的印象,禁闭室才渐渐废止。
呼吸着比上面沉闷的多的空气,青年的心沉了下去。在狭长甬道的尽头,他看见一道反锁的墨绿色油漆的闸门。
他把手按上沉重而冰冷的门面。铁门密不透风,里面没有声音。
“提督……”少女担心地看着他。
青年抬手制止了她说话。从主观上讲,他们不是强盗,而是访客,再怎么着急,逾越规矩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再者,他也听到不紧不慢迫近的脚步声。
这还是对面刻意弄出的声音,因为声音一开始突兀地出现时,就已经很近了。
还没有正式接触,青年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可怕。
他慢慢转过身,尽量不做多余的举动。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头白熊。男人的身材接近一米九,紧绷的海军制服下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脸型菱角分明,双目冷峻如电,只是站在面前,就觉得有种无形的压迫。
这样巨大的身体,迫近时居然悄无声息,连旁边的少女都没有发现。青年可以笃定,如果不是自己身上的制服,现在可能连命是否还在都难说。
“部队,番号。”
大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这样的组合在如今的海军部很常见,所以他判断两人的身份并没有困难。但判断归判断,该问清楚的还是要问。
“顺便,我并没有接到过有访客的通知。”
青年强迫自己正视男人仿佛噬人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北线第三十特混舰队提督,平泽龙一。这位是秘书舰,轻巡洋舰神通号。阁下就是松仁大树中尉……对吧。”
(七)
平泽龙一出生的家庭,按照一般论来说,是属于帝国的上流社会。和大多数上层家族的子弟一样,虽然养尊处优,却时刻渴望着奔赴沙场,建功立业。他对战【关键词】争、对军人的理解大多来自那些摆不上台面的传奇小说,无论是千里走单骑、于万人中取敌首的孤胆英雄,又或是谈笑自若的操纵战局如棋局的名将,都让他热血沸腾。
当然,现代的战【关键词】争已经不可能让他成为前一种人,却不妨碍他走上后一条路。深海敌人固然是灭顶之灾,却也是机会,一个让有志者成为“传奇”的机会。
从帝国海军大学毕业来到镇守府后,他觉得自己来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环境。坐镇宽敞明亮的提督府里,喝着红茶指挥谋划,操控战【关键词】争的局势,指挥忠心耿耿的美丽少女们为他而战。杀敌,美人,这些令他神往的东西,如今都成为了现实,如同兴奋剂一般,刺激着他以超乎寻常的热心工作着。
他几乎产生了战【关键词】争就是如此的错觉。
但现在,这个魁梧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使得传奇小说和父辈描述中,关于旧时代军人的记忆又渐渐浮了上来。
因为内战的结束,加上深海出现和舰娘的投入使用,虽然被冠以提督的称呼,基层海军士官却已经与过去有了很大不同。他们普遍在海军大学中接受新作战思维的训练,文质彬彬,逻辑严谨,并且非常富有钻研的学术精神。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再需要直接驾驶万吨级别的钢铁巨兽开往前线与敌人作战。
而旧时代的军人则不一样,他们接受的是真正杀人技巧的训练,熟练使用各种枪支武器与敌人进行战斗,甚至是近在咫尺的惨烈厮杀。他们通常不需要思考太多,只需要忠诚地贯彻命令,身上散发着与新时代士官们截然不同的气质。
而松仁大树,就是他们中的典型代表。
大树能感觉到青年时不时投来的审视目光,但他不在乎。对于一个浑身上下充满幼稚的奶油气味的小家伙,他没有丝毫的兴趣。
发现青年后,他直接转身就走。青年和他的秘书舰神通也默不作声地跟了过来。既然是访客,那就应该有接待,大树纵然是个粗鲁的人,却也懂得基本的礼节。至于礼节之后是不是要赶人,那就另说了。
说白了,他打心眼里厌恶这些人。
他们来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大树选了一间作为自己的办公室,这里与图书室相邻,并且是俯瞰整个营地的最佳角度,不过没什么实际意义——说到底还是他无意识的习惯罢了。
桌上还散乱着资料和书本,大树坐下后开始整理。有人会来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外出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整理。
龙一有点尴尬地站在那里,他没有和大树这样的人打过交道,贵族式的礼节如果没有双方的配合,看起来就像滑稽的表演。直到背后的少女轻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背,他才硬着头皮打算开口。
“说,有什么事情。”
仿佛在故意为难他,大树冷漠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硬生生截断了龙一还未说出口的话。他手上的活没有停,也没有正眼看龙一一下。
一时间,龙一仿佛回到了上学时犯了错误被叫到导员办公室的时间。意识到这一点,龙一内心苦笑不已,看来自己是太过于谨慎。
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退缩,再怎么说对方只是和自己平级的海军同僚而已。他给自己打着气,向大树开口道:“我听说夕立在这里,作为她的原提督,想来了解一下她的近况,麻烦通融一下。”
“哦,可以啊。”
大树的回答令龙一有些意外,在下一句话马上让他提升起来的情绪又沉了下去。
“上面的命令拿出来吧。”
“不……所以说……”
“平泽龙一,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在没有接到过任何访客的通知,我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向你告知军事机密的内容。还有,有句话我想提醒你。”大树将整理好的资料用力在桌上一顿,声音骤然转冷,“军人的行为,只受两种东西支配,一种是纪律,另一种是命令。”
“换言之,任性与散漫的人,是不配待在军队中的。”
龙一的脸胀得通红。大树的话可谓失礼之极,但又说中了他的痛处。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忍气吞声。愤怒战胜了胆怯和理智,他昂起头,冲着大树怒吼道:“你是一个‘旧军魂主义者’,谁都知道你们这帮人是怎么看待舰娘的,夕立受了重伤,落在你手里怎么可能让人放心!我怀疑你违反纪律,虐待部下,如果你问心无愧,就立刻让我确认夕立的状况,之后你要怎么告我都可以!你敢吗?!”
大树不为所动,漫不经心地道:“如果我说不呢?”
龙一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他看见大树的眼睛眯了起来,巨大的身体不见丝毫动作,却如同蓄势待发的白熊般绷了起来,周围的空气瞬间仿佛下降了好几度。他感到胸闷,稍微有些气喘。这不是因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的缘故。尽管隔着一个办公桌,龙一却毫不怀疑这个男人会在一瞬间扑上来。
身后的少女神通也感受到了这股杀气,坦白地说,这并不比她与深海作战时更轻松。当对面铺天盖地的重型炮火倾泻而下时,她也会感到类似的紧张和害怕。然而她的反应却是默不作声地跨上一步,拦在两人中间。
因为面对敌人时,胆怯并没有丝毫的作用。
“松仁中尉,我们不打算逾越规矩做事。如果您确实需要正式的书函,我们会尽力取得。请务必原谅平泽提督的失礼之处。”
她轻轻鞠了一躬,然后平静地看着大树。大树冷笑着和她对视几秒,才慢慢松弛下身体,靠在座椅上。
“——只不过,还请您理解。”少女继续着她的陈词。尽管一般情况下不应该是她出面与对面的军官谈话,但是局势愈发险恶的时候,她必须站出来帮助自己的提督,“龙一提督对于自己部下是十分担心的,夕立从军时日尚短,如果她有违背纪律的地方,提督也必须对其过失负有责任,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很想了解夕立的近况。”
“况且您对夕立还不是很了解,提督毕竟和夕立相处过一段时间,能够提供一些绵薄的帮助,大家一起来帮助夕立康复,您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稍稍冷静下来的龙一不禁对这位平时娴静沉默的秘书舰深感佩服。她的这番话绵里藏针,虽然和自己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境界上却高明了很多。
然而大树并没有思考太久,“我拒绝。”
“什……”龙一气的浑身发抖。神通轻轻拦住了他,示意他不要过分激动,转而微笑着向大树说道:“没有关系,今天我们仅仅是来打一声招呼。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第三十特混舰队的镇守府。敝府并不需要预约,随时欢迎中尉的拜访。”
她等了一会儿,见大树没有反应,也知道是时候中止对话,便再次鞠躬,轻轻拽着龙一后退。龙一虽然满心不甘,但对于挽回局面的神通却不好太多违拗,也许她有更多的考虑,自己回去后再问她也不迟,所以也就没有反抗。
“我是个军人。”沉默中,他们听见了大树淡淡的声音,“即使要拜访也一定会下函预约取得许可,规矩毕竟是规矩。”
神通领会了他双重含义的回答,回转身来微微颔首,走出了房间。
(八)
啪嗒,啪嗒。
不紧不慢地迫近着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从尽头那道门开启算起,一共六十五步,然后就停在了囚室前。
少女趴在地上,猛然扬起了头颅,眼中流露出警觉和憎恶的情绪。她高高翘起臀部,四肢的肌肉绷直,脚掌死死蹬在墙壁与地板交界处。
那是野兽预备进攻的姿势。
钥匙插进了锁孔,旋转,发出喀嗒一声。
少女没有动。她知道这个门并不止一道锁。
第二道锁也开了。
第三道锁是转盘锁,锁槽中的小钢珠滚动相互摩擦,发出细密的嘶啦嘶啦声。
少女的身体绷得更紧了。
窸窸窣窣地,门外的人慢条斯理地将钥匙重新收好,短暂的寂静后,沉重的牢门轰然打开,光线倾泻而入。
情况不对。
——在第一时间,本能发出了警告。然而少女意识到这一点时,身体已经反射性地弹了出去,娇小的身躯如同炮弹一般撞向牢门口。
大树曾经吃过她这一撞。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少女这一击足以让人肋骨尽断。
但是原本预计站着人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少女的身躯落在了地板上,骨头与瓷砖硬碰硬,浑身的骨头被震得几乎散架。少女却和没事人一样,翻了个身便要重新站起。
一只皮靴重重踩在她的腰际。少女短暂地呜咽一声,拼命挣扎,那只皮鞋却纹丝不动,牢牢将少女压制住。她只能徒劳挥舞着双手,却只能触碰到空气。
被灯光刺激地眼泪横流,朦胧中,她看见那道如山岳般的庞大人影就站在她的侧后方。
“看到你这样活蹦乱跳的样子,似乎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
破烂,肮脏,只凭本能肆意妄为,像只丑陋的癞皮狗在暴力之下无力地挣扎。大树厌恶地几乎反胃,凶暴的气息在双目中一闪而过。
他花了一些时间,沉默着等少女停止无谓的挣扎,然后挪开皮靴。刚才雷霆般的突袭一击,已经让夕立的力气使用殆尽,况且近在咫尺的距离也不足以让她发动有效的攻击。
“……跟我走。”他返身朝来时的路走去,所有的负面情绪只是轻轻化作一道不带感情的命令。
大树的身上也有枷锁,那就是规矩,如果没有规矩,他就会化身恶鬼。这一点大树自己清楚。从这方面来看,他和初见时的夕立有相似之处,所不同的是,他是自愿给自己套上枷锁的,丝毫没有挣脱的意愿。
所以他才清晰地回答了那位安静的少女秘书舰。看似模棱两可,却是他的原则无误。
大树走了几步,夕立没有跟上来。
“你的特殊情况我很了解。如果你实在动不了,那我可以‘帮你’。你可以选择接受我的‘帮助’。”他的嘴角咧出一丝残酷的笑容,“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动。这样至少——”
“会避免让我给你套上狗项圈在操场拖上三圈。”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片刻后,后面有轻微的脚步跟了上来。
纵然不情不愿,却本能地知道利害。大树思考着,没有回身去看夕立走路的身姿,他心里隐约知道是什么样,他怕看见后会真的抑制不住杀意。
这是夕立来到这个荒废的军营后第一次走出牢门,身上没有任何的束缚。窗外夜色正浓,习习的凉风在走廊中呼来窜去,拂在身上十分舒服。更重要的是,吸入的空气不再沉闷并且带着霉味,而是带着丝丝凉意的新鲜清爽。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做出擅自的举动,老老实实地跟在大树身后。
他们来到了一楼与通往牢房的角落成对角线位置的一个房间,没有上锁,大树推门而入,里面空空如也,唯有一个大木桶特别扎眼地放在中间。
“脱。”
大树冷冷地说出一句大跌眼镜的话。
(九)
夕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大树又重复了几次命令,甚至威胁地逼近一步,然而少女却只是害怕地往后缩,没有照做。
也许在她残缺不全的意识中并没有这个单字的确切含义,又或许是她觉得太过于震惊而陷于迷茫。看着夕立呆滞的眼神,大树有些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他第一次感到了头痛。
大树从旁边的盥洗间提来了水桶,一桶一桶地倒进去。水自然是冷水,有清水上将的指示,这里的水电都没有切断,但是热水显然就不能指望。
少女猩红色的眼珠随着大树进进出出来回移动,有时大树路过时视线无意识地飘向她,她就会往后缩一缩。
加到差不多一半,大树提来了一个绿色的桶,上面用白漆写着大大“修复”二字,里面的液体清澈透明,和一般的自来水并无二致。
按照资料的说法,舰娘的身体并不是钢铁零件,所以受伤时并不是依靠扳手、电焊和螺钉这些东西来修复,但是也不同于一般人类。但凡是外伤,小到擦伤、大到贯通伤,普通的医药没有效果,只有依靠这种特殊的“修复液”来进行修复。大树听过一些传言,即使是断手断脚,通过修复液的处理,也能完全再生。
怪物。
大树悻悻地想着,将修复液一口气倒进水桶里。根据受损的程度不同,修复的时间和使用的量也不同,但他没空去研究这些,反正需要的时候再去申请就是了。
衣服当然也申请了的。
接下来就是最棘手的问题。
直接把少女丢到水桶里固然是不错的选择,但大树不太肯定衣服和修复液里的东西会不会发生什么古怪的反应让修复效果打折扣。修复液的作用需要舰娘持续浸泡在其中才能起效,军队营房只有淋浴设施,他又不可能去直接挖个坑,迫不得已只能采用这种非常原始的洗澡方式。
果然还是只有那样了么。
大树将夕立拽了过来,这种学生式的制服看来并不难脱。但是等他解开第一个纽扣时,就遭到了阻挠。以大树的力气,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拨开了少女作乱的双手,但少女却不依不饶地进行着抵抗。
“松手!”
大树低声咆哮道。少女被呵斥地身体一僵,大树趁机又解开了两颗扣子,然后一翻转,总算是将外衣脱了下来。少女趁机想要溜走。她的速度很快,大树本来是蹲姿,一时不察被夕立挣脱,他手疾眼快地一抓,正好扯到了裙角,少女一个踉跄,直接一个狗扑向前绊倒。大树干脆地往后一顺,直接将裙子给拽了下来。
少女挣扎地往前爬着。她潜意识里终于感到了莫名的恐慌,这种比被殴打还要不妙的预感让她不顾一切地逃走。但大树怎么可能让她得逞,他牢牢地抓住夕立的脚踝,三下五除二便脱掉了她的袜子,然后调整好重心一步跨上,直接将少女逼到了墙角。
“唔?”
水手服的下面就是朴实的白色内衣。然而吸引大树注意的却是夕立脖子上的围巾。这条围巾是羊毛的,在夕立脖子上围了两转。款式本身并不稀奇,只是少女大约已经放弃了抵抗,身体缩成一团,但双手却还紧紧抓着围巾。
大树稍稍伸手,少女却猛然抬起头,猩红色的眼珠憎恶地瞪着他。
大树察觉到了,在这一瞬间,夕立眼睛中的混沌消失不见了,澄净的瞳孔中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决然杀意。她还不会说话,大树却读懂了内中的含义。
那是即将赌上性命的眼神。
大树的目光也冰冷起来。他的手肘向肩膀后折起,慢慢握紧,仿佛坚硬的岩石。
“……即使卑微如你,胆小如你,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的你,也有要守护的东西吗。”
“所以——你准备好死了吗?”
“……”
“你在发抖。”
“你还在抓紧着这条围巾。”
“是吗,这样啊。”
大树轻蔑地笑了起来。
下一瞬间,他的拳头化作一道残影,猛然砸向少女的面庞。
整个房间嗡嗡地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