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 本帖最后由 xyty135 于 2015-3-13 08:40 编辑
原作者百度贴吧军神骑士http://tieba.baidu.com/p/3533911721?pn=1
授权认证
回复楼中出现的立绘来自于百度贴吧司马闹(da)腾(chu),P站IDhttp://www.pixiv.net/member.php?id=7933104
美军视角,伪历史向,沉船注意
公告:文章中有断章请不必在意,是因为含有敏感词被系统自动审核,需要管理员手动过审。看到断章的提督们可自行mark,过半天再回来看。当然若脑补能力强大也可自行往下看,我会先把后面的章节发出来的
第一章:你TM在逗我(╯`□′)╯(┻━┻
当男人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正有一只海鸥从蔚蓝天幕中俯冲而下,在贴着水面滑翔的飞鱼群中猛然一抓,收下了肥美的午餐,几口下肚之后,这贼鸟儿得意洋洋地重新飞起。海鸥的喧嚣与静静起伏着的海面构建出一种动与静的协调,海面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起伏着,仿佛能倾听出一首传世的协奏曲。
不过这景象美则美矣,其实也有很多坑爹的地方,相信每个去过有大量海鸥存在的海边沙滩的人都会对一样东西记忆犹新。
初中生物学告诉我们:鸟的排泄速度相当的快,甚至会让人怀疑这些翱翔天空的小东西是直肠生物。
【啪叽】
所以当那只饱餐了一顿的海鸥毫不客气的将排泄物以人类远远不及的精准投弹方式投到男人的帽子上时,男子也没有特别的表示……才怪啊,这种时候怎么着都应该把那只奸笑着的海鸥打下来改善伙食吧?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男人现在脸上一片崩溃的样子显然不是处于在乎这些小事儿的状态。
“如果我没记错,重庆应该是处于四川盆地边上的山区来着,那么为什么我去开下窗户通下风就能看见一片海!!?”
男人很冷静地交叉着双手撑着脑袋,眼睛的镜片折射出一种睿智的光芒。
其实那是太阳反光而已,就一宅男如何能理解大宇宙法则抽疯后的行为?所以保持着“司令”的姿势思考了近半个小时,或者说发呆了半个小时之后,男子还是满头大汗的转过了身。
男人身后虽然没有为什么会到这儿的答案,但是至少有这里是哪里的提示。
巨舰!大炮!男人的浪漫是各种意义上的啪啪啪!!!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男人还真是差劲的生物。
没错,男人身后就是货真价实的大炮巨舰,嗯,身后有点不恰当,“身下”比较准确点。
此刻男人正站在一艘二战时期的战列舰的侧舷上。回头一看就能看见太平洋战【关键词】争时期日美战列舰经典的3主炮前2后1中轴线布局的第一第二号炮塔。虽然男人没有去测量,不过目测接近半米的主炮口径显然只有战列舰才会配备。
作为资深宅男加伪军宅,有朝一日看见真家伙后,这厮的表现跟被真龙吓尿了的叶公没啥两样,压力山大得汗如雨下。
原因无他,这玩意儿太真了啊有木有,真得都tm能闻到火药味儿啊有木有!!!
更关键的是这船太新了,这就意味着如果不是世界上哪个国家或者哪个富豪吃饱了没事干重新造了一艘战列舰的话,那么男人在大宇宙法则抽疯的这一瞬间遇上的事妥妥地不是瞬间移动,而是时空穿越了。
作为21世纪废柴人士,男人对于“穿越”二字自然不会陌生,男人对穿越倒也没有什么排斥,可问题在于男人唯独不想穿越到二战来。
原因很简单:虽然二战时兔子几乎算是被扒了皮,但是历史没变的话现在好歹也混成了五大流氓,可是男人在这历史上插上一脚之后要是兔子就直接被清蒸红烧了咋办?
当然,只要男人带领兔子在鹰虎环视的世界里混成一只拥有无上绝学——兔子蹬鹰的流氓兔,也就不用担心这个,但是男人要有那本事也就不会是个废柴了。
“至少希望不要是IJN(日本帝国海军,二战时的日本海军名称)的船吧,先不说存活率,妥妥的感情上也接受不了啊。别了,我的六驱loli队,别了,喵门乳奥,别了,吃撑人妻,别了,太太小姨子,别……”
很明显话说到一半儿已经歪了,不过男人出人意料的接受了“穿越”这个坑爹的事实,说起来这也算男人的优点了。作为一名自宅警备队高级将官,如果没点阿Q精神或者说不断刷新自己对于生活要求的下限的本事,怎么能混到将衔?
“舰长,你在说什么?终于发病了吗?”(设定上说的是英语)
在男人惋惜着自己根本没有赌出来的船的时候,一个很明显的鄙视的声音在失意体前屈的男人身前响了起来。男人疑惑地抬起头,首先看见了一双包裹着黑丝的美腿!!那一瞬间男人的感动大概也只有摩西在红海边上遇见上帝显灵时能比了。
男人是如此感动以至于压根就没在意那妹子说的是地地道道的美国英语,而且更加没注意的是为啥自己四级都没过的水平能听得懂这话。
感动至极的男人现在没空在意这样的小事,作为一名将级军官(自宅警备队),战术分析什么的是铭刻在灵魂里的本能!这时候男人脑内的军事会议热闹非凡:
“报告长官,根据敌人站位分析,敌人对我军没有采取警戒行为,如果我军现在大胆突袭,将得到预计以上的战果!!”一名脑内参谋兴奋地建议。
“具体说说?”老成持重的将军很明显稳重一些。
“根据目前的情报分析:目光所锁定范围之内,敌人在膝上三分处都没有发现裙摆的痕迹,由此推断,敌人很可能穿的是短裙或者说是压根没穿,如果我军装作意外地抬起头,将有极大可能一窥敌军腹地!甚至随后我军可以主动道歉以掩饰我军进攻之心!!”
参谋的话让会议中人眼前一亮,不过将军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
“参谋同志,你的想法很好,可是你有想过【安全裤】这个最终防卫兵器的存在么?”
“报告将军!如果这艘战列舰真的是二战时期的舰船的话,可以肯定的是我军绝对因为某种外而做到了时空穿越。”
参谋说了句废话,将军与其他与会人士表示:这傻叉不会兴奋过头了吧,说这些明摆着的事干嘛?
面对质疑的目光,参谋朗然一笑,一字一字地说道:
“这•时•候•没•有•安•全•裤!!”
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随即一下个瞬间内,众人达成了共识。
好像穿越也不错,虽然不知道安全裤什么时候发明的,不过至少二战时期没有大面积普及吧?所以,大胆地上吧,国人要想站起来,首先就要抬起头!!!
男人对于自己脑子里得出的结论表示:自己可能真的没救了。
不过虽然这么自嘲一句,男人还是毅然决然地抬起了头。
【啪】
“啊!!!”
“总感觉……舰长你是不是在想些什么很失礼的东西?信不信我踩你啊!”
“不,您已经踩了……”
男人泪流满面(心里)地说道,就晚了那么一步啊,结果刚想抬起头就被那双美腿踩到了头上按到了地上,耻辱啊,不过这快感是怎么回事?
好吧,这男人确实没救了。
………………………………
南希和医院关于李维要求马上出院的命令交涉了很久,医院坚决不承认李维现在的伤势能够出院,但是当医院无意间透露了肯尼少将来探望李维的时候特意打听了李维的伤势“是不是需要返回本土静养”之后,南希也意识到了不对:
就算李维需要回本土静养,一时之间也不管新几内亚的陆军的事儿,更别提现在新几内亚的陆军在麦克阿瑟的指挥下正和日军打得正欢,海军将领的更换对于新几内亚的局势的影响可谓微不足道。
现在太平洋舰队的海军将官还没这么多事儿,你一个陆军这么着急干嘛?
原本就被李维灌输了一通危机意识的南希在打听到这一点后便不再犹豫,直接拎着医院院长去找相关医生开了出院证明。
据说M1911在这次交涉中再次证明了其可靠性……
总之一番折腾之后,当太阳懒洋洋地挪到了西方的天空的时候,李维是在莫尔兹比港的临时办公室而不是医院的病房里,见到了一脸倨傲的CV-4游骑兵以及脸色比自己还要苍白的翔鹤。
“事情我听说了,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身前站定的两个女人,李维像是碇司令一样叉着手撑在桌子上,挡住了自己苍白的脸色。嘴里的话虽然是向两个人提问的,但是李维却一直盯着翔鹤,但是翔鹤却偏过了头,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开口解释。
李维身边的南希烦躁地咂了咂嘴,在南希明显带着敌意的态度下,翔鹤身子更是缩了一缩。
“报告长官,wo有一个问题。”在李维盯着沉默着的翔鹤的时候,另外一边的游骑兵踏前了一步开了口。
李维的目光随着游骑兵的开口转移到了这个新生的舰娘身上。
这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舰娘。
当李维看见眼前这个眼光凌厉的舰娘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认识,但是实际上这样的结果对于李维来说并不是一个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展开。当“游骑兵再建计划”实行的时候,李维就作好了接受这样的结果的准备。
见面之前固然对于这次见面有些害怕,而且对于这个盯着熟悉番号的舰娘李维也不是没有一点纠葛,至少对方和wo酱相似度超过90%的面容就让李维忍不住想起那个瑟瑟缩缩的舰娘,但是当真正见面的时候,李维却发现自己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那般失望与动摇。
“什么问题?”
李维的声音很是平静,平静地将两人的关系停留在上下级的隶属上,就像是面对一名普通士兵的突然插话一样挑了挑眉头。
游骑兵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问题,这位舰娘深深地看了李维一眼,出于舰娘特有的“天真”,她毫不掩饰地面对上官皱了皱眉头。
“有什么问题就说,你接受的军队教育只教会你在长官面前摆出这样无礼的表情吗!”
斥责的话不是李维说的,因为翔鹤事件别了一肚子火的南希在李维还算平静的情况下倒是焦躁地展现了自己恶劣的心情。
“十分抱歉,长官。”
稍息着的游骑兵看着天花板大声道歉,一看就知道不是出于真心,说不定心里正骂着娘。不过毫无诚意的道歉之后,游骑兵倒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wo想请问一下军方对于这次突入阿拉弗拉海进行航空突袭的敌舰队的编成有什么猜测么?”
“这和这件事有什么——”
“原来如此,瑞鹤么。”
被游骑兵敷衍的态度有些激怒了的南希正压抑着怒火说话,不过话说到一半就被李维截了过去。
翔鹤的肩膀小小地跳了一跳。
李维看着这个被扒下了合众国海军上尉制服,重新穿上了那身巫女服的舰娘叹了口气。
“我这里有陆航拍下的照片,要看一看么?”
李维的话让翔鹤像是惊起的兔子一般抬起了头,与李维的眼睛对视之后,她又像是鸵鸟一般低下了头。
茶色的瞳孔里倒是有歉意与泪花。
——比起做了之后道歉,我更希望你什么也不做啊——
心里叹了口气,李维从抽屉里拿出了陆航拍下的照片交给了南希,自己却是拿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当从南希手上接过相片之后,那位一直显得很是亲切的舰娘眼里的怒火让翔鹤心中的愧疚更是旺盛,或许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简单的道歉能够解决的,翔鹤只是轻声道了声谢,便在对方愤怒的哼声中苦笑了一下,将目光从南希立刻转身而回仿佛一刻也不想和她在一起的南希背影中放到了照片上。
在看到了照片的时候,翔鹤是松了一口气的。
就像是不同人种之间常常相互脸盲,但是在同一人种之间却仿佛认得分明一样,或许最资深的飞行员也会误认舰船,但是当翔鹤看到照片的一刹那就知道那不是瑞鹤。
手里握着苍龙倾覆的照片,翔鹤的心在那一刻是庆幸的,或者也许也可以说成是几乎喜极而泣的,虽然这照片也意味着一位战友甚至是前辈的战死。
“这是二航战的苍龙前辈……另一位小孩子我没有印象,大约是中途岛之后的服役的驱逐舰……”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捏着前辈战死的照片却感到高兴的心情是不对的,翔鹤擦了擦眼角,平复了一下心情,但是话出口时的语气却要明朗了一些。
“那就是秋月级的谁或者是夕云级吧。”
李维没有把桌子上的眼睛再带上,他就这么捂着微微有些发热的额头,隐隐作痛的身体让他身心疲惫地点了点桌子说道:
“所以,你猜测联合舰队攻击序列中或许有着瑞鹤的存在,所以才暴乱起来?”
李维闭着眼睛,把身体的全部重要压在撑着桌子的一只手上的心塞样子让翔鹤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仿佛要把那战舰等级的防御咬破一样用力。
“对不起……”
“不过为什么?就算敌人攻击序列中有瑞鹤在,这跟你一个运输舰有关系么?”
李维睁开了眼睛,看着绞着手指的翔鹤,心里却是盘算着翔鹤事件会造成的影响,或者说怎么善后这件事情。
“这个wo或许可以解释。”
“说起来当时运输舰队中,你的军衔最高,那么发生了什么,游骑兵?”
“wo要求SCV-1立刻释放运输中的F6F对空中舰队执行空中掩护。”
游骑兵说完这一句话,却陡然间心中一寒,当这位新生舰娘顺着心中的寒意看过去的时候,正看见李维冰冷的眼神望了过来。
“你让她参与了一线战斗?”李维的声音有些冷,也有些怪。
“这有什么问题吗?”游骑兵在李维的眼神下心里有些慌乱,但是嘴上却把李维的问题用另一个问题抛了回去。
“我想既然你当时作为运输舰队的最高军衔拥有者,你应该知道翔鹤参与运输舰队的交换是拥有拒绝参加一线战斗的权利的。”
“wo知道。”
“你知道!!?”
游骑兵的回答让翔鹤猛然抬起了头惊呼了一声,她一直以为游骑兵是不知道这个协定才做出那个指示,现在看来她竟然事先知道?
不如说李维竟然把这个翔鹤原以为只是私底下的协定公开化了?
两人私底下的约定和军队中公开的协定,两者之间的分量显然是不同的,前者只是个人的信用,而后者却意味着整个军队的脸面,翔鹤难以想象李维公开下达这样的命令的时候遭遇了怎样的阻力。
同样的,也更加难以想象,当自己违背了这个协定之后,李维现在的身处的尴尬与危险。
“少校,你明不明白你的行为完全可以被告上军事法庭?”李维没有理会翔鹤的惊呼,而是看着一脸冷漠的游骑兵,嘴里用同样的冷漠说道。
“如果将军想在太平洋上获得胜利,就不该信任日本的家伙,wo只是想让将军明白这一点。”
“所以你就故意去刺激翔鹤?你知不知道有两名年轻的士兵死了,你知不知道在完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有或许不止两个家庭为此而变得不完整?在这完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
“然而其实她完全可以采用更加冷静与和缓的处理措施,SCV-1第一时间选择了暴乱也就意味着她从头至尾就没有相信过我们。将军,你坚持着你的一纸协议,然而她却完全不在乎。哦,wo说错了,你们甚至连一纸协议都没有。”
翔鹤很想要大声地反驳游骑兵轻蔑的结论,但是却发现自己实际上反驳不了。
游骑兵并没有说错,她或许真的并不相信李维,所谓的信任也许只是因为身处敌营的无奈选择而已,因此在第一时间她才会奋起反抗,而不是运用更加缓和的方法阻止舰载机的起飞。
李维按着太阳穴,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因为这样的展开而笑出声来,只是这笑声当然不会是开心的笑。
“少校,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仇恨日本人?这里每一个人都有比刚刚出生的你更有仇恨日本的理由,但是对于友军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却只有你一个。”
“wo被日本人击沉过一次,这个理由足够么?”
“别开玩笑了,你是你,她是她!”
李维斩钉截铁的话让游骑兵沉默了下去,这位和李维印象中的舰娘与其说是转世,更像是双胞胎姐妹的舰娘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着李维。
“wo是wo,她是她?”
“需要我告诉你她不会像你一样咄咄逼人,总是喜欢躲在人的身后么?需要我告诉你她不像你一样言辞犀利,甚至都不会说话么?需要我告诉你她不会像你一样陷害友军,而是会为了战役的胜利牺牲自己么?”
李维气极反笑的看着这个在他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舰娘: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和她联系在一起,或许‘游骑兵再建计划’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和她完•全•没•有•一•点•关•系!另外,少校,现在请你立刻给我出去!”
话说到半路上,李维还是没有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失态地向着一个看上去弱质芊芊的少女仿佛几年后的元首一样咆哮了起来,不过咆哮的结果却是李维自己止不住咳了起来。
游骑兵有些愣愣地看着那个被秘书顺着气,咳个不停的总司令,脑海里响着李维的话的她一时间呆在了原地。
“咳咳……说真的,少校,我个人并不像对女性说脏话,你觉得呢?”
顺过气来的李维看着呆愣地游骑兵倒是恢复了平静,语气平淡地再次下了逐客令。这次游骑兵终于反应了过来,舰娘看着李维脸色复杂地敬了个礼,然后退了出去。
看着游骑兵消失在门外之后,李维深深呼出口气,虽然事情或许是由游骑兵捅出来的,但是解决的办法显然不可能是把游骑兵交给军法局。
原本游骑兵的命令其实也挑不出什么错误来,通知友舰救援友军这一点怎么都不应该算是错,更何况这件事情大约也已经不再单纯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把锅丢给游骑兵能解决这个困局,李维大概也不会这么做。
男人嘴上说是游骑兵和wo酱并没有关系,但是就算没有把游骑兵当作wo酱的转世,可是当看见游骑兵那张熟悉的面容,李维也很难硬下心把她丢出去背锅。
“好吧,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问题……怎么了?”
把目光重新放到了翔鹤身上,李维却看见翔鹤欲言又止的担心样子。
“那个……提督,不,指挥官你受伤了?”
李维愣了一愣,发现翔鹤的视线盯着自己的嘴角,下意识地用大拇指揩了揩。
拇指上染着一片红色。
“呼~~不是什么大事……”
李维咂了咂嘴,这才发现嘴里泛着一片血腥味,似乎是自己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了这样的味道。
接过了身边的南希递过的纸巾擦了擦嘴,李维吐出一口似乎有些泛红的吐息,看着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翔鹤,抿了抿嘴说道:
“下面说一说对你的决定吧……”
李维重新带起的眼镜,流淌着窗外太阳的反光的眼睛遮住了男人的眼神,只有渐盛的虫鸣中,男人的一句话让房间里的两个女人同时睁大了眼睛。
……………………………………………………
又是审核{:4_114:},连着三段都能脑补着读的请收我为徒{:4_114:},大家过两天再来看吧,到时候我会手动顶起来的
当关上了李维的临时办公室的房门之后,翔鹤愣了很久。
门背后隐隐约约传来南希桑和提督的争吵,和平日里两人情侣打闹般的吵架不一样,激烈的争吵让他们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刺耳,不时夹杂着拍桌子的声音。
翔鹤甚至能听见那木质桌子呻吟的声音。
门后面的两人争吵的声音很激烈,甚至惊动了门外路过的女兵,那些机关处的士兵好奇地看了看穿回了那身巫女服的翔鹤,然后抱着文件蹬着高跟鞋匆匆而去。
翔鹤默默地放开了门把,默默地在周围人们惊异的目光下走出了基地指挥大楼,默默地看着基地大楼前的广场上升起的星条旗。
当庇护所不在了之后,翔鹤望着那面旗帜,有一种磅礴的压力从轻飘飘的旗帜上压了过来,却是让她突然之间有了一种天下之大却无处容身的感觉。
翔鹤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一个方向而去,因为很明显的,没有那个国家或军队会大方到给一个叛徒准备住宿的地方。
于是她慢慢在指挥大楼前的阶梯上坐了下来,在指挥大楼进进出出的人群中抱着双腿埋住了脸。
指挥大楼前的士兵看着这个呆呆地蹲在门口的女人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驱赶,虽然这些士兵还记得这个女人是被长官领着进去的,可是现在女人怪异的举止已经有些影响了门口的秩序,至少当指挥大楼里的士兵拿着报告抱着文件冲出来的时候,不止一次地差点撞上这个奇怪的女人。
当第6个差点撞到翔鹤的参谋骂骂咧咧地远去了之后,门口的士兵终于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一个士兵走上了前去,但是刚想开口的时候肩膀却被人拍了拍。
士兵回过头,认出了来人常服上的军衔后赶紧拍了个军礼。
“您好,中校。”
或许是士兵大声的回答让翔鹤意识到了自己正蹲在指挥大楼的门口,这名身穿巫女服的舰娘倒是赶紧擦了擦眼角站了起来,手上倒是熟练地拍上了一个军礼,军礼却是美军样式的。
“十分抱……企业?”
翔鹤看着穿着一身常服军装的企业愣了愣,从对方扣不上第三课纽扣的衬衣开过去能看到对方身上缠绕的绷带,想必阿拉弗拉海航空战中这位舰娘的伤势也不算轻,至少翔鹤记得当时游骑兵告诉自己企业是第一波攻击的受害者。
不过企业号的精神看上去倒是不错。
“哟,好久不见,呃,或者也不算那么久?”
在阿拉弗拉海航空战之后,舰队合流的时候,企业就和翔鹤见过面了,自然也是第一批知道翔鹤闯下的祸事的人。
“没地方去的话,去我那边住一下如何?嘛,我挺喜欢日本料理的。”
企业对着翔鹤耸了耸肩,带着翔鹤来到一辆摩托车旁,示意翔鹤坐到副座里去,自己倒是摸出了钥匙发动了这摩托车,也不知道舰队入港不过十几个小时,她从哪里找来的座驾。
“怎么了?”
当企业跨上摩托的时候,却看见翔鹤并没有坐进副座,嗫嗫嚅嚅地站在摩托旁边,满脸纠结。
“正式的处分虽然没下来,但是刚才提督,不,指挥官告诉了我他的处理意见……”
“是么?”
看见翔鹤没有坐进来的意思,企业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巧克力,像只鼹鼠一样的啃了起来。企业没有追问翔鹤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理,而翔鹤似乎也没有说明的意思,沉默的空气中只有企业嚼着巧克力的声音。
翔鹤的沉默或许昭示着她不再是企业的友军,而企业也很明白这点,当咽下了嘴里的巧克力之后,这名舰娘舔了舔手指皱起了眉头:
“这可难办了,我不知道去监狱的路啊……话说你现在是被派到监狱还是禁闭室还是俘虏营又或者别的什么收容设施?”
企业皱着细长的眉头,很少看见这一位没心没肺,似乎只知道吃喝的舰娘这么苦恼的样子,虽然似乎苦恼的重点有些错了。
“不,这一点还没有定论……”
“也就是说现在居无定所啰?那去我那里呆几天也行啊。”
“不是这个问题……”
翔鹤苦恼地看着企业,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明白自己的意思没有、她是想说……
“你已经不是我们的朋友了,所以不用像是面对朋友一样对待你了……”
当企业叹着气说出了这样的话的时候,翔鹤知道对方其实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是既然明白了,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举动?
“博格……沉掉了……”
沉默了一会儿,企业又摸出了一块巧克力,清脆地扳断了一半丢给了翔鹤,一边在翔鹤手忙脚乱地接过的时候吐出了一个让翔鹤陡然僵住的消息。
巧克力摔到了地上,翔鹤盯着摔碎的巧克力,茶色的瞳孔缩成了针眼,不住地颤抖。
她还记得那个总是提着弹药箱在甲板上打枪的少女。
翔鹤和博格相处的时间不算是很长,甚至从立场上来说不过被监视者和监视者的关系而已,但是当有过一番相处的人突兀得死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突出其来的冲击,甚至比翔鹤拿着苍龙倾覆的照片的时候还要来得震撼。
“虽然说当时在主力舰队上空的战斗机已经足够了……但是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有更多的战斗机,是不是敌人的飞机会在博格沉没之前就沉没干净,又或者会有那么几个细心的飞行员察觉到敌机的异常举动?”
企业平静地说着话,平静地叫着巧克力,似乎没有发现身旁的舰娘因为自己的话而更加苍白的脸色:
“如果你没有暴乱,是不是博格就不会沉?”
当最后一块巧克力塞进了嘴里的时候,企业也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翔鹤静静闭上了眼睛,有眼泪从脸庞滚过。
“我不算是个聪明人,不能用炸药解决的问题我也通常解决不了,所以在我们之中的你是怎样的复杂心情我不明白。但是我以前觉得你是可以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甚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我也很难将你定位在敌人那边。我现在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你?想必只是微笑是不行的吧?”
企业伸出了手,拽着翔鹤的衣领猛地把她拉了过来,这个只要嘴里嚼着东西就能一直摆出傻傻的幸福表明的舰娘的眼神第一次如此尖锐:
“What’s your color?”
巫女服的衣领被企业拉开了,隐约能看见巫女服下面的裹胸布。翔鹤默默扳开了企业的手指,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突然深深地对着企业弯下了腰:
“让您如此困扰真的非常抱歉,但是我想很快这一切都能够解决了。”
翔鹤抬起了头,吸了吸鼻子,在夕阳微红的光芒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指挥官,不,提督的决定是……将我解体……”
微风卷起了巫女服的衣角和翔鹤柔顺的发丝,企业看着按着秀发笑得解脱的舰娘,叹了口气:
“上车吧,在进一步的决定下达之前,你就住在我那里吧,这也许是最后的相处了。”
“真的……给您添麻烦了。”
………………………………………………………………
洋红的夕阳余光透过玻璃将整个房间染上了夕阳的色彩,微风荡着白色的窗帘在静寂的房间内静静地飘摇。
狼藉的办公室里,南希按着从中断裂的木桌看着桌子后面沉默着的李维。
当怒火变成龙卷席卷了办公室里的一切之后,争吵变成了冷战。
“我记得我说过,温柔是毒……你还是打算为了别人自插两刀,你真的无药可救了。”
“抱歉……”
南希抬起了手抚上了额头,一直沉闷不言,任由南希发泄着砸了办公室的李维实在是太狡猾了。
【砰砰砰】
在南希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临时办公室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基地文秘,抱着文件进来的女兵看着像是被暴风肆虐而过的办公室一下子愣住了。
“有什么事?”
“呃,不,那个,之前硫磺岛方向来电,似乎是尼米兹将军会在近期过来一次,上面让我来通知一下……”
办公室里的两人都没有答话,女兵看了看办公室里凝重的氛围,慢慢拉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在房门合上之后,李维瘫到了椅子之上,而南希则说出了李维的心声:
“啧,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手动顶,顺便更新{:4_102:}
第六十六章:everything for you
(抱歉,五月病犯了(这事儿你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干嘛!),感谢@questerj 的协助)
夜晚的时候,莫尔兹比港附近传来了一阵枪声。
美军对于新几内亚的反攻相比于历史上的新几内亚战役要晚上数个月,因此战役的初期,美日双方一度僵持的前线距离莫尔兹比港并不太远。这样的骚乱最近时常都会发生,大约是有零星的日本武装向莫尔兹比港这边摸了过来然后被美军发现,才在这静谧的夜晚传来了显得有些空远的枪声。
“吵死人了,咳咳……”
莫尔兹比港指挥大楼的顶楼上,李维弹掉了嘴边的香烟,胸膛中乱成一团的内脏让李维不由自主地咳了几声,对于不知死活的日军倒是颇多埋怨。
当麦克阿瑟决定进攻新几内亚的时候,复夺回来的莫尔兹比港就成了美军最大的前进基地,这个沿海港口像是一块巨大的海绵一样吸纳了整个南洋的盟军兵力,然后吐了出去,像是浪潮一样冲刷着日军的势力范围。
在这样的情况下,单靠零星的武装穿过前线就想对大军集结的莫尔兹比下手,李维不得不佩服日军将领的大胆,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比起基地周围的小规模冲突,更让李维感到闹心的是尼米兹会过来南洋这边的消息。
从时间上看,那位老人从中太平洋那边动身的时候,阿拉弗拉海航空战还没有发生,老人过来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下一步作战的展开做进一步的商谈与确定。
欧洲那边埃塞克斯级的航母们学着后世城管的模样一路暴力拆迁地打进了地中海,虽然最后没有按照李维所知的那份计划去寻找意法舰队展开大规模战斗,但是这也意味着大西洋那边进入了新的阶段,所以在这个时间点上,太平洋自然也要拿出一番态度来。
这或许就是促成老人长途跋涉的原因,只是尼米兹来的时间未免太巧了些。
李维向后躺了过去,男人并不显得宽大的背部贴着大楼冰凉的地面,挂在天上的繁星静静地照耀着这个安静的男人。
他从烟盒里抖出了一根烟,但是递上嘴里前却被塞进了一颗口香糖。
男人侧过头看着坐到身旁的女人,把烟收回了烟盒后随手放到了一旁,嘴里嚼着口香糖有些含糊地说道:
“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我的确还在生气。”
南希的声音从上方飘落了下来,李维看着南希打开了手中的啤酒罐头仰起了头,光滑的喉咙不住地耸动着。
“所以比起闷在家里等着某人的道歉,我还是觉得过来骂一骂某人更加爽快。”
“但是这语气不像是来骂人的。”
躺在地上摆着大字的李维笑了笑,说是来骂人的南希结果也没有接上李维的话,指挥大楼的楼顶上只有李维嚼着口香糖的声音。
“说实话,现在还有更改决定的余地。把翔鹤的处置权利让渡出去的话就可以避免冲突,你我都知道,阿拉弗拉海的失态并不重要,现在唯一让事情变得麻烦的就是翔鹤事件……不,应该说是你的态度。”
当喝完了罐头里的啤酒之后,南希把啤酒罐捏做了一团铝块丢在了地上:
“反正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翔鹤的命运也就决定了,你明白的,我们无能为力!”
“所以我不是作出了合适的决定么,将翔鹤拆解,反正交给军法局之后,那边得出的处置结果也差不多,不是么?”
李维挪了挪位置,把脑袋放到了南希的大腿上,枕着南希的腿喃喃着说道。
“但是海军绕过军法局处理这件事情和军法局依照程序来处理这件事情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哪怕是最后得出的是同样的处理决定,但是前者只会让你和军法局那边的矛盾激化,而后者则可以有效缓和!”
“政治真是麻烦……”
“麻烦的是你。”
在李维转过身子,把脑袋埋在了南希小腹上的时候,南希伸出手像是摸着一个小孩的脑袋一样理了理李维的耳发,眼神中叹了口气:
“你还想救她?”
“……”南希的话让李维沉默了一下,男人在女人小腹上蹭了蹭,闷声闷气地说道“怎么会,我不都说了处置手段了么:押送回达尔文港,等待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就地进行拆解工作。”
“死刑变死缓而已,你不觉得自己拖延时间的借口弱爆了么?等待事情调查清楚……要用这个借口拖延时间的话,首先要做的就是把翔鹤的处置权从军法局那边抢过来……因为翔鹤的事情,你都和军法局杠上多少次了?”
“既然干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但是情况不一样了啊,这次翔鹤犯错在先,按照道理来说翔鹤的处置权利本来就在军法局的权利覆盖范围之内,而且这次出了人命了。”
南希叹了口气强调了一下翔鹤事件的严重性,很明显躺在自己大腿上的男人也明白,所以他不说话了。
实际上李维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是幼稚:
他的想法无非就是由自己揽过对于翔鹤的处置,先对外公开将会对翔鹤进行解体,然后以调查的名义尽量将这件事冷处理,当风波过去之后再想办法。
但是先不说这样直接干涉进军法局的权利范围的做法百分之百会使得李维和军法局以及军法局背后的势力的矛盾激化,单说冷处理究竟是会让事件逐渐淡薄还是持续发酵都说不定,严格来说,事件持续发酵导致太平洋舰队官兵对李维逐渐失望的可能性要更加大一些。
南希苦笑了一下,理着男人头发的手停在了李维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Captain,喜欢上了翔鹤吗?”
这实在不像是在这样的气氛下会说的话,李维吃惊地转过了头,正对上南希落下的目光。
审核大法好{:4_114:}
女人的眼光里似乎有些伤感,李维感到心中抽了一下。
“想什么呢,不是那样的事儿。”李维抬起手摸了摸南希的脸颊,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总感觉这次游骑兵闹了这么一出,感觉先打破了约定的是我自己,这样的状况下就这样简单地决定了翔鹤的命运,总感觉有些……”
李维收回了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该有的仁慈,更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该有的善意。”
“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客串这么圣母的角色。看来当初不应该那么玩火的让翔鹤和我们住在一起的,本来是想给翔鹤带上项圈,可是从结果来看,被那段共同生活锁住的却是我自己。”
男人的眼神透过女人银色如瀑的秀发望着天空中悠远的星辰。女人也抬起了头,注视着同一片天空。沉默在夜色之下静静流淌,李维枕在南希腿上,却是想起了和另外一个女人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或许至少应该承认翔鹤是一个极富亲和力的人,这种亲和力也许算不上是能够吸引他人追随的人格魅力,但是却完美地诠释了女人如水,如水一般静静浸入了你的生活之中。平时或许少有察觉,但是当一旦面临分别的时候,虽然大约不能让人生出生离死别的情绪,但却也让人有一种生活被生生剜走一块的错觉。
让人总想做些什么去挽回这样的结果。
基地附近的枪声早已经消弭了不知道多久,因为枪声而沉寂的蛙鸣却渐渐响了起来,在偶尔的青蛙鸣叫中,南希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其实我也挺希望翔鹤活下来的。”
“恩?”
李维好奇地看着南希,之前南希和自己的争吵可看不出来这样的意愿。只是李维倒也还记得当初在纽约的时候,南希和翔鹤相处得很是不错,因此南希这样说或许也并非不是出于本心,虽然李维却一直没搞懂这两人相处融洽的原因。
似乎是看穿了李维的想法,南希低下头看着李维说道:“我接纳翔鹤的原因和现在想要让captain把她交出去的原因只有一个:everything for you,captain……”
南希低垂的眼睑带着宠溺,李维愣然地看着失去了作为战舰的凌厉,仿佛只是个普通女子的南希,这样的南希褪去了平日里的坚强,星光下却披上了一层脆弱。
“战【关键词】争是对人性最大的考验,还保持着和平时期的善恶观的captain其实太容易被战【关键词】争侵染了,很容易在适应战【关键词】争之前就被战【关键词】争彻底破坏了。”
“我有那么脆弱么?”
李维不满地抗议了两句,虽然男人自己也知道中途岛之后的颓废算不得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的表现,但是他至少认为自己在那之后也有了相应的成长,虽然或许并不算是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将军或者政客,但至少也不再是一个对牺牲完全没有准备的菜鸟。
“那么如果有一天我被击沉了的——”
“就算是开个玩笑,我也不想听见这样的话。”
男人强硬的话语打断了女人的轻声呢喃,南希注视着李维的表情,男人的脸上失去了被眼前的困局所扰的烦恼表情,盯着南希的眼神却是和他的语气一样坚决。
这样的眼神让南希笑了笑,心中略微有些感动,但南希还是叹了口气说着:
“踏上了战场就要有战死的觉悟,自己战死的觉悟,自己深爱的人战死的觉悟。”
“我才不需要那样的觉悟!”
“正因为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中途岛之后captain才会差点被战【关键词】争毁掉了啊。”
南希的话让李维脸色沉了一下却无法反驳,男人坐了起来,声音低沉地说道:
“但是这和翔鹤有什么关系?”
“因为看起来captain已经将翔鹤当成了家人啊。所以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就像是我在中途岛拉回了captain一样,或许翔鹤也能代替我的——”
“在说什么蠢话!”
南希的话被李维强硬地打断,女人睁大了眼睛看着站起来的男人。
夜风拂乱了李维的衣角,南希看见李维抬起头望着高悬于天的月亮,月光下的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又缓缓地呼出了一长口气。
坐在地上的南希看见李维深呼吸后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比战场之上更为严肃,严肃到南希也不由得正经了脸色,等着李维的下一句话。
“这世上,不会有能够代替你的人物。”
轻轻地丢下了这样一句话,男人狡猾地从惊愕得甚至忘记了呼吸的南希身边走了过去。
当男人消失在了天台上之后,南希才从李维留下的话语里回过了神来,女人摇了摇头,脸上却是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的复杂。
心弦大约是被拨动了一下,但是当夜风撩起长发的时候,南希却撑着下巴看着静谧的夜色,缓缓叹了口气:
“笨蛋。”
女人闭上了眼睛,盖住了眼睛里复杂难明的情感:
“Everything for you,my captain……”
…………………………………………
那一夜过后到尼米兹抵达莫尔兹比港的几天时间里,李维过得还算悠闲。
来自军法局的压力还没有化成巨浪把李维拍死在沙滩上,而陆军这边忙着新几内亚战役也没空专门来找李维撕逼。
自从李维公开了翔鹤的解体决定之后,太平洋舰队的官兵在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拖延时间的手段之前也不会有什么反弹,而且说来多少也有些奇怪的是:公布了解体决定之后,太平洋舰队里倒也没有一致叫好的现象。
这些军人固然有一种被欺骗之后的愤怒,但是对于翔鹤的解体决定却也似乎也存在着一种犹豫。现在太平洋舰队海航中大部分士兵都是早期搭乘翔鹤来到南洋的,这些人对于翔鹤的感官普遍还是不错的。
只是虽然有较好的感官,但是当战友因为翔鹤的暴动而死的时候,哪怕死去的战友其实和这些士兵并不认识,士兵们也不会为翔鹤开脱什么,而且在翔鹤也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之后,也失去了开脱的理由。
在有进一步的推手把翔鹤事件扩大化之前,这件事对于李维的影响其实挺有限的,至少在尼米兹到达的今天之前,让李维感到苦恼的只是这件事情却是这几天和南希的“冷战”。
因为自从那一个夜晚之后,南希倒是没有再指责李维为了翔鹤打算再次和军法局杠上的幼稚举动,但是这几天面对着沉默着的南希,李维却总是感到相当别扭。既有为那一个晚上不经意吐出的心声感到羞耻,也有想修补和南希的关系却找不到突破口的烦躁。
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尼米兹来到莫尔兹比港倒是一时地将李维从这样的苦恼之中解放了出来。
只是和李维意料的不同的是,那位老人来到莫尔兹比港之后却没有提起翔鹤的事情,他似乎只是关注着促成了他这趟行程的原本的原因。
对于下一步作战的商谈与确定。
“也就是说根据这次航空战的结果推论,联合舰队海航战斗力在至少3个月之内得不到恢复?”
莫尔兹比港的指挥大楼内,太平洋舰队的将领借用了陆军的会议室商讨起了接下来的作战。刚下飞机没多久的尼米兹眼角还带着长途飞行的倦怠,却依然强撑着精神看完了手中的文件,敲着桌子说道。
“从陆航给来的照片来看至少这次敌人用来将进攻的航母编队一死一伤,沉没的航母被确认为苍龙,逃走的那一艘很可能是瑞鹤。如果是这两艘的航母的话,可以预见的是3个月内联合舰队不会再有任何航母有足够的战力进行任何方式的作战。”
在弗莱彻会本土疗养之后,暂时接管了航母部队的李维回答了尼米兹的问题。老人点了点头,仍旧盯着文件,摸了摸下巴再次问道:
“那么加贺和飞龙呢?”
尼米兹对于加贺以及飞龙的发音倒是十分标准,这位历史上干掉了整个联合舰队的亲日太平洋舰队司令倒是不像其他美军将领一般把联合舰队日军军舰的日文舰名叫得乱七八糟。
“这两艘船当初在第一次拉包尔的时候被揍得挺惨,现在还在修复中。”
“预计什么时候能修好?”
“军方这边预估至少还需要3个月时间才能重新形成战斗力。”
“有可靠的情报佐证么?”
“……这个……”
李维一时有些支支吾吾起来。关于加贺和飞龙的战斗力修复工作只是军方根据日军往常的修复工作产生的预估,倒没有准确的情报进行佐证。
这未免有些大意。
果然,当李维这边一停下话头,那边尼米兹就摇了摇头。
“敌人第一次突袭拉包尔我记得是4月底的样子,现在是7月,也就是说军方对于敌人修复航母的时间估计竟然长达半年?”
“但是考虑到联合舰队方面等待修复的船只较多,就算提前修复了航母也没有配套护卫舰,再加上舰载机的调配……3个月之后才修复完成或许是有些夸张,但是3个月之内没法形成战斗力应该是能够肯定的。”
回答这个问题的却不是李维,而是一个参与到讨论中的参谋。原本会议室里也不止李维和尼米兹两人。
“这推测还是太过乐观,山本五十六是航空派,他不会坐视着手里没有航空力量的底牌。”
尼米兹摇了摇头,不过随后自己却皱起了眉头。山本五十六固然是众所周知的航空派,但是这里却有一个问题无法解释:
敌人执行这种有死无生的作战的原因,这作战表面上是把战场之算运用到了极致以至于打了美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是战【关键词】争这种东西永远是:战略胜利大于战役胜利,战役胜利大于战斗胜利,战斗胜利大于战术胜利。
敌人看起来在战术上玩了美军一把,可是就算把战略,战役这样太过宽泛的东西先放在一边不讨论,阿拉弗拉海航空战里联合舰队可是确确实实地丢了一艘舰队航母在这里,另外还有一艘驱逐舰。
联合舰队现在抱有的舰队航母不过只剩下三艘,还都是待修中,可以说敌人阿拉弗拉海的这次行动简直就是把未来一定时间的主动权完全让渡给了美军。
以山本五十六的精明和其航空派的身份会犯这样的幼稚错误?
这是一个陷阱。
实际上美军对于日军这次行动的第一反应,无有意例外地都倾向于以为这是个圈套,但是仔细分析之后,怎么想都推测不出这样的行动背后可能隐藏着的圈套。
山本五十六手里都没有了可以运用的航空兵力,又怎么来设置圈套?难道真要用战列舰那些短腿儿来追高航速的航母?这不得被放风筝直接遛死么。
在尼米兹的沉默中,李维推了推眼镜开了口。
“而且这次航空战中,敌人也暴露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怎么说?”
“敌人飞行员的素质比起早期的飞行员下降得太厉害。”
李维停了下来稍微回忆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在这次航空战中,从敌人发动攻击到空中援护来临之前,他们有将近20分钟的时间来攻击当时没有护卫机群,舰队阵型保持着疏散的反潜阵型,甚至由于放松而没有及时展开防空火力的舰队。”
说道这些,李维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因为这些可以说都是李维失误的地方,虽然有各种客观原因可以用来搪塞,可是李维心里却明白终究是自己疏忽了。
他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腾起的悔恨才能继续说下去。
“然而20分钟之内,敌人的战果是击伤三艘航母。这看上去很是辉煌,但是根据事后调查来看,击伤了列克星敦和企业的都是敌人最开始的时候领导攻击的长机,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些飞行员可能是珍珠港遗存下来的祸害。但是当这些祸害返航之后,敌人仍旧有倍数于这些老兵的飞机盘旋在我舰队上空,然而他们唯一的战果就是却只是击伤了急速机动本来就是软肋的博格,他们甚至都没有在正常攻击中击沉了那艘商船改……”
“老兵们在数分钟之内是列克星敦和企业损失了战斗力,可是更多的新兵蛋子却在十几分钟内都没能击沉博格,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敌人,联合舰队海航的飞行员的平均水平。”
李维给联合舰队的新兵蛋子们下了结论,而尼米兹却砸了咂舌,颇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这倒他不是不相信李维的报告,只是联合舰队飞行员的素质落差也太让人意外了。
“也就是说即使联合舰队的航母能够提早修复,他们也找不到合格的飞行员?”
“这倒不一定。”李维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倒也显得谨慎:“不过有确认的方法。”
“什么方法?”
“列克星敦的损伤两个星期之内就能修复完毕,而企业最多一个月。等航母修复完毕之后继续执行对敌人飞行员的消耗作战,通过岸基机场的海航力量可以从侧面反映航母舰载机的水平,最不济也能给联合舰队的飞行员补充多开一个缺口,延缓他们给航母配套战斗机的速度。”
尼米兹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手指扣着桌子,环视着会议室里的所有人,提出了结论性的问题:
“也就是说,我可以认为联合舰队的空中力量已经被重创?”
倒是没有人肯定得接上这句话,但是众人的沉默也算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我明白了。”尼米兹点点头:“那么说说接下来的事情吧。大西洋那边有了新的进展,太平洋这边也不能老是这么僵持着。”
“其实我原以为大西洋那边会顺势寻找意法舰队进行决战的。”
李维轻声笑了一下,他倒是知道大西洋那边的计划。当初利用情报部门对于联合舰队进行的欺骗并不全是假的,至少关于大西洋会集中力量对地中海进行进攻这一点是肯定的。
他甚至还记得当初大西洋那边的计划是打算直接一波捅到土伦基地的,可是从后来的战报来看,大西洋舰队只是配合北非的盟军将北非的轴心国军队往红海方向压了压,彻底掌握了直布罗陀南岸之后就没有继续进攻了。
“对德情报部门得到消息称他们有了对付航母的手段,大西洋那边现在主要战力就靠埃塞克斯撑着,虽然无法证实消息真伪,但是有了约克城的例子,大西洋舰队不敢太过冒进。不过这么一来,我们这边的压力也要大一些了,总得向国内拿出一些实打实的战果来。”
尼米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然后又把话题绕回了太平洋,他点了点桌子后说道:
“既然能够确定联合舰队在南洋的海航力量已被削减,那么也是时候进入下一步作战了。战列舰分队已经和中太平洋攻略舰队汇合。在驱逐了硫磺岛周围的日军舰队之后,9月中旬我打算登陆硫磺岛,最迟11月我会拿下硫磺岛然后向关岛那边进发。”
当李维把联合舰队主力钉在了南洋之后,按照原来的计划也正式尼米兹的那边发力的时候了。
虽然太平洋舰队的实力在战力上其实已经超越了联合舰队,但是炮击战的战列舰多于航母的事实导致如果太平洋舰队想要击溃敌人的话必须发动一次大型舰队决战,而这样的大型舰队决战往往很难把握,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如果被敌人抓住了机会那么极有可能是战局产生反复。
因此原本李维主导的南洋攻略就是通过两个方向的舰队不断牵制联合舰队来给另外方面的舰队制造进攻的机会,无论是尼米兹最终从中太平洋插了进去,沿着关岛——台湾一线彻底封锁了日本的海上运输,还是李维这边趁着联合舰队去阻拦尼米兹舰队而占领了南洋,都意味着日军给心脏供血的血管将被彻底切断。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战略成功的可能性比一战而求胜的决战要更加可控,但是往坏里说却比较考验指挥官的能力,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分兵之举,要是一个不小心被敌人抓住了也是有从分兵进攻演变成分而送兵的可能的。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战略还算顺利,而且阿拉弗拉海航空战中日军航母机动编队的冒险举措或许也能说明日本那位策划了珍珠港奇袭的指挥官正在连续的失败中失去对于舰队的掌握力。
“硫磺岛怕是不好打吧?”
李维皱了皱眉头,他的印象中硫磺岛战役在历史上可是一番苦战,但是尼米兹的表情却似乎还算轻松。
“还好。日军在硫磺岛上的防御工事不算完善,这段时间我刻意拦截了日军舰队对于硫磺岛的补给。不敢说全部拦下来了,但是硫磺岛上的守军绝对不是补给充足的状态。登陆之前我会让战列舰的姑娘们给硫磺岛犁上一遍,这样登陆部队的战斗或许会方便一些。”
“新几内亚那边在9月前能结束战役么?陆军抽得出人?”
“陆军多半指望不上。你永远别想麦克阿瑟像个真正的将军那样去打仗,对他来说拿下新几内亚这个太平洋第一大岛远比去打几个地图上毫不起眼的小岛有意义得多,当然,你知道我说的是政治意义和宣传意义。”
翘起嘴角讽刺了一下名义上太平洋战区的最高司令,尼米兹摊了摊手继续说道:
“不过我扣下了陆战队的指挥权,登陆部队的话现在有陆战队六个师的兵力可用。虽然有些大题小做了,但是我打算把陆战3,4,5师组成第五两栖军投入战斗。至于指挥方面,陆战队的指挥我不太懂,但是我已经向上面提议从古巴把霍兰德•史密斯将军调过来指挥登陆部队,预计8,9月应该能抵达太平洋。”
——这兵力投入还真是和历史上一模一样,除了时间不太对以外——
李维暗自撇了撇嘴,这样熟悉的编制让李维感到有些担心,以至于李维下意识地插上了一句话:
“换换编制吧,让1,2,3师上去吧”
“这有什么区别?”
尼米兹皱了皱眉头,明显不理解李维的意思,而这时候李维也反应了过来:
虽然历史上的太平洋陆战1,2,3师都是打完了全程太平洋战【关键词】争的硬汉,比如在历史上的冲绳岛战役的时候,陆战六师打出了几千号神经病而陆战一师则面对着同样的敌人还有心盖电影院解闷。可是那是属于历史的曾经,而且还是历史上45年的事儿,而在现在的这个时间点上,陆战一师和陆战六师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话说43年陆战队哪儿来的六个师?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不能低估日本人的战斗意志,最好能上最精锐的部队……等等,现在才43年吧?陆战队什么时候有六个师了?”
“我记得早在中途岛结束的那段时间里,我就关于《扩大海军陆战队规模以保证海军有足够的力量及手段有应付未来复杂战略环境下的作战的必要性》的文件找你签过字然后递到了白宫里面,文件的主要内容就是讲陆战队扩建并且将陆战队的指挥权明确地划分到两洋舰队下面,而不是如同往常一样半独立。”
尼米兹捏了捏鼻梁看了李维一眼,李维讪讪地笑了笑,大约也是想起了当初好像有过这么一回事儿,不过当时李维正处于颓废中,貌似仅仅只担任了一个盖章机的作用。
“呼……”摇摇头叹了口气,尼米兹重新敲了敲桌子说道:“我也没打算在硫磺岛耗上太多时间,不过具体的战术指挥还是要和专业人士沟通之后才能决定。”
“但是硫磺岛那边开战的话,日本方面本土周围的护卫舰队不会增援硫磺岛么?”
会议室沉默了一会儿,有人提出了疑问,不过回答了这个问题的却是李维:
“就算日本本土的护卫舰队增援,硫磺岛方面的舰队主力还是占有优势的,只要我们监视好南洋这边的联合舰队主力,中太平洋的攻略基本上没有大问题。”
整体战略是李维主持的,而至今为止也没有发生足以改变整个战略的变故,因此李维还是插得上话的。
李维话音刚落,尼米兹也点了点头。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必须要求南洋这边给予联合舰队足够大的压力,可以试着拿下日本方面在南洋的几个基地,从情报分析来看,他们似乎对于土地的得失看得很重,因此这也许是一个能够迫使联合舰队留在南洋的手段。”
“可是登陆兵力……”
“陆战1,2,6师组成的第三两栖军我会划到南洋这边来。”尼米兹挥了挥手打断了李维的话:“南洋这边给予联合舰队的压力越大,中太平洋的攻略就会越顺利。另外别想着麦克阿瑟将军会配合你,用东方国家的话来说,那是一个刚愎自负的人,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向罗斯福总统要过陆战队的完整指挥权?”
李维沉默了一下,他本能地不喜欢军队之间的派系林立,不过以李维的身份和背景来说,还真轮不到他想麦克阿瑟下达命令,因此尼米兹丢了三个陆战师过来算是为李维解决了大部分的麻烦。
“既然确定了南洋这边持续保持压力,中太平洋开始进攻的基本思路,那么今天的会议也就到这里吧,明天我会通知相关的将军们参加一些细节上的商谈,到时候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
其实今天的会议与其说是战略商讨,这个临时会议更多的只是为了让尼米兹和南洋这边的海军高层打个招呼见个面而举行的。细节到舰队之间的具体配合或者进攻计划的时间节点之类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在现在就公布出来进行讨论,因此这个见面会倒是意外的短暂。
当气氛进入了沉默之后,尼米兹便果断地宣布了散会,只是在会议书记官拉起了会议室里的窗帘,让窗外刺眼的阳光透着玻璃照进来的时候,在与会的将军们陆续站起来走出去的人影背后,李维坐在主位上撑着下巴并没有动。
尼米兹也没有站起来,他坐在李维的右手边。窗外的阳光打在他面前的桌面上,在老将军胸膛一下的制服上照出了空气中上下浮沉的灰尘,然而胸膛以上,老将军的脸庞仍旧被卷帘的阴影遮挡。
李维看着尼米兹从衣服里摸出了一根雪茄,颇为随便地剪断后又随意地点上,然后就那么把剪器和火柴甩在了会议桌上。
这和老人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形象极不相符的随便动作或许也昭显了老人现在的心情。
李维没有说话。
“好吧。”
直到雪茄上的火点走到了尽头,老人才拿过了烟灰缸把雪茄按在了烟灰缸里,躺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在椅子的【吱呀】声音中吐出一口烟味:
“看来你什么都不想说?”
“如果我向您求助,您会对我伸以援手么?”
“当然不会。既然知道这一点,那么看起来你也不像是突然没了脑子……”尼米兹哼了一声,老将军抿了抿嘴唇,语气却突然变得无力,仿佛刚进行了一次失败的投资:“冒昧的问一下,你现在多大了,将军?”
“28……”
“这已经不是一个小鬼的年纪了,先生。”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长途跋涉后身体上的疲惫被心理上的愤怒和失望极度放大,这让尼米兹的声音看上去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长辈,实际上两人的年纪倒也的确差了一个辈分。
“我只说一次,放弃她,我的孩子!”
阴影中的老人站了起来,尼米兹双手撑在会议桌上,被卷帘的阴影遮住的脸庞凑进了阳光之中,刺眼的阳光将老人脸上的皱纹和丝丝白发照得纤毫毕现:
“放弃她……”
如同蛊惑一样的发言静悄悄地流淌在空旷的会议室里,老人语气并不强烈,但却带着点谆谆教诲的意思。尼米兹和李维私交不错,老人私下里教会了李维很多东西,因此李维知道,老人的叮嘱或许并不仅仅是出于利益使然。
也正是因为这里面或许并不是单纯的利益关系,所以李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颇为艰难:
“我很遗憾,将军。”
尼米兹看着李维,老人有些干涸的眼睛落在别开眼神的李维身上超过了10秒,然后老人笑了笑,直起了身子,从桌子上拿起了自己的帽子端正地戴在了头上,遮住了斑驳的白发。
然后他深深叹了口气,对着李维张开了双手,李维站了起来,紧紧抱住了老人。
“我也很遗憾,孩子。尼米兹家族不能保护你,但愿上帝会。”
“谢谢。”
一个有力的拥抱之后,尼米兹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从一位愤怒的老人变成了一个体面的将军,他消失在会议室的时候甚至彬彬有礼地关上了会议室里的房门。
李维早就知道仅凭自己在太平洋舰队的地位难以让尼米兹对自己作出进一步的投资,但是当真的知道了这个答案的时候,他还是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砰】
男人左手握拳,指节狠狠锤在了桌子之上,宽大的桌子抖了抖,仿佛是李维颤抖的心。
………………………………………………
当尼米兹走出基地大楼的时候,赤道带炫目的太阳晃了晃老人的眼睛,长途飞行的疲累使得老人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一辆军用吉普从停车位退了出来,停在了老将军的面前,老人手握在车门上,回头看了看指挥大楼,他愣了一会儿,又突然失笑着摇了摇头。
老人钻进了车里,挥了挥手示意司机发动车子,但是引擎的声音响个不停,车子却没有移动,老人睁开了眼睛,司机有些犹豫地回望了过来。
司机没有说话,但是老人看见了副驾驶座里钻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有什么事么,上校?”
“想请将军帮我一个忙。”
看着副驾驶座的女人,尼米兹挑了挑眉头,他不觉得这位女士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或许除了那个年轻人的事情。
“我不能保证我的回答一定能让您满意,女士,但是是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呢?”
“我希望将军帮我送一封信。”
“信?”尼米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想了想说道:“我想军队里有专门的邮差,女士。”
“我想在最快的时间里通过非公开的手段将这封信交到收件人的手中。”
女人扬了扬手,举起了一个简单的信封,这随便的动作让尼米兹的司机脸上带上了些愠怒,但是老人脸上却没有受到无礼对待后的恚怒,他看了看副驾驶上的女人,伸手接过了信封。
在老人接过信封之后,女人自顾自地下了车,这随便来去的做法让司机小声地诅咒了那个女人几句。
信封是军队里能找到的最简单的信封,粗糙的黄皮纸摩擦着老人手指上的老茧,但是当老人把信封翻到了正面的时候,收件人后面的一个名字让老人愣了片刻,然而一个名字或许说明不了什么,于是老人来看了看收信地址:
华盛顿特区宾西法尼亚大街1600号。
老人注视着这个地址整整有一分钟的时间,当司机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思考着的老人的时候,老人揉了揉有些涨疼的太阳穴,闭上眼睛说道:
“先去电报室吧,告诉他们我要向国内发送一封信件。”
“私人信件。”
更新大法好{:4_103:}{:4_89:}{:4_102:}{:4_89:}{:4_101:}
第六十七章:质询会……在下一章
(失踪人口回归!五月病太厉害了对不起!(实际上是玩玩文明去了)……另外从周末起改成周末更吧,学业已经到了父母快要提刀千里追杀的地步了,拖了这么久实在抱歉,最后感谢@questerj 的协助)
随着美军大西洋舰队突入地中海,将意法舰队堵在地中海北部,英军新编本土舰队又活动起来,彻底封锁了英吉利海峡,将德国舰队彻底锁在北海之后,欧洲大洋之上的对立,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
无论是盟军大本营还是轴心国总部,双方几乎每天每时每分每刻都有接到“遭遇敌舰”“接触敌舰”的电报,遇敌信息的频率之密集,犹如暴风雨前急促的雷音。
然而报告虽然不断,双方却十分克制地没有发生大规模交火。
自从进入对峙状态以来,双方最危险的接触莫过于乔治五世级的“豪”号在巡洋侦查中撞见了德国“沙恩霍斯特”号,两舰在超过20海里的距离下交换了一轮炮击后彼此脱离接触,并无伤损。
这一度差点成为一场双方都没有准备的旷世混战的接触,最终因为双方没有产生战损而失去了成为导火索的机会,当战【关键词】争又恢复了到让人紧张到崩溃的战前平静之后,这个风暴之眼几乎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力。
至少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平洋上的些许琐事对于现在的美国决策层来说,其实已经是连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的事情了。
但是作为一个国家的领导人,白宫的主人自然不能对西面的战事无所察觉。
因此,当得知有个白痴和军法局正面刚上,“擅自”对一艘暴动的俘虏舰进行了处置的时候,本来就因为大西洋一触即发的局势而变得相当烦躁的合众国总统也难免地发了脾气,甚至直到晚上和家人吃饭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有未消的余怒。
“大西洋那边出现了什么问题?”
当罗斯福陷进沙发的时候,一个女人收走了白宫男主人随手丢下的衣服,把它挂在衣架上的时候看着疲惫的丈夫关心地问了一句。
“还是老样子,双方都想要尽可能的收集起一切力量一拳击倒对方。”罗斯福举着两只手捏成拳头碰了碰,随后却自嘲道:“但是每次认为自己的拳头足够强大的时候,却越发的感觉对方的肌肉也许比想象中的或许要强壮一些。”
“这么等下去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作为一名家庭妇人,安娜•埃莉诺•罗斯福或许并不懂得军事上面的纵横决策,但是作为一名政治家,她却有足够的敏锐来嗅出从糜烂的战事上延绵到社会上的不安。
虽然美国国内早就通过了让妇女进入工厂参与生产的决定,这一决策既保障了生产产能的维持又保证了军队的兵源,可是当大量青壮年离开国土之后,社会各界不可能没有丝毫影响。
致力于提高妇女社会地位的罗斯福夫人能够深刻地理解那一种蔓延在女人心中的不安。
“的确不是什么好事……”罗斯福揉了揉眼睛:“艾森豪威尔正在联系苏联方面,希望那边在东线给柏林的小胡子施加更多的压力。大西洋舰队方面有些忌惮于情报部门逐渐证实的德军新式武器,当初约克城的悲剧让我们的将军都有些束手束脚,虽然技术部门一再肯定对方的那种武器不可能做到精确打击。”
罗斯福放下了揉着眼睛的手,顿了一下后拍了拍沙发打算站起来,罗斯福见到自己丈夫的动作走了过来,扶起了腿脚不便的白宫主人。
“但是谁能肯定我们的敌人不会再次交上好运呢?自开战以来,从太平洋到大西洋,上帝似乎忘记了我们这群可怜的羔羊。”罗斯福在夫人的搀扶下坐在了餐桌上,他耸了耸肩说道。
宽大的餐桌上只有可怜兮兮的水果沙拉和已经冷掉的炒鸡蛋,罗斯福举着刀叉做了个鬼脸,然后在盘子上动起了刀叉。
“太平洋好像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一些小事。我们那位传奇的年轻将军似乎以为他可以向法律与纪律发出挑战,于是插手到了军法局的职权范围以内。”
咽下了嘴里的炒鸡蛋,罗斯福皱着眉头想了想,对着坐在餐桌旁边的夫人又说了一句:
“那是一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家伙。我们的总参谋长(威廉•D•莱希)也不怎么喜欢他,但是我们的陆军参谋长(乔治•卡特莱特•马歇尔)却觉得那位海军将领似乎是个值得培养的年轻人。知道么,在42年中途岛之后,乔治就把他记上了自己的小本子,那个本子上的名字还有艾森豪威尔和巴顿,他似乎觉得他们是同一水平的天才。”
罗斯福像是讲了一个了不起的笑话一般摇摇头,颇有些无语地笑了笑。
“但是你并不喜欢那位年轻的将军。”端庄地坐在餐桌旁,罗斯福夫人看着吃着东西的罗斯福说道。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不守规矩的人。”
“我听说无论是艾森豪威尔将军还是巴顿将军都和我们的英国盟友发生过摩擦,事实证明也许有本事的人都有自己的脾气。”
“那怎么一样,艾森豪威尔将军他们是美国人……”
“李维•维金斯将军也是美国人,富兰克林。”罗斯福夫人的语气并不强烈,但是当她安静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罗斯福也不由得专注了表情,不再是先前随便的模样:“或者你是想说他是个有色人?”
“我很抱歉,安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沉默了一会儿,罗斯福放下了刀叉,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夫人一直致力于为贫穷人士,有色肤种,妇女以及孩子代言,或者说她一直在为了一句话而活跃在政坛:
人人生而平等。
“那么为什么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我们的潘兴将军在欧洲威胁长官‘如果不给自己主攻方向就带兵回国’是一种积极争取,而同样是美国公民的维金斯将军在处理了一艘俘虏舰的时候却会让白宫想要放弃他?哪怕是他挽救了整个太平洋舰队?”
“现在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安娜。”
“那么请告诉我时间究竟改变了什么,富兰克林。”罗斯福夫人的语气依旧并不强烈,但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温言的凌厉。
罗斯福沉默了下来,对于夫人的询问他并没有生气,不如说作为一名政治家,他很喜欢这样的思想上的碰撞,当作为平凡的夫妇的婚姻幸福因为第三者而宣告破裂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更像是亲密无间的政治伙伴,但是这样的伙伴关系便代表着谁也不需要依附于谁。
罗斯福很喜欢和别人开玩笑地谈起这件事情,他这么说道:在白宫,罗斯福总统永远说服不了罗斯福夫人。
这句话显示了罗斯福的豁达,但其实也许不仅仅展现了男人的大度。
“但是这次实际上是那艘俘虏舰犯罪在先,按照程序,有着现役军人身份的那艘俘虏舰在犯罪之后应该交由军法局处理。”
罗斯福放下了刀叉,交叉着手指看着对面的女人,从一名丈夫的角色又变回了白宫的主人。
“你弄错了一件事,富兰克林。”罗斯福夫人笑了笑:“那艘俘虏舰并不是现役军人,她的确被授予了舷号,识别代码,但是在她的舷号之前,有一个‘S’,special的‘S’。”
“Special?”
“Special。”罗斯福夫人点了点头:“有人告诉我了那个孩子的状况:由于那个孩子并没有进入战斗序列的打算,所以军方在接纳其服役的时候并没有让其通过正规的入籍手续办理,实际上现在的现役士兵名簿里并没有那个孩子的名字,舷号以及识别代码甚至是一套独立的通信码都是建立在维金斯将军的个人信用上。”
“然而现在信用破产了。”
“但是不能否认的,既然那个孩子不是现役军人,军法局是没有理由对其进行审判的。”
“可以以涉嫌杀害现役军人的名义起诉。”
“以这个罪名向哪里起诉?联邦法院?那个孩子并不是美国公民,而是日本俘虏。根据规定,俘虏产生问题,能够依法对其进行处理的正是收容俘虏的部队长官。也就是说,富兰克林,维金斯将军有这个权利。”
罗斯福夫人的话让罗斯福一度皱起了眉头,白宫主人脸色变幻间,白宫的女主人继续说道:
“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那么你就应该承认,富兰克林。你只是希望通过牺牲维金斯将军来安抚来自军法局的抱怨,或者是以此堵住别的势力对你的攻讦。”
“好吧好吧,我总是说不过你,安娜。”罗斯福举起了双手:“我必须承认,我想用一个原本就是过度用的将军来解决一些小麻烦,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有些吃亏。”
罗斯福夫人站了起来,第一夫人亲手收拾了餐桌上的餐盘后离开了餐桌,飘过来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并不想你因为个人的喜欢或者厌恶而作出了错误的选择。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富兰克林,今天有位议员夫人举行了一个党内宴会,理由是庆祝‘共和党的小胜利’,你认为为什么会有这个宴会,我的总统先生?”
罗斯福夫人的声音逐渐隐没无声,然而餐桌前的总统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对于他来说,其实一位年轻又毫无背景可言的将军的处理措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不喜欢他,但是不代表他就一定要弄死他,比起一个年轻人的前途甚至生死,罗斯福更不希望自己的选择被共和党理解出软弱的信号。
罗斯福坐在椅子上,拍着椅背想了了很久。当他最后作出了决定望着还没有完全暗去的天色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罗斯福人已经端着电话走到了餐桌边,把电话放在了桌子上后笑了笑向里屋走去。
罗斯福总统摇了摇头,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后拨通了白宫秘书的号码。
“你好,总统先生,有什么我能为你服务的?”
“请通知陆军参谋长马歇尔将军,我等一会儿会去拜访他,与他商量一下……太平洋上的事情。”
“好的,总统先生。”
挂上了电话,罗斯福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似乎他看好的尼米兹也一直青睐于那个年轻的家伙。
——或许自己应该给切斯特也发一封电报?——
就在罗斯福思考的时候,罗斯福夫人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件崭新的大衣。
显然,这位第一夫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丈夫作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电话轻轻响了起来,手还没有离开电话的罗斯福立刻拿了起来。
“你好,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
“总统先生,马歇尔将军说他随时欢迎您的到访。”
“知道了。”
挂上了电话,罗斯福结果夫人递过来的衣服,在夫人的两边脸颊分别吻了一下。
“也许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抱歉,安娜。”
“我的丈夫在做世界上最伟大的工作。”
交颈而吻的时候,老夫人轻轻在罗斯福耳边说道,看着男人穿着衣服匆匆离去的背影,罗斯福夫人叹了一口气。
想起了今天早些时候收到的那封信,罗斯福夫人微微摇了摇头。
能想到给自己写信,那个写信的小女孩也是有些……有趣。
当然,罗斯福夫人并不是纯粹的理想家,让他最终做了这个决定的原因:
一个有能力绕过军法局从前线在数天时间里将一封涉及部分军事机密内容的信件通过普通的邮递方式寄到白宫的信箱里。
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人,本身其实就有和军法局正面对峙的实力。问题只是这笔投资对于这股力量的背后人来说或许有些不值,但是如果再加上白宫的态度偏向,天平上的砝码就不一样了。
不过其实比起这封信背后的政治意义,罗斯福夫人其实更在乎这个敢于直接向自己情愿的女孩。
一个几乎全面优于人类但是又受制于人类的全新生命在人类社会的地位是尴尬的,就连海军传统大国的英国对于舰娘的态度也是用名誉贵族的头衔来表现了自己对于舰娘同时存在的信任和猜忌,而美国虽然在法律上赋予舰娘同样的公民权利,但是舰娘的社会地位依旧尴尬。
这位大胆的舰娘带给了罗斯福夫人一个思考:或许可以将舰娘,有色人种,妇女等等在社会上并不被公正对待的力量联合起来,让合众国真正成为一个人人生而平等的国度。
——也许有去一趟澳大利亚的必要——
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不过随后这位第一夫人就翻出了一块抹布,擦起了餐桌。
空旷的房间内独自工作的女人,这或许就是二战时期美国无数家庭的剪影。
…………………………………………………………
当夜晚笼罩了莫尔兹比港,但是月亮却没有爬过梢头的时候,这个聚集了大量准备投入前线的士兵的基地是相当热闹的。
在基地的酒吧之中,来来去去都是络绎不绝的美国大兵,喧嚣的酒吧里不时传来大兵们粗着嗓门的叫嚣,当几个倒霉蛋被丢了出去的时候,本该维护军队纪律的基地宪兵却带头敲着酒杯,吹起了嘲讽的口哨。
游骑兵看着吵闹的大兵们皱了皱眉头,作为一名光荣的新兵蛋子,这个小女孩显然不知道大后方那些音乐悠扬的军官酒吧和前线弥漫着荷尔蒙和暴力因子的小酒馆的区别。当她因为某位把她晾在一边的最高指挥官而决定来这里放松下心情的时候,就注定今晚不会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李维对于游骑兵的处理让这个新生舰娘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她原以为自己的存在会让那位指挥官感到尴尬,但是实际上在相处中那个男人的表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位长官对待手下士兵的态度,完全让人感受不到他内心的波动,甚至当游骑兵故意在李维面前晃荡的时候,直接被那个男人抓了壮丁,当成了在海军办公室和基地司令部跑来跑去的机要秘书使唤。
你是你,她是她。
男人的话语有时候在游骑兵的脑海里想起,少女一度怀疑太过计较的是不是只有自己。
游骑兵摇了摇头甩掉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少女端庄地双手捧起了点的一杯牛奶小小地抿了一口,少女笔挺的少校制服倒是在这个来来往往通常只是尉级军官的小酒吧里独树一帜,考虑到禁闭室的待遇,大多数士兵还算理智地没有去打扰这位喝着牛奶的长官。
但是总有例外。
“哟,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喝牛奶的小女孩儿?嘿,长官,这牛奶有你妈妈的好喝吗?”
当游骑兵放下了杯子的时候,一个充满了酒气的声音熏得少女直皱眉头,一个身上的军服都能滴下酒来的中尉打着酒嗝抢过了游骑兵手中的杯子晃了晃,脸上带着轻浮的笑意凑近了身体。
少女厌恶地抬起了眉头,在逼近的酒气中仰了仰身体,然后游骑兵便感觉到有人从另外一边靠近了过来,那是另外一个醉鬼,脸上荡漾的笑意和身边的士兵一模一样。游骑兵注意到在酒吧的光线稍微暗一些的地方有军官冲这边吹着口哨。
少女明白自己或许成了这些士兵喝醉后的赌注。
“无聊。”
少女轻哼一声,从吧台上站了起来,但是身旁的士兵却伸出了手,似乎想把少女按回椅子上。
作为备战部队的军人不会把自己灌得这么醉,敢喝这么多酒的士兵多半是从前线的枪林弹雨中刚刚撤下来整修的部队,这些放假中的士兵多少都带着一些无所顾忌的张狂。
游骑兵察觉到士兵的动作,心里有些焦急,从前线退下来的士兵就算不是精锐也至少是老兵了,可是她却不怎么擅长徒手格斗。
“所以,你对我家孩子点了杯牛奶有什么意见么,中尉?”
在人类士兵快要碰到了少女的时候,一个声音插进了两人之间,一个女人一手勾着烂醉的士兵,一手勾着少女的脖子。
一串清脆的声音响在了少女的耳边,追溯着声音的来源,少女低头看见了突然闯进来的女人脖子上的一串金属铭牌。
铭牌在女人脖子下转着,就把昏暗的灯光下照亮了一个姓名:
阿斯托莉亚。
这是一个让少女隐约觉得熟悉的名字,游骑兵猛地抬起了头,恍惚看见了一个梳着金色马尾,穿着清凉的女人正勾着自己的脖子。
“啊!大姐你谁啊?”
喝醉了的士兵的声音让游骑兵回过了神,那个莫名的声音碎成了一个棕色短发的女人,只有容貌上依稀带着突然出现在记忆中的那个女人的一丝影子。
“新奥尔良的舰娘,奥拉。你应该对我敬礼,中尉。”
奥拉放开了士兵的脖子,似乎颇有些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被放开的士兵摇摇晃晃地踉跄了两步,揉了揉眼看了看女人,似乎对于被一个女人推开很不爽,捞起了身旁的酒瓶就向着新奥尔良级的大姐头敲了过去,
“危险!”
游骑兵喊了一声,却听见身边的女人咂了咂嘴,然后后者猛的扬起了拳头砸碎了酒瓶,拳头透过了漫天的的酒水和碎玻璃狠狠砸在了男人的鼻梁上。一声让人牙酸的声音之后,男人的身体腾空砸翻了另一桌酒水。
在随时都有肯能爆发一团乱战的酒馆里敢坐到最后的人都有着随时打个鼻青脸肿的准备,或者干脆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但是当被砸翻了酒桌的那一桌人站起来的时候,一拳揍飞了一个大汉的女人举起手毫无诚意地说了声“sorry”,随后那桌被打扰了兴致的大兵们晦气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什么也没说地就那么走了。
游骑兵呆呆地看着甩了甩手的女人,正想说些什么却感到身后一寒,少女回过头,正看见烂醉如泥的士兵举起了枪口。
“啧,这就麻烦了啊。”
耳边传来女人咂舌的声音,游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女人伸手向枪支抓了过去。
“小——”
【砰】
游骑兵的话还刚出口了半截,喝醉的士兵已经扣下了半径,少女看见女人的身子颤了一颤,但是担心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女人摊开了手掌,一粒撞扁了的子弹出现在了女人泛红的掌心里。
“被枪打到还是很痛的,魂淡,睡觉去吧!”
枪械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那士兵愣了愣,然后一个拳头便在视野里放大,鼻梁一阵剧痛之后,男人感觉自己飞了出去。
“真是,在基地里动枪,这帮小子越来越不着调了,那边的的宪兵,没醉过头的话过来处理一下,两个星期禁闭室!”奥拉弹走了手中的子弹冲着一边相比于这些士兵显得有些低调的酒客吼道。
虽说一般情况下宪兵不会管酒馆里的斗殴,但是既然有人动了枪,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几个有些醉意的士兵不情不愿地站了出来。
“还有那边的也给我关上3天。”
女人指了指之前冲着游骑兵吹口哨的军官说道,有一位上尉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站了起来,脸上没有愤怒,倒是相当尴尬。
“抱歉,大姐头,我没想到这家伙喝得这么醉……”
“前线下来也注意点,在基地掏枪还真敢开,要是打伤人你罩得住?”
“谢过大姐头了,禁闭室出来之后大姐头还在的话,我请大姐头喝酒。”
挥挥手算是应下了那位长官的约定,女人便不再去管士兵和宪兵之间的事情,她坐到了游骑兵的身边,对着酒保打了个响指:
“和以前一样。”
当酒保点点头去拿酒的时候,游骑兵看着身边的舰娘,眼色有些复杂。
“谢谢您,中校。”
“没什么,倒是这些地方不适合你这样正经的军官光临,无论是以前的那位CV-4还是现在的你。”
“你见过她么?”
游骑兵睁大了眼睛,不过随意意识到新奥尔良也是中途岛海战的参与者,应该会和那位可以说是自己的前世的舰娘见过面。
“见面不多,那家伙总是躲在维金斯将军身后,没怎么说过话。不过那应该是个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奥拉接过了酒保递过来的酒,那酒应该很烈,游骑兵闻着就觉得头有些晕。
“完全不一样……吗?”游骑兵眼神黯淡了一瞬。
“我以为你多少有着那个舰娘的一些印象的,看来我想错了?”
“不能说完全没有……”游骑兵叹了口气,端起了自己牛奶抿了一口,红润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白色的液体,她用有些迷茫的声音说道:“脑海里只有一些残碎的剪影,一幅幅连不在一起的画面,这些断片上我完全看不出那位舰娘抱着怎样的想法,怎样的感情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听说你对于自己被看作复活那个孩子的失败品这一点挺抗拒的来着,怎么现在听着对于不能继承那孩子的一切反而有些不甘心?”奥拉有些好奇的看着抿紧了嘴唇的少女。
“我讨厌别人将我和那位……前辈相提并论,但是不代表我讨厌那位前辈。至少没有她也不会有我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成为继承了她的遗愿的存在。”游骑兵捏紧了杯子,脸上挂起了几许不甘。
“我倒是不觉得那孩子会会做出陷害友军的事情。”
当奥拉在自己身边坐下的时候,游骑兵就知道肯定会提起这件事情。这些日子里,因为翔鹤事件,游骑兵在舰娘的圈子里倒是多多少少有些被孤立了起来,少女对于这样的遭遇倒是有些忿忿不平,她不觉得一个曾经的敌人有资格得到这样的关心。
同胞的排斥让游骑兵感到了相当的委屈,少女拿起牛奶杯子狠狠往吧台上一砸,大声吼道:“那算是什么友军!她的反应大家都看到了不是么,只是个隐形炸弹而已!”
奥拉有些惊讶地看着失态的游骑兵,这个一直一副正经军官模样的少女失态地吼了起来,甚至眼角噙上了点点泪花。看着这样的少女,奥拉恍然意识到游骑兵其实也只是个刚刚出生不久的新生儿而已,就算舰娘的性格成型通常比人类早得多,但是游骑兵的出生和舰娘通常的产生方式也有些不一样,至少眼前吸着鼻子的少女看上去更像是个闹别扭的孩子。
“这就是你讨厌翔鹤的原因?”
“我只是讨厌日本船而已。”游骑兵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一口干掉了杯子中的牛奶后气势汹汹地冲着酒保喊道:“再来一杯。”
好像她喝的不是牛奶而是威士忌一样。
“为什么那么讨厌日本船?”
五指抓着杯子晃了晃,橙黄而透明的液体将奥拉的眼光折射出了一种迷离。酒保眼角抽搐着将给游骑兵倒上了牛奶滑了过去,后者端起了牛奶又是一口牛饮。
“这还用说,当然是为了胜利!”游骑兵握紧了拳头:“Ranger lead the way to the victory……”
这是唯一一句回响在游骑兵脑海里的,自己的“前世”所留下的呢喃呓语。那种对于胜利的渴望,要想成为某人的助力的悲愿可以说正是促成了游骑兵诞生的原因。然而那位总司令却将敌人的舰船投入到重要的后勤补给之中,这几乎等同于将胜利交到了敌人的手里,这怎么能忍?
“那句话,总感觉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在游骑兵再次叫过了酒保满上了牛奶之后,奥拉摇晃着脑袋显得有些疑惑,胸前铭牌撞出的轻响中,女人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什么话?”
“‘游骑兵引导胜利之路’的那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什么!!?”
游骑兵失态地喊出了声,这声惊呼盖过了酒吧嘈杂的喧嚣,不少士兵眼神凶狠地瞪了过来,然后被奥拉给瞪了回去。如果李维看见这帮兵痞在奥拉的眼神下悻悻着坐回去的样子,或许就能明白当初为什么阿斯托莉亚面对奥拉总是像老鼠见了猫一般。
“不要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奥拉伸手敲了一下大叫了一声后就没了后文的游骑兵的脑袋。
被敲醒了过来的游骑兵终于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她从没有想过这句少女死后也铭记在心,甚至影响到了自己的言语竟然是他人注入的信念。
少女猛地抓住了身边喝着酒的女人的手臂,深深吸了口气后认真地说道:
“请您务必告诉我这句话是谁说的!”
奥拉看着表情急切的少女愣了愣,本来想拒绝这麻烦事儿的女人被游骑兵热切的视线盯住,却是抿了抿杯中的酒水,苦恼地翻阅着脑中的记忆。
当一杯酒都进了肚子之后,奥拉终于想起来了这样一幅画面:
那是在中途岛海战之前,一个还算凉爽的下午,阳光透过在轻风中摇晃的树叶在刷着白漆打下斑驳的影,金发的妹妹一边和自己拼着酒,一边眼角带着恋爱的少女的苦恼,看着和另外一位恬静的舰娘站在浓密的树荫下寻找着之前一晃而过的松鼠的穿着少将常服的男人。
当自己笑着调侃妹妹终于学会找男人之后,在妹妹满脸通红地用酒水掩饰自己的羞涩的时候,那个男人听见了桌子边的响动,牵着那位恬静的舰娘回到了桌子旁。自己正要取笑妹妹的时候,金发的少女慌乱地将话题转移到了逐渐逼近的战【关键词】争之上。
奥垃记得当下午茶会的话题变成了飘到夏威夷上的阴云的时候,那位恬静的舰娘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少女只能发出“wo~wo~”的声音,穿着少将常服的男人摸了摸那位舰娘的脑袋,笑着说了一句。
Ranger leads the way to the victory.
女人放下了空荡荡的酒杯,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眨了眨眼睛说道:
“这句话,应该是维金斯将军对那个小姑娘说的吧。”
“诶!!?”
………………………………
李维觉得最近的游骑兵的举止似乎越来越奇怪了。
虽然平时的表现中,游骑兵给李维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正经过头的熊孩子,但是这几天游骑兵视乎有从熊孩子进化到跟踪狂的错误进化的趋势。
办公的时候,李维总能感觉到一股视线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飘到了自己身上,这不用问,肯定是游骑兵的视线。
至于李维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李维曾经误以为是敌人的什么花招而让基地情报部门和宪兵帮了下忙,结果从一个草丛里拎出来脑袋上还挂着几片树叶的游骑兵。
在那之后,似乎为了不引发误会,游骑兵的伪装技术直线下降,从浑身迷彩的野外战术伪装的高端玩法退化到了趴在门口,当你埋头工作的时候探出头“盯~~~~”地看着你,当你抬起头的时候又飞快缩到门后面的卖萌水平。
“饶了我吧,这几天和南希的冷战就很头疼了啊。”
对那个李维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与游骑兵的眼神对视的一瞬间,那个熊孩子愣了一下又缩回了脑袋之后,男人把手上的笔放回了墨水瓶里,从抽屉里掏出跟雪茄放在鼻子上往后躺了过去。
“真是,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啊。”
想起了这几天和南希之间尴尬的沉默,去找翔鹤却被企业直接轰出宿舍的遭遇,李维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好像也没有走诚哥的老路吧,怎么感觉这展开最后会是诚哥那样的结局呢?
男人叹了口气把雪茄扔回了抽屉里,然后从少将常服上摸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比起正宗的在处女白嫩的大腿上滚起来的古巴雪茄,其实李维更喜欢这些会熏得肺部生疼的劣质香烟。
事情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李维插手到了军法局的范围,虽然在时间上占了先手,而且从理论上来说李维的做法并不能挑出接口——他以质疑翔鹤有可能向日方泄露情报导致阿拉弗拉海航空战的失利为理由成立了对翔鹤的调查组,并且严令在调查取得结果之前,翔鹤必须处于军方的监控之下——但是军法局如果真想干涉的话也并不是找不到入手点。
问题在于不知道为什么,李维以为会迎接一场政治风暴并且为此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也只能做好心理准备了——之后,预想的反击却没有及时到来,仿佛军法局的怒火被宽广的太平洋吞没。没有了来自于本土的支持,处于前线的军法局或者宪兵司令部尽管在理论上有插手的权利,但是实际上没人会呆到在不明确上级的意图的情况下去招惹自己惹不起的对象。
况且处于一线的军法局或者宪兵和大后方的总部的想法也并不完全一致。
总而言之呆在莫尔兹比港的这几天倒是分外平静,列克星敦早已修复,企业的修复工作也不过在今明两天就能够完成,两艘主力航母恢复之后,南洋对于日本进行的消耗作战就要继续,军法局总不至于等到自己带着一票舰娘在海上和敌人打生打死的时候再发难吧?
那样做了就算最后军法局赢了,估计那帮不顾战场局势的人也得被从头撸到尾。
李维盯着桌子上的电话弹了弹手上的香烟,最近军法局反常的举措让他很是烦躁,李维既希望这次的事情永远没有结果,又希望早一天得到对自己的处理意见。
盯着电话看了好一会儿,男人叹了口气打算投入工作,但是这时候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李维愣了愣,看着响个不停的电话眨了眨眼睛,有一种直觉直击了李维的心头,他本能地意识到了这个电话会是什么内容。
“你好,我是李维•维金斯。”
“你好,维金斯将军。我是基地司令部联络员,现在第4会议室有一场质询会要求您参加。请问你有时间么,将军”
李维拿着话筒,把香烟靠在了有些开裂的嘴唇上深深吸了一口,红点瞬间烧完了只剩下小半截的香烟。李维吐出一大口烟雾,把烟屁股按在了烟缸里。
“今天莫尔兹比港有什么客人到来么?”
“什么?”
“不,没什么,第4办公室对吧?我马上去。”
李维挂上了电话,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了一口气:质询会,还能有什么质询会。
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给南希打个电话的冲动。李维披上了自己的外衣,从桌子上抓起了自己的军帽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震乱了桌子上的几张文件。
…………………………………………
莫尔兹比港军用机场,南希笔直地站在了机场上。在匆匆忙忙地给执行作战的飞机换着弹药的地勤人员间,南希笔直的站姿和卡其色常服的肩上4条金杠倒是惹来了分外的注目。
当一艘不属于莫尔兹比港基地的B-17在指挥塔的引导下降落在地面的时候,南希深深吐了口气,向着飞机走去。
当那位安娜•埃莉诺•罗斯福走出飞机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个举着军礼,满脸严肃和紧张的小女孩。
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不知不觉就追上了,是部不错的小说呢
(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断章的感觉)
REMO 发表于 2015-5-23 13:48
不知不觉就追上了,是部不错的小说呢
(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断章的感觉)
断章审核后面自动补上了,当然不断章{:4_102:}
更新更新更{:4_89:}{:4_102:}{:4_89:}
第六十八章:两个女人
(突然发现空了一星期不知道写什么了,于是补一些以前的bug加上水上一章吧,下一章开始进入第一次舰队决战好了,flag立好,刀片请寄到华盛顿DC宾夕法尼亚大街1600号,谢谢,另外这章字数有些少,但是扛不住困意,下次补吧……感谢@questerj 的协助)
当李维走进第4会议室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的影响,他总觉得这个被深色的窗帘遮掩得严严实实的会议室显得有一些阴气森森。
参与这场非公开的质询会的人并不多。坐在会议桌一边的4人中为首的是李维的熟人:尼米兹海军上将。上将的左边是一个陆军的中校,大约是代表陆军来旁听的,李维并不认识,倒是军法局的来人让李维觉得有些脸熟:
那是一个年轻的上尉,李维记得在圣迭戈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除了这三个人之外,会议室里就只有一名会议记录员。这样小规模的质询会让李维皱了皱眉头:这可不像是要发难的样子。假如自己真有心反抗,军法局真认为一个上尉压得住场子?而且这样小型的会议规模怎么看都有点刻意淡化影响的意思。
——难道事情出现了转机?——
李维狐疑地看了一眼尼米兹,在他印象中有能力从军法局手里把自己摘出来的就只有这位上将了,也只有他或许有把自己捞出来的动机,不过老人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既然维金斯将军到场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在李维刚刚把军帽放在桌子上,坐在了会议桌的另一边的时候,尼米兹便开了口,上将身子向前倾了一倾:“本次质询会的主要目的是对于这次与敌人接触中的几次军事失误对将军发出质询,请别紧张,这是个正常流程,把您当时的考量说出来就行了。”
——阿拉弗拉海航空战的质询?——
李维表面上点了点头,心里却泛起了巨大的波澜。
针对这场海战发难可是打不死自己的,虽然对于这次的失态李维负有相当的责任,可是当国内将这次军事失态吹嘘成一场战略胜利——虽然这次海战确实也是一场由IJN友情奉献的战略胜利——之后,就注定李维在这次行动中的失误只能塞进档案馆里封存,不可能拿出来大做文章。
李维仔细地盯着那位本土过来的军法局上尉的脸色,后者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态,让李维摸不准军法局在想些什么。
“根据将军提交的战局汇报来看,当时的舰队编队是反潜阵型。这直接导致在舰队遭遇空袭之后,防空火力出现了诸多疏漏,请问将军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阵型?”
尼米兹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提出了第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代表了老将军的善意,因为这很容易回答,而第一个问题也往往代表着质询会的基调。
“在返航的过程中,我们遭到了敌人的潜艇袭扰,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损失,我下令采取了反潜阵型展开。”李维中规中矩地回答着,还是不明白这个透着诡异的质询会是个什么意思。
“请允许我打断一句,我想将军应该知道反潜队形对于舰队防空能力会有所折损,而根据报告来看,当时舰队因为刚执行完作战回来,舰载机都不在作战状态,将军没有考虑过被敌人空中力量偷袭的情况么?”
陆军中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得不说比起尼米兹的善意偏向,陆军的问题就显得有些尖锐。李维倒是明白陆军为什么会进行刁难:麦克阿瑟将军一直希望海军能够在陆军的指挥之下,听从他的指挥棒行动,但是李维在南洋却有自己的计划。
“没有。”李维心中冷声笑了一声,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即使因为和对方潜艇的遭遇有可能暴露了自身的位置?”
“从常识上考虑敌人不可能突入到我军制空圈对我舰队展开空袭。”
“但是将军您不能否认有这个可能性,并且您没有对此采取任何措施。”
“我们也不能排除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有我们的敌人把枪口对准罗斯福总统,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把罗斯福总统隔离在任何人的视线之外?”
李维嘴角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在陆军中校继续说话之前就抢先说道:“敌人机动部队突入我制空圈的行动在战术上得到执行的可能性就和罗斯福总统被狙杀的可能性一样,在战术上我们根本不需要去考虑这样的低概率事件。我是个正常人,不理解神经病的战术思想。如果非要就这个问题提出思考,那么我想请问陆航怎么经营的制空圈?竟然薄弱到了会让日军产生‘我能潇洒走一回’的错觉?”
李维的话堵得陆军中校脸色一阵青白,这位陆军中校心中也有些恼火:为什么上面非要用这些明摆着打不疼人的材料来发难?
“如果我没记错,舰队周围应该有雷达哨舰的存在。理论上来说我们应该有能够在上百公里以外发现敌机靠近的能力,就算发现敌人到被攻击的时间因为舰载机不在作战状态而难以及时起飞,但是舰队阵型应该能及时变换吧?呃,抱歉,因为我不是海军序列的人,所以对这方面的事情不熟,请问是这样么?”
在气氛一时沉默的时候,之前一直安静的军法局上尉突然开了口。李维心中一沉,他看着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后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却能让人联想到毒蛇的利齿。
审核大法好{:4_88:}
整个阿拉弗拉海航空战,如果说李维存在着失误的话,这个失误不是在战斗过程中,而是在战斗之前:
因为李维心态上的疏忽导致他没有让舰队保持在一个能够随时做出反应的状态。
外围的雷达哨舰没有反应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当时的雷达兵基本上都不在当值状态,根据战后调查,当时很多雷达哨舰的雷达甚至处于关闭状态。
除了这一点,包括后来敌机第一波攻击在明明没有回答身份识别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受到任何拦阻就能突破舰队防空的失态,这些都能说明当时舰队战备的松懈程度。这样的备战状态和舰队指挥官的不注意是不无关系的,要是李维严格要求舰队保持常规兼备状态,日军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战果。
或许李维应该感谢这个时间线上没有历史上的圣克鲁斯海战作对比,要知道在圣克鲁斯海战中,同样是被敌人抢占了先机,可是美军舰队的反应十分迅速,没有让敌人占到一点便宜。
没了对比,李维收到的斥责倒是少了一些。
“这是我的失误,在舰队入港休整之前,我应该保持必要的戒备。”李维想起了当时甚至有驱逐舰脱离舰队带着士兵去浅海抓澳大利亚对虾,现在想起来,当时舰队的状态也太过放松了些。
“我是否可以认为这个失误的结果导致了博格号的沉没?”军法局的上尉继续笑意盈盈地说道。
李维能察觉到对方想要把博格沉没的责任全部堆到他身上的意图,但是他却无法反驳,因为他自己对于博格的沉没也无法释怀。
“上尉,博格的沉没有多种原因,维金斯将军对于战局的不严谨态度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当李维沉默的时候,尼米兹淡淡说了一句。
军法局的上尉看了一眼身旁的老人低下了头,他自然是知道这次质询会其实是做个样子,上面的意见早就有了统一。当白宫并不倾向于处理掉这位年轻的中将(李维)之后,军法局的很多动作就被迫停止:比如因为军方的不合作,伪造翔鹤的入役证书将对翔鹤的处理划归军法局管理的范畴的行动在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这次的质询会与其说是军法局针对李维的质询,不如说是美国海军想借这个机会把与海军作战部产生了一些隔阂的太平洋舰队重新纳入指挥之下的手段,并且太平洋舰队现在不正常的指挥系统——很显然一个不到30岁并且毫无背景的太舰总司令怎么看都不能让海军放心——也到了该进行调整的时候了。
这也是为什么军法局只派出一个上尉来旁听的原因,所以当尼米兹发话之后,上尉很识相地收敛了丢锅给李维的意思。
李维这时候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但是他对于自己猜到的一丝可能感到难以置信。
随后在尼米兹主导之下的质询会只对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进行了询问。
时间过去了几个小时,当质询会走到了尾声却依旧只在阿拉弗拉海航空战徘徊并且将责任逐渐从李维身上剥离的时候,李维看着开始收拾文件的上将忍不住问道:
“请问将军,关于翔鹤的事情……”
“什么事?”
“我对于翔鹤的处理……”
“关于‘介于翔鹤有可能对日泄密,因此成立专项调查组进行调查并确定泄密程度,调查结束后在根据情况对翔鹤进行处理’的事情?”尼米兹挑了挑眉毛,老人摊了摊手说道:“好吧,那是你的俘虏,你有对她进行处理的权利,当然,这一切必须符合合众国相关法律法规就行,不过至少现在的处置,我们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和法律发生了冲突。”
李维愣愣地看着站起来的尼米兹,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被揭了过去。
“关于这次海战的结果,军方很快就会给出结论,因为你在这次海战中的失态,所以大约会有些处罚措施。不过个人建议……”尼米兹收拾好了文件站了起来,文件夹在桌子上跺了两下,老人眨了眨眼睛:“……比起考虑处罚的事情,你应该更仔细地思考一下南洋的战局怎么展开,避免再次发生这次的失态。”
李维愣了一下,目送着老人走出了会议室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尼米兹的意思是这次事件的结果甚至都不会影响到李维对于身处南洋的美军舰队的指挥权。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竟然会给我写信,为什么会想到这样做?”
当南希带着罗斯福夫人在莫尔兹比港的基地里转悠,有些紧张地介绍着基地里并不值得一看的景点的时候,一直安静倾听的罗斯福夫人突然打断了南希的话。
南希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咸腥的海风拂过了港口,在赤道闷热的气候中,舰娘保持着沉默。
罗斯福夫人并没有因为被无视而生气,在南希沉默的时候,这位第一夫人将目光投向了车外。
基地里过往的士兵人来人往,年轻的脸上洋溢着战事间隙的放松,罗斯福夫人看着一队大约是在基地球场打完球的士兵拍着篮球就那么把背心搭在了肩上裸着上身从公路旁走过,这位第一夫人和蔼地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像是看见活泼孩子的母亲。
“我见过您,夫人。”当那一队士兵消失在公路拐角的时候,南希吐了口气说道。
罗斯福夫人稍稍有些惊讶地睁了睁眼睛,南希所说的见过显然不是指的在新闻报纸上见过的程度,两人应该至少有过一番交谈,总统夫人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当记忆如同海水摊开的时候,总统夫人却是想起了在什么时候见过南希:
那是南达科他的下水仪式上,自己受邀参加了当时的宴会。
罗斯福夫人想起了在那个宴会上,自己似乎和当时满脸紧张的少女有过一场礼节性的交谈,只是随后罗斯福夫人就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却没想到少女却牢牢记得那一句“有困难的话可以来找我”这样的礼节性的发言。
第一夫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南希,她并没有因为南希的求助而生气,不如说后者直接寄信到白宫来求助的勇气和行动力让她欣赏不已。
“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想要救那艘日本船,你知道我们正在与那个国家打仗。”罗斯福夫人轻轻拍了拍大腿,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想救的并不是她。”南希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在罗斯福夫人亲切的视线的注视下,南希总觉得套在脸上的伪装慢慢被褪去,她有些失礼地趴在了方向盘上,眼神迷茫:“我做的一切只为了captain一个人。”
“那位李维•维金斯将军?”当南希无言地点了点头之后,罗斯福夫人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你喜欢他?”
“恩……”
虽然有些害羞,但是脸上透着一些红意的南希还是轻轻应了一声。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南希寄到白宫来的信件上可没有说这样的事情,上面全是稚嫩的政治发言来为自己的求助寻找理由,看上去倒像是一个认为军法局越权处理俘虏舰会对合众国现有军队体系造成极坏影响的忧国青年。
少女脸上的酡红代表着的羞意让罗斯福夫人感到了一丝怀念,任何一个女人都有过这样纯真的时候。
“但是,为什么那位维金斯将军会为了那艘日本船和军法局产生矛盾?你输给了那个日本女人?”或许是女人天生的八卦属性在作怪,总统夫人的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揶揄之色。
“不,不是那样的。”南希略微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罗斯福夫人愣了一愣,一个不好的猜想浮现在了总统夫人的心头,她皱了皱眉毛:“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维金斯将军在确认了和你的关系的同时又和那个日本女人保持着关系?”
罗斯福夫人的声音有一些冷意,但是南希却笑了笑,直起了身子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这边说不定要轻松一些呢。”
“恩?”
迎着罗斯福夫人不解的目光,南希笑得有些悲伤。
“我有想要活到最后的决心,但却没有活到最后的信心。之前的战斗,在最后一刻被生生撞沉的的博格刻进了脑子里……”南希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原本平静的声音变得起伏不平,有哽咽吹进了声音里:“我们并不怎么会做梦,但是这些天里我总是梦到如果我像博格那样沉没了的话,captain会怎样?”
南希轻声笑了一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声音里的颤抖:“你知道吗,夫人,那个笨蛋和其他男人很不一样啊。在纽约的时候,我刻意想办法离开了家里,留下那个笨蛋和翔鹤两人独处。翔鹤不用说,那个女人的心里已经刻上了captain的影子,虽然手段不怎么温柔……”
总统夫人静静聆听着快要哭出来的少女的诉说,眼睛里不时闪过思考的神色。
“那个笨蛋对于翔鹤也很有好感,但是就算是这样,在我离开的时候,captain却从来没有和翔鹤有过进一步的发展。那个笨蛋斩断了和翔鹤之间的所有暧昧,你说他怎么能这么笨呢,夫人?他这样做,我在高兴之余升起的,是一种恐惧啊。”
“没有一个女人会甘心让出自己的丈夫。”罗斯福夫人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怅然。
“是啊,夫人。没有一个女人会那么做,我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为了captain做到捅自己一刀,但是当他真的作出和军法局对抗也要保下翔鹤的时候,我和他吵了起来。”
南希拉开了车里的柜子,翻出了几颗糖扔进了嘴里,女人嚼着糖,但甜意掩盖不了心中的苦涩:“我告诉自己:我是因为这样的做法并不理智才和他争吵。但是其实我很清楚,当翔鹤反应过来所谓的‘解体处分’其实是一种庇护之后,captain印在那个女人心中的恐怖的影子恐怕会完完全全地转变为一种爱慕,我不想有第二个人喜欢上我喜欢的人!”
“我反对captain的庇护的原因只是因为……在captain作出决定的那一瞬间,我想她死”
冰冷的言语从南希的嘴里吐了出来,气氛一瞬间话语中真切的杀意冻住,罗斯福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在寂静中叹了口气:“但是你最终给我写信了。”
“是啊,因为这该死的战【关键词】争。”南希讽刺地笑了笑:“我明明是个那么喜欢嫉妒的人,但是也需要为了一些事情做好准备。他可以为了我堕入黑暗,但我却不希望他为了我明明可以成为一个英雄却最终成为了恶魔。Captain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和这个世界似乎总存在某种隔阂,总是陷于我不懂的一种孤独之中。因此当我闯进他的世界之后,他便视我为世界。如果这个‘世界’有一天崩碎了,无论captain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听上去真是个危险的人。”罗斯福夫人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但是却挺容易吸引你这样的小姑娘的。那么你所谓的准备就是那个日本女孩?说实话,我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如果他真将你视为世界,那么那个日本女孩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他不将你视作全部,这样的准备就毫无意义。”
“我知道。”
出乎罗斯福夫人意料的是,南希对于她的话竟然认可地点了点头。她原以为这只是眼前的小姑娘的胡思乱想——这个年纪的姑娘总是将爱情看成全部,但是似乎这里面却含有南希理智的考量。
“因我而破碎的东西也将因我而重塑。”南希从身上翻出了一个有些老旧的信封,她看了片刻,然后递给了罗斯福夫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希望夫人能帮我转交给captain……”
“这样的话可不吉利。”罗斯福夫人看着信封思考了片刻,最终她叹了口气接了过来,郑重地放进了包里:“我理解你的想法和感情,但是却不能认同你的做法。我可以作为信使,但是希望有一天你会从我这里把这封信拿回去。”
“谢谢您。”南希笑了笑,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后视镜擦了擦眼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么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呢,夫人?”
………………………………
水壶沸腾的鸣叫声打断了翔鹤愣神的思考,当脑子从一片空白中回过神来之后,这位大和抚子却忘了刚才正在为什么而愣神。
最近似乎经常有这样的时候,随时随地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发呆之中。
回过神来的翔鹤拿起了食材在菜板上切了起来,说起来吃货的力量也真是神通广大,作为并不常驻在莫尔兹比港的海军,企业真的抢到了一个带厨房卫生间的高级军官宿舍,并且从后勤处硬生生挖出了一些新鲜食材。
和纽约的时候不一样,南洋的食材种类丰富很多,多到了能够让翔鹤作出一些家乡的菜色。
——但是那里真的还能算是自己的家乡么?——
切菜的声音戛然而止,悬在空中的菜刀映照着翔鹤迷茫的表情。
她不知道发现了自己的飞行队有没有认出自己,不,应该是认出了自己的吧?毕竟当时自己都用过去的译码发送了警告,只是不知道飞行队有没有把自己在敌人运输舰队中服役的消息传回本土里去。
——如果传到了呢?——
菜刀光滑的刀面里,那个为了做菜方便而绑着单马尾的影子似乎张嘴这么问道。
翔鹤眨了眨眼睛,重新竖起了菜刀切起了食材。
——如果传回去了,大概瑞鹤的立场会很尴尬吧。国内对于舰娘的地位还没有明确,大约瑞鹤的处境会变得有些艰难……——
头一个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妹妹,翔鹤不禁思考起了自己的“叛变”对于瑞鹤的影响,不过现在发生在日本国内的事情对于这时候的的翔鹤却已经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翔鹤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很难想象这时候的日本国内会发生什么。
把菜板上的食材倒在篮子里,翔鹤去尝了尝汤底,抿着嘴想了想,翔鹤在汤底里加了些盐,她记得提督的口味似乎有些重。
当给高锅盖上盖子的时候,翔鹤突然苦笑着愣住了:自己倒是把“敌人”的口味记得清清楚楚了。
——如果当初没有选择服从的话……——
翔鹤叹了口气,实际上和提督相处久了之后,她便明白了提督曾经威胁自己所说的“杀”掉舰娘只留舰船的做法,其实只是在吓唬自己。当然,这个结论不是从美国国情推测出来的,因为她实际上接触不到太过详细的消息,但是只从提督的性格上来分析,翔鹤也明白那只是一个恐吓而已。
但是当时的自己不明白,害怕“自己杀害了瑞鹤”这一个结果而懵懵懂懂地在美军中服役,结果才有了这一天:不仅或许让国内的妹妹地位尴尬,甚至一直庇护着自己的男人也因为自己遇上了麻烦。
一切都证明似乎当初不要答应提督的要求,就那样斩断了和提督的联系应该是最好的选择:自己不用加入“敌人”的运输舰队,不用和曾经的战友遭遇,不会闹出这样的乱子,博格不会沉没,瑞鹤不会因为自己而遭受非议,提督也不用面对一场突兀的危机……
在另一个选择上,所有的悲剧似乎都能一扫而空,但是莫名的,翔鹤却有一点……舍不得。
因为那个选择上,没有和一个男人连接起来的缘。
“身体检查真是麻烦……都告诉他们哪里不对劲了,一帮人拿着金属探伤还是找不出问题来,简直浪费时间,肚子好饿QAQ”
“如果企业你更加配合一点我们早就能回来了。”
在翔鹤愣神的时候,宿舍的门口传来了企业和列克星敦的声音,因为在之前的海战受创的原因,两人平时会去船厂配合进行修复,准确来说就是舰娘大致地指出受损部位,然后船厂人员进行要进一步寻找和修复。
“翔鹤,饭好了么?”
企业是一个奇怪的舰娘,不如说这帮美国出身的舰娘都很奇怪,明明在自己作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这些舰娘对于自己的态度固然多出了愤怒和悲伤,但是这种愤怒与悲伤中却没有疏远,正如企业当初说的一样:
她们对于怎么定位和自己的关系,很迷茫。
这些被“背叛”了的舰娘中甚至还有企业和列克星敦这样依旧把她当成自己人的人存在。
这一切都让翔鹤从心底升起了一种愧疚: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感到愧疚的对象当成是敌人。
“大约还有一会儿。”翔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着摔进了沙发假装是一具尸体的企业说道:“不过之前因为无聊做了一些饼干之内的东西,要吃么?”
“当然!”企业一下子从沙发里弹了起来,双眼放光地说道,不过随后有些疑惑地抬了抬眉毛:“不过今天调查小组的人没来么?”
“没来呢。”翔鹤摇了摇头。
实际上这段时间关于上次海战的调查小组基本上每天都会来对翔鹤进行一些询问进行调查。翔鹤对于调查十分配合,她以为自己在调查中配合良好的话或许能减轻提督那边的压力。但是奇怪的是翔鹤越发配合,调查小组的军官脸色就越发怪异,最后甚至干脆不管翔鹤的回答,抓着已经回答了的问题进行反复的询问,从频率上看也不像是为了对比前后口供才进行重复询问。
倒像是在刻意拖延时间。
“说起来,关于这个调查小组的事情,翔鹤,下次你可以不用那么配合。”
“诶?”
列克星敦突然的插话让翔鹤愣了愣,在翔鹤呆然的表情里,列克星敦这个认真的有些呆的舰娘表情严肃地说道:
“之前我碰见了游骑兵,那家伙最近不是经常尾行指挥官么,于是我向她问了问关于你的调查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翔鹤微微咬着嘴唇,藏在围裙后面的手纠结地绞在了一起。
“一直到这场风波过去了为止。听游骑兵说,这个调查小组的成立的初衷就不是为了给你定罪量刑,只是指挥官想要救你……”
想要救你……
列克星敦的话在翔鹤的脑海里回想着:李维和军法局的对抗却仅仅是为了救自己?
为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做出伤害同伴的事情……
蓦然地,翔鹤想起了这样一句话,那是在中途岛海战之后,当自己怀着极度的不安确认着和提督的约定的时候,那个男人向自己许下的承诺。
但是,同伴什么的……
“翔鹤?”
一行眼泪从翔鹤脸颊边滚过,列克星敦惊讶地看着突然捂着嘴哭起来的翔鹤,有些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
“……翔鹤……才不是……提督……的同伴……我没有……这个……资格啊……”
……………………………………
“翔鹤姐才不是叛徒,绝对不是!”
夕阳的余红斜射进了塔威塔威舰娘宿舍的铁窗,加贺放在桌子上的茶杯里的水面皱起了震荡的细纹。
一位双马尾的舰娘捏着拳头将桌子砸出了细细的裂纹,眼睛里噙着委屈的泪花。
加贺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侧马尾印着夕阳的余光,她静静地抿了口茶,看向了窗外的太阳。
印象中那个总是温柔有礼,偶尔会有些腹黑的五航战舰娘的印象从脑海里闪过。
——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了,翔鹤——
第六十八章:宿命之地:马鲁古群岛海域
(挑战懒癌宣告失败OTZ,感谢@questerj 的协助 )
窗外的洋红在窗里的人的脸上染上了一片酡红,和数个月前的情况反了过来,在窗前相对而坐的少女中,瑞鹤身上还打着没有拆掉的绷带,而加贺却是穿着整齐地正坐在桌前饮着茶水。
加贺的修复工作已经完成,但是一时之间却因为没有舰载机搭载而陷入了窘境,这几天倒是显得悠闲得很。
“说些什么啊,翔鹤姐不可能投敌的!”
瑞鹤再次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双马尾舰娘的愤怒震动着空气,引得加贺手里的茶杯中的水面也微微荡漾,碎了女人印在杯中的容颜。
“误报并不能解释高桥飞行队长的电报。”加贺放下了茶杯,淡淡地说道:“发现敌舰,翔鹤……怎样的状况下才会产生这样的误报?你不会想说高桥飞行队长会误认翔鹤吧?”
加贺冷静的反驳让瑞鹤的愤怒滞了一下,随后却被更旺盛的怒火淹没,这位翔鹤型二号舰不顾长幼之分,凑上身去一把抓住了加贺的衣襟,声音不复先前的张狂,但却低沉地如同火山爆发前大地低沉地呻.吟:
“你的意思是翔鹤姐已经投敌了么?”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战败国向战胜国以军舰代替金钱作为赔偿,因此军舰在敌国舰队中服役的事情也是有先例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德国公海舰队就有船只移交协约国。”
“那是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战败了!来自自己政府的命令自然无可奈何,但是我们……还没有战败!”
加贺看着愤怒的瑞鹤,后者说到“战败”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即使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美军如同巨浪一般压过来的绝望也让瑞鹤逞强的话语稍稍有些苍白。
“你想说翔鹤姐连坚持到最后的骨气都没有么!”似乎也觉察到自己话语中的犹豫,瑞鹤放开了抓着加贺衣襟的手,重新坐了回去:“就算第一次世界大战,不也发生了斯卡帕湾的事情么!翔鹤姐的骨气绝不会输给德国人,我知道的!”
加贺看着眼角噙着泪花的舰娘,心里有所触动地微微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样的事实对于瑞鹤难说很难接受,或许要比赤城桑在自己眼前沉没的时候,自己感受到的那种绝望更加深刻。
脑海里浮出了赤城的笑颜,加贺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茶杯,却又无力地散开了力气。
“翔鹤是个温柔的舰娘的。听过这样一句话么:小人诱之以利,君子欺之以方。”淡淡的饮了口茶水,加贺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道:“想一想五十岛和八百岛的事情,战【关键词】争中强迫敌人舰船服务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单纯的铁块不会反抗,但是铁块有了思想也未必就能一直强硬到底。人,都是有弱点的。”
加贺的话堵住了瑞鹤的嘴,瑞鹤嗫嚅着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没和加贺嘴里的那两艘海防舰打过交道,但是多少也知道那两位舰娘的来历:原中华民国海军“宁海”号和“平海”号。
同样的,现在中华民国和日本也处于交战中。
“这不一样,如果我和翔鹤姐一起被俘的话,翔鹤姐作出这样的选择不奇怪,但是我还在联合舰队里服役,你想说翔鹤姐——”瑞鹤突然愣住了,少女张了张嘴,良久之后才喃喃着说道:“——翔鹤姐想杀了我么?”
有风从窗口吹进了一片凉意,瑞鹤似乎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样,少女摇着头,似乎觉得有些冷一样抱紧了自己。
“或许这不是翔鹤的本意。”在瑞鹤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的时候,加贺的声音吹走了弥漫上来得冷意,只不过加贺的声音也并不是那么温暖,吹走冷意的是另一种悲哀的猜测:“如果翔鹤已经死了的话,大概‘尸体’是不会反抗的。”
风逐渐大了起来,窗帘的轻纱飞舞起来飘荡在两人之间,加贺的目光透过轻纱看着愣愣的瑞鹤。加贺并不习惯将自己的表情外露,看着眼睛里逐渐氤氲着雾气的瑞鹤,她只是站了起来,关上了窗户,这样至少不会再有风吹着冷意让屋子里的绝望更加冰冷。
“恩?”
在关上窗户的时候,加贺扫了一眼窗外的港口,居高临下的她看见了一个孤独的身影站在码头上:
“飞龙?”
………
知晓苍龙沉没的消息是在醒来之后的第3天。
多闻丸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阿拉弗拉海航空战的事情,大约是怕自己承受不住打击吧。当时自己也沉浸在活着再见到多闻丸的喜悦中,却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常:苍龙怎么可能在自己昏睡的时候不守护在旁边呢?
笨蛋如自己直到3天之后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身边关于苍龙的痕迹太过淡薄了。
就算她出去执行任务了,也从不会淡薄自己的存在,就算分开,苍龙总有办法让自己感觉她就在身边。
——因为没有一个陪着飞龙玩闹的人在,飞龙会寂寞的啊——
她总是笑嘻嘻地这么说着。
“的确,是会寂寞的呢。”
哽咽的声音从喉咙深处艰难地吐出,当颤抖的声音从嘴里落到地面上的时候,还有另一样东西绽放在码头的地面上。
泪珠一滴一滴的划过了脸庞,碎在了坚硬的地面上,浸湿了尘埃。
当自己终于察觉到了异样而开始打听苍龙的事情的时候,那个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自己的耳里:
阿拉弗拉海航空战中,苍龙同柳本少将(死后追封)一起丧身于阿拉弗拉海。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心里并没有什么心痛的感觉,或者说自己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里完全不能理解“苍龙轰沉”这个概念是什么。
因为苍龙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啊,和自己一起洗漱,一起锻炼,一起上课,一起演戏,一起战斗……怎么会,说不在就不在了的呢?
自我欺骗持续到柳本大佐的追封仪式上的时候才结束,没错,追封仪式只针对人类,对于IJN来说,原本地位就不明确的舰娘死了……大约也就是死了。
自己和多闻丸一起出席了仪式。
柳本大佐是一个很好的人,联合舰队中少数承认舰娘地位的人,他对待所有的舰娘都像是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虽然他是苍龙的舰长,但是自己也受过这位大佐不少的照顾。
追封仪式上,自己看到了大佐遗像旁边的小小的黑白照,上面是一个穿着深绿色浴衣的舰娘:
苍龙
后来自己问过这是怎么回事儿,大佐的家人这么说“虽然皇国没有给苍龙举行葬礼,但是外子一向视苍龙为女,若是最后没个悼会,难免外子泉下不安。”
这个追封仪式即是柳本大佐的葬礼,也是苍龙的。
自我欺骗在那一刻再也持续不下去。
苍龙,死了。
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那时候,空洞洞的胸膛才被疼痛填满,飞龙记得自己在柳本大佐的葬礼上哭得很厉害,厉害到多闻丸不得不扶着自己出了灵堂,葬礼才得以继续。
“自己还真是能给别人添麻烦呢。”擦了擦眼角,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似乎无论是对于多闻丸,还是苍龙,自己总是给他们添麻烦,但是自己却总是得到宠溺的那一个人。
多闻丸的宠溺是出于爱意,那么苍龙的宠溺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呢?
码头上的汽笛声叫响了悠远的号子,港口中有驱逐舰的孩子们出海交替进行巡逻警戒,交错的军舰的身影巍峨雄壮,但是却少了许许多多熟悉的身影。
许许多多……
目光穿过了出港的军舰落在了一艘威武的战舰上,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多闻丸的道歉。
“抱歉,飞龙,苍龙的事情……”
多闻丸没有解释为什么要道歉,但是飞龙却大约明白:突入到阿拉弗拉海根本就是找死的行为,与其说是舍命一搏不如说是故意让苍龙她们去送死。
“这就是我们想要保护的国度么?苍龙……”
烟囱里冒出冲天烟柱的军舰在视野中越变越小,海边的风在夕阳下,其实有些冷。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苍龙……”
………………………………
山口多闻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抬了抬头,他向一个方向看去,看见的却是大和号会议室的钢铁壁墙。
“有什么事吗,山口少将?”
大和温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山口多闻怔了怔回过了神,现在可不是开小差的时候。
回过神的少将迎着会议室里其他人投过来的视线愧疚地低了低头。
“现在的状况的确让人忧心忡忡,所以正需要我们更加振作,少将阁下。”山本五十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想必对于山口的走神仍旧有着不满。
“十分抱歉,大将阁下。”
山口的道歉稍稍缓解了一下老人的火气,但是IJN面临的严峻情况仍旧让山本不敢有一丝放松,他的视线从会议室扫过,与会的都是IJN的一时人杰,但是老人却仍旧面色严峻。
他虽然有放弃苍龙和瑞鹤来麻痹敌人的打算,可是当苍龙真的沉没了之后,这位航空派的老人仍然感到一阵恼怒。航空战力的无端缺失在这个航空力量越来越强的时代带来得负面影响不言自喻,老人知道随着苍龙的沉没,IJN这次算是真的被逼到了一个绝境了。
“美军最近的动向呢?”老人叉着手看向大和。
“是,根据战报显示,美军正在大规模进攻新几内亚,当地卫戍部队节节败退,主力部队无法抵抗美军的攻势,预计……”
“我问的是他们的海军。”老人有些厌恶地挥了挥手,陆军马粪的事情他不想也不用知晓。
第8方面军几乎被全歼在汤斯维尔之后,新几内亚的局势其实已经没了悬念。国内抽不出更多的人手来支援新几内亚,匆匆组建的几支新兵的首要目标也应该是支援硫磺岛,反正这些新兵蛋子就算去了新几内亚也挡不住美国人的坦克火炮,新几内亚日军唯一能争取的就是战败的时间而已。
“海军,是吗?”大和翻了翻手中的战报,清了清嗓子说道:“前不久敌人硫磺岛方面舰队发动了一次规模较大的攻击,预计击沉敌人……”
“战报就不必说了,去猜测里面有多少水分实在浪费时间,说说我方战损和战斗结果吧。”山本再次打断了大和的报告
“是!这一次发生在硫磺岛东北300海里处的海战,我方一共损失大小舰艇4,有轻型航母:神鹰;轻巡洋舰:名取;驱逐舰:春雪,山雪……”大和声音顿了一下,她偷偷看了会议桌旁边的大人物们的表情,这些海军高官不变的脸色让大和的表情微微一暗,她继续说道:“此海战之后,我硫磺岛方面舰队预计至少1个月的时间无法对敌人形成有效威慑。”
“敌人打算在硫磺岛动手了,南洋打成这个样子,那边也该开始动作了。”大和的汇报之后,宇垣缠首先开了口。没犯二的时候,这位参谋长的预测还是准确的,只见他抢在山本开口前说道:“很明显敌人认为我们的主力被牵制在了南洋,所以他们在中太平洋的舰队开始发力了。这次海战很明显是为了登硫磺岛登陆战在做准备,他们不想在登陆的时候受到我海军的妨碍。我军的战损也佐证了情报部的消息:美军把一级(独立级)航空母舰全部集中在了硫磺岛,这样的航空力量下,我们不可能阻止他们的登陆。”
宇垣缠说着说着看向了大和,大和愣了一下翻了翻手里的文件,上面关于战局的具体汇报上的确显示了敌人拥有大量舰载机:在航空对战中,大鹰,云鹰,冲鹰,神鹰一共四艘轻型航母直接被敌人的舰载机淹没。虽然说因为之前围绕着硫磺岛发生过一系列小规模的接触导致这四艘航空母舰都不是满编状态,但是敌人的舰载机未免也太多了。
“如果第四航空战队没有南下的话……”
宇垣缠假惺惺地感叹了一声,不过他倒也没说错,如果4艘轻母加上龙骧,瑞凤的话,或许能够和敌人的航空母舰抗衡一二,毕竟多方情报证实了敌人派遣到硫磺岛的也是轻型航空母舰。
但是宇垣缠把这话放在这里说就有些意味深长了,调4航战南下的正是山本五十六,而且4航战的南下的直接结果是使得扶桑级有了一脚踩进陷阱里的护航力量。
“硫磺岛方面能撑多久?”没有人会愚蠢到这时候接上宇垣缠的话头,小泽治三郎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敌人攻击时,硫磺岛的防御工事还在建立中,驻军也没有多少,很难说。”高须四郎摇了摇头:“如果敌人全力进攻的话,充其量只能撑到10月底左右。”
“这可来不及救援。”山口多闻这时候也插上了一句。
“那就不去救援了。”
山本五十六终于开了口,不过一说话就吓了所有人一跳:如果敌人在硫磺岛建立的机场,就可以轰炸本土大部分区域,这地方说不要就不要了?
“通知硫磺岛方面旗舰‘能代’,让她带着硫磺岛方面所有还有战力的舰船迅速南下与我们汇合,至于硫磺岛守军……死守吧。”
这就意味着放弃了硫磺岛的守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