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 本帖最后由 xyty135 于 2015-3-13 08:4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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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视角,伪历史向,沉船注意
公告:文章中有断章请不必在意,是因为含有敏感词被系统自动审核,需要管理员手动过审。看到断章的提督们可自行mark,过半天再回来看。当然若脑补能力强大也可自行往下看,我会先把后面的章节发出来的
第一章:你TM在逗我(╯`□′)╯(┻━┻
当男人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正有一只海鸥从蔚蓝天幕中俯冲而下,在贴着水面滑翔的飞鱼群中猛然一抓,收下了肥美的午餐,几口下肚之后,这贼鸟儿得意洋洋地重新飞起。海鸥的喧嚣与静静起伏着的海面构建出一种动与静的协调,海面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起伏着,仿佛能倾听出一首传世的协奏曲。
不过这景象美则美矣,其实也有很多坑爹的地方,相信每个去过有大量海鸥存在的海边沙滩的人都会对一样东西记忆犹新。
初中生物学告诉我们:鸟的排泄速度相当的快,甚至会让人怀疑这些翱翔天空的小东西是直肠生物。
【啪叽】
所以当那只饱餐了一顿的海鸥毫不客气的将排泄物以人类远远不及的精准投弹方式投到男人的帽子上时,男子也没有特别的表示……才怪啊,这种时候怎么着都应该把那只奸笑着的海鸥打下来改善伙食吧?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男人现在脸上一片崩溃的样子显然不是处于在乎这些小事儿的状态。
“如果我没记错,重庆应该是处于四川盆地边上的山区来着,那么为什么我去开下窗户通下风就能看见一片海!!?”
男人很冷静地交叉着双手撑着脑袋,眼睛的镜片折射出一种睿智的光芒。
其实那是太阳反光而已,就一宅男如何能理解大宇宙法则抽疯后的行为?所以保持着“司令”的姿势思考了近半个小时,或者说发呆了半个小时之后,男子还是满头大汗的转过了身。
男人身后虽然没有为什么会到这儿的答案,但是至少有这里是哪里的提示。
巨舰!大炮!男人的浪漫是各种意义上的啪啪啪!!!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男人还真是差劲的生物。
没错,男人身后就是货真价实的大炮巨舰,嗯,身后有点不恰当,“身下”比较准确点。
此刻男人正站在一艘二战时期的战列舰的侧舷上。回头一看就能看见太平洋战【关键词】争时期日美战列舰经典的3主炮前2后1中轴线布局的第一第二号炮塔。虽然男人没有去测量,不过目测接近半米的主炮口径显然只有战列舰才会配备。
作为资深宅男加伪军宅,有朝一日看见真家伙后,这厮的表现跟被真龙吓尿了的叶公没啥两样,压力山大得汗如雨下。
原因无他,这玩意儿太真了啊有木有,真得都tm能闻到火药味儿啊有木有!!!
更关键的是这船太新了,这就意味着如果不是世界上哪个国家或者哪个富豪吃饱了没事干重新造了一艘战列舰的话,那么男人在大宇宙法则抽疯的这一瞬间遇上的事妥妥地不是瞬间移动,而是时空穿越了。
作为21世纪废柴人士,男人对于“穿越”二字自然不会陌生,男人对穿越倒也没有什么排斥,可问题在于男人唯独不想穿越到二战来。
原因很简单:虽然二战时兔子几乎算是被扒了皮,但是历史没变的话现在好歹也混成了五大流氓,可是男人在这历史上插上一脚之后要是兔子就直接被清蒸红烧了咋办?
当然,只要男人带领兔子在鹰虎环视的世界里混成一只拥有无上绝学——兔子蹬鹰的流氓兔,也就不用担心这个,但是男人要有那本事也就不会是个废柴了。
“至少希望不要是IJN(日本帝国海军,二战时的日本海军名称)的船吧,先不说存活率,妥妥的感情上也接受不了啊。别了,我的六驱loli队,别了,喵门乳奥,别了,吃撑人妻,别了,太太小姨子,别……”
很明显话说到一半儿已经歪了,不过男人出人意料的接受了“穿越”这个坑爹的事实,说起来这也算男人的优点了。作为一名自宅警备队高级将官,如果没点阿Q精神或者说不断刷新自己对于生活要求的下限的本事,怎么能混到将衔?
“舰长,你在说什么?终于发病了吗?”(设定上说的是英语)
在男人惋惜着自己根本没有赌出来的船的时候,一个很明显的鄙视的声音在失意体前屈的男人身前响了起来。男人疑惑地抬起头,首先看见了一双包裹着黑丝的美腿!!那一瞬间男人的感动大概也只有摩西在红海边上遇见上帝显灵时能比了。
男人是如此感动以至于压根就没在意那妹子说的是地地道道的美国英语,而且更加没注意的是为啥自己四级都没过的水平能听得懂这话。
感动至极的男人现在没空在意这样的小事,作为一名将级军官(自宅警备队),战术分析什么的是铭刻在灵魂里的本能!这时候男人脑内的军事会议热闹非凡:
“报告长官,根据敌人站位分析,敌人对我军没有采取警戒行为,如果我军现在大胆突袭,将得到预计以上的战果!!”一名脑内参谋兴奋地建议。
“具体说说?”老成持重的将军很明显稳重一些。
“根据目前的情报分析:目光所锁定范围之内,敌人在膝上三分处都没有发现裙摆的痕迹,由此推断,敌人很可能穿的是短裙或者说是压根没穿,如果我军装作意外地抬起头,将有极大可能一窥敌军腹地!甚至随后我军可以主动道歉以掩饰我军进攻之心!!”
参谋的话让会议中人眼前一亮,不过将军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
“参谋同志,你的想法很好,可是你有想过【安全裤】这个最终防卫兵器的存在么?”
“报告将军!如果这艘战列舰真的是二战时期的舰船的话,可以肯定的是我军绝对因为某种外而做到了时空穿越。”
参谋说了句废话,将军与其他与会人士表示:这傻叉不会兴奋过头了吧,说这些明摆着的事干嘛?
面对质疑的目光,参谋朗然一笑,一字一字地说道:
“这•时•候•没•有•安•全•裤!!”
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随即一下个瞬间内,众人达成了共识。
好像穿越也不错,虽然不知道安全裤什么时候发明的,不过至少二战时期没有大面积普及吧?所以,大胆地上吧,国人要想站起来,首先就要抬起头!!!
男人对于自己脑子里得出的结论表示:自己可能真的没救了。
不过虽然这么自嘲一句,男人还是毅然决然地抬起了头。
【啪】
“啊!!!”
“总感觉……舰长你是不是在想些什么很失礼的东西?信不信我踩你啊!”
“不,您已经踩了……”
男人泪流满面(心里)地说道,就晚了那么一步啊,结果刚想抬起头就被那双美腿踩到了头上按到了地上,耻辱啊,不过这快感是怎么回事?
好吧,这男人确实没救了。
………………………………
第三十八章:扭曲与屈服
枪声的回响还袅袅为散,病房里寂静无声。
第一个反应过来采取了动作的却是手还放在门把手上的南希。白发的舰娘回过神来皱着眉头走上前去,劈手夺下了李维手中的枪。
“你在做什么!”
南希的语气显然带着些怒意,不过这却不是出于对于翔鹤的同情,就算对于敌人并没有增值的敌意,但是也不代表就会对她们有多余的同情。南希抢下李维的手枪的唯一理由是那个开枪的白痴完全忽视了m1911的后坐力,单手开7枪现在估计连枪都要握不住了吧。
实际上当南希握上李维的手的时候,李维的手的确颤抖得厉害,不受控地按着扳机。
“你要干什么?”
南希拿下枪之后低声说道。虽然不清楚李维这么做的理由,不过南希也不希望自己的莽撞坏了李维的计划,所以这声音低的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
不过怕是就算大声吼出来,翔鹤现在也注意不到吧。
李维看了南希一眼,对上眼神之后,南希咂咂嘴收起手枪站到了一旁,这时候李维将目光转移到了翔鹤的病床上。
应该说果然不愧是战舰等级的防护,这么近的距离下,点45口径的子弹完全足以轰烂一个人的脑袋,但是对于舰娘而已也仅仅只是擦破了一点皮。从左侧太阳穴滚下的血滴还没能流到下巴就在脸颊上失去了动力。
这样的伤势恐怕都不叫伤,用手擦了血迹连明显的伤口都看不出来。
但是……
闪烁不定的茶色的瞳孔中,那种惊惧实在太明显了。
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庆幸,突然发现自己被抛下的震惊,面对敌人却无法明确敌我立场的混乱,还有李维重新唤起的对死亡的恐惧……
的确点45口径的手枪什么都做不到,但是却十分明确地反映了李维坚决的态度。
李维注意到翔鹤抓着被子颤抖的手,想必心情一定十分的混乱吧。
——既然死亡的威胁有效的话,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也就简单了。不过死也不想伤害同伴么,还真是和印象中一样温柔的女人——
“说起来,你认为舰娘与舰船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肆无忌惮地开枪之后,李维重新坐了回去,撑着下巴看着翔鹤,语气之中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
翔鹤面色苍白地,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维。
李维平静的语气和他的所作所为的巨大反差让翔鹤几乎崩溃,头上的伤口虽然连疼痛感都没有带来多少,但是有一种恐惧摄住了翔鹤。
李维的作为宣誓了一种态度:就算点45口径的不手枪起作用,那么战舰的巨炮呢?
翔鹤看了看皱着眉头站到一旁的南希,虽然不知道她是谁,可是至少能明白是“同类”。
那种身处于无边的黑暗中,意识慢慢地消融的恐怖在翔鹤心里突然变得那么清晰:,原本朝夕相处,将彼此的羁绊铭刻进灵魂里的最重要的人慢慢只剩下熟悉感,然后连那仅剩的熟悉感都被黑暗的浪潮慢慢洗褪,最后连自我都无法认知……
“嗯?话题继续了,翔鹤?”
李维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翔鹤猛地一惊,逐渐失色的瞳孔又清晰了起来,她从南希身上移过了视线,看着面无表情的李维。
就像普通人面对一个神经病也会不知道怎么反应一样,面对这么平静的李维,翔鹤完全不知道该做出怎么样的表情,她下意识地并紧床被下的双腿,双臂抱着自己有些蜷缩了起来。
那一刻,李维在翔鹤眼里与死亡近乎等价。
——不行啊,不行啊,翔鹤!你必须更坚强一点才行,这个人,这个人可是想要你去伤害大家,伤害瑞鹤不是吗?不能像他示弱啊,就算,就算会死,也不能伤害瑞鹤啊!——
翔鹤浑身的颤抖逐渐停歇了下来,不过仍旧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她有些急迫地喘着气,但却恢复了基本的冷静:
“话题……我不会投降的……就算……就算!!唔!!”
一度濒临死亡的人会更加害怕死亡,老兵不容易在战场上死亡除了本身战【关键词】争技术得到锻炼以外,更关键的是他们不会像新兵蛋子一样脑子一热就去作死,对死亡的恐惧会让他们更加谨慎。
死亡的恐惧徘徊在脑里,翔鹤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完整这句话。
——不,我绝不能伤害到瑞鹤那孩子!!!——
对死亡的恐惧逐渐爬上巅峰的时候,在翔鹤察觉到自己面对死亡的软弱的同时,一个想法却也逐渐坚定。
想起或许已经远在本土的妹妹,有那么一瞬间,翔鹤突破了对死亡的恐惧。
“冷静一下,现在说的不是那个,我再问你:作为一名舰娘,你觉得你们和舰船的关系是怎样的?”
当翔鹤的呼吸稍微平稳的第一时间,甚至连翔鹤都没察觉到自己一度挣脱了死亡的恐惧的时候,李维却在坚定的光芒还没在翔鹤的眼睛里亮起的时候就打断了翔鹤的勇气。
冷静一下?不,只是不希望物极必反而已。
“哈?那个,什么?”
当李维莫名其妙的问题抛出来之后,这次终于听清了李维的话的翔鹤却完全愣住了。前后完全不搭边的话题让翔鹤的脑子有些短路,那种极端的混乱感甚至让翔鹤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般来说,人们是把舰娘当作舰船本身的,你认为呢?”
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话题之间转换得是如此荒谬,李维好像执意打算把话题变作一场科学讨论。
“那,这个,诶!!?”
翔鹤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了,难道要提醒李维继续刚才的话题?这当然不可能,但是像李维那样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现在的话题?好像也有哪里不对。
“那个,请问是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翔鹤确实混乱到了极点,混乱到了竟然开始下意识地使用敬语。五航战在联合舰队中资历很浅,因此习惯了用敬语说话,可是显然这不是对敌人的口气。
翔鹤的混乱哪怕是南希都能看出来,她撇了撇嘴摸了摸还有些微热的枪管,看了李维一眼,脑子里想起了李维忽悠萨默维尔的那一夜,显然现在又有一个“人”要被坑了。
南希叹了口气,看着翔鹤的样子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拜托,你忘了脑门上被谁连崩了7枪么——
“简单来说,当舰船收到伤害的时候,舰娘就会出现相应的损伤,对吧?”
李维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可以模糊着双方立场,没有用对于俘虏的语气,甚至为了配合这谈话,他还比了比手势,就好像这是场正儿八经的科研讨论一样。
李维抛出问题之后就看着着翔鹤,等她说话,他需要翔鹤有一种自己参与在内的感觉,那么当李维引导出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她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选择。
这相当重要,因为在翔鹤精神不稳的时候,李维顶多能够强行在翔鹤心理注入一种上下关系或者畏惧情绪,但是当翔鹤冷静下来之后,李维不认为这种临时注入的情感能够比得上曾经与翔鹤一起战斗的同伴。因此翔鹤出现逆反心理来对抗李维可以注入的这种关系或者情感几乎是必然的。
如果翔鹤感觉自己是被逼迫做出的选择,那么极有可能在今后的行动中作出对美军不利的事情来;可是如果现在,在这里做出选择的是翔鹤自己的意识的话,在出现这种逆反心理的时候,翔鹤将会因为无法解释现在的选择而混乱,最好的结果是她自己说服自己继续为美军服务,而即使结果向坏的方向倾斜,翔鹤也会在两次选择的冲突中出现明显的混乱,只要稍稍盯着一点翔鹤就能在翔鹤损害到美军利益之前被发现。
当翔鹤加入美军后勤部队之后,将能解放出一部分的运输航母或者护航航母,虽说正面战场上这玩意儿相当的脆,可是李维也只能指望这些东西了。因此为了忽悠翔鹤,李维可谓是费尽心机。
“嗯……是,的确舰船……舰船受损的时候……”
或许是出于李维压迫的视线,也或许是混乱的心境没有完全平复,翔鹤嗫嚅着回答了起来,不过少女本能地觉察到一丝不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就沉默了下去。
“嗯?舰船怎么了?”李维闪了闪眼睛,追问道。
李维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却不缺少进逼的味道。不祥的阴影在翔鹤心中愈发浓重,少女总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说下去……诶?为什么我会和敌人这么交谈呢,我是笨蛋么!——
当不安蔓延到顶点的时候,翔鹤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如果不想合作的话,俘虏对于审问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口不谈,特别是对于舰娘来说,当手枪都只能蹭破皮的时候,人类很多酷刑对于她们而言仅仅只能从文学作品中去理解。
——是啊,我在干什么呢——
仿佛黑暗中亮起了一盏明灯,翔鹤带着心情一瞬间冷静了下来,带着一种坚定的表情,翔鹤重新抬起了头。
然后对上了李维平静的眼睛。
“舰船收到损伤的时候,我们的确会受伤。”
当视线交错的那一刹那,翔鹤几乎是立刻漏出了这么一句话。
好不容易鼓起的对抗的勇气在接触到李维平静的目光的时候顷刻间崩溃殆尽。
说实话,李维的面向并不可怕,严格来说看上去还是带着点小受气息的草食系。但是对上李维的目光的时候,翔鹤就不可抑制地响起面前这个人就带着这样平静的表情将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板机。
翔鹤毫不怀疑如果这次谈话,面前的这个男人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那么用更大口径的火炮轰沉自己的时候,这个男人也会是这样一幅平静地表情。
隐藏在那张看起来温柔的面孔下面的是一颗冰冷的心。
翔鹤需要的不是对抗李维的勇气,而是面对死亡的勇气。
——自己……有么——
当意识到自己保持沉默的结果就是沉没在冰冷的海水中的事实之后,翔鹤低下了头,这么质问自己:
——自己有了死亡的觉悟了么?——
答案显然是否定。
想着会消融在那蠕动着黑暗的世界中,翔鹤就不可抑制地颤抖。
——但是……——
【翔鹤姐,怎么了?】
脑海里有一幅鲜活的画面闪过,话里面有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女孩。
“嗯?”
南希轻咦了一声,她注意到了病床上的低着头的女孩的双手不再颤抖,仿佛已经对未来做出了选择。她死死咬着嘴唇,甚至咬出了一缕血痕,却强硬地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果然,失败了么……——
看着这样的翔鹤,南希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原本就不认为李维能够说服翔鹤:“人”总是能够找到死也要守护的东西的。
南希深深地看了李维一眼,无奈地闭上了眼,在心中苦笑了一声:
——这个最终boss一样的家伙就是自己死也要守护的人啊,想一想还真是悲哀——
“但是反过来的话,如果你们受伤了的话,实际上舰船却并没有损害。你住进医院里的时候,战地护士给你换了较为方便的病服,但是港内的舰船却并没有因此换了涂装,不是么?”
李维似乎没有注意到翔鹤的变化,继续说道。
“……”
这次李维只收获到了一片沉默。
“刚才我崩了你脑袋的7枪,你觉得港内的舰船会因此掉漆么?”
李维故意提起刚才的事情,翔鹤的身形明显一抖,但是嘴上却咬得更紧了。南希摊了摊手,她觉得李维也差不多该放弃吓这个可怜的女孩了。
没错,实际上李维确实是在吓翔鹤。因为李维不可能弄沉翔鹤,首先因为日军归还飞行员的动作使得李维如果弄沉翔鹤的话会在舆论上有些污点,而且当翔鹤失去参战的能力之后还弄沉她的话也多多少少会和世界科学界结怨,算起来百害而无一益。
事实上,如果翔鹤足够冷静的话就会发现,从头至尾,李维都没说出过“你不答应,我就弄死你”这样的话来,李维只是点出了“你不想死”的事实并做了一个实际上不能真正伤害到翔鹤的动作。
李维相当清楚如果把谈话建立在一个虚假的基点上的话,自己说的话总是会露出破绽并且底气不足的,虽然精神不安定的翔鹤不一定能发现,但是李维却不愿意冒险,于是他构造了一个谈话的氛围,让翔鹤自己产生了误会。
但是就算李维做得有些巧妙,话题也似乎至此而止了。翔鹤如同李维所料一样完全产生了误解,但是当少女克服了死亡的恐惧的时候,李维手上还有什么牌可以出呢?
当然是有的,从谈话一开始,翔鹤的所有反应都在李维的意料之中,李维怎么会没有准备?
所谓最后的决胜一手的王牌却正是翔鹤现在所表现出来的:
温柔
“我很好奇,如果仅仅是抹消掉你的存在。打个比方直接用406巨炮对你来上7炮的话,港口的舰船会怎么样呢?”
李维的语气依旧平淡,从谈话一开始,这个人的语气就不曾有过明显的起伏:
“你认为它会怎么样?无缘无故地沉掉?又或者干脆一个一个地蹦出铆钉,然后轧实的钢板自己脱落?甚至说的魔幻一点,难道木质甲板会还原成一颗颗树木,钢板会变回铁矿石?”
“……”
李维有些高估了精神不安定的情况下的翔鹤的思考能力,少女没能立即明白李维的意思,她仍旧倔强地保持着沉默。
“那怎么可能!的确我们的存在是科学至今没能解释的谜团,可是再怎么说那也太夸张了吧?”接话的是南希,这位舰娘认为话题到此为止了,也就随便开口接上了话:“大概舰船没什么损失的吧?虽然是历史上几乎没有出现过舰娘死亡舰船还在……啊,‘游骑兵’!”
说到一半儿,南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叫了起来,不过随即南希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看了看李维。虽然有了“游骑兵再建计划”,但是李维对这个名字依旧会有相当的反应,只是这次当南希看过去的时候,李维仅仅只是扬了扬眉,脸色却依旧平静。
——谈话都结束了还装什么装啊——
心里过了这样一个念头,南希咳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
“虽然那样的情况很少见,但是我们不是有‘袭名’的能力么?把现有的舰娘转移到新建的船只上。你看,袭名之后,原本的船只不是也不会消失,通常被用作靶船么?所以也不会发生那么魔幻的事情。”
李维从南希身上收回了目光,虽然他的原意是让翔鹤理解了自己话中的含义后自己说出来,但是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翔鹤没能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不过有南希这个同为舰娘的存在说话的话,总比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的好。
南希削弱了李维的存在感,使得表上上看起来这场谈话并不是由李维控制,倒也能让翔鹤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
“所以说……”当南希说完之后,李维停了一下继续开口,既然翔鹤没能明白,那么李维也只能挑明了:“就算我们消灭了你的存在之后,舰船还是会存在的。也就是说只要紧急训练出一批船员的话,我们仍然能够把‘翔鹤’用于‘对日第一线’的战斗中。”
如果仔细审视李维的话就会发现:南希只是从客观事实上说明翔鹤的消失不会产生李维可以夸大的奇葩效果,而李维这番话却满满地肯定了“舰娘消失,舰船无事”这个谁也不能保证的说法。
他甚至还着重强调了“翔鹤”号与“对日第一线”这几个词。
温柔是致命的毒药。
李维心里不无讽刺地想到:翔鹤对于瑞鹤的温柔竟然成了自己最大的王牌。
假使作为舰娘的翔鹤消失了以后,就算舰船无伤,那么这艘隶属于美军的俘虏舰就算对瑞鹤造成了什么伤害又和已经消失的翔鹤有什么关系?
但是翔鹤僵硬着抬起的脸庞上,崩溃的双眼中却清晰地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
我连死都不行么?
这个温柔的笨蛋完全把这件事背负到了自己身上。
李维突然有点上一根烟的冲动——庆祝这战【关键词】争真TM地改变了自己。
连李维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黑得要死:战【关键词】争有正义与邪恶之分,世界反法西斯斗争无疑是正义的,可是具体到战【关键词】争上的每一个人,正义与邪恶的界限就模糊了起来,至少看着崩溃的翔鹤,李维不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伙伴。
“你的船底应急修复已经完成了,你的基本行动能力也无碍了吧。我和船工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焊死了船上的注水口。只负责后勤运输的话,你也用不上这个吧。”
李维站起了身,他几乎用了全部的控制力才没让自己顺势同情地叹口气,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静的表情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当然,如果这艘船有必要去前线的话,我也可以工人们商量一下重启注水口的。”
说完之后,李维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如果翔鹤还能保持观察力的话就会发现,李维的步伐有些快,就像在逃离什么一样。
“明天上午,我会返回夏威夷。在那之前,告诉我你的选择。”
房门合上的时候,一句话被关在了屋子里。平静的声音似乎充斥在整个房间,翔鹤耳边只剩这句话在回响。
一直愣神了好久,好久之后,极其突然地,翔鹤哭了出来。
嚎啕大哭。
………………………………………………
当翔鹤的哭声从窗户传了出来的时候,李维坐在窗外的树荫下已经抽了五根烟了。
“妥协了呢……”
说话的不是李维,李维只是面无表情地又抖出了第六根烟。说话的是南希,哪怕是有些粗枝大叶的她也能从翔鹤的哭声中听出其中的味道来:如果真的是想反抗的话,也就不会哭得这么软弱了。
“有时候想想,你们也挺不方便的啊。”咬着烟,李维说道:“普通人的话,挺不住压力的时候,一时激愤下割腕的有,自残的自杀的也都不少。如果换做普通人在翔鹤的立场,怕是就直接用用水果刀捅死自己了吧。但是水果刀可破不了战舰的防啊。”
当走出了病房之后,李维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似乎恢复了往日的不着调,但是南希却有些皱着眉头地看了李维一眼。连李维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说话时其实还保持着面对翔鹤时的面无表情。
“呐,南希,你介意家里多个房客么?在伊丽莎白那家伙已经住进来的前提下。”
看着哭声不绝的窗户,李维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你想让那家伙住进来?”南希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看翔鹤所在的病房的窗户:“的确如果她入役的话,和其他人编在一个宿舍里的话会有些问题,与我们住在一起的话倒也能省些麻烦,而且大概也不会有人去故意找她茬了。不过估摸着我们的太平洋总司令又要多些风流韵事的传闻了。”
南希试图看了一个玩笑,但是李维却没有配合地进行分辨,他对她的这番话唯一的反应是把点上的烟给掐了:五根烟之后,李维终于意识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不喜欢烟味的女士。
“不是这样的。”李维揉了揉脸说道:“现在只是短暂的击溃了翔鹤的心防罢了,你不要指望这样的状态能持续多久。斯德哥尔摩需要的不仅仅是鞭子,我需要在这段时间之内在翔鹤心中建立确切的上下关系的同时建立起正面的形象。”
“所以才让她住进来?不是为了安慰她,反倒是为了更加彻底地控制?”
南希扬了扬眉头,但李维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男人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还要让他在一定程度上对于太平洋舰队产生归属感,不过这个却急不来的。先要做的是扭曲她的是非观,她认为现在自己所做的是错的,是原本宁愿去死也不愿意犯下的错误。我需要改正这一点,正好近段时间我得回本土一趟,‘游骑兵‘的再建,应付军法委员会对于中途岛海战战损的质询,与大西洋舰队高层之间进行面对面的商谈来确定今后造舰的归属问题,与太平洋舰队中一些将官的背后势力进行接触……大大小小的事儿一大堆,不过正好借此机会带着翔鹤去看看东海岸的造舰规模。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能够让她意识到双方的工业实力差距,使她认为战【关键词】争结束得越早对日本才是真正的有益。不求她从此成为抗日急先锋,但至少别在后勤上因为闹别扭而罢工就好了。对了,还有……”
“Captain!”
在李维喋喋不休的时候,南希喊了一声,她的声音并不小,就在她身边的李维完全能够听见,但是李维像是梅雨听见一样完全没有回应,男人继续喋喋不休:
“也许我们可以稍稍透露一下运输舰队的行踪,有我们在正面战场牵制的话,应该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敌人偷袭舰队的规模。按照翔鹤的性格来看,就算是护航舰队击沉了联合舰队的船,她也会将责任怪在自己头上吧。然后这会成为一个分歧点,运作得好的话也是有可能使得翔鹤在负罪感中改变阵营……”
“Captain!!!”
看见李维面无表情地说个不停,南希叹了口气,拍了拍李维的肩膀。就算再怎么迟钝,当肩膀被人拍了的时候,李维也不会察觉不到,他自然而然地抬起了头,
然后被一拳揍翻在了地上。
“你要疯!干什么!!?”
莫名其妙被揍了一拳,李维摸了摸破了的嘴角,看着南希吼了出来。
“清醒了?”
南希摇了摇拳头说道。
“啊?啊!”
李维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从病房里出来之后,其实自己的心境早已经失衡。想要扮演一个反派角色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代入大魔王的角色,但是李维差点忘了把自己从那个角色中拉出来,一直保持着阴暗的思绪的话,很快便会迷失在战【关键词】争之中了。
李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苦笑了一声,伸了个懒腰躺在了草地上。
“所以说这对我来说也是个赌博啊,赌一赌是翔鹤先撑不住,还是我先黑化……话说你揍得要不要这么狠,嘴角都破了啊。”
“啰嗦,不揍得狠一点,你这家伙根本清醒不过来的好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南希坐到了李维之前的位置,像是个女汉子一样翘起腿,抄着手轻蔑地撇了李维一眼:“别摆出那样自责的表情啊,既然没当逃兵,那么黑化不是迟早的事情么。别担心啦,就算最后你没有撑过去,我也不会拒绝你担任我的舰长的。”
李维有些惊奇地看着看上去一副轻蔑表情,但是脸上似乎带着些绯红的舰娘,似乎被李维那惊奇的目光弄得有些烦躁,南希咂了咂嘴接上了俩字儿:
“……大概……”
李维一下子就笑出了声,但是却使得某位舰娘脸上原本淡淡的绯红骤然间红透了。
“白痴,你笑个毛啊!”
…………………………………………
李维只在中途岛呆了一天时间,毕竟基地重建的工程没有完全完毕,而在基地重建完毕之前,连驻军都没有多少,更别谈有什么需要高级将领处理的军务了。李维需要处理的也就是与弗莱彻初步商量了一下他在南洋将会进行的牵制战。
但是这也只是初步商谈,限于纸上谈兵,因为牵制是为了给陆军登陆作掩护,两个海军将领撇开了关键的陆军也讨论不出个结果来,也就大概敲定了前往南洋进行牵制的舰队。
弗莱彻如同夏威夷作战部的意见一样,把牵制战场选在了珊瑚海,470多万平方公里的海面有充分的机动条件,刷一下存在感之后,联合舰队就会进入珊瑚海与牵制舰队躲猫猫,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拖延相当的时间。
说实话,李维对于珊瑚海并不怎么看好,历史上美军在这里沉了“列克星敦”,而“萨拉托加”正是列克星顿级航母。李维总感觉这是个不好的兆头,不过这显然不能成为另选战场的理由。
而且……
次日的码头上,驻扎在中途岛的舰队正在作返航夏威夷的准备,“萨拉托加”将会在夏威夷基地补给并正式敲定作战计划后前往南洋,而李维将会与南希返航本土——南希那家伙说服了李维提交Mk.7主炮的改装计划。
李维看着和莎拉说着什么的弗莱彻少将,脑子里想起了昨天地简单讨论。
如果说列克星顿级的“萨拉托加”去珊瑚海让人感觉到一丝历史的必然的话,可惜另一方的主角却注定不可能在出现在那片海域之上。
算算时间瑞鹤的修理估计是来不及了,而另一位的话……
李维回过头,在因为出航准备而有些人头攒动的码头上,有一个“人”孤单地站在人声鼎沸的人群里。
翔鹤抱着自己,有些瑟缩地站在人群中,好像这样做就没人能够看得见自己一样。
人群对于翔鹤的存在也表现了相当的关注。
因为当翔鹤加入后勤序列之后,军方完全不知道怎么定位翔鹤,比如权限,军衔,这些问题瞬间让后勤部凌乱了,所以直到现在为止,翔鹤依旧是那一身短裾的巫女服,这显然相当醒目。
知道翔鹤身份的投去复杂的目光,而不知道内情的人则眼神好奇,人们的视线让翔鹤缩得更加小小的了。
“翔鹤!”
注意到这一幕的李维突然大声喊了一声。
缩成一团的舰娘浑身一震,抬起头看见走过来的李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李维皱了皱眉,似乎昨天把翔鹤吓得不轻,这么严重的心里畏惧并不是李维希望构筑的关系。
“这可真是……过犹不及了啊”
李维嘀咕了一句,声音低得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但是或许正是因为李维的声音太低,在翔鹤眼里只看见李维嘴唇动了动。没有听见李维的话的翔鹤本能地想起了李维昨天逼迫到自己崩溃的谈话。
舰娘下意识地退得更快了,但是有些发软的双腿却脚步一错,翔鹤整个人向后倒去。
“你是笨蛋么,退什么退?”看着摔倒地上的翔鹤,李维走到舰娘面前叹了口气:“我看上去有那么可怕?”
翔鹤很想点点头,不过却害怕激怒了李维,少女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
“不,没那回事。只是,只是……对了,舰船的修理没有完全修好,所以……所以,脚有些……软……”
“是么?”
——这么明显的谎话会有看不穿的人么——
心里吐槽了一句,李维却没有讲话说透,男人伸出了手:
“那么脚软了的翔鹤小姐,能站起来么?”
本来翔鹤并不想搭上李维的手,但是已经有些把李维妖魔化了的少女误会了李维的话,她认为如果自己自己站起来的话,李维肯定会就自己之前“脚软”的谎言而不快。
不得不说当人身处屋檐下的时候,的确有时候会变得有些神经质起来。
“谢……谢……”
犹豫再三,翔鹤还是伸出了手。当翔鹤纤细的手指打上李维有些粗糙的手掌的时候,李维顺手一拉,把倒地的翔鹤拉了起来。
“这是我的荣幸,女士。”
带着惯常的不着调,李维这么说了一句。
起身之后,翔鹤立刻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带着一种戒备的目光看着李维。看见翔鹤的反应,李维无奈地摊了摊手。
翔鹤感到有些混乱:现在有些调皮的李维和昨天的那个一步一步摧毁自己的心防的人是同一个人么?
“那个!”
或许是李维表现得随便使得翔鹤多多少少抛掉了一些恐惧,少女将纠结了一天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只负责运输对吧?不会上前线对吧?请答应我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让我上前线!”
昨天,李维并没有留下一个明确的承诺。当翔鹤哭累了,睡着了,又在半夜里醒过来的时候,察觉到这一点的翔鹤一直不安到现在,她想要从李维这里得到承诺,但是又害怕与李维交谈。
当李维带着一脸惊诧的表情回过头来的时候,翔鹤再一次被自己构筑的妖魔化的李维的形象给吓住了。
“十分抱歉,是我失言了。”
几乎是触及到李维惊讶的视线的那一刻,翔鹤就下意识地低下腰如此道歉。
“看来昨天真的把你吓得不轻呢,其实我倒觉得自己挺温柔来着。”
折着腰紧紧闭着眼的翔鹤本来以为会迎来一顿训斥,不过却意外地等到了李维的自嘲,少女第一时间的反应却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都绝不会将你用在前线,就算战局最危险的时候也是一样。”
做出这样的承诺对于李维来说并不艰难,因为实际上当翔鹤对于参战有抵触心理的时候,派她上战场只会起反效果罢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李维看来十分简单的承诺却在翔鹤心里泛起了万丈波澜。在翔鹤看来,李维是完全不用对自己做出任何妥协的。虽然李维的承诺显得有些随便,可是那随便的语气中却并没有要玩文字游戏的感觉。
翔鹤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那一脸惊讶的表情到让李维头上挂起了满头黑线。
“所以我在你心里变成了什么个鬼样子啊!”
顺手拿着手中的文件夹在翔鹤的脑袋上轻轻敲了敲,李维撇了撇嘴。被这么敲了一下的翔鹤显得更加呆滞了,李维咂了咂嘴,将文件换到了另一只手上,伸出了尾指。
“话说按你们那边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说谎的人吞千针?还真可怕……”李维看着完全呆掉了的翔鹤皱了皱眉:“怎么了?难道不是这样的?”
“不……”
翔鹤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昨天的李维会变得这么……这么,亲和?
但是虽然不能明白,翔鹤却慢慢直起了要,犹豫着伸出了手指,她需要这样的一个承诺。
“请记得,您答应了我的,约束好了的!”
当尾指缠绕在一起的时候,翔鹤盯着李维,很难得地,用一种郑重的表情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做伤害同伴的事情的。”
李维说出这句话的语气的时候也十分的严肃,他想起了被自己抛弃的那些飞行员。可是战后,这些人的战友从来不曾责备过自己,就算是那些被日军放回来的17名飞行员,也仅仅是笑着从李维这里敲诈了几顿酒钱。
士兵们的宽恕让李维感到更加的愧疚,对翔鹤的承诺不仅仅是对翔鹤一个人说的,也是李维对于所有士兵的承诺。
这份承诺的分量可想而知。
翔鹤能从这句话里感受到李维的诚实,但是……
——同伴……不,不对,我和你们,才不是什么同伴——
在对于李维的承诺升起点点感激的时候,翔鹤在自己的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道。
“喂!那边正在泡妞的色鬼,出航准备完成了,可以走了么?”
远方,南希不爽的声音让李维浑身一激灵。
“南希那家伙……”
李维看着周围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的士兵苦笑着。散开了缠绕着的尾指,李维转过了身向南希那边走了过去。
翔鹤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有些呆呆地。
“怎么了?翔鹤,要走了哦?”
注意到身后的舰娘没有动作,李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翔鹤。
码头的海风一直不小,微风荡漾着翔鹤淡色的长发,身着巫女服的少女抬起了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毫无敌意地看着自己的李维。
“是!”
这一次翔鹤应是的声音里,没有了颤抖,干脆而利落。
——我和你绝不是什么同伴——
——但是……——
——是敌人吗?——
追着李维的背影的翔鹤看着李维毫无防备的样子,发现自己到最后,似乎也无法将这个男人当作敌人。
渐渐升起的太阳在码头上斜出了阴影的画,走在前面的男人和默默跟在后面的女人的影子却是逐渐重叠在了一起。
………………………………
1943年10月4日,当李维带着“翔鹤”来到美国西海岸的时候,经由军部讨论之后,正式认可“翔鹤”入役太平洋舰队后勤部队。
俘虏舰的入役是美国军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军方匆忙之中甚至没有做好接手的准备,于是仍旧以“翔鹤”命名该舰,不过为了不使该舰的入役对后续军舰的舷号造成影响,“翔鹤”的舷号被定为:
SCV-1
Special Carrier Vessels
冷战时期著名的“S”舰队的首舰。
第三十九章:阿妹你看,上帝压狗~
“被友军监视还真是讨厌的感觉啊,明明都在夏威夷把联合舰队打退了。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在基地里提起高层,那些士兵就一脸不屑了,这样的反应被瞧不起也是当然的吧。”
当李维穿着毫无品味的夏威夷衬衫和大裤衩,搬了张躺椅就在“南达科他”的前甲板上看着海鸥晒太阳的时候,坐在第一炮塔上的南希却看着旁边的“护卫舰”直跺脚。
“喂,我说captain!我能干掉他们么?”
“哎~~~”
李维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啤酒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杯中的冰块撞得【叮当】作响:
“肯定不行的啊,那是友军啊,再说想得积极一点嘛,都有人出来迎接了,就说明我们快到圣迭戈了嘛,之后补给完穿了巴拿马海峡就去东海岸。这一路上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潜艇钻出来糊你一脸鱼雷了。”
空旷的海面上李维的声音也不知道有没有压过海鸥的鸣叫,不过随后第一炮塔上传来【当】的一声巨响,李维拉了拉鼻尖上的太阳镜,回头看了一眼,南希那家伙正不爽地跺着脚。
——嘛,至少看来是听见了。不过……——
李维的眼神向两旁的护卫舰扫了过去。舰队的规模比从夏威夷出发的时候大了一些——来自本土的两艘驱逐舰加入了护卫队咧。
但是这并不正常,太平洋舰队的这次回航时间,路线,以及舰队规模都和海军司令部沟通过的。本土护卫力量本来就因为两洋战事和美国的独特地理位置而并没有大规模编组,如果是近岸炮艇之类的来迎接还算寻常,但是这时候抽调两艘驱逐舰来进行这毫无必要的“护卫”显然是有更深的意义。
李维的目光稍稍抬了一抬,两艘驱逐舰护卫的中心,“翔鹤”安静地行驶在美国西海岸无风的海面上。
“翔鹤她的情况怎么样了,南希?”
耳边响起某人不爽的脚步声,李维按回了眼睛,躺回了椅子上。
“目前来看,还是非常正常的航行,不过她心里所想的到底是什么,那就是另外的问题了。”南希说着,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大包的口香糖:“另外,你还是再去努努力戒掉抽烟的坏毛病,真要忍不住的话,就嚼些口香糖如何?”
“你还真喜欢这些东西啊,听说你前不久还让军需官追加糖果补给?”
李维接过了南希扔过来的口香糖,却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南希看到这一幕轻声哼了一下,不过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个人爱好!”
南希撇了撇嘴,似乎知道自己这个爱好对于成年人而言有些奇怪,她赶紧转移了话题:
“话说真要和军法局对着干?得罪白宫和联邦法院的话,以后日子会很难过啊。”
虽说是转移话题,但是南希的语气却很有些认真的味道。
李维拿过了桌子上的冰啤干掉,看着晶莹的冰块在玻璃杯里折射出复杂的光彩。
在回到夏威夷的时候,夏威夷军港内就有经历了这场战事,对李维有些钦佩之意的随军军法官提醒过李维:
审判一艘敌军战舰将对军法局有非常大的吸引力,而白宫也不会错过这次宣传的机会。
换而言之,对于“翔鹤”的去向,军法局的人很可能横插一手,事实上,现在“翔鹤”的入役还没有确定在背后就有军法局的影子。
李维对于政治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怎么敏感,但是好在那个随军军法官倒是给李维出了个主意:
狠狠扇军法局的人一耳光就行。
毕竟现在处于战【关键词】争期间,内部斗争必须有一个底线,如果李维表现的坚决的话,军法局不可能在现在对李维做些什么。当然,那个军法官也承认,军法局绝对会记着这一出,然后在战后找李维算账。
“所以,如果我的军事生涯因为军法局的插手在战【关键词】争结束后就结束也是个好事啊。”
出乎南希意料地,李维既没有逞英雄,也没有战战兢兢,他只是用一个南希有些不懂的笑容这么说道。
李维倒是真心这么想的,毕竟第二次世界大战先不说,这之后的朝鲜战【关键词】争你让李维怎么办?
“你在胡说些什么鬼话!!!”
或许是看出了李维真是这么想的,南希倒是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在恼怒的南希继续说出话之前,李维就用一句话堵住了南希接下来的劝导。
“别担心,就算是强制退役了,我也不打算放过你的。我也许会成立一个船运公司,你有兴趣跑运输么?”
李维有些好笑地看着南希脸上的怒意一下子就下去了,少女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动作却没了那个气势,在李维打趣的眼神中泛起了另一种怒意,羞怒。
“我我我我……我才不是因为你退役了就不是我的舰长了才生气的!真的不是啊!!!”
——蹭得累啊——
李维继续盯着少女,直到后者脸上都可以煎鸡蛋了才站了起来。
“你你你你,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外部甲板!会被看见的啊!!!”
当李维站起来的时候,少女双手抱胸着猛地后退了几步。
“你在说什么啊,我看起来有那么饥渴?”李维一头黑线地看着被调戏过度了的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南希,放下小艇,我去翔鹤那边转转,那家伙怕我都快怕出本能来了,真是,难道我是哪里的大魔王么……”
大概在她心里你比大魔王更恐怖,会把勇者“吃”掉的大魔王中的大魔王。
………………………………
尽管在中途岛进行了应急抢修,但是翔鹤号看上去却依然能看到那场海战的伤痕。
当李维踏上舰的第一眼就看见那因为船内爆炸而被拱起来的甲板,有些地方还明显丢了木质甲板,能一眼看到甲板下面凌乱的机库。
“就算不用于作战,这甲板也给我修一修啊,强迫症看着难受啊……”
翔鹤不知道在做什么,当李维上舰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李维面前,李维站在甲板上有些傻眼:几万吨的航空母舰其内部结构还是十分复杂的,如果没人带着,李维害怕自己一下去就走不出来了。
“算了,去机库旁边的飞行员准备室应该不至于迷路吧……”
李维嘀咕了几句,甲板上的海风吹得李维有些难受。通常航母甲板下方就是机库,而机库周围会有飞行员的准备室,用于舰船二级战备的时候飞行员休息待命,李维估摸着只是下个舷梯去机库应该还不至于迷路。
李维终究没有路痴属性,倒也没有闹出迷路的笑话来。不过打开飞行员准备室的大门的时候,李维不由得撇了撇嘴。
相比起更加重要的轮机舱,弹药库和燃料库,这里明显没有经过太多的整理,甚至桌椅还保持着当时翔鹤倾斜着停在暗礁上面时候滑落的位置。很明显,那帮本事逆天的修复人员其实对于翔鹤号的修理并不上心,如果不是任务,估摸着也没人原意修理翔鹤,所以只是完成了舰底的修复,却连各舱室最基本的整理都没有做。
“嗯?”
李维在准备室转了一圈,对立面狼狈的景象皱了皱眉,正准备离开,却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抬起脚,李维发现是一个笔记本的东西,大约是日本飞行员的东西?李维突然有些好奇这里面写了些什么,他翻开手册,在扉页的内面,他看见了这样的几行字:
贵样と俺とは同期の樱
同じ兵学校の庭に咲く
咲いた花なら散るのは觉悟
见事散りましょ国の为
“你和我都是一时的樱花,共同在海兵学院的庭院里绽放,绽放之花终会凋谢,让我们抱着如此的觉悟为国捐躯吧……”
李维摸了摸下巴,有些艰难地翻译着,虽说大致上能说也听得懂日语,但其实李维对于五十音并不怎么熟悉,能翻译个八九不离十就难能可贵了。
“嘛,如果翔鹤也抱着这样的想法的话可就难办了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是翔鹤的话,我也未必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李维苦笑着自言自语,往后翻了翻,大致上是一些琐事,日记一样的东西,飞行员的职位并不怎么高,里面涉及到的身份最高的人也就只是他所属的飞行队的队长,完全没有研究的价值。
翻完了全本,只有一条没有研究价值的消息让李维皱起了眉头:
虽然美军基本能确定珍珠港空袭击沉了“企业”与“列克星敦”来自于五航战,不过这个日记却记录的更详细一些:
击沉了“列克星敦”的飞行队来自于“翔鹤”。
日记的主人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那个飞行队的羡慕。
“这可真是……本来这些天莎拉脸色就不好看,要是被她知道这事儿那岂不是要同室操戈?”
李维摇摇头,随手把日记本丢在桌子上。“萨拉托加”与“翔鹤”的问题有些难办,李维想了想果断抛到了脑后去。他环视了一眼狼藉的休息室,突然有些好奇这里面还会有些什么东西。
“李维阁下?那个……有什么事情么?”
正当李维翻出一张胶木唱片的时候,翔鹤的声音在李维背后响起。尽管已经是这样的情况,在李维听来,这个声音和他在原来世界的时候听到的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变得更加拘谨一点之外。
“想过来看一下……”李维说着站起了身,然后看着手中的唱片,“不过,就算是在这样的战【关键词】争中间,也有人喜欢听音乐呢。”
但是很可惜的,那个唱片已经从中间裂开,李维摇了摇的时候,唱片变作两半摔了下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场。
“那个是《刚朵拉之歌》。航空队的大家很喜欢听的一首歌。虽然似乎在国内,被批为‘靡靡之音’,但是大家还是很喜欢听。”
大概是为了缓和气氛,翔鹤主动开了口,不过说着说着,拘谨的语气语变得明快了起来。
——结果,还是在谈论IJN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这样的感情啊——
李维自嘲地摇摇头,虽然重新做一次选择,李维仍然会选择压迫翔鹤,但是这并不代表看着翔鹤在自己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李维就不会有违心的感觉。如果翔鹤能变得欢快一点,对于李维来说也是个很好的结果了。
“怎么了呢,李维阁下?”
看见李维摇头翔鹤又变得唯唯缩缩起来。
“嗯。”李维点了点头,男人倒有些好奇翔鹤的歌声,毕竟游戏中的舰娘可不会唱歌。
“人生苦短,恋爱吧,少女们。趁那朱唇尚红,热血未冷,明天就没有那样的好时光了。人生苦短,恋爱吧,少女们。一旦寻觅到爱人,就乘上那生命之舟吧,不要让你那滚烫的脸颊,空留惆怅……”
在李维点头之后,翔鹤开始唱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声音还稍显畏缩,但是慢慢地放开了来。
李维闭上了眼,在膝盖上打着节拍。尽管李维是个音痴,但是正因为是音痴才不会从专业的角度去评价翔鹤的歌喉,而仅仅是从听者的感受而言,或许算不上醉人,但也的确是一种美的感受。
“确实是很美的歌。美好的事物,只有在活着的时候才能够体会。所以你才会选择活下去,为了保护瑞鹤,你的妹妹,即使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是么?”
“是的……所以,我希望李维阁下您能够遵守约定。”
提及瑞鹤的时候,翔鹤脸上一僵,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与处境,翔鹤脸上原本原本温暖的笑容消失了。尽管她依然在微笑着,语调也依然轻柔,但是此刻的她就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一般,仅仅在维持着这样虚伪的情感。
“那是肯定的。不过,你就没有想过么?你们要进行的是怎样的一场战【关键词】争?你们面对的又是怎样的对手?难道你们就不想活下去么?”
“……李维阁下,舰娘归根结底还是兵器,所以对于我们来说,服从命令,走向战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翔鹤郑重地看着李维,似乎觉得李维这样的问题是对自己的侮辱:“我现在姑且以这残缺破败之身活下去,也不代表我就背叛了自己的祖国!!”
“我知道……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都绝不会将你用在前线,就算战局最危险的时候也是一样。’如果我违反了,是要吞一千根针的。”
李维敏感地注意到翔鹤强硬话语下的一种不安,虽然少女知道自己没有背叛的心,可是毫无疑问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背叛的事实,如果李维不打算遵守自己的约定,那么翔鹤也就输掉了一切。
——看起来,想要解除她的心防,还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啊——
看着翔鹤稍微安心了一点的表情,李维在心中苦笑。当房间里静下来之后,李维突然想抽烟,他掏出了烟盒,但是一抖,却抖出了一颗糖来。
“那家伙……什么时候给我换掉的……”
李维愣了一下,随即通过开通式的机库看了看与翔鹤并排行驶的“南达科他”,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
“那个,怎么了吗?李维阁下?”
对李维一举一动都十分敏感的翔鹤抓住了李维一闪即逝的表情。
“没什么,要吃糖么?”
说完,李维也不能翔鹤作出回答,就丢了颗糖过去,在翔鹤手忙脚乱地接过的时候,李维往自己嘴里也塞了颗糖。
看了看嚼着糖在休息室到处乱翻的李维,翔鹤有些困扰地看了看手中的糖果,想了一想,有些犹豫地拨开了糖纸,小心翼翼地尝了尝。
“呐,翔鹤……”
“唔!!”
背对着翔鹤的李维突然转过身来叫了一声,翔鹤一惊,把嘴里的糖果咽了进去,却是差点被塞着。
“本来就是给你吃的,用的着这么偷偷摸摸么……”李维眼角抽抽地看着有些后怕地捂着喉咙的翔鹤。
“那个,有什么事吗?”
被抓到这一幕的翔鹤脸上飘起绯红,很不好意思地问道。
“那什么,等下入港的时候或许会有些麻烦,别离开我太远。”
“是?”
…………………………
当舰队进入圣迭戈的时候,码头上却没什么人在,实际上作为公用港口,人来人往本来应该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今天的气氛却有些凝重。
荷枪实弹的军警封锁了整个港口,渡轮和客轮被安排在别的地方限定停靠。当议论纷纷的人们看见靠近的舰队的时候以为这是为了军舰入港的戒严,虽然罕见但也不是说不过去,可是总有细心的人看出了码头的气氛随着军舰的临近而愈发凝重,于是拉着一头雾水的亲友们离开。
“真是准时。”
码头上,一个挂着上尉军衔的男人合上了怀表,看着正在进港的军舰皱起了眉头冷冷一笑。太平洋舰队和他们汇报的时间点一样精确地到来,上尉理了理衣领笔直地站在码头上。
当李维从“翔鹤”号的舷梯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下面站得笔直的几个人,李维回头看了翔鹤一眼,在后者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撇了撇嘴。
“你好,将军,我是军法局的人,根据上方命令,‘翔鹤’号接下来由我们接管,这是上面的文件。”
上尉很是倨傲,连自己名字都没有报上来,这份倨傲或许来自于军法局的惯常态度,但也包含了一些小聪明:不报名字自然也很难被报复,如果李维要硬干,很有可能会引起势力之间对抗而不了了之。
李维看了上尉一眼,接过了文件。后面的翔鹤还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李维一眼,她敏锐地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
“嗯,我知道了,你走吧。”
李维接过了文件,只瞄了一眼下面的签名:手续倒是齐全,可是却没有军方的印章。李维轻哼了一声,把文件递给了走过来的南希,带着翔鹤就从上尉身边走了过去。
“将军!”
在李维走过去之后,上尉提高了声音,转过了身子,眼神有些阴郁地盯着李维:
“我必须提醒你,这是军法局的意思。”
看到李维停下了脚步,上尉转过头看着翔鹤:
“翔鹤小姐,我想你得跟我们走一趟,关于你在战【关键词】争中的所作所为,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论一下。”
即使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出现了问题,翔鹤看着逼过来的上尉,看了看李维,咬着牙向李维靠了过去。
“上尉!你的任务结束了,可以让你的人走了么?”
在翔鹤靠过来的一瞬间,李维反手精准地抓住了翔鹤的手,一个转身将翔鹤拉到了身后,盯着靠近过来的上尉,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
被李维拉得一个趔趄的翔鹤听见这种音调的时候就有些僵住了,她想起了那天的李维,不过一度击溃了自己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听上去却让人……有些安心?
上尉盯着李维,从后者平静的眼神中,上尉看见了一种戾气,上尉有些疑惑于李维的年纪和这身戾气有些不符。
上尉有些犹豫,他知道军法局的底线:不可能在战【关键词】争时期与军方交恶。
但是看了看李维的年纪,上尉决定再试一试,于是他清了清嗓子。
“南希!”
在上尉想要开口之前,李维突然喊了一声。
然后下一刻,停靠在港内的“南达科他”突然对着远方空旷的的海面上鸣炮,9门406巨炮产生的巨响一瞬间扫过了整个码头。
巨大的爆音之后,火药味顿时充满了寂静的码头,上尉有些愣神地看了看突然开炮的军舰,巨大的声响甚至震伤了上尉的耳膜。
“想想看,上尉。”
对于同样的声响,李维却早已习惯,实际上混过了这么些战场,根据军医的报告,李维的耳膜已经有了些问题。
当上尉有些愣神地回过头来的时候,李维笑了笑继续说道:
“这样一枚炮弹打到人身上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赤裸裸的威胁话语,上尉马上就清醒了过来。他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年轻将军浑身的戾气并不是装出来的,这位年轻的将军也很清楚军法局的底线。
上尉看了一眼躲在李维身后的翔鹤,衡量了一下。
“那么失礼了,将军。军法局会记着今天的。”
留下这么一句话,上尉毫不迟疑地带着人走了。李维皱了皱眉头,上尉干脆利落地做法让李维皱了皱眉头,他倒希望对方胡搅蛮缠下去。
“那个……”
李维注视着干脆地退出的上尉的背影,翔鹤弱弱的声音在李维背后响起。李维回过头,看见翔鹤有些慌张地说道:
“难道我惹麻烦了吗?”
“不,不用担心。”李维看了眼远去的上尉,手却自然而然地在翔鹤头上拍了拍:“没什么大问题。我绝不会让其他人随便动我的人!”
被拍了拍脑袋的翔鹤有些怔怔的,印象中,平时只有自己这么拍其他驱逐舰的孩子的时候,那时候那些孩子享受的表情一直让翔鹤很奇怪。可是当李维这么做的时候,翔鹤却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孩子们的感受:
一种安心的感觉从心里涌了上来。
“那边明目张胆泡妞的魂淡舰长,可以适可而止了么?想尝尝406主炮的威力么?”
南希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间一时诡异的气氛,李维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放在了翔鹤脑袋上。
“怎么,吃醋了?”
为了转移尴尬,李维对一脸鄙视地走过来的南希打趣道。
“怎么会?”
南希呲了呲牙,瞪了李维一眼,随即拉过了翔鹤,挽起了后者的手:
“我们得在圣迭戈呆几天的对吧?正好,得给翔鹤置办身衣服,这身衣服太显眼了啊。”
翔鹤将会在圣迭戈接受新的舷号和经由海军部确定的代号,不过既然军法局闹了这么一出,这新的舷号估计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到达,而没有确定的代号的话,在领海内游荡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没有哪个国家会在战【关键词】争时期允许一艘不明军舰在领海内游荡。
“嘛,就当放假吧。”
李维叹了口气,看着南希举起了双手:
“好吧,两位女士,请问你们需要一个司机么?”
……………………………………
“从来没有想过能够来到美国……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情形来到美国……”。
当李维给海军部挂了电话之后,就开车带着兴致勃勃打算大干一场的两人,主要是南希向市区而去。在老式的汽车里,翔鹤这样小声说着。
李维有些有趣地看着翔鹤的反应,翔鹤有些像动漫里那些复活在现代的千年老怪物一样,带着一种新奇的表情凑在车窗前看着擦肩而过的世界。
或许是码头上发生的事情让翔鹤对于李维亲近了一些少女明显有些放下了戒备的样子,倒显示了少女活泼的一面来、
“那么,感觉怎么样?”
虽然没有驾驶证,不过老式汽车那蜗牛般的速度,只要认识方向盘,油门和刹车的人都可以开的四平八稳。坐在这小小的铁皮盒子里,李维倒有了一些熟悉的感觉,他看着同样有些好奇地在车里东翻翻西找找的南希,转头对翔鹤笑道。
“感觉……好多的汽车。”翔鹤很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让平民用这些车好么,不会引起什么问题么?”
“是啊,听说交通拥挤已经成了很严重的社会问题了呢。”后座好不容易老实一会儿的南希随口附和了一句。
“交通拥挤?”
翔鹤的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少女很有些不能理解“交通拥挤”是什么意思。
李维愣了一愣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来:日本的飞速发展很大程度上和政府对民众的压迫有关,当然,这种压迫或许并不是出于恶意,一个国家想要在短短几十年时间成为世界大国总要经历这样的过程。问题在于国家强大以后,对于民众的反哺这一点,日本政府做的并不到位,实际上因为国家反哺而繁荣起来的也只有搬着手指能数清的几家企业或者说几个家族,而日本民间的生活,并不因为日本的节节胜利而得到很好的改善。
汽车在日本显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用得起的东西,更多的时候或许就像武士的两刀一扇一样成为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不过……这真的是在战【关键词】争中么?明明还是在进行着那么激烈的战【关键词】争,后方却还能够保持这样的生活水平,这真的没有问题么?”
翔鹤看着周边好像和战【关键词】争完全无关一样的景色,不可思议地感叹道。拥挤的人流带着明确的目的性,这说明战【关键词】争对于这个国家的基层民众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人们还是按这个过往的生活习惯,有条不紊的过着日子。
工厂还在开工,学校还在上学,甚至连商场都还在经营。
“当然是在战【关键词】争中。”
李维把车停在了一处商场旁,男人有些忧郁地看了看街道上仍旧人声鼎沸的人群。
人群的男女比例有些不对,青壮老的比例也有些不对,战【关键词】争对这个国家绝不是毫无影响。人们虽然做着自己的事情,看似没有被战【关键词】争影响,但是仔细看的话却能发现每个人的脚步都是那么的匆匆,没有那个人会停下来和身边的人聊上几句。
大好的阳光下只有像是蚂蚁一样匆匆爬过地面的人群,没有谁会停下来,带着阳光般的笑容没心没肺地冲你说上一句:
嗨,今儿天气不错,你说是么?伙计`~
李维有些沉默了下去,或许是注意到李维的消沉,南希拍了拍李维的肩膀。
“那么我在这里等你们吧,天黑之前我们必须回去,大概还有……3个小时?。”
李维看了看手表,这样对两位女士说道。
“李维阁下不一起去么?”
翔鹤有些奇怪地说了一声,李维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翔鹤,将后者看得浑身不对劲才嘿嘿笑道:
“如果翔鹤小姐一定要让我帮你选衣服的话,我也很乐意,嘿嘿~~”
“不,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或许是李维笑得太过畏缩,翔鹤脸色一红,逃跑似的跳下了车。
“这丫头……”
李维摇了摇头,带着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叹了口气。而正在摇头的时候,驾驶室的车窗被敲了敲,李维抬起头,看见南希的脸。
“不要抽太多的烟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南希手里却递过来了一帮香烟,李维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南希。
“刚才从车上翻出来的,本来是打算没收,但是……”
南希没说完,李维便明白了过来,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家伙注意到了自己消沉的情绪,和平时的行为不一样,南希其实是一个对情绪变化很敏感的姑娘。
“到了纽约之后,回家看看么?我记得你是在纽约临海的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吧?”
在李维接过了香烟的时候这么说了一句,李维愣了一愣,才想起按照这具身体的人生来讲,确实是在纽约的一个教会孤儿院长大的。
李维愣了一愣,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他不认为那里是自己的家,可是想起了那里的时候,身体里的一种对于归宿的渴望却让李维不得不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其实只是一个无根的飘萍。
一种孤寂感油然而生。
“南希!”
李维突然对南希招招手,后者低下了头,李维在她低下头的时候凑了上去,一个不经意的吻把南希吓了一跳。
“笨蛋,你在干什么!!!”
惊得差点跳了起来的南希羞怒地看着李维,不过后者眼中的一种疲惫却让南希安静了下来。
对于仍何人来说,不,哪怕是动物而言,“家”都是必须的东西,浮躁的心灵必须要有一个停靠的港湾。
无论是记忆中未来的民间小院儿还是现在临海的教会孤儿院对于李维而言都难以成为这样的港湾,能够让李维的心灵休息片刻的只有一个“人”。
“放心吧,如果你强制退役了,我也会把碍事的主炮拆掉,去给你当牛做马的,包工头船长。那么,3小时候再见!”
丢下这么一句话,南希摆摆手就走了。
“真是,还真打算逛3个小时啊。”
看着拉着有些窘迫的翔鹤走进了商场的南希,李维无奈地笑了一笑,取下车里的点火器,燃起了香烟,看着阳光下匆匆而过的人群,默默地发起了呆。
…………
“南希桑,你的脸好红,发生什么事了吗?”
被南希一路拉进了商场的翔鹤看着脸色泛红的南希很是不解地这么说了一句。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
南希咳了两声,很是心虚地说道,心中对于自己又一不注意表露了心迹而恼羞不止。
“那么,欢迎来到美利坚合众国,翔鹤。”
翔鹤的视线明显还是有些好奇,为了转移她的视线,南希拍着翔鹤的背提高了声音。或许女人,不,雌性生物对于“购买”“收集”这种行为都有天然的癖好。作为这一次购物作战行动的实际指挥者的南希很快就忘了自己转移话题的目的,全心全意投入到购买大作战中,即使是翔鹤也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目光,一时间忘了自己复杂的身份,和南希手挽着手像是闺蜜般逛了起来。
在挑选了一些日用品之后,南希拉着翔鹤进了女装的卖场。
“果然最重要的还是衣服啊。”
“不、不行啦这个裙子……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不会吧?这个比你之前穿的那条还要长一点呢。”
“可是,可是这样的分叉,到这样高度的话……”
“所以,喏,配上这个不就可以了么?”
“这、这个是……”
“裤袜啦,可以当裤子穿也可以当袜子穿,而且我特地挑了比较密实的那种。该不会你之前连裤袜都没见过吧?”
“那、那肯定是见过,因为夕云她们……”
“好啦好啦,赶快换上吧。接下来还要去买别的东西啦,化妆品,化妆品和化妆品!”
“诶!南希桑你用了化妆品的么,没看出来啊。”
“不,我是没用啦,之前也没有必要不是?不过玛莎那家伙说最好还是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点才能拴住男人的心,虽然感觉这话由那个一门心思打算把自己锻炼成肌肉女的家伙说出来很没说服力,不过我打算试试!”
“我倒是觉得南希桑不化妆也足够漂亮了!”
“是么,啊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话说你别想转移我的注意力,这衣服你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算了,我来帮你!”
“不要这样,南希桑,我自己来……等等,你在摸哪里啊,南希桑!!!”
“切,不过是航母,真大!”
……………………
当一包烟都变成了烟头的时候,李维终于在商场门口看见得胜而归的两个女人……不,应该是一个,南希身上挂着几乎把她全部遮住的大包小包,而翔鹤完全被遮掩过去了。
“我勒个去,难道要穿越到石器时代去才能避免陪女人逛街的人生惨剧!!?”
看着那大包小包,李维快被吓尿了,要是今天自己去陪她们逛了就不用想着出来了,这大包小包加起来比李维整个人还重啊有木有!
“我说南希,你还是把这些东西留在商场吧,我会让士兵开一辆军卡过来运走的……”
当南希把挂满身上的大包小包使劲往空间狭小的车里塞的时候,李维眼皮跳了跳这么说道。
“对哦,好像也是。”
她还真当真了!
不过说实话,40年代的老爷车你也别指望能有什么空间。李维估摸着自己真得叫一辆军用卡车来搬东西。不知道接到这任务的士兵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希望别有黑枪李维的冲动就好。
“呐,翔鹤,过来把东西放下吧,等我们回去后叫人来搬就是了。”
挂着一身商品又折回去的南希和目瞪口呆的商场人员商量了半天,商场人员终于同意了,反正都是付了钱的,要是人跑了还能再卖一次不是。
当南希和翔鹤再次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李维有些呆了呆。
“还真是人靠衣装啊。”
看着穿着白色窄裙套装,头上戴着有着有着三枚蓝色羽毛装饰扁帽的翔鹤,李维不由得这样感慨。
“请、请不要这样看……”翔鹤的身子缩的更小了。
“是啊,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啊,眼睛不想要了?”南希也明显有些动怒了。
李维摊了摊手,老婆最重要,正打算开口夸一夸南希,却听到后面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Lady?Lady Lex?”
三个人转过身,看见的是一个老年的男子,正在用手指指着翔鹤。
“啊,对不起,认错了……人老了眼睛也就不好使了呢。”那个老人在看见了翔鹤的脸之后,把手收回去揉了揉眼睛这样说道。
——Lady Lex?谁啊?——
李维只是个伪军宅,他没有意识到这个老年男子说的是谁,倒是一旁和莎拉关系不错的南希反应了过来。
“Lady Lex?那不就是‘列克星敦’么?”
“老人家,您认识CV-2列克星敦号?”听见南希这么一说,李维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是啊,我认识她。在她还是CC-1的时候,我就认识了……是我为她铺的龙骨啊。”老人说着,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李维注意到老人总是用眼神打量着换了衣服的翔鹤,心里不由得涌起一个奇怪的想法:
难道翔鹤很像列克星敦?
想了想莎拉那个女流氓,李维打了个寒碜。
不过如果翔鹤真的与列克星敦很像的话,那么这或许就是命运的捉弄了。
李维瞄了一眼翔鹤,后者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地咬着嘴唇。
——说起来,原来的历史上好像也有日军飞机误认母舰的搞笑事情来着。不会翔鹤型与列克星敦真的很像吧?——
“您是福尔河造船厂的工人?”在李维思维发散的时候,南希接着了老人的话,从老人的话里,南希猜出了老人的身份。
“呵呵,已经退休啰。她(列克星敦)原本应该是一艘战列巡洋舰的,但是在一年半之后,却不得不改装成航母。但是直到她建成下水,我都在生产的第一线。可以说,我是亲眼看着她从一无所有到建成下水的,就好像是看着自己女儿从出生到出嫁一样啊。”
老人温暖地笑着,就像一个老人在向陌生人介绍自己的女儿一样充满了自豪和炫耀。但是这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就变成了一声悠远的叹息:
“不过在去年的那一天,我从广播里听到消息,她被击沉了……沉在了珍珠港。当然,我知道,这是因为战【关键词】争……我也知道,她和企业一样,一定都经过了英勇的奋战。作为一名造船工人,我为她们骄傲……但是,作为父亲……”
老人在说谎。
当然,这说谎并不是说老人对自己的身份或者别的什么编造了谎言,而是他所说的“为她们骄傲”。老人并不擅长掩饰,他不断用重复的话语催眠自己,试图让自己相信他接受了“列克星敦”的沉没,可是事实上,那种对于“列克星敦”沉没的悲痛,以及对于日军空袭的愤恨,很容易就被李维看了出来。
实际上,自从珍珠港空袭之后,美国人的仇日情绪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李维不知道怎么接上老人的话,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老人。向老人承诺胜利?承诺悲剧不会重演?可是连李维自己都没有一定能打赢这场战【关键词】争的信心。
南希也是,似乎受到了什么感触,这个一直大大咧咧而且有些容易害羞的舰娘主动拉过了李维的手,慢慢握紧。
李维能清楚地感受到从手心传来的南希的一种恐惧:
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但是谁也没有把握活到最后。
李维看了看翔鹤,后者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似乎打算对老人视而不见,对老人的话假装听不见。
李维知道翔鹤不是一个这么冷酷无情的人,但是李维也明白翔鹤和自己内心的柔软战斗的理由:
如果她在这里对老人表示了同情,那么岂不是说日本发动战【关键词】争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虽然这是事实,可是这样的事实显然不能让日本出身的翔鹤接受。而且作为击沉了“列克星敦”的“罪魁祸首”,翔鹤也不知道怎么和老人说话。
如果老人因为翔鹤的善良而致谢,翔鹤害怕知道了一切之后的老人会不会带着更大的愤恨离世。
“我能换回自己的衣服么……”
与老人的相遇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人生匆匆的一个画面。当老人和李维三人道别,拄着拐杖消失在街头之后,翔鹤突然这么说到。
南希看着抓着帽子的翔鹤,能理解翔鹤复杂的心情,她叹了口气,正打算带着翔鹤会商场去换衣服的时候,李维发动了汽车。
“愣着干什么,上车。”
李维在驾驶室里招呼。
“等一下啊,我带她去换衣服……”
对于手脚麻利的李维,南西抱怨道。
“不,不必了,就这样就行。”
出乎南希意料的是,这次的李维意外的强硬。
“但是……”
南希犹豫了一下,她不会违反李维的命令,但是翔鹤的情况……
“翔鹤!”
注意到南希的视线,李维叹了口气,看向了翔鹤。
“是?”
情绪低落的翔鹤弱弱的应了一声。
“听好,你现在已经不是联合舰队的船了,不用背负过去的枷锁。联合舰队第五航空战队,‘翔鹤’号已经彻底的消失了。你明白吗?”
“喂,这样的说法未免太……”
翔鹤还没有回答,倒是南希叫嚷了起来,但是被李维用眼神堵了回去。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加入我军,但是请你明白,联合舰队的生活对你来说已经是历史,你将面临的是一种新的生活。我承诺过事情我没打算毁约,但是也请你至少表现出合作的诚信来,明白吗?”
车水马龙中,李维直视着翔鹤,后者抓紧了帽子的手逐渐逐渐松了开来,无力地垂在身边。
“……是……”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喂,你够了……”
这次南希真有点看不下去了,当翔鹤决定加入太平洋舰队之后,这位与联合舰队并没有直接怨恨的舰娘实际上已经把翔鹤当成自家人了。当看见李维再三逼迫翔鹤的时候,南希忍不住想为翔鹤说话。
但是南希的话被翔鹤打断,来自敌人阵营的柔弱舰娘用极大地声音吼道:
“是,提督!”
喧闹的街头甚至静了那么一瞬间,人们惊讶地看着街头的汽车旁一个俏丽的时尚女郎向着车里的人敬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礼(联合舰队海军军礼)。
“上车吧。”
李维看了翔鹤一样,叹了口气,缩回了车里。
“你……”
南希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翔鹤,但是后者擦了擦眼角,露出一个笑容,对着南希说道:
“好了,我们回去吧,南希桑,嗯,回‘家’里去……”
第四十章:便当吃太多有损肠胃!
“嗯,修复的很完美呢。”
在特鲁克泊地,明石一脸骄傲地对完成了修复,准备进行适应性航行训练的大和说道。
“是,感觉就好像全新的一样,真的是非常谢谢你了,明石。”轻轻跺了跺脚,全身无病无灾的那种舒适感让大和在脸上绽放出了一朵笑容,由衷地对明石感谢。
在塔威塔威进行的终究是紧急修复,但是塔威塔威的修理条件并没有特鲁克泊地完善,当修理得从外观上看不出经历了沉没性的伤害之后,大和的机密修复就被取消,然后安置到了特鲁克泊地进行收尾的修复工作。
至少460主炮在塔威塔威是没有存货的。
“哼哼,可不要小看我啊,我这里可是有144种德制最先进的设备,德意志骨科世界第一!”明石叉着腰仰着脖子,对大和的感谢理所当然地全盘收下,试航舰队中的其他舰娘们不由地满脸黑线。
“好了!龙凤,雪风,初风,天津风,时津风,准备出发!”
无奈地附和着笑了两声,大和决定还是不要打断明石的洋洋得意为好,于是向着身后的舰娘们下达了出发命令。
“是!”
在整齐地回答之后,这支特设舰队出航,开始了训练航行。
“嗯,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下一次不会再输了,绝对不会的……”
大和活动着自己的手指,这样自己对自己说着。在她看来,在代表着联合舰队荣耀的自己看来,马鲁古群岛海战的失态,是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李维•维金斯么……那样的男人,我绝对不会承认!”
恢复之后的试航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为了应付接下来南洋的战场环境,这次试航特意选在了特鲁克附近,马绍尔群岛的岛礁环境有助于帮大和适应南洋多岛礁的战场环境,毕竟当初作为威慑舰队南下的“有限南进”中,大和被迫返修,对于南洋作战的一些注意事项需要时间适应。
作为南洋距离中太平洋美军势力范围最近的海军基地,大和在这里进行试航也有一定的战略意义:当联合舰队在南洋痛打小朋友的时候,山本也有些担心美军抢着这段时间强攻西太平洋的日军控制下的岛屿,大和在这边试航也有随时准备支援这些岛屿的意思。
不过这个考量随着美国方面传来“太平洋舰队部分主力(具体规模不明,但是可以肯定有相当部分的舰船)进驻纽约”的情报而失去了意义:
看来美军的选择不是趁着联合舰队航空力量暂时衰弱发动攻击,而是打算在这段时间内养精蓄锐,厉兵秣马,以图再战。
以两国国力差距来说,太平洋舰队不打正面,开始钻心运营显然不是个好消息,但是就现在而言,联合舰队倒是可以专心攻略澳大利亚了。
试航舰队在马绍尔群岛海域穿梭着,适应着岛礁海战。与在大洋上的海战不同,复杂的岛礁环境中必须考虑到触礁问题,航速不能太过大胆,舰船的速度被大自然压制着,而且在庞大的岛礁群中,联合舰队还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在数量庞大的岛礁环境中,岛礁对电波产生的漫反射严重干扰了电探的工作。
这也许将是联合舰队应付美国优势雷达的一种选择。
“这里是龙凤,那个,发现了一些状况……”
无线电中突然插进来的通讯将大和从沉思中拉了回来,龙凤的声音显得很是困惑,或许还夹杂了一些惊喜?
“这里是大和,请报告情况。”
大和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她有些奇怪于龙凤的语气,但还是用平静的语气询问起了状况。
“之前放飞的零式水侦回电,在东北方向,发现一艘被重创的……嗯……疑是驱逐舰的舰船残骸,正在缓慢接近,不,应该是失去动力了在那片海域中打着转儿。”
龙凤的回答让大和不由得惊愕,复杂的岛屿环境会在岛礁之间产生一些回旋的暗流,这些暗流有可能导致没有动力的船只一直回荡在某一片海域之中直到因为外力而产生变化。对于这种被暗流抓住的无动力船只,大和倒是并不感到稀奇,但是重创?
自中途岛战役以后,并没有美日双方交战的报告啊,而太平洋海域也基本上没有第三方势力了吧?重创的船只?
难道!!?
“让侦察机抵近观察以确认!”
大和能够联想到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这艘船只是中途岛海战中被重创失去动力,被迫脱离战场又被洋流抓住飘到这里来的船只。
从太平洋洋流方向来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话,那么对方极有可能是被报告战沉的姐妹!!!
不,不是有可能,应该是一定,从中途岛的亲历者们的口中,大和得到一个让她感到惊愕的事实:
美军方面在中途岛海战中,没有一艘在舰队决战中脱离战场的舰船。
这种顽强的战斗意志在让大和对于国内关于美军“软弱”的宣传无奈一笑的同时也不由得摸了摸脖子。
其他情况下或许很难说,但是任何一个民族在家园受到侵略的时候都不可能是软弱的。
大和听长门说过,当她按照已经自害的南云司令的命令劝降一艘突入到航母编队,到最后失去武装并且动力全失的敌军重巡的时候,那艘重巡的舰娘拒绝了,并且相当果断地注水自沉,这让南云对美军太平洋舰队的谈判少了一个重要的砝码,最终没能从美军嘴里得到“安全撤离”的承诺。
大和记得长门说起这件事时的苦笑,长门说:
“我能为联合舰队所做的,不能比她为太平洋舰队所做的多多少。这会是一场无比艰难的战【关键词】争。”
大和沉默着,突然叹了口气。思绪上的发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当大和叹息的时候,刚好无线电中,龙凤的声音接着大和的命令响起。
“是!可是,舰载机飞行队的大家还是新手,如果对方突然发炮的话……”
龙凤有些担心地说道。虽然那一艘随着暗流漂浮的舰船失去了动力,但是并不代表失去了武装,好吧,虽然还能开炮的可能性不大,可是龙凤搭载的舰载机的飞行员们也不是什么老手。
中途岛海战最大的损失或许还是一二五航战无数精锐的飞行员。
完全没有料到精锐飞行员在一战中就近乎损失殆尽的联合舰队对于飞行员并没有充足的补充,相反,她们的敌人,美军方面倒是为了配合大规模航母建造计划,很早开始就大量培训了飞机驾驶员,这些驾驶员或许并没有实战的老兵来得精锐,但是也比联合舰队下一代训练飞行时间都不满200小时的菜鸟们来得熟练。
“那么,雪风请求暂时脱离编队,前出进行侦察!如果零式水侦被击落的话,我也能够负责钓蜻蜓。”
“那你也要小心,雪风。”
“是!我会加油的!”
雪风很有精神地回答完,中途岛战役结束之后,联合舰队的大家都很消沉的这段时间里,雪风倒是一如既往地元气满满。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她所在的16驱全员健在的原因,按照小家伙的说法……
——雪风必须更加努力地完成任务,为了不让镇守府中再充斥着哭泣的声音一定要保护好舰队——
大和心中掠过雪风说出这句话的坚毅表情,细细的眉毛抖了抖,大和转了转伞柄,有些伤感。
“好惨……舰桥半毁,后面则是完全的空壳了啊……”
在零式水侦将高度下降后掠过侦察,看见了那艘驱逐舰的惨状,飞行员和发报员不由得倒吸气。
“不过虽然半毁,但这舰桥布置……这不是阳炎型的布置么!!?还有舰首那门三年式127联装炮……呃,虽然现在少了根炮管,但是这是联合舰队的船!阳炎型!!!”
这时,以极速驶来的雪风也看见了舰影。当看见那个和她一样的舰首的时候,她不由得感觉心脏像是被揪住了一样。
于是她减慢了速度,驶过那艘船的舷侧,侧舷在浅灰涂装上的白色漆字有些看不太清,比大战后的伤痕还有也许是漂流中遇上的莫名其妙的东西给弄掉了不少,但是依稀还是能够辨认。
“没错,和我一样是阳炎级……到底是谁……Ha……Ma?好像是这个?第三个字完全洗掉了啊,后面的是……Ze?……hamaze?Hamakaze!!!是浜风酱!”
雪风瞬间瞪大了眼睛,中途岛战役报告中,第17驱逐舰队不是已经全灭了么!!?
“浜风酱,浜风酱你怎么了!!?”
雪风怔了一会儿才想起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同是阳炎型编制的15,16,17驱逐舰队的12名舰娘彼此之间的感情都相当得好,当确定了面前的是浜风之后,雪风急不可耐地叫了起来。
“浜风!!?是浜风!!?全舰靠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雪风在无线电中的叫喊让试航舰队完全混乱了,虽然大和早就有些猜测,可是这个猜测太过匪夷所思,大和自己都不敢肯定,从中途岛飘到马尔绍群岛,怎么想这都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
但是当不可思议的事情变成现实的时候,所有人心里只剩下仿佛能涌出泪花的喜悦:
浜风舰桥后方的一个豁口里,被干涸的血液几乎覆盖的全身的舰娘毫无生息地躺在那里,仔细地观察的话,可以发现舰娘的身形甚至有些……淡薄?
“大和姐姐!龙凤姐姐!初风酱,天津风酱,时津风酱!赶快过来啊!浜风酱她……浜风酱她!”
“明石桑!!!”
当看见浜风的一刹那,大和就焦急地叫了出来。很明显,虽然舰船还能浮在水面上使得浜风并没有消失,但是这已经到了极限,
浜风……正在消失!
“我知道!!!都散开,这里交给我了,这次跟着来真是太好了!!”
在大和刚喊出来的那一刻,明石就向浜风靠了过去。原本只是作为对大和恢复试航中可能出现问题而配备的应急修理舰的明石,原本对这个无聊的任务有些抱怨的明石,这时候只能感谢众神的仁慈:
——跟着过来,真是太好了!——
……………………………………
——中部中弹起火!糟糕,是鱼雷发射管附近!左满舵!一号到八号!鱼雷全部发射……三号管异常,鱼雷无法排出!!?呃啊!这次……是尾部么……203毫米炮的威力,果然……机关部……不行了么?浦风,矶风,谷风,大家都还在么?还有谁……还有谁在……拜托了,无论是谁都好,告诉我你们还在!还在这里呀!——
当一度中断的意识又朦胧着延续的时候,浜风的意识海里,第一幅浮现的画面却是延绵的炮火,无人应答地问话,中央战场后期,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少舰船能浮在海面上了,从一开始最大最激烈的战场打到最后,整个中央战场活生生打成了最小最平淡的战场。
小是因为敌我双方大量舰船的沉没,而平淡是因为连续数小时不间断的开火,双方还浮在海面上的舰船的炮管的寿命都已经走到了尽头。
打到最后,甚至于两支舰队从新拉开了距离,当主炮不能用了之后,贴身肉搏中没怎么使用的鱼雷倒是再一次刷了一下存在感。
浜风记得当失去全部武装以及大部分动力之后,自己拖着不超过10节的速度准备脱离战场,对于造价昂贵并且费时的军舰来说,在战斗中学会保存自己也是一件必须的事情,毕竟军舰不同于战车,就算是下饺子一般的造,其工时相比于其他兵器也是相当的漫长,更别提本来就卖肝卖肾大建这么多次的日本了。
当按照条例通知旗舰长门(实际上当时长门的通讯装置坏了,这个消息长门没收到)之后,浜风驶离了中央战场,但是还没有完全离开中央战场,就被一发鱼雷追上,那一发鱼雷准确的命中了浜风舰尾,将桨叶尾舵彻底炸烂。
浜风失去了意识前,看见那艘对着自己发射了鱼雷的敌军驱逐舰被一轮炮火光顾后沉没。
很奇妙的,浜风并没有什么报复的快感,意识消灭前的那一刹那,只有一行眼泪滚过少女眼角:
——这是在干什么啊——
“啊!”
梦中的意识消灭的那一刹那,浜风却大叫着睁开了眼,粗重的喘息昭示着少女恐惧的心理,无焦的瞳孔倒映出一种深植于心的无助。
在睁开眼睛之后,一时间浜风那双水蓝色的双瞳还无法适应周遭的环境,但是她能够看见,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有着紫色长发,在她印象中非常熟悉的面孔。
“时……雨?时雨?这是在……哪里?”
似乎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27驱的白露级时雨,浜风的眼神向着远处延伸,却触及了一片蔚蓝的天空。
“不,那个,我是龙凤。这里是马绍尔群岛,比基尼环礁附近海域。”
被认错了的龙凤开始有些慌乱,不过随即温柔地整理着浜风的银色短发,少女身上那种战【关键词】争之后的茫然无措让龙凤有些心疼,就像她还是潜水母舰的时候看见的潜水艇的那些孩子时一样。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只记得,在中途岛……我的机关部和后部炮塔……美军重巡洋舰……舰艇中部起火,不可控,然后……唔!!!”
当浜风试图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的时候,身体和精神上同时传来一股痛楚,使得浜风被迫停下了混乱的话语。
“好了……都过去了。”龙凤轻声地说到。不过,这个时候浜风喃喃呻吟道,“脚……我的脚……好疼……”
“脚?”
龙凤稍稍抬起了视线,不忍的视线触及到一个清楚的事实:浜风自大腿中段以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的现实。
这就是所谓的“幻痛”吧。
“浜风!”
当浜风醒了的时候,龙凤就通知了大和,片刻间,大和靠到了龙凤旁边,跳到龙凤的飞行甲板上,抱起了小了一半了浜风,一种心痛直击了大和,这痛楚比当初被“厌战”号撞沉的更加深刻,因为大和一瞬间哭了出来。
“太好了……你能够回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缘故,都是因为我……如果我在那里的话……对不起……”
“不,大和姐姐。和您没有关系……我听时雨酱她们……她们说过,大和姐姐真的是……真的是遭受了很过分……的伤害……所以……所以……”
浜风说着,用仅剩的右手颤巍巍的行了一个海军礼,过分的虚弱甚至使得浜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她喘息着,喘息着想把心中的想法吐出来,可是那一口气却怎么也接不上去。
“好了,够了,什么都别说了,你会没事的,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带着心疼紧紧握住了浜风敬礼的手,大和强自用还算平静的语气说着话,可是话中澎湃的感情却让浜风虚弱的脸上微微一笑。
“现在大家在对你进行应急修理,等应急处理完成后,我们就回去特鲁克。在那边会有完善的维修设备,,在那里你可以得到更妥善的修复的。你会没事的!呐,浜风,你说这样好么?还是说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关系,说出来吧,什么……都行哦!”
大和握住了浜风的手,尽量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可是说着说着,眼泪却滚个不停。
“那……就像往常一样,柠檬汽水……”
浜风看着这样的大和,有些愣了愣,然后笑了笑,用虚弱的声音带着一种稍显调皮的语气这样说道。
“嗯……”
大和抹了抹眼角。
“要冰的哦。”
“嗯!”
…………………………………………
原本应该持续一段时间的恢复试航因为一次意外的惊喜而被迫中止。舰队几乎是立刻就带着浜风回航,途中浜风几次昏迷过去又苏醒过来,给人一种回光返照或者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感觉,在这样的情况下,舰队丝毫不敢逗留,马不停蹄地回到了特鲁克湾。
“居然能够在比基尼那边捡到这个孩子,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幸运啊。”
听到了消息,前来迎接的夕张上来就是这样的话:
“从中途岛被北太平洋环流好像幽灵船一样的冲到这里,如果不是特别幸运的话,那么她就应该在北太平洋的中心地带打转,直到留下一个‘幽灵船’的传说之后真的沉入海底吧。”
“你和明石能修好她么,夕张?”
没有去理会夕张之前的话,大和问着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其实特鲁克周围:春,夏,秋,竹四岛上虽然摆满了维修设施,可是却很难对受到重创的舰船,比如此时的浜风进行彻底的修理,更多地甚至还要靠明石与夕张的经验。
“理论上,只要舰娘还在,就有完全修复的可能性!只是这样的伤势……要花上不少时间不说,而且要恢复成阳炎型驱逐的样子,多半……”
夕张摇了摇头,浜风的伤势太过恶劣,而且长时间以这种破烂的状态浸泡在海水中导致舰内设施也出现了问题,如果是外伤还好,当舰内固定设施出现问题需要更换的话,那么就绝不是小事,你得锯开船体进行更换,这样对舰体将是一种很大的伤害,并且修复时间也不可能短得下来。
“就算不能回复成战舰,不,不如说不恢复成战舰更好吧。总之,请一定把这孩子救回来!拜托你了!!!”
大和说着说着,郑重地低下了头。对于没能参加中途岛战役,大和一直觉得自己亏欠这些在一线奋战的孩子们实在太多,所以她对夕张深深地弯下了腰。而这却把夕张一时吓得有些手足无措。
“请不要这样,大和姐,我知道,知道的啦!!”
在夕张有些慌乱地回答的时候,从栈桥尽头传来了武藏的脚步声
在大和大破入渠的这段时间,武藏临时成为了联合舰队的总旗舰。即使是大和修复之后,军中一些针对大和的谣言也使得上层默认了武藏联合舰队旗舰的事实,将“临时”二字给去掉了。
虽然是针对南洋进行作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大和级就必须在第一时间参战,实际上以重巡为中心的澳大利亚舰队相当的灵活,以大和级为核心的舰队很容易被敌人的灵活牵制,因此在第一时间,山本只投入了高雄级为首的重巡与澳大利亚进行对抗。
大和级的投入将在确定高雄级为首的高速舰队牵制住敌舰的时候,投入针对达尔文港等澳大利亚重要港口的破坏上,或者配抓住了敌人动向的高雄级彻底歼灭澳大利亚舰队。
在此之前,大和级便驻扎在特鲁克湾这个联通太平洋与南洋的战略要冲谨防美军的“趁热打铁”。虽然从目前来看,美军没有那个意思而且也没有那个能力。不过必要的警戒还是不能放松的。
不过在确定了美军在短时间内没有反攻计划,大和级的下一步就是进驻拉包尔基地,支援南洋作战了。
“关于之前报告的情况,现在大本营回电了。”
武藏挠了挠脑袋,抖了抖手上的命令。武藏对待大本营命令的态度倒是十分随便,不过在场的舰娘却全体立正,等待武藏宣读大本营的命令。
武藏稍稍咂了咂嘴,她对于军上层一直不怎么感冒,特别是黑岛龟人等作战参谋,虽说不是没有能力的人,不过一个个性格脾气怪异的很,而且总给武藏一种猢狲的感觉:
平时人模人样,可是依靠大树一倒,就惶惶不可终日那种猢狲。
“呃,我看看,上面说了些啥。”武藏打开了命令,随即读了起来:
“驱逐舰浜风,于中途岛一战中擅离职守,导致我军惨败……”
开头第一句就让武藏顿了一下,皱起了眉头,而原本肃立的舰娘们也有些躁动了起来。武藏一个眼神把躁动压了下去,随后武藏飞快地将之后的内容扫了一眼,顿时皱紧了眉头。肃立的舰娘们奇怪地看见武藏闭起了眼睛。
“武藏?”
虽说武藏平时是个很随和的人,甚至比大和更能和联合舰队各级舰娘打成一片儿,但是谁都知道武藏在做事的时候很严肃,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因此这时候也只有大和敢插上话了:
“怎么了?”
“不,没什么。”
武藏有些生硬地打断了大和的话,她继续宣读这命令,但是语速却快了许多,在舰娘们反应过来这份命令的意思之前,就把命令宣读完毕:
“驱逐舰浜风,于中途岛一战中擅离职守,导致我军惨败;又由于其怯战之行为,脱队不归,罪不容恕。但念及其往昔忠于皇国,奋战之故事,故特许其自裁以谢天皇大元帅之恩。其后恩给供养,照平常之数;英魂灵位,归九段坂上。大本营,以上!”
“……”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面对大本营的命令,舰娘们回以的是死一样的沉寂,这片沉寂背后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感情,所有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甚至有些孩子还真的掏了掏耳朵。
但是武藏脸上蕴含着怒气的表情证明了这份匪夷所思的命令不是大家的幻听。
大和攥紧了拳头,整个身子都在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着,捏紧的拳头里传来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
“但是,那个,想要自沉的话,浜风已经做不到了啊。”
这个时候,开口说话打破沉寂的是明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命令的她下意识地遵从着命令去思考,脱口而出了这样的话语来:
“之前的战斗中,浜风曾经起火,通海阀也被熔毁,无法实施自……不对,这个命令算怎么回事儿!!?”
说到最后,明石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不是能不能自沉的问题!浜风的满身疮痍都是中途岛血战的证明,可是血战的结果却是这样!!?
开什么玩笑!
“明白了。我会向大本营报告的。”
明石的话只是一个开头,反应过来的舰娘们立刻哗然了起来,而武藏只是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走开了。但刚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一下:
“命令我会向大本营求证,不过,我建议你们赶快回到自己的船上比较好。”
“武藏?”
大和担忧地看了一眼武藏,武藏那样严肃的表情时大和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份命令有些奇怪,在我向上面确定的时候,大和,麻烦你看着这些小家伙们,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丢下这么句话,武藏也没有向往常一样嬉皮笑脸地惹大和生气,而是皱着眉头消失在了甲板之上。
“大和姐……”这时候,夕张拉了拉望着武藏离开的方向的大和:“武藏姐说的有道理。这一次确实很奇怪。”
“奇怪?”
大和还有些转不过弯儿来,抱着善意看待世界的人总是认为世界和她想得一样充满阳光。
夕张点了点头,挂着担忧的表情说道:
“是啊,很奇怪。如果是海军本部来的命令,甚至是军令部的命令就算了,但是这样的命令却是大本营直接下达。虽说我们身份上都是天皇赐给联合舰队的,是天皇的所有之物,但是在实际运作上,一直都是海军省、军令部还有联合舰队全权负责么?大本营的话……那里不仅有海军的人,还有陆军的人啊,而且……”
而且陆军比海军更能说的上话。
这也是相当奇葩的事情了,作为一个岛国,日本陆军总是比日本海军更加具有话语权。
大和想了想,按照武藏的嘱咐,吩咐舰娘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军上层的问题不是前线的舰娘们能够解决的,夕张回舰后纠结地抓了抓脑袋之后,更是干脆翻出了阳炎级的图纸,然后参照浜风的实际受损情况,开始为她设计新的舰尾。
太阳在疑虑与焦急中慢悠悠地划过了天空。
当天日落时分,伴随一架飞机在特鲁克着陆,新的命令下达了。
“由野分执行雷击处分,这是大命,以上!”
负责宣读命令的是一个戴着圆眼镜的陆军中佐;在他身后,则是列队整齐的基地宪兵。
值得一提的是,海军是没有宪兵组织的,换而言之,所谓基地宪兵,也就是陆军的人。
“这是天皇的谕旨,还磨蹭什么!”
看着舰娘们一个个都满是木然与狐疑,中佐趾高气昂地这样说道,眼睛里张扬地闪过一丝厌恶。
天皇的谕旨,这的确是一个不容所有日本人抗拒的理由。
舰娘们的目光集中在了一个手足无措,穿着阳炎型制服的见娘身上,这个一头白色卷发的舰娘原本刚毅的脸上刺客写满了慌张。
舰娘看向陆军中佐,茫然的眼神却对上了冷漠,中佐的眼里只有这样一句话语:
你想抗命么,来自天皇的谕旨?
“……野分……遵命……”
野分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答应下来的,天皇二字几乎是根植在这一代所有日本人或者说日本造物里面的一种,类似于诅咒的东西。当这样的命令来自于那个至高的存在的时候,即使是对亲人,对姐妹的处分,野分发现自己竟然也无法拒绝。
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听得出来,野分此刻正是出于一个崩溃的边缘。
“没事的,野分……这样,我就可以和17驱的大家相见了……没事的……”
靠在舰艏主炮后部,下午时分又悠悠醒转的浜风用平和的语调这样说道。
“……”
野分看着伤痕累累的浜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动荡不停的瞳孔里涌出清泪。
“住手!”
正当野分准备拖带浜风出航的时候,雪风喊了出来,并且将自己的舰船插进了野分和浜风之间。
“请问您的军职和姓名?”
这样的喊声也惊醒了因为这份太过残忍的命令而呆住了的大和,她用冷静的语调,居高临下地问着下面的陆军中佐,但是同时也不难听出语气里冰冷的怒意。
“第17军参谋,辻政信中佐!”
那个男人挺直了腰,仿佛是要让自己的肩章更显眼一样侧了侧身子,矮小的身体却透露出一种跋扈的感觉来。
“是么……中佐啊。那么,我是海军大佐,大和级一号舰,大和,中佐,我好像不记得你有对我行礼来着?”
辻政信听后脸色变了一变。他虽然听说过给舰娘颁发对应舰长的军衔的这件事情,但是陆军什么时候把海军军衔当过一回儿事?更何况实际上舰娘的军衔其实更多地只是具有象征意义,相当于文职军官的军衔,与作战军官是不一样的。
不过辻政信也只是个文职参谋,而且当大和不客气地点出了这一点,他也不能无视上下尊卑。
阶级性,这在日本军队里被要求的十分严格。
“呃,我看看,上面说了些啥。”武藏打开了命令,随即读了起来:
“驱逐舰浜风,于中途岛一战中擅离职守,导致我军惨败……”
开头第一句就让武藏顿了一下,皱起了眉头,而原本肃立的舰娘们也有些躁动了起来。武藏一个眼神把躁动压了下去,随后武藏飞快地将之后的内容扫了一眼,顿时皱紧了眉头。肃立的舰娘们奇怪地看见武藏闭起了眼睛。
“武藏?”
虽说武藏平时是个很随和的人,甚至比大和更能和联合舰队各级舰娘打成一片儿,但是谁都知道武藏在做事的时候很严肃,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因此这时候也只有大和敢插上话了:
“怎么了?”
“不,没什么。”
武藏有些生硬地打断了大和的话,她继续宣读这命令,但是语速却快了许多,在舰娘们反应过来这份命令的意思之前,就把命令宣读完毕:
“驱逐舰浜风,于中途岛一战中擅离职守,导致我军惨败;又由于其怯战之行为,脱队不归,罪不容恕。但念及其往昔忠于皇国,奋战之故事,故特许其自裁以谢天皇大元帅之恩。其后恩给供养,照平常之数;英魂灵位,归九段坂上。大本营,以上!”
“……”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面对大本营的命令,舰娘们回以的是死一样的沉寂,这片沉寂背后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感情,所有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甚至有些孩子还真的掏了掏耳朵。
但是武藏脸上蕴含着怒气的表情证明了这份匪夷所思的命令不是大家的幻听。
大和攥紧了拳头,整个身子都在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着,捏紧的拳头里传来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
“但是,那个,想要自沉的话,浜风已经做不到了啊。”
这个时候,开口说话打破沉寂的是明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命令的她下意识地遵从着命令去思考,脱口而出了这样的话语来:
“之前的战斗中,浜风曾经起火,通海阀也被熔毁,无法实施自……不对,这个命令算怎么回事儿!!?”
说到最后,明石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不是能不能自沉的问题!浜风的满身疮痍都是中途岛血战的证明,可是血战的结果却是这样!!?
开什么玩笑!
“明白了。我会向大本营报告的。”
明石的话只是一个开头,反应过来的舰娘们立刻哗然了起来,而武藏只是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走开了。但刚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一下:
“命令我会向大本营求证,不过,我建议你们赶快回到自己的船上比较好。”
“武藏?”
大和担忧地看了一眼武藏,武藏那样严肃的表情时大和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份命令有些奇怪,在我向上面确定的时候,大和,麻烦你看着这些小家伙们,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丢下这么句话,武藏也没有向往常一样嬉皮笑脸地惹大和生气,而是皱着眉头消失在了甲板之上。
“大和姐……”这时候,夕张拉了拉望着武藏离开的方向的大和:“武藏姐说的有道理。这一次确实很奇怪。”
“奇怪?”
大和还有些转不过弯儿来,抱着善意看待世界的人总是认为世界和她想得一样充满阳光。
夕张点了点头,挂着担忧的表情说道:
“是啊,很奇怪。如果是海军本部来的命令,甚至是军令部的命令就算了,但是这样的命令却是大本营直接下达。虽说我们身份上都是天皇赐给联合舰队的,是天皇的所有之物,但是在实际运作上,一直都是海军省、军令部还有联合舰队全权负责么?大本营的话……那里不仅有海军的人,还有陆军的人啊,而且……”
而且陆军比海军更能说的上话。
这也是相当奇葩的事情了,作为一个岛国,日本陆军总是比日本海军更加具有话语权。
大和想了想,按照武藏的嘱咐,吩咐舰娘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军上层的问题不是前线的舰娘们能够解决的,夕张回舰后纠结地抓了抓脑袋之后,更是干脆翻出了阳炎级的图纸,然后参照浜风的实际受损情况,开始为她设计新的舰尾。
太阳在疑虑与焦急中慢悠悠地划过了天空。
当天日落时分,伴随一架飞机在特鲁克着陆,新的命令下达了。
“由野分执行雷击处分,这是大命,以上!”
负责宣读命令的是一个戴着圆眼镜的陆军中佐;在他身后,则是列队整齐的基地宪兵。
值得一提的是,海军是没有宪兵组织的,换而言之,所谓基地宪兵,也就是陆军的人。
“这是天皇的谕旨,还磨蹭什么!”
看着舰娘们一个个都满是木然与狐疑,中佐趾高气昂地这样说道,眼睛里张扬地闪过一丝厌恶。
天皇的谕旨,这的确是一个不容所有日本人抗拒的理由。
舰娘们的目光集中在了一个手足无措,穿着阳炎型制服的见娘身上,这个一头白色卷发的舰娘原本刚毅的脸上刺客写满了慌张。
舰娘看向陆军中佐,茫然的眼神却对上了冷漠,中佐的眼里只有这样一句话语:
你想抗命么,来自天皇的谕旨?
“……野分……遵命……”
野分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答应下来的,天皇二字几乎是根植在这一代所有日本人或者说日本造物里面的一种,类似于诅咒的东西。当这样的命令来自于那个至高的存在的时候,即使是对亲人,对姐妹的处分,野分发现自己竟然也无法拒绝。
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听得出来,野分此刻正是出于一个崩溃的边缘。
“没事的,野分……这样,我就可以和17驱的大家相见了……没事的……”
靠在舰艏主炮后部,下午时分又悠悠醒转的浜风用平和的语调这样说道。
“……”
野分看着伤痕累累的浜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动荡不停的瞳孔里涌出清泪。
“住手!”
正当野分准备拖带浜风出航的时候,雪风喊了出来,并且将自己的舰船插进了野分和浜风之间。
“请问您的军职和姓名?”
这样的喊声也惊醒了因为这份太过残忍的命令而呆住了的大和,她用冷静的语调,居高临下地问着下面的陆军中佐,但是同时也不难听出语气里冰冷的怒意。
“第17军参谋,辻政信中佐!”
那个男人挺直了腰,仿佛是要让自己的肩章更显眼一样侧了侧身子,矮小的身体却透露出一种跋扈的感觉来。
“是么……中佐啊。那么,我是海军大佐,大和级一号舰,大和,中佐,我好像不记得你有对我行礼来着?”
辻政信听后脸色变了一变。他虽然听说过给舰娘颁发对应舰长的军衔的这件事情,但是陆军什么时候把海军军衔当过一回儿事?更何况实际上舰娘的军衔其实更多地只是具有象征意义,相当于文职军官的军衔,与作战军官是不一样的。
不过辻政信也只是个文职参谋,而且当大和不客气地点出了这一点,他也不能无视上下尊卑。
阶级性,这在日本军队里被要求的十分严格。
中佐阴郁着脸,抬手敬了个陆军礼,但是嘴里却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那么还请上官下令排除干扰,切实履行‘大命’!”
大和冷着脸,抬手回了一个海军礼,嘴里针锋相对地说道:
“海军的事情不必陆军操劳。而且,我希望能够亲眼看见陛下的手谕。请问,大命在哪里呢?”
大和比矮小的辻政信高一个头,居高临下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辻政信。凌厉的眼神让辻政信的脸别扭地抽了一抽。
“不,因为这是口谕,所以并没有文字记载……”辻政信的眼神闪了一闪,这样说道。
“口谕?”即使是大和,听见这样的说辞也觉得有些不对了,而且辻政信那一闪而过的心虚没有逃过大和的眼睛:“那好,那么我向宫内省核实,确实之后,再执行不迟。”
辻政信的心虚使得大和的话语更加坚决,听出了大和语气中的毫不退让,辻政信皱起了眉毛,变得有些沉默。
正在这时,武藏再一次出现了,她看了看和大和对峙的辻政信,后者屎一样颜色的军装让武藏冷冷一笑,眼里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辻政信敏感地察觉到武藏的鄙视,矮小的中佐勃然大怒,不过发作之前却被武藏冷冽的声音打断:
“大本营来电,终止对于驱逐舰浜风的处分。之前军令部询问过了中途岛作战舰队,她们的证言证明了浜风在中途岛的奋战,以及音信断绝前的情况。故此,联合舰队对处分决定提出了异议,军令部再仔细考量后,撤销了先前的处分令。辻政信中佐,辛苦您传令了。但很可惜,这道命令……。”
武藏意有所指地留了半截话,却着重地点了点“这道命令”。
“好吧,或许真的这样吧。不过,三天后的澳洲攻略作战,是绝对不会更改的。到了那个时候如果那艘船还无法航行的话,那么就只能废弃在这里了。”
辻政信扶了一下眼镜,他当然知道武藏的意思,假传谕令的事情,陆军这也不是干得头一遭了,不过是欺负海军没有陆军的影响力而已。就像今天这样查出来是假传的命令,也不会,更不敢与陆军翻脸。
“这个我们当然清楚。不过,今天天色已晚,您想回去也恐怕不具备夜航条件吧?不妨在这里逗留一晚?”
武藏说完,悄悄向大和挤了挤眼睛。
……………………………………
“是的,这就是您的晚餐。招待不周,还请多包涵。”
晚餐时分,大和清汤挂面的将一个餐盘端了上来。不过在餐桌上,辻政信好像乡巴佬进城一样,不住打量着整洁的餐厅,优雅的布置,从头顶微微垂下的凉风,甚至还有留声机在放着音乐。然后看见了餐盘,更是瞪大了眼睛——黑漆器的盘子里是翘着尾巴的盐焗鲷鱼,鲷鱼的刺身,旁边还有一瓶冰啤酒!
“何必弄得这么浓重,不就是陆军的一个中佐么……我给你打眼色是让你用一般伙食打发了就行啊。”在另外的军官餐厅,武藏摇晃着手中加冰的威士忌,不屑地哼哼:“大和你就不怕自己‘大和旅馆’的帽子摘不掉了?”
“中途岛战役之后,山本大将的处境杯酒相当微妙,这时候还是不要任性胡来得好。。”大和则更青睐“加贺•鹤酒”这款清酒,少女浅酌一口,不满地白了武藏一眼:“‘大和旅馆’在你嘴里说出来好么,‘武藏御所’?”
武藏耸了耸肩,对于这个称号她倒觉得无所谓。
“不过,事情就是这么的麻烦呢。尤其是那个辻政信,听说进攻澳大利亚的计划,就是他制定出来的。以第八方面军为主力,从莫尔兹比港、拉包尔、瓜达尔卡纳尔出发,在澳大利亚的汤斯维尔登陆。”
武藏说完,将玻璃杯放回到吧台上。冰块和杯壁碰撞着,发出了轻轻的声响,小麦肤色的女人揉着额头嘟囔:
“真是胡来的作战,海军这边还好,澳大利亚的重巡在正面决战倒是没什么值得担忧的。但是他们陆军敢这么玩儿?直接在敌人最重要的位置登陆,中心开花小心玩成千里求援啊。再说航空力量不足的现在,如果澳大利亚舰队专门打游击,偷补给,以现在联合舰队的实力也很难保证万无一失,别到时候这个胡来的作战又要让海军背锅吧?我查过那个人的履历,甩锅甩得熟练着呢。”
“难道山本阁下就没说什么?毕竟陆军没办法自己游过珊瑚海,运输兵员补给还是要我们海军。如果山本大将不同意的话……”大和抿了一口清酒,脸上却写满了忧愁。,
“果然还是中途岛战役的影响啊,老头儿挺被动的,而且反正我们的目的其实只是炸烂澳大利亚的港口设施,使美军失去南洋的前进基地,被迫从中太平洋进攻,无法威胁我军南洋补给线,陆军要去送死随他们去好了。”
武藏冷笑不已,就像陆军看不惯海军一样,武藏对陆军的人的印象也差到要死。不过大和却蹙着眉头,终究有一些不忍。武藏叹了口气:
——这样暧昧不明的态度,最后受伤的可会是自己啊,大和——
“怎么了?”注意到武藏叹气的大和关心地问道。
“不,没什么。话说明天老头儿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去问问他吧。而且我这个临时旗舰的任务到底要干到什么时候,每天黑着个脸,那帮小家伙都开始怕我了有木有啊!”
武藏假装烦躁地吼了一声,重新拿起了酒杯,但她的手就在半空停住了。
“又怎么了?”大和有些无奈地看着武藏,但是这次武藏脸上却挂上了一脸嫌恶的表情。
“你仔细听,士兵食堂那边。”
武藏说完,大和也侧耳倾听起来,这时候她听见,从那边传来的低声的哭泣声。
“那个白痴中佐不会被你安排的晚饭感动哭了吧?”
武藏扯了扯嘴,将剩下的威士忌一口干光。
“不至于吧?”
大和有些难以置信,这晚餐规格虽然不算低,可是也高不到哪儿去啊,敢假传诏令的人会被这顿晚餐给感动哭了?陆军这都是什么奇葩货色啊。
“切,说不准呢,陆军那帮子猪猡。不过,修复浜风,三天的时间可以么?”
“只是航行的话,明石和夕张都说没问题。所以,现在我们也只有相信她们了。但是,大概难以修复成战斗舰艇了。”
“是么……”
武藏哼了一声,看着端着酒杯浅酌的大和,武藏又满上了一杯威士忌。
武藏没有告诉大和的是:其实第一道关于对浜风处分的命令是真的。说辻政信假传命令,不如说是当武藏把事情捅破之后,在海军省调查情况的时候,陆军的人打算在海军出结果之前落实命令而已。
虽然命令出自大本营,那里陆军的话语权大过海军,可是那里也并非没有海军的人,但是从头至尾,这道命令的出炉没有受到海军的半分阻碍,甚至那些人都没有提前通知舰娘们!
武藏不敢把这个事实告诉大和,她无法想象无条件深爱着这个民族,深爱着这个岛国上的所有人的大和知道这个事实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嘛,至少会非常失望,非常伤心吧——
威士忌一路从喉咙烧到了胃里,武藏拿着酒杯砸到了吧台上。
【砰】的一声巨响,在大和惊了一下的同时,武藏捏碎了酒杯。
——全是畜生!!!——
……………………………………
“大家都知道了,时间只有三天。所以,这一次为了浜风,为了我们的姐妹,要抱着必死之决心,二十四小时三班倒不间歇施工。我已经从代理旗舰武藏那里拿到了许可,这三天除了必须的巡逻任务外,取消一切出海行动。还请大家一起加油!”
在船坞,明石对着被召集来打下手的驱逐舰舰娘们这样严肃地说道,明石挽着袖子挥舞着拳头,一脸严肃。
“还好赶上了,刚刚设计的新的舰尾呢。”
这时候,夕张耳朵上夹着铅笔,抱着好几卷图纸赶了过来,
“这是施工的图纸,3天的话不可能修复成阳炎型,简化一下按联络艇的定位去弄吧。啊,对了对了,大和姐说了,这期间大家想要吃什么,尽管向她要。她保证大家想吃什么,就立刻送来什么。”
把图纸交给明石之后,夕张看了看下面站的笔直的小家伙们,深深地鞠了个躬:
“浜风就拜托你们了,请务必救出我们的姐妹。就算对那些大人物而言,这只是一艘不能再使用的驱逐舰,但是也是我们的姐妹,绝不能舍弃她,拜托了!”
“是!”
施工台下,一片坚毅的童声坚定地响起。
第四十一章:话说这真的是第四十一章吧?
如果把特鲁克湾内众多舰娘誓言救回命运多舛的姐妹的时间往前回滚两个星期,日本本土内,刚刚从人心纷杂的大本营例行会议中回来,还没能歇上一口气的山本揉了揉眉头,疲惫地看着办公室里虽然站在一起但是却泾渭分明的两人。
不,两名舰娘。
“第一航空战队,加贺。”
“第五航空战队,瑞鹤。”
面前的两人同时敬礼,却因为这不约而同而互相对视一眼后同时别过头去。
山本隐约能听见两人不屑的轻哼。
中途岛海战中,加贺与瑞鹤的伤势其实是最轻的,虽然飞机在机库内爆炸导致肆虐的火焰扫过整个机库甚至从侧舷冲出这一点看起来十分震撼,可是说穿了,修复工作也只是修复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的机库,以及木质甲板的整体更换而已。
比起几乎是被击沉的双龙要好太多了。
实际上,到了现在,两舰的修复工作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理已经接近尾声。不过有一个月的时间,中途岛想必也被敌人恢复成铜墙铁壁,出其不意的作战能成功第一次不代表第二次就一定功成,而且敌人还有至少一艘航空母舰存在,加上中途岛机场,重夺已是不可能。
也毫无必要。
因为中途岛的战败意味着联合舰队无法在美军的战【关键词】争潜力活化之前逼其和谈。以胜利者的地位主导太平洋已是不可能了,剩下的也只有想办法维持不输的局面。
南云通过自害的方式强行背下了战败的责任,堵住了军上层某些人攻讦山本的理由,就是因为在他眼里,能让联合舰队在敌人压倒性的工业产能下保持不败的也只有这位策划了“珍珠港”的大将了。
但是说实话,山本自己却没什么信心。
以山本对敌人的了解,哪怕对手什么也不做,一两年后也能拥有一支横扫联合舰队的庞大海上力量,相反日本的工业力量却有些捉襟见肘。不过不管敌人做出怎样的选择,山本知道他自己却是没有选择的,总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就举手投降吧?
但是要想做什么,来自多方面的掣肘却让山本心中满是阴霾,陆海军的龃龉不论,海军内部的派别之争不说,眼前的两名互相敌视的舰娘不就是一个麻烦么?
“瑞鹤!”
山本提高了声音这么喊了一声。梳着双马尾的舰娘脸色动了动,不过却抿着嘴唇更显倔强。
看着倔强的少女,良久之后,山本叹了口气,这个一直显得威严而从容的联合舰队总司令苦笑着摇了摇头:
“翔鹤可没你这么倔强……”
“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提起翔鹤姐!”
熟悉的名字一下子点爆了双马尾的少女,少女激动地踏前一步狠狠拍在桌子上,压着震颤的桌子激动地咆哮道:
“中途岛的撤退是无可奈何,但是为什么要撤销第五航空战队的番号!你们根本没准备让翔鹤姐回来,对么!!!”
根据联合舰队对于航母的双航编制的习惯,舰队重组的过程中撤消了第五航空战队的编制,不,说取消不太恰当,因为第五航空战队的编制交给了“出云丸”和“橿原丸”改装的特设航空母舰:
“飞鹰”以及“隼鹰”
原第五航空战队,“瑞鹤”被编入第一航空战队。
虽说从两舰的性能上来看,合编在一起会有诸多问题——比如两舰的航速协同问题——但是经过多方考量,还是将两舰编入了第一航空战队。
不过这个“多方考量”显然忘了舰娘之间的人际关系。
“区区五航战……”
在瑞鹤拍着桌子表示自己的愤懑的时候,加贺却冷哼一声。虽然没有刻意地拔高声音,不过在这小小的办公室里,就算平常的音量也变得分外明显,没有压低声音就证明了加贺对于这个安排也不是表面上的那种平静。
“你说什么,你这女人!”
听见加贺说话的瑞鹤立刻回过头来,双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要打一架么?”
加贺的声线依旧没有起伏,可是所说的话却针锋相对。
“够了!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在瑞鹤一推桌子就打算冲过去的时候,山本终于忍不住大喝了一声。山本五十六在联合舰队中终究还是有不可比肩的威望的,当这个老人阴沉着脸色扫过打算在他面前动手的两名舰娘的时候,两位舰娘都愤恨地对视了一眼,回到彼此的位置上。
保持着阴沉的脸色,山本心里却无奈地一叹。
虽说一航战,二航战对于五航战都有些苛刻,但是这种苛刻来源于对后者的期望,却并没有刻骨的敌意,也因此,实际上一二五航战六名舰娘的关系并不是水火不容,甚至还相当不错。
当然,因为翔鹤级航母的性能确实比战列舰改装的赤城,加贺更加出色,“崛起的后辈也许会夺走赤城一直以来第一航空舰队旗舰位置”这一可能性导致加贺对翔鹤除了期望之外,的确抱着一些不安和少许的敌意,虽然作为当事人的赤城倒完全没有这样的担心,相反和翔鹤一直挺要好的。
加贺的敌意被翔鹤理解为鞭策,但是却使得瑞鹤对于这位前辈一直有些看不顺眼。不过这些问题一直没有恶化过。
直到中途岛,赤城沉没,翔鹤被俘之前没有恶化过。
“失去”的痛苦折磨着失去了最亲密姐妹的两人,负面的情感催化了负面的情绪,本来只是少女间的小矛盾突然间让人不可理解地恶化成了仿佛生死仇人的庞大敌意。两人渐渐有些针锋相对起来,仿佛伤害了另外的人就能让自己从名为“失去”的深渊中逃出来,能在名为“后悔”的沉重压力下喘一口气一样。
“这是命令,没有你们质疑的余地,你们只需要去执行!!!”
有句话叫人老成精。
山本不是不明白两名舰娘的互相敌视,不,已经升级到仇视的缘由,但是却没有好办法解决,最终只能板着一张脸,用命令压下了所有的不服。山本相信这些舰娘们会执行命令,就如同多疑和猜忌是人类的天性一样,服从与纪律也刻在这些舰娘的骨子里,不过就也和人类中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圣人一样,也难保舰娘中不会有人起其他心思,一味的用命令强压终究也不是办法。
【砰】
在山本的话语落下之后,加贺依旧平静,不过瑞鹤脸色却冷得仿佛南极大陆上呼啸的寒风,五航战的舰娘丢下个军礼最终表示了服从,但是在山本没发话之前,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然后将房门狠狠地关上——她甚至把门把给拽掉了,从屋内能看见门把手所在的那块木板成了一个孔洞。
随后有硬物(门把手)砸破玻璃的声音从这方孔洞外传来,山本估计自己需要叫人来更换门外窗户的玻璃了。
“我想,赤城她绝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加贺。”
当瑞鹤带着勃发的怒意离开之后,房间里倒是变得安静起来。瑞鹤风火般的离去仿佛卷走了所有的怒意,加贺原本倔强的眉毛不经意的跌了一跌。
当针锋相对的另一个人离开之后,没有了怒气的掩饰,加贺的软弱清楚可见。
当然,说是清楚可见也要分人,对于不熟悉加贺的人来说,少女那塌下去的眉头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不过曾经担任赤城的舰长的山本却和这两艘联合舰队资历最老的一批舰船之间并不陌生。
山本可以说是看着这两艘战列舰改装的空母的成长,当然,反过来说也是一样。
加贺眉毛一落间的那份软弱,对于山本而言清晰得就像是自己的情绪一般。
“十分抱歉。”
道歉的话语有时候并不仅代表歉意,它也可以是一种拒绝。
山本清楚加贺的意思,这名舰娘不允许别人打断她对于赤城的悲伤,纵然余下的只有悲伤,但这也是加贺对于赤城的怀念。
山本静静等待着加贺整理好思绪,这个少言的舰娘其实异常的敏感,冷漠的面具只是她的伪装,山本见过她在赤城面前绽放的笑颜。
那是任何一种花朵都无法比拟的美丽。
“请将我用于澳大利亚攻略中。”
良久之后,山本等来的是加贺这样的一句话。眉头一挑,山本立起了眼睛。
“你想去死么?”
山本有些严厉地低喝道。
诚然,在澳大利亚攻略彻底铺开的时候,加贺完全来得及修复参战,可是航母的修复并不代表战斗力的恢复。
日军在中途岛战役损失了大量的舰载机飞行员,这损失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作为训练舰的凤翔培育的后补飞行员不能完全接上这批损失,而从中途岛战役中幸运得活到最后的飞行员此刻却因为士气问题而难以出动。
在澳大利亚还有反击力量的时候,满载着新兵蛋子出航的空母就是自寻死路。
这是客观上的原因,不过日本从来不在乎飞行员的损失,对于飞行员的问题虽然有些关注,但却并不看重,山本考虑得是另外的因素。
中途岛失利之后,陆军日益张扬的态度,海军某些人对于陆军态度变化的沉默都让山本嗅到了一丝不好的味道。
权利的味道是如此诱人,在它的魅惑之下,或许有些人能做出疯狂的事情:
比如海军中的某些人也许会和陆军联手排除一些他们认为的障碍。
山本并不太愿意在这种时候和陆军闹翻,但是却必须打消来自陆军和海军内部的一些危险想法。
山本闭着眼睛,满是皱纹的眼皮盖住了冷冽的光。
“龙骧她们只是轻型空母。”
加贺并不明白人心的龌蹉和政治上的博弈,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澳大利亚作战的一个失败之处。
这份敏锐甚至让山本有些心惊:
轻型空母能够提供的只是防守型的航空力量,而澳大利亚战役却是一场进攻的作战。
澳大利亚作战中,从拉包尔基地走向日军预定的登陆地点——汤斯维尔的补给线,如果不想进入珊瑚海被敌人的潜艇随时威胁的话,就必须走约克角,那里是多岛礁地带,可以有效避开敌人的潜艇。
但是这条运输线又处于凯恩斯机场的覆盖之下,而仅凭轻型空母是很难压制这个机场的,靠陆军拔掉倒也是一个办法,可是从汤斯维尔到凯恩斯虽然不是很远,可是想要拔掉这个地处要冲的机场却必须等到陆军击溃澳大利亚东海岸的澳大利亚陆军之后。
那么问题便来了,挖掘机……不对,在补给线随时面临被切断的危险下,日本陆军真的能击溃澳大利亚陆军吗?
这显然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所以与其将希望赌在这个坑爹的问题上,还不如直接用派出正航暴力摧毁凯恩斯机场来的划算,陆军的补给线一旦没有问题,在享有制空制海权的前提下,陆军再不济也不至于被澳大利亚赶下海去。
诚然现在IJN正航的战斗力有些堪忧,不过这忧患来自于IJN并不看重的飞行员,他们根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自然不会从这里出发去考虑,唯一让山本反对投入正航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不能让陆军打胜仗。
一旦陆军在澳大利亚大胜,对于与中途岛海军的战败,这一胜一败将直接颠覆山本的地位,他毫不怀疑和陆军苟且在一起的某些人会趁机向自己发难。
所以哪怕此举会导致日本第8方面军10万人会全部死在澳大利亚,山本也不打算派出一艘正航。
反正死的是陆军,而且一场大败会让那些眼睛长到头顶的家伙更加老实一些、
为此,山本不惜把澳大利亚战役的核心目标“占领澳大利亚重要港口”变成“摧毁澳大利亚重要港口”。
很明显前者需要陆军的协助,而后者或许只要舰队在海边肆意开火就行。
山本已经完全把第8方面军的10万人当成死人了。
在山本的话语落下之后,加贺依旧平静,不过瑞鹤脸色却冷得仿佛南极大陆上呼啸的寒风,五航战的舰娘丢下个军礼最终表示了服从,但是在山本没发话之前,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然后将房门狠狠地关上——她甚至把门把给拽掉了,从屋内能看见门把手所在的那块木板成了一个孔洞。
随后有硬物(门把手)砸破玻璃的声音从这方孔洞外传来,山本估计自己需要叫人来更换门外窗户的玻璃了。
“我想,赤城她绝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加贺。”
当瑞鹤带着勃发的怒意离开之后,房间里倒是变得安静起来。瑞鹤风火般的离去仿佛卷走了所有的怒意,加贺原本倔强的眉毛不经意的跌了一跌。
当针锋相对的另一个人离开之后,没有了怒气的掩饰,加贺的软弱清楚可见。
当然,说是清楚可见也要分人,对于不熟悉加贺的人来说,少女那塌下去的眉头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不过曾经担任赤城的舰长的山本却和这两艘联合舰队资历最老的一批舰船之间并不陌生。
山本可以说是看着这两艘战列舰改装的空母的成长,当然,反过来说也是一样。
加贺眉毛一落间的那份软弱,对于山本而言清晰得就像是自己的情绪一般。
“十分抱歉。”
道歉的话语有时候并不仅代表歉意,它也可以是一种拒绝。
山本清楚加贺的意思,这名舰娘不允许别人打断她对于赤城的悲伤,纵然余下的只有悲伤,但这也是加贺对于赤城的怀念。
山本静静等待着加贺整理好思绪,这个少言的舰娘其实异常的敏感,冷漠的面具只是她的伪装,山本见过她在赤城面前绽放的笑颜。
那是任何一种花朵都无法比拟的美丽。
“请将我用于澳大利亚攻略中。”
良久之后,山本等来的是加贺这样的一句话。眉头一挑,山本立起了眼睛。
“你想去死么?”
山本有些严厉地低喝道。
诚然,在澳大利亚攻略彻底铺开的时候,加贺完全来得及修复参战,可是航母的修复并不代表战斗力的恢复。
日军在中途岛战役损失了大量的舰载机飞行员,这损失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作为训练舰的凤翔培育的后补飞行员不能完全接上这批损失,而从中途岛战役中幸运得活到最后的飞行员此刻却因为士气问题而难以出动。
在澳大利亚还有反击力量的时候,满载着新兵蛋子出航的空母就是自寻死路。
这是客观上的原因,不过日本从来不在乎飞行员的损失,对于飞行员的问题虽然有些关注,但却并不看重,山本考虑得是另外的因素。
中途岛失利之后,陆军日益张扬的态度,海军某些人对于陆军态度变化的沉默都让山本嗅到了一丝不好的味道。
权利的味道是如此诱人,在它的魅惑之下,或许有些人能做出疯狂的事情:
比如海军中的某些人也许会和陆军联手排除一些他们认为的障碍。
山本并不太愿意在这种时候和陆军闹翻,但是却必须打消来自陆军和海军内部的一些危险想法。
山本闭着眼睛,满是皱纹的眼皮盖住了冷冽的光。
“龙骧她们只是轻型空母。”
加贺并不明白人心的龌蹉和政治上的博弈,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澳大利亚作战的一个失败之处。
这份敏锐甚至让山本有些心惊:
轻型空母能够提供的只是防守型的航空力量,而澳大利亚战役却是一场进攻的作战。
澳大利亚作战中,从拉包尔基地走向日军预定的登陆地点——汤斯维尔的补给线,如果不想进入珊瑚海被敌人的潜艇随时威胁的话,就必须走约克角,那里是多岛礁地带,可以有效避开敌人的潜艇。
但是这条运输线又处于凯恩斯机场的覆盖之下,而仅凭轻型空母是很难压制这个机场的,靠陆军拔掉倒也是一个办法,可是从汤斯维尔到凯恩斯虽然不是很远,可是想要拔掉这个地处要冲的机场却必须等到陆军击溃澳大利亚东海岸的澳大利亚陆军之后。
那么问题便来了,挖掘机……不对,在补给线随时面临被切断的危险下,日本陆军真的能击溃澳大利亚陆军吗?
这显然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所以与其将希望赌在这个坑爹的问题上,还不如直接用派出正航暴力摧毁凯恩斯机场来的划算,陆军的补给线一旦没有问题,在享有制空制海权的前提下,陆军再不济也不至于被澳大利亚赶下海去。
诚然现在IJN正航的战斗力有些堪忧,不过这忧患来自于IJN并不看重的飞行员,他们根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自然不会从这里出发去考虑,唯一让山本反对投入正航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不能让陆军打胜仗。
一旦陆军在澳大利亚大胜,对于与中途岛海军的战败,这一胜一败将直接颠覆山本的地位,他毫不怀疑和陆军苟且在一起的某些人会趁机向自己发难。
所以哪怕此举会导致日本第8方面军10万人会全部死在澳大利亚,山本也不打算派出一艘正航。
反正死的是陆军,而且一场大败会让那些眼睛长到头顶的家伙更加老实一些、
为此,山本不惜把澳大利亚战役的核心目标“占领澳大利亚重要港口”变成“摧毁澳大利亚重要港口”。
很明显前者需要陆军的协助,而后者或许只要舰队在海边肆意开火就行。
山本已经完全把第8方面军的10万人当成死人了。
但是这样的理由并不能直接告诉面前的舰娘,山本睁开了眼睛,原本蕴含的冷冽的光芒化作了一种心疼的柔和,大将站起了身,伸手探向加贺的脑袋,不过不出意外地被后者打开了。
加贺拒绝除了赤城以外的所有人的肢体触碰。
“我听山口少将说过,赤城会调转航向挡住敌人的原因,我想你也是明白的。”
山本盯着加贺,后者当然明白赤城的苦心,只是逝者已逝,生者却要生活在痛苦之中,谁更幸运,孰难言清。
“你想背叛赤城吗,加贺。”
“你说什么!”
当“背叛”和“赤城”两个词连在一起的时候,一种冰冷的怒意轻易地击溃了加贺的理智,面对联合舰队的掌舵者,算是老熟人的山本五十六,加贺抬起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这个老人,眼睛里闪耀着刺人的寒意。
少言而冷漠的舰娘此刻完全外露了自己的心境,那是望一眼便会被刺伤眼睛的杀意。
“那就不要去澳大利亚了,暂时充当一段时间的训练舰吧。战士不免死亡,但是我想赤城绝不会希望看到一个求死的你。”
注意到加贺握紧的拳头,山本加了一句:
“她会伤心的。”
加贺的手松开了。
赤城会伤心的……
这一句话就如同片刻之前击溃了加贺理智的杀意一样,同样轻易地击溃了加贺的心防。
“明白了,我会待机。”
加贺低下了头,刘海的阴影罩着眼睛,山本不知道阴影之下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表情,至少加贺选择了服从命令。
对于山本而言,这就足够了。
“下去休息一下吧,你们的修复还没完全完成吧。”
“……”
加贺无言地转过身,拉开了缺了门把手的大门。
【砰】
同样摔门而走而走的行为让山本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觉得说不定加贺和瑞鹤不是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当目光再次移到桌子上的地图的时候,山本脸上的苦笑渐渐消失。
更改澳大利杨战役的核心目标不是没有危险,至少只是摧毁的港口还有修复的可能,对比于彻底的占领,多了无数的变数。
但是……
想起陆军乃至海军内部蠢蠢欲动的“敌人”,山本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
【哐当】
当从沙发上滚下去,摔了个严严实实之后,李维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
“呃——”
当李维被摔醒之后,张口就是一个酒嗝,在男人的胃中发酵了一个晚上的酒气带着浓重的味道,熏得吐出这口酒气的主人也不免挥手在面前舞了舞。
【啪】
挥舞的手臂达到了身边的桌子上,男人还没来得及叫痛,桌子上就滚落了一个杯子,冰冷的酒水摊在男人的胸前,躺在地上的男人被这凉水一激,一瞬间还以为被开水烫了,差点跳了起来。
“怎么了,提督!!?”
在男人被自己身上那睡得皱纹遍地的燕尾服第二次绊倒的时候,一个惊讶的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声音的主人看见李维的狼狈之后有些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不过眼里却有点无语的笑意:
“这可真是……需要我帮忙么,提督?”
不用说,能用“提督”二字叫李维的也只有翔鹤了。从圣迭戈以后,翔鹤的心态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对于李维不在那么抵触,这是个好现象,不把李维当敌人的话也就没有那么多害怕了,而且加上不知道为何——这个李维一直没想通——南希和翔鹤处得相当不错,因此在纽约住了一段时间之后,翔鹤和在中途岛的那个她简直判若两人。
她甚至平静地接受了SCV-1这个舷号!要知道李维都没法接受这个舷号!
当然,李维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无法接受,翔鹤曾经听到李维这样嘀咕:
“这尼玛要是我把‘大和’拐过来是不要改名叫‘休伯利安’,可是我不是雷诺,南希也不是凯瑞甘啊~~”
很显然,翔鹤完全没听明白来自21世纪的吐槽。
“帮我把这该死的东西弄开,我TM再也不要穿着该死的玩意儿了,我的夏威夷大裤衩呢?”
翔鹤苦笑地看着和皱成一团儿的燕尾服作对的李维,实际上这样的话李维来到纽约,参加完第一次宴会就开始说了,不过实际上每天还是去参加那些在李维口中被评价为“无聊乏味,缩在家里睡上一天都比这有意义”的宴会。
对了,还有一句:
“这狗屁宴会都吃不饱肚子!!”
很明显,美式的交际晚会让李维很不满意。
不过李维也是知道这是必须的,他本来就是被甩到太平洋背锅的,现在太平洋有了转机,他也该“功成身退”了,实际上尼米兹来中途岛的用意不乏取代他的意思,而那个老家伙也亲口承认了。
只是最后比起取代李维,尼米兹那个老狐狸似乎改变了想法,他打算对李维进行投资。利用自己的关系重建“游骑兵”无疑就是对李维的一种示好。
尼米兹毕竟年纪大了,在退役之前不可能完全掌握太平洋舰队,挤开李维的最大好处无非就是享有一个英雄的名号,可是利益却寥寥。但是尼米兹却从李维的年轻看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他能扶植李维掌握太平洋舰队,那么或许能给自己和家族留下一张坚实的王牌。
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投资,尼米兹的投资如果遇上李维的两面三刀必然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任何一个成功者都不乏一颗赌博的心,至少尼米兹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认为李维是个脑后有反骨的人,他认为这样的投资是值得的。
当尼米兹下注之后,太平洋舰队背后的利益阶级也逐渐跟着下注,而李维和军法局或者说和白宫以及联邦法院的矛盾则让军方的实权将领略感安心:
白宫永远希望军队是只会服从命令的机器人,最好还是能自己维护自己,不需要额外掏钱的那种;而联邦法院则无时无刻不希望军队被法律束缚,而这法律显然不可能仅仅指《战【关键词】争法》或者《交战准则》。
当李维明确了自己的站位之后,军方的实权将领对于一个新生代的崛起或许不支持,但也并不抵触,竞争来自于内部,老家伙们会扛起外部的压力,李维只需要击败体系内的竞争者就好。
比如这次李维和军法局的冲突,白宫的敲打信和联邦法院的警告文件直接被欧内斯特拿来垫桌脚了。
当然,这一切李维虽然模模糊糊能猜到一点但并不确切,大人物们的游戏现在离他还是远了一点,暗中涌动的势力斗争带给李维的是无尽的宴会邀请——最TM令人无语的是宴会上总是那么些面孔。
除此之外,在李维看来还有一个影响就是,每天从宴会上回来身上带的香水味道都会让南希把他踢出卧室。
李维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当那些大腹便便的家伙搂着那些交际花离开的时候,自己可是老老实实径直回家的啊,这导致李维记得在昨天的宴会上,“交际花”中多了几个打扮妖艳的……
男人。
李维赶紧摇了摇脑袋,试图把那个可怕的景象甩出去。
——MD,男人!我算知道山姆大叔堕落的真相了,尼玛我一五好男人在美国就这么少见!!?直接被当成基佬了!!?FUCK——
翔鹤在李维身上上下摸索着帮忙脱下缠死了的燕尾服的时候,李维在心里狠狠骂着那些心思不正的家伙,还打了个寒碜。
“怎么了?冷么?也是啊,都11月中旬了啊……”
李维因为别扭的一个寒碜被心思纯洁的翔鹤误解了,少女愣了愣,有些恍然地一拍手,【蹬蹬蹬】地跑到楼上,看上去是去拿衣服了。、
客厅中,只穿了件衬衫,还是胸口被酒水打湿的衬衫的李维无语地看了看把自己晾在这里的翔鹤,一阵穿堂风扫过,李维缩了缩脖子。
“对了,翔鹤,南希那家伙去哪儿了?”
跳回沙发上缩成一团的李维发现少了点什么,每当李维宿醉醒过来的时候总少不了南希的冷嘲热讽,不过今天却是安静,除了厨房里传来一些声音之外,整座房子安静得像个鬼屋。你得知道南希那家伙实际上是不会做饭的,倒是翔鹤最近迷恋上了烹饪,这倒造福了李维——他吃不太惯美国的食物,这时候快餐这玩意儿还没兴起,牛排什么的李维都快吃吐了。
所以很显然,厨房里的动静不会是南希的杰作,李维倒是记得翔鹤身上围着围裙来着。
“南希桑?”
似乎是很不习惯Miss的发音,当然更有可能是不知道用Miss.还是Mrs.比较好,所以翔鹤对南希的称呼一直是这样,无论是用日语称呼还是用英语称呼的时候。
“嗯,那家伙去哪儿了?”
看见翔鹤捧着衣服过来,李维很是自然地站了起来,配合着翔鹤穿起了衣服。
“嗯,应该是去船厂了吧……提督,手举一下,我拉一下衣服……今天不是完成主炮的换装了么,南希小姐说要出海一趟试一试主炮的威力,以及配合船厂测试新式主炮造成的动力折损等问题……请别动好吗,我正扣扣子呢!”
这样有些强硬的语气在圣迭戈之前的翔鹤嘴里是说不出来的,不知道翔鹤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不过李维却因为这一句话撇了撇嘴不再动弹。
“话说南希那家伙出海了?就这么把我这个舰长丢下了?”
当一个宛如画中人的美人如此生活化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专心致志地帮自己扣着衣服前的口子的时候,扑鼻而来的处子幽香让李维尴尬地向后仰了仰身子,甚至有些埋怨起把自己和翔鹤丢在家里的南希来。
——这到底是信任还是嘲讽啊,魂淡——
对于南希的行为,李维在心里如此吐槽。
“嘛,那个时候提督睡得那什么一样,而且最近欧内斯特上将不是就要来纽约了么,南希小姐说以后一段时间一也许会更忙,外海试航大概要一周的时间,你抽不开身吧?嗯,好了,有没有什么地方觉得紧了或者松了,提督?”
随口回答着李维的问题,翔鹤扣完了口子伸手整理了一下李维的衣服,点了下头看着李维问道。
“还好,你知道我不怎么讲究穿着……不对,你怎么知道那老杂毛的动向的?”
李维抬了抬胳膊,衣服还是挺贴身的,随口回了一句之后却意识到作为俘虏舰的翔鹤竟然一口叫破了美海军高层将领的动向,这有些超现实了吧?
要知道就算接受了翔鹤的入役,可是美军对这艘俘虏舰一直很警惕,不仅军衔只给了上尉——通常航母或者战列舰的舰娘在美军序列中从中校起步,并且有资格指挥其直属护航舰队绕过上层发动作战——而且为了保护盟军的通信机密,情报部门还特别为翔鹤编译了新的电码译本,不允许翔鹤接触现在美军正在使用的盟军电码或者美军内部电码,军上层对于翔鹤的防备毫不掩饰。
可是翔鹤怎么知道欧内斯特的动向的?难不成IJN的航妈还兼职特工?
“嗯?”
翔鹤有些奇怪地歪了歪头,对上李维奇怪的视线之后,翔鹤恍然大悟地举起双手在胸前摆了摆,解释了起来:
“这是南希桑告诉我的啦,今天她出门的时候,我问她‘不带上您一起走好么’的时候,南希桑这么说的啦。”
——南希那家伙,什么都往外说啊——
李维撇撇嘴,他原本也没有怀疑翔鹤,要是一天到晚宅在家里的翔鹤都能自己获得这些情报的话,那么美国的情报机关全部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这么说,那家伙这一星期都不在家?”
“嗯,按照预定的话,换装的新式主炮的实验是要一星期左右,怎么了?”
看着李维变得有些奇怪的脸色,翔鹤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好奇地问道。
“换句话说,未来一星期之内,这房子里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
李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他虽然没什么奇怪心思,不过没事吓吓翔鹤对于李维来说已经成为了在这个“没galgame没电视没电脑没二次元没galgame”的时代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李维的话让翔鹤愣了一下,不过这位俘虏舰娘的反应却没有像李维脑补中那样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早些时候翔鹤看见李维几乎就是这样的反应——反倒半眯起了眼睛往前踏出了一步,原本就面对面帮李维整理衣服的舰娘随着这一步的踏出,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李维身上。
李维甚至能感觉到挤压在自己胸膛前的柔软。
“阿拉,提督有那方面的需求吗,没关系的哟~~”
翔鹤的反应出乎李维的意料,她带着一脸堪称妖艳的表情靠过来,甚至微微舔了舔湿润的嘴唇。平日里散着头发的翔鹤或许是因为在厨房忙碌的原因,将秀发帮成了一个调皮的马尾,往日总是温文尔雅的少女此刻带着诱惑的吐息半趴在李维身上,双手探在李维胸前轻轻抚摸着,这样一副磨人小妖精的样子差点让李维把持不住。
轻轻咬了咬舌头,李维赶紧退后一大步,手忙脚乱地向大门处跑去。
“那啥,我想起还有事儿得出去一趟,先走了!”
李维几乎是瞬间逃到了大门旁,慌张地打开大门跑了出去,留下一片惊慌的声音。
李维的脱离让趴在李维身上的翔鹤差点摔倒,等少女稳住身子的时候已经看见李维冲出的房门。
“提督!!?晚饭回来吃么?”
翔鹤一句话把李维从门外喊了回来,男人探了个头进来,想了想后悲愤地说道:
“肯定要回来,不然我就得活活饿死了,丫的那些宴会根本吃不饱好不!!”
“嘛,毕竟是社交宴会……”翔鹤苦笑着从沙发绕了过来:“有什么想吃的么?”
“随便吧,有什么弄什么就成……”
李维想了想,貌似翔鹤对于中华料理不怎么熟悉,自己估计点份番茄炒蛋她也做不出来,于是含混着说了一句:
“那我出门了。”
“一路顺风。”
按照日本的传统,翔鹤在门口微微鞠躬,李维点了一下头,拉过了房门。
当房门轻轻关上之后,比起夏威夷的阳光来得要冷一些的光芒晃了晃李维的眼睛,李维闭上了眼叹了口气。
李维说自己有事倒也不是借口,他一直没有放弃与大西洋舰队进行交涉,希望对方调遣航母进入太平洋进行参战,不过英格索尔(时任大西洋舰队总司令)那家伙倒是一直打着哈哈,但是更清楚大西洋战局的斯塔克海军上将(时任美国驻欧海军司令)却死咬着不放。
交涉的结果也就是是在李维支持大西洋舰队对于埃塞克斯级后续造舰的优先配属的前提下,他们(大西洋舰队)或许可以考虑派遣1至2艘约克城级前往太平洋。
可问题在于李维如果一答应,他敢保证至少埃塞克斯级的第二批及第三批下水的时候,太平洋舰队连一根毛都别想要。但是不答应的话,43年上半年太平洋舰队手上的牌面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想到那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两只狡猾的老东西,李维就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一帮老狐狸——
…………………………………………
当房门遮蔽了窗外的阳光之后,翔鹤从阴影中抬起了头来。
少女的脸上不复之前和李维嬉笑打闹的活泼,却是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
这倒并不是说翔鹤之前得表现都是出于虚假,只是身处敌营,欢笑的时光总是难得的,想必当年关二爷在曹营的时候也不会终日饮酒作乐,翔鹤此刻觉得自己多少有些理解当初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关羽的感受了。
“啊咧啊咧,提督是有色心没色胆的男人呢。”
翔鹤扶着微热的脸颊,想起先前李维失措的表现,不由得轻笑出声,同时也为自己大胆的行为稍稍感到惊讶。
“不,色心什么的,那个男人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吧。”
放下了手,翔鹤却是想起了在圣迭戈发生的一些小事情,并不是第一天那一次突兀的遭遇,而是过后生活中积累的点滴。
那还是在圣迭戈的时候,和“列克星敦”的老造船工人相遇对翔鹤而言是一次巨大的冲击,冲击性的相遇引来了复杂的思考,复杂的思考在寂静的黑暗中变成了一种深刻的恐惧。在那一段日子里,翔鹤竟是像小孩子一样被黑暗吓哭了,晚上的时候能听见翔鹤的卧室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当李维打开翔鹤卧室里的电灯的时候,翔鹤正抱着被子颤抖着哽咽。
“你哭什么啊,嘛,算了,我会在这里的,放心睡吧,没什么好怕的。”
翔鹤还记得李维脸上那种带着一些心疼的,仿佛哄小孩子一样的表情。
有些沉浸在回忆中少女突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摆弄着胸前的围裙,嫩白的手掌在带着一种葱香味道的围裙上擦了一擦。
其实当李维第一次在夜晚里出现在翔鹤的卧室里的时候,翔鹤实际上是被吓得不敢哭的,要知道那段时间李维在翔鹤心里与魔王无异,换言之,如果李维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的话,翔鹤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勇气拒绝。
翔鹤抱着被子,甚至被李维吓得忘记了害怕,就这么看着有些昏黄的灯光下随便套着身睡袍的李维,拿了本书翘着腿儿坐在那儿翻看着(李维恶补海战知识中……)。
睡眠对于舰娘来说并不是必须之物,那是紧紧盯着昏黄的灯光下全神贯注地看着书,在昏黄的灯光的浸染以及书页翻动间的【沙沙】声音下,翔鹤却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当无梦的睡眠结束的之后,翔鹤朦胧着睁开眼睛,清晨凉薄的光线和电灯昏黄的光线混合着照亮李维不时往下一点一点的脑袋的时候,翔鹤突然觉得这个人或许也不是那么可怕,在一种很是莫名的情感的驱使下,翔鹤从床上走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把自己的被子盖在了这个因为清晨的寒冷而有些瑟缩的李维身上。
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驱散了复杂的思绪,翔鹤那时候才真正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只要李维遵守自己的诺言,那么她就是他的船。
厨房里传来锅盖在蒸汽下扑腾着的【叮当哐当】的声音惊醒了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发呆的翔鹤。
“不好,还烧着东西呢!”
轻轻叫了一声,翔鹤跑到了厨房打开了锅盖用勺子搅了搅,锅底没有糊掉的感觉让翔鹤松了口气。
抬起勺子要了一些汤汁,翔鹤轻轻抿了抿,满意地点点头,勺子里的汤汁倒映着刺客翔鹤的样子,看着勺子里的自己,翔鹤又一次沉默了下去。
翔鹤心里突然涌起了这样一个疑问:
——南希桑,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
“阿嚏!!”
纽约外海,一直规模不小的舰队随便地摆出了一个阵型,舰队中心三艘战列舰之一的战列舰的舰娘突然揉了揉鼻子。
——不会是Captain又在背后诋毁我吧——
“1万5千米主炮齐射直接命中靶舰3枚,近失6枚,无一丢失。”
这个距离下的这种射击成绩绝对能惊掉人的下巴,不过无线电中女人的语气平淡得毫无起伏,实在让人扫兴。
“还是老样子呢,我说你们姐妹就不能开朗一点么?”
南希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海军船厂出身的原因,那对双胞胎就和真正的军人一样严肃。不过南希倒见过不少老兵嬉皮笑脸的样子,可是却从来没见过那对姐妹笑过,虽然南希和对方的交情也不深就是了。
——话说回来小妹不会也和这对姐妹一样吧,毕竟都是海军船厂出身——
想起应该在8月竣工的南达科他4号舰,阿拉巴马,南希就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说起来,南希还没和自己最小的妹妹见过面,阿拉巴马这时候正在大西洋海试,当然,更严格的说海试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不过她还是在大西洋上转悠,替代9月的北非撤退战中被击伤的北卡姐妹的工作。
不过或许不久后就有见面的机会,这俩冰块脸已经修复完毕,阿拉巴马也该回厂体检一次了。
“身体感觉怎么样?”
正想到这对冰块脸姐妹,无线电中冰冷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还好,不过摇晃有些厉害,船身稳定需要的时间比主炮装填的时间还要长,第二次炮击的精度肯定会下降的。”
南希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说道。新式主炮带来的问题让南希有些不爽:
“齐射对舰身稳定性造成了影响么,加上之前试出来的动力损失,换装新式主炮之后造成的动力折损,你现在只能跑到26节左右吧?”
“嗯!”
南希不满地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果然还是勉强了一些。”
当然勉强了一些,南达科他级固然被称为最优秀的条约舰,可是最优秀不仅意味着南达科他充分利用了条约吨位,也意味着南达科他没有多少改装的余地。虽说看起来MK.7只比MK.6加长了炮管,不过对于各方面都可谓逼近了条约舰的极限了的南达科他来说,影响却也不小。
毕竟人或许可以突破极限,但是舰船却不可能凭空多出空余吨位来。
“所以?”
与南希前后排成单纵阵型的“北卡罗来纳”号上,一身得体的军服覆盖住曼妙的躯体的舰娘按住了在海风中飘舞的长发,虽然知道南希的答案,但是北卡罗来纳还是例行公事地问道。
“没有什么所以,这点速度上的损失换来火力上强化足够了。反正就算是27节在她面前业占不了什么便宜。”
无线电中南希不出意料地坚持改装。北卡罗来纳挑了挑眉毛:
她?
“她?”
或许是心灵相通,当北卡罗来纳心中浮起这个疑问的时候,无线电中,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冷冽声线的声音带着升调发出了疑问。
北卡罗来纳级战列舰2号舰,“华盛顿”的舰娘和她的姐姐完全是一模一样,连性格也是,这在舰娘之中很少见,你看南希这个甜食控既和哥特少女的安娜(印第安纳)不一样,也和好动而活泼的玛莎(马萨诸塞)不一样。
北卡罗来纳的俩姐妹除了姐姐是齐腰长发,妹妹是齐耳短发之外,几乎完全没有任何的区别。
“顶着张冰块脸别这么八卦好不,破坏人设啊喂。”
在李维的熏陶下,有时候南希也会吐出些奇怪的词汇来,不过无论是北卡罗来纳还是华盛顿都不是充满好奇心的孩子,对于南希槽点满满的话并没有接腔。
“话说回来,南达科他,那个俘虏,你是怎么想的?”
不同于别的舰娘,北卡罗来纳级的舰娘没有自己的昵称,连称呼别人,她们也是直呼其“名”,或者干脆叫舷号。
“那个小姑娘么?”
南希愣了愣,脑海里浮现起了翔鹤的身影,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自从圣迭戈以后,翔鹤开始主动靠近了李维。
南希的目光寒了一瞬,不过随即舰娘闭上了眼睛,放松了身子躺在了第一炮塔上,然后她翻了个身,渐渐蜷缩了起来。
南希的动作谁也没看见,但是无线电中传来南希的声音: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但也是个最坏的时代。”
北卡罗来纳皱了皱眉,她想问问南希对于俘虏舰的看法却没想到南希答非所问。冷漠的舰娘没有追问。她看了看一万五千米以外的靶舰,眼神溅寒,她想起了被德国潜艇偷袭的那一夜,一瞬之间,众多战友魂丧汪洋。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好的时代,但它一定是最坏的。”
冷冽的眼神仿佛要冻住了远方的靶舰,冷面的舰娘轻轻拉下了左手的白手套,她高高举起了左手,仿佛竖起了一面旗帜。
手臂斩下,主炮齐鸣。
顷刻之间,一万五千米以外的那片海域上的靶舰
消失无踪。
IJN的幕间剧1
(IJN的幕间剧以及舰娘心录由@questerj 创作,正文也有J叔提供了十分的帮助,十分感谢~~)
在明石和夕张率领着一众驱逐舰娘们为了修理浜风而不眠不休的时候,作为机动部队核心的第三舰队在土鲁克入港。随同第三舰队一起抵达的山本五十六也转移到了大和号上面。
在登舰之后,他看见辻政信正痛哭流涕的向大和和武藏鞠躬敬礼。“啊,元帅山本五十六海军大将阁下!”在看见山本过来之后,他又端正的敬礼。“这不是辻中佐么?怎么了?有什么招待不周么?”山本还礼后,这样问到——对于制定澳洲攻略作战的这个陆军参谋,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
辻政信流着眼泪说道:“我以前没少骂海军,可是我还得到如此隆重地招待,我为以前说海军坏话而感到羞耻……用这么丰厚的伙食来招待,我实在太不好意思了……特别是还有鱼,真是是以前说过的话万分抱歉……”
听了他的话,山本五十六脸上平静如常,可是大和和武藏却不由得面面相觑。而对面辻政信继续说道:“海军方面对我实在太热情……得到比皇族还要高的招待,实在是万分感激,请多多关照……澳洲攻略的事情,还有劳诸君了……”
在辻政信离开大和号之后,一直以来都板着一张扑克牌脸的山本五十六终于哼了一声:“跳梁小丑。”然后,他转过身对着大和武藏继续说:“现在,首先的任务是完成澳洲攻略的准备。第一、第二、第三舰队合流后,利用两天的时间完成物资燃料的补给,随后拔锚启航。”
“是!”大和和武藏一同敬礼。“那么,请问这一次作战的目标是什么呢?”之后,大和这样问道。“支援陆军的澳大利亚登陆作战。”山本说着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但是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山本所能够决定的了……”
之后,第二舰队司令近藤信竹中将,第三舰队司令小泽治三郎中将,东南舰队司令高须四郎中将,参谋长宇垣缠中将,先任参谋黑岛龟人大佐等高级军官汇聚在土鲁克基地司令部,开始召开出发前的作战会议。主持会议的当然是山本五十六,作为此次作战的直接参加者,除夕张外所有巡洋舰以上的舰娘也都列席了会议。
“这一次的作战,陆军方面以第八方面军,共计十二个师团,十万兵力为主力,从拉包尔、莫尔兹比港、瓜达尔卡纳尔岛分别出发,在澳大利亚东北部的汤斯维尔登陆。我联合舰队的任务是:运输并护送陆军登陆;对陆军的作战进行舰炮炮击和舰载机轰炸支援;阻止澳大利亚海军的反击,并捕捉战机将其歼灭;阻断美澳运输线,阻止太平洋舰队对澳洲进行支援。”在沙盘上,黑岛龟人大佐拿着指挥棒,指点着作战的要点。
“具体的布置上,由第三舰队,下辖第五航空战队飞鹰、隼鹰两艘航母,执行支援轰炸任务;第三战队金刚,榛名,雾岛,熊野四舰,及第27驱逐队负责护航,并在必要时投入对岸轰击。”
“而第二舰队,则是在澳大利亚东部海域执行遮断作战,阻断澳大利亚海军北上增援,并创造与之决战的机会。同时,联合舰队司令部直属的第一舰队……”
说到这里,黑岛龟人突然面色痛苦,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手中的指挥棒也掉在了地上。“甘地,你没事吧?”山本五十六马上上前扶起了右手按在胃部的黑岛龟人。
“下面由我来继续作战方案的说明。”这时候,一直被山本压在冷板凳上的参谋长宇垣缠中将站了出来,拾起指挥棒在沙盘边缘敲了敲,以示让与会者们重新安静,然后他继续进行着讲解。
“第一舰队,以第一战队大和、武藏为核心,在莫尔兹比港驻留待机,等待寻找到与敌方舰队决战之时机再投入,同时,以扶桑、山城为核心的东南舰队在拉包尔驻留,作为预备部队,视情况而定随机应变的投入作战。以上!”
虽然黑岛龟人因为胃痛而病倒这样的小插曲并没有给作战准备会议带来什么影响,但是在散会之后,武藏还是先把大和拉到了一边。“咱们的仙人参谋也是累到得了胃病啊。虽然不喜欢他,但是这真的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他总是那样一副邋邋遢遢的样子,不得病才不正常吧?”大和对于这个从来不收拾房间,房间从来不点灯,甚至从来不洗澡,一天到晚闷在焚着熏香的小黑屋里面做纸面功课的怪人没有好感。在“南洋演武”执行前夕,她甚至看见这个参谋一丝不挂的在甲板上踱来踱去……只能说,这实在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不过,老爷子倒是很器重他,甚至用外号‘甘地’来称呼他。不过这一次他恐怕无法一同出征了,那么对于老爷子来说,就要自己来对付宇垣中将了呢。”武藏说完,大和点了点头:“是的,我也听说过。宇垣参谋长和山本司令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有人私底下说,‘航空派’的山本司令调‘舰队派’的宇垣中将做参谋长,就是为了平衡各方利益的泥菩萨。”
“所以现在轮到泥菩萨显灵啦。不过啊,大和。宇垣参谋长似乎对你很有意思呐。”武藏突然间没头没脑的话让大和一时手足无措,“说、说什么啊!这个可不是能够开玩笑的事情!”
“你的那把新的和伞就是宇垣参谋长送的;还有那个新的三景风铃也是。而且听说你受了重创的时候,那个‘黄金假面’脸上也遮掩不住焦虑了呢。”武藏的话让大和脸越来越红:“说这些都是在干什么啊!不理你了!”然后她气鼓鼓的就往自己船上走。“哎呀哎呀,似乎捉弄过头了。”武藏挠了挠脸颊,然后也走回了自己的船。
“恭迎您回来,山本司令。”在登舷口,武藏向着从舷梯走上来的山本五十六敬礼。“嗯。”山本五十六回礼后,对身后以宇垣缠为首的幕僚们说:“你们先回到各自的舱室休息。就此解散!”很快,甲板上就只剩下他和武藏了。
“浜风的修复怎么样了?”山本在确认幕僚们都离开之后,这样问道。“明石和夕张正指挥着驱逐舰们日夜施工。她们保证,在作战行动开始前会修复完毕。”武藏回答完,山本点了点头,然后背过身看着船坞的方向。“是嘛……那就好……”
看着山本五十六的反应,武藏用手轻轻捻着自己垂下的额发,同时问道:“山本司令官,这一次浜风的事情,是因为大本营不能够让‘皇军战无不胜’的神话破灭,是吧?毕竟如果这样的事情传开来,那么大本营对于国民们有关中途岛作战的宣传,就该绷不住了。”武藏问完,山本五十六只是反问:“这样的事情,你没有和大和提起来过吧?”
当然,山本五十六会这么说,也就认定了武藏所言非虚。于是武藏摊了摊手,“就算说了,你觉得她会相信么?她还是在认为,一切都是美好的,上面的大人物也都是正确的,陛下也是永远体恤他的子民的。所以,她说那只不过是陆军那些个恣意妄为的参谋们在假传圣旨,要回去向天皇参上一本呢。”
山本五十六压低了帽檐,好遮住自己的眼睛:“也许她将来有一天会明白的吧……但是,我宁愿她永远不会明白……”
“听说你们在修理浜风Poi?”作为东南舰队的一员,夕立和时雨也利用护送扶桑姐妹和长门姐妹的机会来到了土鲁克。“是啊,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呢。”夕张说着,将一整瓶柠檬汽水一饮而尽。“那么,我们能干什么呢Poi?”夕立这样问到。
“嘛……要说起来,今天晚上该轮到16驱执行基地周边的警戒巡逻任务了,但是我无论怎么劝她们,她们就是不肯先休息一下。这样下去的话,会撑不住的啊。所以,拜托你们能够代替她们四个执行任务么?”夕张说着,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好几张已经变得皱巴巴的间宫券,“虽然我也只有这些能够做酬劳了。”
“知道了,夕立会加油的!”夕立收好了夕张硬塞进她们手里的间宫券,然后敬了一个礼。“嗯……”而她旁边,时雨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够更早的发现浜风的信号的话……如果我能够不惜一切代价的向前的话……果然,这样的我没有办法拯救任何人么……)
“就算这样,时间也是赶不上啊。”施工到了第二天中午,明石检查过进度之后这样对夕张说。“我知道……毕竟三天的时间对于换上新的舰尾还是太紧张了……轮机舱的施工已经完成了吧?”
“是的。这一次甲板被烧掉,反而让主机的修复工作变得容易了一些。用不着锯开船体,只要通过破洞重新吊装新主机就行了,然后修补甲板,重新布置烟囱。不过传动轴和螺旋桨就需要和新的舰尾一起来弄了。”明石说完,夕张捶了一下桌子。“平贺博士……对不起,我要违背您的意思了!”她小声说完,抬起头盯着明石说道:“改变施工方式,在大工作面上使用焊接来连接。”
“焊接?可是,之前的实验不已经证明焊接有着很大的隐患么?就像大鲸和响那样,因为焊接质量不过关,出了相当多的问题。”明石听了夕张的决定之后大吃一惊。“我知道!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因为按照原来那样使用铆接的话,是无论如何都赶不及的……明石,你的设备中不是有着德制的最先进焊机么?所以,我相信你。为了这个孩子,我准备赌一把……老的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不是么?作为她的家人,只要有1%的希望,就要付出100%的努力不是么?”
“……我明白了。这样的事情确实是不干不行,就算回头那孩子因为被判定不适合作战而转作他用,也比扔在这里要好啊。走吧,虽然焊机在我那边,但是具体施工上的问题还需要你呢。”明石说完,拉着夕张走向船渠。
这样,到了出航当天的凌晨五点,浜风修复工程对于最后一个水密舱室的气密性检查工作完成了。“现在要下水了。浜风酱,感觉怎么样?”操纵着水门开关的明石这样问到。“新的双腿感觉挺不错的。就是这装备未免太寒碜了吧。”她说着,就好像最优秀的体操选手一般,完全无视重力似的从舰桥跳到了前甲板,“只剩下三门127单装高角炮,完全不像是自己以前的样子了呢。”
说着,她将双手交抱在胸前。“嗯……嗯……不过还好这里没有缩水。”
“三天的时间把你修复到这个程度,你知道大家有多拼命么?好啦,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开始下水了哦。”明石说完,按动按钮打开了水门的开关。
在全船起浮的瞬间,浜风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我回来了。”
当天上午十点整,联合舰队澳洲攻略部队正式拔锚启航。而间宫也要在浜风的护航下返回本土进行物资的补给,所以这次与舰队先行行动的是另一艘给粮船伊良湖。而回国的间宫同时将因为过度紧张而患上胃病的先任参谋黑岛龟人大佐送回国内。
“雪风,我先走一步了。”在舰桥上,浜风向着一旁的阳炎级驱逐舰敬礼,“护航舰,浜风,出发了!”
第四十二章:传说中的埃塞克斯你怕不怕!
“我说……为毛你会在这里?”
当李维抱着做日常的心态地去找英格索尔扯皮的时候,却意外地找到了另有一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我以为至少在本人面前,你会更注意一下自己的语气,看来是我想多了。”欧内斯特拿下嘴边的雪茄,抖了抖,斜眼看着抽着眼角的李维哼哼道:“这应该是你和我这个‘老杂毛’的第一次见面吧?李维将军?”
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的欧内斯特挑衅般地挑了挑眉毛,戏谑地看着李维。不过李维的反应倒是让这位海军总司令颇感有趣:
李维自顾自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反倒有些不满地瞪了眼他。
“所以,所谓的‘几天后到达’只是个烟雾弹啰?在自家里用不用得着这么小心?”
李维并不蠢,稍微考虑了一下便明白军方内部公开的高级将领动向可能是情报部故意洒下的烟雾弹。作为海军总司令的欧内斯特的行踪显然保密程度相当的高,甚至连少将军衔——李维得到的消息和南希是一样的——能得到的情报也只是刻意做出的掩护,不过这也正常,历史上山本不就因为行踪泄露被击坠了么。
“需要我提醒你现在是战【关键词】争时期么,少将?”
对于李维隐讳地骂自己是“胆小鬼”的做法,欧内斯特不满地吐出个烟圈。
“不,我想不需要,很显然我应该比在后方的某人更清楚一些。”
李维当然知道一场战【关键词】争必须要有人坐镇后方的道理,但是这不妨碍李维抓着这点狠狠挖苦欧内斯特。
果然,上将咂了咂嘴,低声骂了一句却不吭声了。
“早听说李维将军是个刺头,但是原来为此头疼的并不只有白宫?”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又是一个两鬓飞白的老头挤着眉眼看着郁闷的欧内斯特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这几天一直和李维打哈哈的英格索尔。
李维有些楞地看着这个不认识的老人——李维找了一张欧内斯特的照片钉在卧室里每天吐口水,所以倒是认得欧内斯特——这老头很是自然地走在大西洋舰队总司令前面,仿佛就该如此,而后者也没有什么介意的表现。而且李维隐隐能感觉到这个老头虽然表现得有些诙谐,可是对自己倒是隐隐带着点敌意,这敌意算不上是要弄死自己的程度,但是至少也是视自己是个麻烦或者刺头儿。
李维瞥了一眼老头的袖章,密密麻麻的金线差点把李维给吓尿了,李维赶紧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立正站好,二话不说先甩上一个军礼敬着再说。
“下午好,上将先生,李维•维金斯向你问好。”
“MD,老子也是上将你这家伙怎么就没这么礼貌?”
那个老头倒是没有说话,不过欧内斯特叼着雪茄哼哼了一声。
“下午好,将军。我是威廉•丹尼尔•莱希。”老头没有过多的介绍自己, 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而这时候欧内斯特也把他那雪茄按在了一旁,端正了身子:“虽然多了个人,不过也是相关者,我们就开始吧。”
——开始?开什么?——
李维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看见那个老头拿出了文件交给了欧内斯特,后者极快地翻阅了一下,渐渐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看,澳大利亚守得下来么?”
“……”欧内斯特敲了敲桌子,皱起了眉头:“有些难说,屁颠屁颠跑去澳大利亚的那家伙怎么说?”
“他还能怎么说,上次灰头土脸地被从菲律宾赶回来,这次他是不准备再回来了,要回来也得得胜而归。你指望他说这场仗不能打?”
老头嗤笑了一声,但是笑声中不是鄙夷而是忧虑。
“这次说不定他没搞错,日军的动向有些奇怪,我估摸着他们上层说不定又闹起来了。澳大利亚……至少在陆上不一定会败。”
“我知道有些奇怪,但是这不会是一个陷阱?再怎么说这样的破绽也有些太幼稚了吧?”
“可是作为陷阱来说也同样幼稚,看那家伙怎么判断吧。上次强行把他绑回来,你以为这次他会没防备?”
“……”
随着威廉的沉默,这段简短而莫名其妙的对话戛然而止,李维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时机,带着一脑子的雾水,李维忍不住插话道:
“等等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了……澳大利亚?”
威廉抬起头瞪了李维一眼,显然对于李维不合时宜的插话有些不满。倒是欧内斯特注意到威廉皱起的眉头,和尼米兹私交不错的上将把手中的文件往李维方向一递,威廉看了欧内斯特一眼,思绪回到了先前沉默时思考的问题上。
丝毫不知道自己差点得罪了有着美国最高级别的军职的大佬的李维有些猴急地拿过了欧内斯特递过来的文件。
那是近期澳大利亚的战报:
5天前,日军第八方面军在海军的掩护下于汤斯维尔强行登陆,击溃汤斯维尔守卫的澳军,在汤斯维尔站稳了脚跟。
3天前,日军后续运兵船抵达,保守预计汤斯维尔市日军兵力超过5万。
1天前,美澳联军组织对汤斯维尔的反攻,至今战局不明。
李维差点惊得把手里的战报掉到地上,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捞了一把的话。李维对澳大利亚战局的认知还停留在在11月初,那时候的战报是:
9月16日,日本方面对澳大利亚进行多点登陆作战,但是由于日军准备并不充分,虽然是出其不意的一次打击,但是只有在达尔文港登陆成功并且登陆部队还没能击溃守卫部队。
9月23日,以武藏为核心的日本联合舰队对达尔文港进行支援炮击,不过由于地形难以展开而收效甚微。
10月初,澳大利亚陆军自己就把达尔文港的那一小撮日军给赶下了海,随即联合舰队北上,不再活动于澳大利亚近海。
10月中旬,原本以为会遭到拦截的由麦克阿瑟亲率美陆军顺风顺水地抵达澳大利亚。其后澳大利亚大修沿岸防御工事,而联合舰队也再没有南下的动作。
李维一直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了,甚至他这些时间对于太平洋局势的推演一直以澳大利亚存在为中心进行的!可是现在这份战报狠狠扇了李维一耳光,很明显,9月的多点登陆的二逼作战只是日军在测试澳大利亚沿岸各点的防御水准以及寻找能让舰队展开支援的合适登陆点。
日本方面到底也不是傻子,在舰队支援下,汤斯维尔一日易主。
如果日军能够组织一直精锐部队一次突袭打下距离汤斯维尔并不远的凯恩斯市,占领凯恩斯机场,那么澳大利亚的战局就危险了!虽说美澳联军占有数量上的优势,可是地形复杂的澳大利亚的战场容量是相当有限的,兵力上的差距并不一定能成为战场的决定性因素,更何况美澳联军当时的兵力布置分散在东海岸,汤斯维尔至凯恩斯一线的兵力并不比日军的5万军队……
5万军队!!?
李维张大了嘴巴,他记得日军第八方面军一共才10万人吧?而且这是美军的保守估计的话,岂不是说日军在汤斯维尔的数量也许会更多!!?
“他们疯了! 5万人?把汤斯维尔当中国,地方大了能随便折腾!!?”
李维终究没有老家伙们的城府,下意识地就叫了出来。
李维的惊讶的叫声让会议室里的三位上将同时挑了挑眉毛。他们倒是没想到看上去年纪轻轻的李维能够立刻联想到这里。
汤斯维尔并不小,事实上在这个重要据点驻扎的美澳联军总数也超过了5万人,不过这也差不多是汤斯维尔容纳兵员的极限了。原本驻扎在汤斯维尔的美澳联军就是因为驻军太过密集,导致军队扛不住敌军舰炮下刹不住车的战损才选择后退的。
现在日本再来这么一出,美军只要在汤斯维尔找到合适的火炮阵地向城市内倾泻炮火就好了,说不定陆军都不用强攻汤斯维尔,只要把日军堵在汤斯维尔里面让火炮捡人头,日军迟早就会因为太大的伤亡数字而自己崩溃掉。
日军在汤斯维尔投入的兵力过多,反而成为了一种拖累。
李维有些明白欧内斯特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威廉为何评价为“幼稚”,这TM任何一个了解过战场的,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打!
日军方面不会一拍脑门子就这么打了吧?(辻政信:阿嚏)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千里送人头”的行为确实让美军心里多了几分犹疑。日军惯常的狡诈让每一个美国将领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不管澳大利亚打成什么样,我还是那个意见。”
李维的惊叫之后又是一阵沉默,而沉默之后,威廉盯着欧内斯特这么说道,后者明显皱紧了眉头,但却没有说话。
“我不明白你在犹豫什么,蒙哥马利被隆美尔那条狐狸推下了水,地中海完全成了轴心国内海,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看着不说话的欧内斯特,威廉抿了抿嘴唇,他敲着桌子强调着自己的话:
“不能进入地中海,我们完全无法威胁欧洲腹心地区,德国将有时间消化两次工业革命的积累!一旦让他们消化完成,我们就算搭上整个合纵国也不一定有胜算!日本已经失去了威胁我们的力量,战【关键词】争不是为了复仇,欧内斯特!你我都清楚太平洋战场到了谢幕的时候了!”
威廉十分烦恼的是虽然他拥有美国法定的最高军职,可是却没有对作战部队的直接指挥权,他是参谋总司令,想要调动海军部队必须要有欧内斯特的首肯,可是明明大西洋局势恶化至此,欧内斯特却一直不肯同意与日本议和,拆分太平洋舰队并入大西洋舰队。
威廉理解“珍珠港事件”带来的悲伤,可是战【关键词】争不能被这悲伤左右!
“等等,上将先生?你刚才说什么?太平洋战场……”
欧内斯特还没有发话,李维倒是无法置信地看着威廉开了口,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艰难地取得了中途岛的胜利,付出如此重大的牺牲之后得到的竟然是国内对日和谈的命令?
“怎么了,将军,你有什么想说的?”
或许是欧内斯特的沉默让威廉也上了火气,毕竟这种沉默怎么看都是“老子说不过你干脆不和你说”的表现,欧内斯特的固执己见让威廉恼火不已,而这愤怒被李维成功地拉了过去,上将对李维露出的表情满是冰冷。
其实威廉对于李维的厌恶也并不是毫无理由,作为参谋总司令的他是联系军方与白宫的重要桥梁,他习惯了从两个立场来考虑同一件事。以一个老兵的立场,他必须在新人面前保持威严,而站在白宫的立场……
李维或许是最不受白宫欢迎的将领了。
除此之外,仅就个人来说,20世纪前10年一直在亚洲打仗的他对于顶着一张东方人面孔的李维有一种天然的蔑视。
种种因素下,威廉的语气之恶劣可想而知。
威廉从鼻子里哼出来的轻蔑差点让李维气炸了肺,他深吸了几口气,好悬才忍住一拳揍上去。
“上将先生,您刚才说要放弃太平洋战场?”
“注意你的用词,少将。我是说与日本议和,事已至此,维持太平洋战场毫无必要。这并不意味着要放弃太平洋的士兵!”
李维的话一出口,威廉立刻顶了回来,上将深深地看着李维,有一种慑人的迫力扼住了李维的喉咙。
“对不起,长官,我失言了。”
在那种迫力之下,李维最终认怂一般地飞快道歉了一句,然后义愤填膺地看着威廉,他问道:
“能告诉我原因吗?我们有这么多战友死在那帮孙子手中?现在怎么能够和谈?”
虽然是请求式的问句,不过李维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威胁的表情。当然,威廉还不至于害怕一个小孩子的凶戾表情,他扫了一眼似乎闭眼养神中的欧内斯特,他知道欧内斯特在犹豫,自己需要再加上一把火。
那么说服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将很可能成为促使欧内斯特下决心的一个好手段。
威廉淡淡地转移了眼神,看着李维,他第一次转过身子正对着李维,稍稍坐直了身子:
“首先,10月份的时候,艾森豪威尔将军奉命彻底解散了北方航线。”
威廉以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开口,李维瞬间皱起了眉头,他没听明白威廉这句话的意思。英国本土舰队被灭,将北方舰队拆分重组本土舰队很正常吧,而没有了北方舰队,北方航线自然无从维持。
“不,实际上在歼灭英国本土舰队的时候,德法舰队损失相当严重。经过反复而仔细地评估之后,我们认定在未来4个月轴心国无法对北方航线产生任何威胁,4个月之后到6个月之内产生的威胁程度也会极低。换句话说,实际上我们能够维持北方航线到苏联度过1942年的冬天的。”
或许是注意到李维脸上的困惑,这几天和李维混了个脸熟的英格索尔解释了起来:
“实际上如果不是邓尼茨那只鸡狗了大西洋舰队一把,就英吉利海战那接近1:1的战损来看,德法舰队的这次行动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那为什么要撤销北方航线?以西伯利亚的贫瘠条件和苏联国内民众现在的生活条件来看,断了北方航线的话苏联这个冬天将会非常难受,难道你们就不担心斯大林为了转移国内矛盾而向我们动手!!?”
李维觉得自己的智商快不够用了,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和苏联交恶的举措的意义所在。
“但是也有可能为了转移矛盾而与德国进入全民战【关键词】争的阶段,而不是现在的大规模‘边境冲突’!”
(自从德国停下侵苏脚步,甚至往后撤了一些之后,苏联也没有大规模反攻举措,两国战事趋于平淡化,虽然德国侵略了苏联是事实,但是盟军内部很多人还是把这种低强度对峙称作边境冲突,而不认为是一场战【关键词】争)
说话的还是英格索尔,欧洲战事由这个大西洋舰队司令嘴中述出格外的真实。
如果话说得这么明了,李维还不明白就该去测一测智商了。
随着地中海被轴心国彻底掌握在手中,美国已经有些孤注一掷了,不惜威胁实施强权统治的斯大林,冒着与苏联交恶甚至将苏联推向敌方的风险也要逼迫苏联对德进行全民动员的战【关键词】争。
这也意味着欧洲战局已经恶化到必须采取这么激烈的方式让苏联参战的地步了。
“然后,请你告诉我,少将,你认为太平洋战【关键词】争要打到什么时候?”
注意到李维陡然难看之极的脸色,威廉抬了抬眼皮,继续说道。
“当然是——”
当然是1945年。
这样一句话想也不想就差点冲出了口,不过李维随即就惊醒了过来,历史已经不一样了,就连他自己不也在为了将战【关键词】争结束在1945年之前而努力么?战【关键词】争的历程已经变了,那么太平洋战【关键词】争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李维细细想了一想,威廉看着李维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上将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心下却叹了口气:
——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如果太平洋战【关键词】争不能以对日全面胜利而结束的话,白宫和军方就要面对民众的指责,李维也就注定逃不过背锅的命运。
“明白了?”
李维几无血色的脸让威廉明白了李维已经想通了。
李维确实想通了:
他没办法通过复轨历史让战【关键词】争在1945年以前结束。
历史上麦克阿瑟的跳岛战术极大地压缩了太平洋战【关键词】争的进程,可是跳岛战术执行的前提却是IJN航空力量在中途岛全灭,而美军却不伤元气。在跳岛作战期间,联合舰队根本不敢和美军正面遭遇,因此美军自然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但是这一战略前提随着联合舰队4艘航母的顺利撤回已经彻底失去,可以想见的是跳岛作战必然打成一场又一场艰难的海战,而如果打一场就如同中途岛一样休息半年,那么太平洋战场将成为一个资源黑洞,必然拖累更为重要的欧洲战场!
历史上1942年后期,美军都开始打瓜岛海战了,可是现在却是联合舰队压着澳大利亚在打。
李维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晰地感受到历史的变化。历史的巨轮确实无人可挡,因此当它脱轨而出的时候,将其复轨只是一个拙劣的笑话。
“所以必须要与日本和谈?”
李维拍了拍脸,苍白的脸色被李维拍回了一些红润。
“怎么了,少将?当轮到你为战【关键词】争负责的时候就受不了了?”
威廉以为李维的拒绝是在抗拒成为背锅侠的命运,因此老头的语气颇为不屑。
“如果能在1944年结束太平洋战【关键词】争的话,上将先生会不会支持我?”
李维的话和他的表情一样,不含任何起伏。
仿佛连雪茄上腾起的烟都静止了那么一瞬,威廉深深地看着了李维,却没有说话,不过眼神里的轻蔑却消失了。
“在太平洋击败日本,在大西洋干翻德国。这对于战后世界格局划分是多么的有利想必不用我来赘述,如果我能在1944年击败联合舰队并结束太平洋战【关键词】争,如何?”
李维直视着威廉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这些日子围绕着澳大利亚为中心的所有思量被李维强行连在了一起,这使得李维在面对威廉看穿人心的眼神面前有了些许底气,也让威廉有了兴趣说出下面一句话:
“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说服我,少将先生!”
……………………………………
“你怎么看,威廉?”
李维走后,会议室内,欧内斯特剪开了一根雪茄,重新叼在了嘴边,看着一脸沉思的威廉说道。
“同时击败德国与日本确实是一个富有诱惑力的提议,顺利的话,这场战【关键词】争结束之后,凭借这一点,我们将能在未来数十年之间主导世界,合纵国的自由与正义将是世界的自由与正义。”
“我不是说这个。”欧内斯特皱紧了眉毛,他不满地瞪了威廉一眼:“那小鬼的计划你怎么看?”
“计划?”威廉能哼一声:“哪有什么计划,寻死而已。”
“那你还愿意放弃结束太平洋战场的想法?”欧内斯特扔了一根雪茄过去,然后给自己的点上。
“太平洋舰队与白宫渐行渐远,对于白宫而言,太平洋舰队的损失只要不会影响战局,他们并不介意太平洋舰队被歼灭。那家伙不是说他愿意放弃埃塞克斯后续造舰的优先配属来换取太平洋战场的继续么,对于白宫来说这不是一个不可接受的结果。站在白宫的立场,我没理由拒绝。”
威廉把雪茄分给了英格索尔一根,把雪茄放在鼻尖嗅了嗅,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
“那么作为一个老兵的立场呢?”英格索尔说道,脸上带着些取笑之意。
“老兵?作为一个老兵谁TM不想捏爆那群东方猴子的卵蛋!!”
威廉哼了一声:
“况且那小子的计划虽然行险,但是成功的机会也并非为零。况且太平洋失利的话,尼米兹那老狐狸会很难堪的,想必会帮那小子一把。有那老狐狸帮衬着,至少那小子在国内的补给物资应该是没人会指手画脚了,总的来说也未必没有机会。对了,‘前夜’行动之后,大西洋舰队能挤出来航母么?”
威廉看着英格索尔,后者耸了耸肩:
“‘大黄蜂’和‘约克城’可以过去。如果战局顺利的话……”
实际上太平洋舰队的尴尬,军上层也看在眼里,对此未必没有一些准备的手段,只是李维从来不是军方核心的一员,所以很多事情其实这位太平洋舰队总司令知道的并不多罢了。
“到时候看战局演化吧。”
威廉有些苦恼地嘟囔着,眉眼里尽是忧愁:
“上帝保佑不要再发生什么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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