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罗·雷的演绎之道～古谷彻的演技与人物论～第三集：古谷彻×古川志登夫

阿姆罗·雷的演绎之道～古谷彻的演技与人物论～第三集：古谷彻×古川志登夫

▍本文刊登于Febri(2022年07月01日)，原标题「アムロ・レイの演じかた～古谷徹の演技・人物論～」。在最新作品『机动战士高达库库鲁斯·多安的岛』中，阿姆罗·雷与凯·西登再度展现了默契十足的演技。本次我们特邀自电视系列播出43年来始终饰演凯的古川登志夫先生作为嘉宾，共同畅谈当年的回忆以及在最新作品中的表演心得。

相遇于『钢铁吉克』的录制现场

与年轻时便选择声优之路并坚持至今的古谷彻不同，古川登志夫始终以舞台剧为核心展开活动。作为声优的古川登志夫虽于1970年代中期崭露头角，但在真正掌握纯声音演技之前，他便因主演『无敌龙卷风』(1976年)而备受瞩目，因此与古谷彻的相遇令他深受震撼。

——两位初次相遇的情形是怎样的呢？

古谷：有次我在录制『钢铁吉克』时，古川先生曾来现场参观，我们在那时初次见面。

古川：当时古谷先生主演的『钢铁吉克』结束后，接档节目正是『无敌龙卷风』，而我被选中担任该剧主角。由于此前我尚未正式从事声优工作，对机器人动画主角的演绎方式并不熟悉，制作组便让我以观摩形式参与录音。初次见到古谷先生时，我深感敬佩——他年纪比我小却如此精湛。我早知古谷先生从童星时期就活跃于业界，他那精湛的演技甚至让我怀疑自己能否胜任如此高难度的配音工作。

古谷：『无敌龙卷风』是通过试镜选拔的吗？

古川：是的。记得最后只剩我和井上和彦先生在竞争。得知最终由我获得角色时，我简直不敢相信。于是制作组让我务必观看『吉克』，我便前往录音现场观摩了。

古谷：毕竟也是东映的作品呢。那时你已经加入青二Production了吗？

古川：不，那时我还在剧团「櫂(KAI)」。我最初接触动画配音是在『英勇无敌号』和『勇者莱汀』中担任小角色，台词也只有寥寥数语。在神谷明先生、中尾隆圣先生、麻上洋子(现名：一龙斋春水)女士等前辈活跃的现场，我全程紧张得要命。明明只演过这么点戏份，却被选中担任『无敌龙卷风』主角，虽然欣喜却也充满不安。

古谷：当时介绍您时可是说「这位古川先生将出演『吉克』后续剧集的主角」呢。不过当时只是简单寒暄，既没深入交谈也没建立深厚情谊。而「SlapStick」的演出是在那之后不久吧？

古川：大概隔了一年左右。记得是神谷明先生主动找我开始合作的。

古谷：我也是被神谷先生邀请的。当时因在『冰河战士』中合作过，他便说「下次要组建乐队，彻要不要加入？」之类的话。

古川：我也是类似情况。不过我当时说「虽然也算碰过乐器，但吉他只是随便捣鼓过，电吉他完全不懂啊」。

古谷：电吉他(笑)。那时候确实这么称呼呢。

古川：是啊(笑)。结果还是加入了乐队，去过彻君家里排练。

古谷：对啊。那天是盛夏酷暑。我的房间为了隔音，墙上贴着泡沫塑料板，还挂着厚窗帘紧闭着，简直热得要命。

古川：确实热得要命。我在那儿观摩演奏时，发现他技术实在太厉害了。我自认跟不上水平，就说要当经理人。结果下次在录音室见面时，彻带着电吉他来了。我问「这吉他免费送我吗？」结果对方回答「好的，1万5千日元」(笑)。

古谷：是硬塞给你的吧(笑)。

古川：那时我只弹过空心吉他(※尼龙弦吉他)，稍微拨动琴弦就发出「咻——」的轰鸣声，实在太震撼了。所以连乐器知识都是从零开始学习，那段时光真的非常快乐。

比起声优伙伴，更像是乐队伙伴

——这么说来，真正将大家带入乐队活动的推手是古谷先生……？

古谷：大概是吧(笑)。我从初中就开始乐队活动，在家里和同学练习时就备齐了各种乐器。连鼓组都有，可以说家里就像个简易录音棚。虽然其实是豆腐铺的二楼啦(笑)。

古川：正因为这样，第一次听到演奏时我差点被吓退。大家演奏水平都堪比专业乐手，我心想这我可跟不上啊～

古谷：哪有这回事嘛(笑)。所以说我们其实在动画作品合作之前，就通过乐队活动结缘了。

古川：虽然我当时算主角，但只演过『无敌龙卷风』这部作品，其他成员都是资历深厚的音乐人，我总觉得自己混进去不太合适。不过彻君原本是吉他手，突然改打鼓也适应得挺好呢。

古谷：因为房间里有套鼓，我就随手敲敲打打。反正八拍子节奏还能应付，所以是通过乐队活动慢慢进步的。毕竟吉他手多的是，我只能硬着头皮上场啦(笑)。

古川：虽然作为「SlapStick」乐队成员活动的时长不足十年，但对我而言却是无比充实的岁月。无论是排练还是巡演各地，总觉得大家都是形影不离的伙伴，留下了无数美好回忆。

古川先生在「SlapStick」里「负责睡眠」！？

——你们初次见面时对彼此的印象如何？

古川：他演技实在太出色了，明明比我年轻却经验丰富，当时就惊叹「原来有这么厉害的人啊」。

古谷：呃……我记得自己当时是……

古川：觉得是个好人吧(笑)。

古谷：嗯，确实(笑)。不过印象最深的还是在「SlapStick」排练时的场景。在那个震耳欲聋的录音棚里居然能睡着。所以古川先生被乐队成员戏称为「负责睡眠」，说他无论何处都能入睡呢。

古川：是啊(笑)。那时候既要参加剧团排练又要打工，还承接声优工作，实在分身乏术。排练完去工作，回家又得排练……睡眠不足也是原因之一吧。

古谷：您当时做的是什么副业呢？

古川：在类似小酒馆的地方，顾客唱歌时需要伴奏。那时候还没有卡拉OK，就是弹三和弦简单伴奏的副业。而且呢，那家店常有井上真树夫先生、吉田理保子女士来喝酒，桃井薰女士和柳乐健一先生也会去唱歌。

古谷：太厉害了！请问是在哪里？

古川：在新宿呢。有次我跟井上真树夫先生聊起「我也想当演员或做配音工作」，他居然鼓励我说「去做啊！」后来工作上碰面时，他惊讶地问「啊你真干了！？」我就回答「因为你说『去做啊』我就做了嘛」。

古谷：那您也做过弹唱表演吗？

古川：倒不是真正的弹唱，当时大叔们唱的都是军歌之类的简单曲子，我只是随便配个伴奏而已。有些客人自己会弹乐器，算是代替卡拉OK吧。另外还要在吧台调制威士忌兑水、准备下酒菜，就是这种副业。

古谷：看来您本身就习惯在人前唱歌演奏呢。

古川：或许吧。这种打工生活一直持续到遇到『无敌龙卷风』之前，甚至过了三十岁还在做，看来我骨子里就是个死磕到底的性格呢(笑)。

富野导演的严苛指正塑造了凯

——作为声优演绎的角色，两位此前大多是王道英雄类型，但『机动战士高达』中的角色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古川：当时我动画经验尚浅，录音时全程紧张。起初还以为「凯这种龙套角色两三集就会战死了吧」(笑)。但发现动画片头总出现他，才意识到这角色可能有戏份？最初就是这种印象。

古谷：凯这个角色有试镜环节吗？

古川：应该没有。

古谷：那应该是松浦(典良)先生直接邀请的吧？

古川：或许吧。不过正如刚才所说，我当时觉得他只是个路人角色，加上那张脸(笑)，就当作配角轻松演绎了。

——古川先生曾参演『无敌超人赞波3』，该作的音响监督正是松浦典良先生。

古川：这应该也有关系吧。虽然『赞波3』里也是英俊型角色，但『高达』里怎么就变成那种感觉了呢(笑)。虽然觉得是个有趣的角色，但确实给人很强的配角印象。

古谷：事先没有说明角色定位或「这是常规角色」之类的吗？毕竟就算没有完整剧本，故事大纲应该也已经确定了吧。

古川：完全没有(笑)。富野导演直到第十集左右才开始亲自指导我表演，当时他跪在我面前的地板上，抬头看着我说出各种批评意见。那场景简直吓死人啦(笑)。而且他的指导像戏剧排练般细致入微，让我深切感受到这部作品的严苛程度。彻君还记得吗？他当时穿着橙色的民族服饰。

古谷：是这样吗？完全没印象啊(笑)。

古川：富野导演裹着橙色连身布衣，用绳子系紧衣摆，跪在我面前说「听着，你的角色啊，应该这样那样……」(笑)。当时就意识到：不认真琢磨表演可不行啊。

——凯这个角色的塑造，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富野导演的演技指导呢。

古川：关于凯在后续作品(※『机动战士Z高达』之后的作品)中作为记者的心理状态和设定，当时当然没有得到具体说明。但导演曾提到，他是个带着虚无主义性格、对世事和战争略带冷眼视角的角色，在白色基地中占据着特殊的位置。所以导演希望我突出这种特质。

古谷：或许是我记错了，但我完全不记得富野导演直接批评过我。

古川：导演大概是专门找那些看起来懦弱的人批评吧(笑)。当作示众的例子。

古谷：我记得女演员们经常接受表演指导，但没想到古川先生也经历过。啊，不过铃置君也挨过训呢(笑)。

古川：虽然经常收到录音导演的批评或通过他传达的注意事项，但富野导演会直接闯进录音棚。我意识到他对作品的执着程度超乎想象。

古谷：他曾说过「绝不做欺骗儿童的动画，要创造前所未有的动画作品」，这份信念非常强烈。

与米哈露的相遇改变了凯

——由于饰演阿姆罗和凯，节目中您与古谷先生共演机会很多吧？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吗？

古川：记得在贝尔法斯特附近，凯要离开白色基地时，阿姆罗把堪称自己财产的工具箱送给了他(第27话『女间谍潜入！』)。此后从第28话『染血的大西洋』开始，凯的内心逐渐显现变化。正是与米哈露的相遇，让凯明确萌生了自我意识。记得大约从那时起，凯开始收到粉丝来信。虽然是配角，但感觉这个角色会一直活下去，演绎起来也充满乐趣。

古谷：凯这人很固执吧？总是不肯直截了当地表达想法。

古川：该说是扭曲的性格吧，既有他自身的羞怯，也带着批判精神。这些特质或许正是后来记者魂的根源。凯对社会持批判态度的性格，始终如一从未改变。

古谷：确实是个极具魅力的角色。对阿姆罗而言，两人间的同伴意识也逐渐加深了吧。最初虽抱着「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的戒备，但共赴战场经历苦乐后，终成无可替代的战友。就连凯要离开白色基地时，阿姆罗也挽留道：「我们不是并肩作战至今的伙伴吗？」他内心深处始终牵挂着阿姆罗，甚至曾为他遮风挡雨。

古川：确实有在为同伴着想的一面呢。

古谷：没错。布莱德毕竟出身军人，难免会用等级观念看待他人，但面对凯时，我感觉他内心已萌生了同伴意识。不过在『高达起源』里，他却问出「你们是同班同学吗？」这种台词(笑)。

古川：毕竟是住宅区邻居喊着「阿～姆～罗君」嘛(笑)。

古谷：简直像街头混混呢(笑)。不过我觉得古川先生的声音特别适合凯那种洒脱的角色。

古川：毕竟我天生嗓音就轻浮嘛(笑)。性格完全表现在声音里了。

古谷：这种明快风格我其实不太擅长。

古川：倒也不至于，但声线确实是重要因素吧。因为经常用高音区发声，自然显得明亮。我的声音属于高男中音，偏高音域。

古谷：我其实更擅长哭戏表演。从饰演星飞雄马这个角色开始就是如此。比如拍广告时被要求「请说得更明亮些」，我反而会不知所措。

古川：很奇怪的是，可能因为古川和古谷名字相似，经常被人搞混。

古谷：啊，这真的经常被搞错呢！

古川：对方会说「请用您平时节目里的那种感觉」，但那是彻酱的节目啊(笑)。以前我负责『Do！体育』电视节目的解说时，恰逢彻酱主持『Car Graphic TV』，所以经常被混淆。观众常要求「请像汽车杂志那样沉稳些」，这真的让我很头疼。

古谷：我倒是直接装作不知道继续演下去过呢。完全化身成古川先生(笑)。

古川：如果是老一辈遇到这种事，怕是要直接走人吧(笑)。

表演广度与声线的关系

——刚才您提到声线会决定表演的优势与局限演员的擅长领域吗？

古谷：声线影响很大，但并非唯一因素。演员本人的性格特质也是重要要素。

古川：我这人内向怯懦，现实中根本不敢和女生正面交谈，但演戏时就能做到。或许因为『福星小子』中诸星当的印象太深，很多人见到我都问「真的由古川先生配音吗？」

——确实，人们很容易觉得他是那种类型的人呢。

古谷：那种类型的人啊(笑)要是现实中也像诸星当可就麻烦了。

古川：实际性格完全相反呢。不过论声线的话，或许和神谷明先生有些相似之处。试镜时我们也常碰面。

古谷：不过神谷先生骨子里是二枚目(英俊型)(※)。我猜他可能不太擅长演绎那种放飞自我的角色。我也是偏向这种类型，所以演活泼角色确实有难度。

※江户中期，歌舞伎剧院正门口会张贴八张海报看板，按角色的传统惯例依序排列。枚目这个名词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当时的意思。主演主角叫一枚目；演爱情戏的美男子叫二枚目(类似京剧小生)；搞笑的丑角叫三枚目(类似京剧丑角)；剧中较核心人物叫四枚目；一般的反派人物叫五枚目；让人恨不起来的反派角色叫六枚目；反派头领叫七枚目；剧团领班或团长叫八枚目。

——神谷先生在『金肉人』『城市猎人』等作品中也有过活泼的表演，但之前大多是正统英雄角色呢。

古谷：确实如此。我大概只有『停止！！云雀』(1983年)里的坂本耕作算得上吧。还有『高校！奇面组』(1985年)里的春曲钝之类的……不过即便在搞笑动画里，我扮演的也是「本人拼命努力却被旁人觉得滑稽」的角色类型，所以从未刻意崩坏角色形象来表演。古川先生有舞台剧经验，应该演过各种角色吧？这种经历应该也有所助益？

古川：在舞台剧界，从老头到各种角色都要演得淋漓尽致才算合格，所以舞台表演经验影响很大。从这个意义上说，凯确实是个容易演的角色。反而『无敌龙卷风』的主人公更难演。现在回看都觉得羞耻，当时用极低沉的嗓音演绎。说明我根本不懂如何塑造少年声线。相比之下，凯的角色反而用略高于本音的声线来演绎。像比克(『龙珠』)这种全程低音的角色对我来说很困难。明明有那么多擅长低音的优秀声优，为什么偏偏选中我呢(笑)。

『机动战士高达』录音现场的回忆

——TV系列播完后，『机动战士高达』剧场版立刻开拍了。

古川：剧场版录制间隔时间很短，当时没来得及思考演技本身。后来为『特别版』重录时，倒是担心能否还原当年的表演状态，不过声线本身变化不大，倒也没那么焦虑。

——能否分享些当年的录音现场回忆？

古川：休息时也和前辈们聊过天，永井一郎先生飘逸洒脱，真是位了不起的人。作为京都大学出身的精英，谈论演技理论时会用「向量啊……」这类艰深术语，但走在街上却会哼着「有什么好事嘛～」(笑)。在录音棚里还练习过滑雪姿势呢。

古谷：滑雪我也常陪他一起去。此外他还精通弗拉门戈吉他，油画造诣也很深厚，真是位多才多艺的人呢。

——从刚才的谈话中，感觉古谷先生和古川先生作为乐队伙伴的人际关系，直接映射到了阿姆罗与凯的角色关系中。

古谷：就是那种无需言语也能心意相通的感觉吧。

古川：不过在私交层面，确实存在「不言自明」的默契。该说是对彻的认可吧，我常想「明明年纪比我小却如此出色，真是了不起的人」，也总在反思自己当年同龄时能做到什么程度。或许这种关系在角色演绎中也自然流露出来了。

当今对声优演技的要求变化

——舞台表演与声优表演具体有何不同？

古川：本质上应该是一样的，但声优受限于录音棚这种封闭空间的录制环境。我认为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声优演技」，但受录音设备限制，若采用与舞台相同的发声方式可能无法顺利录制。用模拟设备来比喻的话，就是唱针会失控摆动。

古谷：有时还会出现声音破裂的情况。

古川：不过如今录音设备已极大进步，即使不刻意发声也能清晰捕捉。过去会被要求「唱针都转不动」的低沉声量，现在也能完美录制。

古谷：似乎是通过压缩器实现了音量自动控制。小声音会放大，过大的声音则自动抑制。不过过度依赖这种技术，有时反而会抹杀我们精心设计的表演细节，这方面确实存在风险。

古川：确实如此。有次听到年轻声优排练时用细碎低语的声线，本以为是排练特有的状态，结果正式录音时竟完全没调整，着实吃了一惊。我去问音响导演能否捕捉这种声线，对方竟说「古川先生也请配合这种声线吧」(笑)。而和我搭档的绪方惠美小姐则收到「请把声音再压低些」的指导。那是佐藤顺一导演2010年作品『玉响』，讲述热爱摄影的女高中生故事。导演称之为「幽邃演技」，意在表现少女们如微风中摇曳的烛火般纤细的心境波动。当然实际播出时，那些细微声线依然清晰可闻。所以这并非好坏之分，而是随着设备进化，表演要求也在随之改变。

古谷：这岂不是要让发声扎实的声优陷入困境啊(笑)。不过若不能驾驭这种表演方式，恐怕未来也难以立足吧。

古川：当然前提是这取决于作品本身。不同音响导演的风格也会有所差异。但新人看到这种表现方式后，难免会将其视为标杆去模仿。不过若因此忽视基础发声训练，就本末倒置了。

古谷：从多方面来看，表演要求的广度确实正在拓展呢。

在『库库鲁斯·多安的岛』中重温的羁绊

——说到录音现场的变化，听说剧场版动画『机动战士高达 库库鲁斯·多安的岛』采用分开录音的形式，但古谷先生和古川先生的录音日是同一天对吧？

古谷：上午是古川先生，我从下午开始。交接时简单寒暄了几句，还合影留念了(笑)。不过像凯和阿姆罗这些角色，毕竟演了这么多年，单独录音也没什么问题吧。

古川：毕竟是已经熟悉的角色了。录音时间缩短反而让工作更轻松呢(笑)。虽然确实会有人指出对话互动之类的演技问题，但我个人倒不太在意。

古谷：基本都能预想得到吧。除了多安之外其他演员阵容都已确定，而且大家在『高达起源』里也合作过，所以很容易想象「这个角色会用这种声音做出那种反应」。不过虽然疫情期间无可奈何，但果然还是想和大家一起录音啊。休息时间能一起吃饭聊天，这些日常互动都能成为杂志采访时的趣闻轶事嘛(笑)。

古川：确实有这种事呢(笑)。

——关于凯的表演，安彦良和导演有给过指示吗？

古川：在钢加农场景里，我演绎凯慌张躲避踩到孩子们的桥段时，把「让开！危险死了！」这句台词说得特别重，结果安彦导演罕见地走进录音棚指正了我。演了43年的凯，这还是头一遭。虽然既懊恼又欣喜，但跟安彦导演提起这事时，他却说「是这样吗？我完全不记得了呢」(笑)。明明不可能忘记，我猜导演当时肯定很生气吧——觉得我还没真正理解凯这个角色。对孩子们表现出缺乏温柔的态度，那就不算凯了。

古谷：原来有过这样的插曲啊。不过这应该就是贝尔法斯特事件的伏笔吧？

古川：正是如此。所以真希望也能看到贝尔法斯特那段的剧情呢。

古谷：确实如此。不过要是真要重拍的话，恐怕得把所有内容都重来一遍了(笑)。

古川：我欣赏安彦导演的现实主义理念——或者说他并非新人类的观点。现实世界中乌克兰战争正在发生，孩子们正成为牺牲品。这恰如『库库鲁斯·多安的岛』所描绘的情景，而导演正试图将这些现实元素真实地呈现出来。

古谷：确实阿姆罗虽参与战斗，却未展现新人类的特质。

古川：或许安彦导演正是通过对战争与社会持批判态度的凯，投射出自己的视角。虽然他说这是最后一部了，但安彦导演也曾表示希望以『高达起源』的水准完成全篇影像化，打造出能流传50年的作品。作为一名粉丝，我也衷心期待这个愿景能实现。

彼此拥有对方所缺乏的特质的关系

——对两位而言，彼此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呢？

古谷：对我而言他就是真正的兄长。虽然常被说我们像阿姆罗和凯的关系，但更准确地说，我们是彼此拥有对方所缺乏特质的关系。作为动画声优，我无法驾驭古川先生擅长的角色类型，也无法胜任他的旁白风格。我更擅长严肃的纪录片类表演，而古川先生那种明快洒脱的演绎方式，我实在难以模仿。

古川：我也只能完全认同彻酱的说法。正如他所言，我不擅长严肃表演，反而擅长塑造角色感十足的台词风格。

古谷：我特别喜欢『加州公路巡警』(1977年)，其中弗兰克·庞切里罗(庞切)那种充满角色特质的台词风格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古川：刚才提到的『Do！体育』节目，制作方要求的就是「请用庞切的风格解说」。他们想要那种爽朗开朗的解说风格。

古谷：原来如此！那种语速快又富有节奏感的解说确实只有古川先生能驾驭，但私下里您其实温和又随和。我这人比较神经质嘛。

古川：彻君很认真呢。工作态度踏实，准备也充分。我比较随性，所以特别佩服他能把事情做得这么到位。每次见面我都会夸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

古谷：正因为缺乏自信，我才更注重准备。不过正因如此，我的工作和休息界限很分明。休息时就要尽情玩乐！另外，遇到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也会拒绝。比如综艺节目的解说，我就觉得自己做不好。接下自己觉得无趣的工作，对参与制作的各位工作人员也实在过意不去。

古川：你的价值观真鲜明啊。像我这种人遇到好工作就立刻接下了(笑)。

古谷：我只想做那些认可我特质、只有我才能胜任的工作。

古川：原来如此！以后我也这么做。

古谷：哎呀，我是不是显得有点狂妄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