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 本帖最后由 xyty135 于 2015-3-13 08:4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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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视角,伪历史向,沉船注意
公告:文章中有断章请不必在意,是因为含有敏感词被系统自动审核,需要管理员手动过审。看到断章的提督们可自行mark,过半天再回来看。当然若脑补能力强大也可自行往下看,我会先把后面的章节发出来的
第一章:你TM在逗我(╯`□′)╯(┻━┻
当男人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正有一只海鸥从蔚蓝天幕中俯冲而下,在贴着水面滑翔的飞鱼群中猛然一抓,收下了肥美的午餐,几口下肚之后,这贼鸟儿得意洋洋地重新飞起。海鸥的喧嚣与静静起伏着的海面构建出一种动与静的协调,海面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起伏着,仿佛能倾听出一首传世的协奏曲。
不过这景象美则美矣,其实也有很多坑爹的地方,相信每个去过有大量海鸥存在的海边沙滩的人都会对一样东西记忆犹新。
初中生物学告诉我们:鸟的排泄速度相当的快,甚至会让人怀疑这些翱翔天空的小东西是直肠生物。
【啪叽】
所以当那只饱餐了一顿的海鸥毫不客气的将排泄物以人类远远不及的精准投弹方式投到男人的帽子上时,男子也没有特别的表示……才怪啊,这种时候怎么着都应该把那只奸笑着的海鸥打下来改善伙食吧?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男人现在脸上一片崩溃的样子显然不是处于在乎这些小事儿的状态。
“如果我没记错,重庆应该是处于四川盆地边上的山区来着,那么为什么我去开下窗户通下风就能看见一片海!!?”
男人很冷静地交叉着双手撑着脑袋,眼睛的镜片折射出一种睿智的光芒。
其实那是太阳反光而已,就一宅男如何能理解大宇宙法则抽疯后的行为?所以保持着“司令”的姿势思考了近半个小时,或者说发呆了半个小时之后,男子还是满头大汗的转过了身。
男人身后虽然没有为什么会到这儿的答案,但是至少有这里是哪里的提示。
巨舰!大炮!男人的浪漫是各种意义上的啪啪啪!!!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男人还真是差劲的生物。
没错,男人身后就是货真价实的大炮巨舰,嗯,身后有点不恰当,“身下”比较准确点。
此刻男人正站在一艘二战时期的战列舰的侧舷上。回头一看就能看见太平洋战【关键词】争时期日美战列舰经典的3主炮前2后1中轴线布局的第一第二号炮塔。虽然男人没有去测量,不过目测接近半米的主炮口径显然只有战列舰才会配备。
作为资深宅男加伪军宅,有朝一日看见真家伙后,这厮的表现跟被真龙吓尿了的叶公没啥两样,压力山大得汗如雨下。
原因无他,这玩意儿太真了啊有木有,真得都tm能闻到火药味儿啊有木有!!!
更关键的是这船太新了,这就意味着如果不是世界上哪个国家或者哪个富豪吃饱了没事干重新造了一艘战列舰的话,那么男人在大宇宙法则抽疯的这一瞬间遇上的事妥妥地不是瞬间移动,而是时空穿越了。
作为21世纪废柴人士,男人对于“穿越”二字自然不会陌生,男人对穿越倒也没有什么排斥,可问题在于男人唯独不想穿越到二战来。
原因很简单:虽然二战时兔子几乎算是被扒了皮,但是历史没变的话现在好歹也混成了五大流氓,可是男人在这历史上插上一脚之后要是兔子就直接被清蒸红烧了咋办?
当然,只要男人带领兔子在鹰虎环视的世界里混成一只拥有无上绝学——兔子蹬鹰的流氓兔,也就不用担心这个,但是男人要有那本事也就不会是个废柴了。
“至少希望不要是IJN(日本帝国海军,二战时的日本海军名称)的船吧,先不说存活率,妥妥的感情上也接受不了啊。别了,我的六驱loli队,别了,喵门乳奥,别了,吃撑人妻,别了,太太小姨子,别……”
很明显话说到一半儿已经歪了,不过男人出人意料的接受了“穿越”这个坑爹的事实,说起来这也算男人的优点了。作为一名自宅警备队高级将官,如果没点阿Q精神或者说不断刷新自己对于生活要求的下限的本事,怎么能混到将衔?
“舰长,你在说什么?终于发病了吗?”(设定上说的是英语)
在男人惋惜着自己根本没有赌出来的船的时候,一个很明显的鄙视的声音在失意体前屈的男人身前响了起来。男人疑惑地抬起头,首先看见了一双包裹着黑丝的美腿!!那一瞬间男人的感动大概也只有摩西在红海边上遇见上帝显灵时能比了。
男人是如此感动以至于压根就没在意那妹子说的是地地道道的美国英语,而且更加没注意的是为啥自己四级都没过的水平能听得懂这话。
感动至极的男人现在没空在意这样的小事,作为一名将级军官(自宅警备队),战术分析什么的是铭刻在灵魂里的本能!这时候男人脑内的军事会议热闹非凡:
“报告长官,根据敌人站位分析,敌人对我军没有采取警戒行为,如果我军现在大胆突袭,将得到预计以上的战果!!”一名脑内参谋兴奋地建议。
“具体说说?”老成持重的将军很明显稳重一些。
“根据目前的情报分析:目光所锁定范围之内,敌人在膝上三分处都没有发现裙摆的痕迹,由此推断,敌人很可能穿的是短裙或者说是压根没穿,如果我军装作意外地抬起头,将有极大可能一窥敌军腹地!甚至随后我军可以主动道歉以掩饰我军进攻之心!!”
参谋的话让会议中人眼前一亮,不过将军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
“参谋同志,你的想法很好,可是你有想过【安全裤】这个最终防卫兵器的存在么?”
“报告将军!如果这艘战列舰真的是二战时期的舰船的话,可以肯定的是我军绝对因为某种外而做到了时空穿越。”
参谋说了句废话,将军与其他与会人士表示:这傻叉不会兴奋过头了吧,说这些明摆着的事干嘛?
面对质疑的目光,参谋朗然一笑,一字一字地说道:
“这•时•候•没•有•安•全•裤!!”
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随即一下个瞬间内,众人达成了共识。
好像穿越也不错,虽然不知道安全裤什么时候发明的,不过至少二战时期没有大面积普及吧?所以,大胆地上吧,国人要想站起来,首先就要抬起头!!!
男人对于自己脑子里得出的结论表示:自己可能真的没救了。
不过虽然这么自嘲一句,男人还是毅然决然地抬起了头。
【啪】
“啊!!!”
“总感觉……舰长你是不是在想些什么很失礼的东西?信不信我踩你啊!”
“不,您已经踩了……”
男人泪流满面(心里)地说道,就晚了那么一步啊,结果刚想抬起头就被那双美腿踩到了头上按到了地上,耻辱啊,不过这快感是怎么回事?
好吧,这男人确实没救了。
………………………………
第四十七章:前夕
“水听失去反应,看来是追丢了。”放下了按住耳朵的双手——虽说按住耳朵不能让水听变得更敏感,但却能让舰娘更加集中注意力——不知火看了一眼平静的海面淡淡地说道:“你那边如何?阳炎。”
“同样失去了反应,不过姑且用深弹炸一炸吧,虽然不认为她们还会在这里,但是能起到一点警告作用也是好的。”
无线电里传来一样的叹息,不知火能够想象阳炎抿着嘴唇不甘的样子。
“嗯。”
不知火应了一声,深水炸弹从驱逐舰上的投弹设施里滚下,驱逐舰在海面上驶过的长长的白波里被突兀的波浪荡清,平静的海面稍稍显露着深水里的动荡。
——如果敌人的潜艇在这下面的话,想必多少能有些建树,但是前提是如果在的话……——
作着U型反潜机动,抛着深水炸弹的不知火脸色更冷了几分,这个一直冷静得不像是小孩子的驱逐舰舰娘更显得严肃。
阳炎型的反潜能力并不好,不,不如说重视单舰火力的日本驱逐舰在反潜防空上都有很大的问题,而迷信火力这个错误的观点在IJN里一直没有纠正过来。即使是新造的防空型驱逐舰秋月级也没有解决反潜的问题,甚至所谓防空,也不过是简单地加装了更多地防空武器而已。
这使得日军驱逐舰对于美军潜艇显得相当被动,不仅航线上的运输船只经常受到这些“水下生物”的照顾,就连偶尔落单的驱逐舰也成为了她们的猎物。多次的得手使得美军毫无顾忌地用这些潜艇来组建警戒线。
“已经是第三次了……”
不知火眨了眨眼睛,联合舰队从北边南下的数天时间里,联合舰队在不同纬度与美军潜艇相遇三次,很容易分析出来这是敌人用来监视联合舰队南下进度的警戒线。扶桑那边也被监视了起来,据说几乎是刚出港就被干掉了一艘补给船。
潜艇造成的损失固然让人痛心,但是在这之上却有另一种不安骚动着不知火的心,仿佛海天一线之外的拉包尔正有一头饥肠辘辘的饕鬄大张着血盆巨口。
海风中隐隐能闻到硝烟的味道。
“呐,不知火,这一次又会像之前一样么?”
无线电中,阳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神,还有些不经意的颤抖。不知火没有立即答话,她举起了右手,慢慢盖住了右眼。纤细的手指摸过鼻了脸,滑过了肩胛,慢慢抚摸着左臂。
之前的战斗,中途岛的海战,不知火几乎失去了半个身子。
冷淡的少女还记得意识朦胧中,当呼吸都变得艰难得想要放弃的时候,阳炎抓着自己的手哭泣的样子。说实话,眼泪落到破碎的身体里很疼,几近失聪的不知火根本听不见阳炎说的什么,但是看见那样失措的阳炎,却有一个念头徘徊在不知火的心里:
——果然……不能留下阳炎一个人啊——
一度想要放弃的艰难的呼吸被坚持了下来,不知火最终坚持过了最艰难的时刻,但是从那以后,阳炎偶尔便会在发呆的时候展现出一种恐惧的表情。
“司令下令要等扶桑她们汇合后在进攻,由此想来,如果爆发大战的话,规模肯定在中途岛之上。”
海风撩拨着不知火的头发,拂过脸庞的风冷得一如不知火的语气。
“是么……”
与不知火并排而回的阳炎上,棕色头发的舰娘嗫嚅着嘴唇,心中有千言万语似乎要破口而出,但终究只在嘴边婉转成一声哀叹,却又似乎像是伸展身体时的伪装的呻吟。
“那样的话,就必须好好努力了啊。阳炎型,fight!!”
套着白手套的双手背在身后,阳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胸中淤积的不安似乎一扫而尽,阳炎把拳头高高地举起,无线电中充满元气的声音仿佛示意着声音的主人又变成了往日里欢乐活泼的样子。
“不知火,你这样可不行啊,拿出些朝气来,真是,就是因为你那张冰块脸才会交不到朋友啊!交友关键的是微笑啊微笑!不过说起来还真不能想象不知火你笑着的样子啊,呃,阿列,怎么印象中没有你笑过的画面?奇怪啊,明明入役之后就一直在一起来着,难不成你从入役到现在都没笑过吧?不知火?”
——吵闹的家伙——
无线电里的声音在不知火脑子里想起的时候,舰娘捂着脑袋在心里不由如此想到:
——一如既往的吵闹的家伙——
一瞬间,不知火突然想起了1939年入役时的第一次见面:
…………
“早啊,我是来自舞鹤的阳炎型一号舰,阳炎,你就是我的妹妹啊!”
“真不思议啊,明明不是那么像,但是意外的真的有一种有了妹妹的感觉呢!”
“为什么要冷着脸啊,讨厌我吗?还是说担心自己的任务?没问题啦,作为姐姐兼前辈,我会好好的教你的啦!”
“安心啦,作为姐姐,我会保护你的,不知火!”
…………
——真是,吵闹的家伙——
相遇的那一天,阳炎的笑颜在记忆中清晰了又淡去,不知火轻轻叹了口气。并不刺眼的阳光中,这个冷漠的舰娘虚了虚眼睛。
“阳炎。”
“嗯?怎么了?”
“不用害怕的。”
“诶?”
“我会……”
“怎么了?”
“保护你。”
“……”
“绝对。”
………………………………………………
“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的前方,敌人的主力正严阵以待呢。”
当阳炎和不知火驱散敌方潜艇而回之后,舰队停泊的海面上,小泽把二水战旗舰神通所作的关于这些日子遭遇敌人潜艇的报告扔到了桌子上,叹了口气的同时锁紧了眉头。
“Why?”
办公室内,金刚看见烦躁地徘徊的小泽抬起头问道。她倒也没有忘了桌子上的的茶点,顺手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这使得金刚的声音变得傻乎乎的,虽然就算嘴里没在吃东西,平时金刚的声音也听上去傻傻的。
“潜艇由于水面与水下之间的通讯问题,很难做到和舰队的即时协同,因此潜艇的布置必须要有前瞻性,换言之,透过潜艇的布置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出敌人的布置。”
小泽拿起了桌子上茶杯抿了一口,微苦的感觉在嘴里泛滥:
“这样紧密的警戒线表明了我们的敌人对我我们的动向很是在意,假使敌人的主力不在拉包尔,维持这样的警戒线毫无必要,事实上最近运输线遇袭的报告不是少了许多么?敌人的警戒线已经影响到了他们既定的潜艇运用计划了。”
“So?”
金刚偏了偏头,把茶点堆在一起,垒出一个小小而又摇摇晃晃的高塔来,在金刚小心翼翼地成功垒出新高度之后,小泽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的动作却成功毁了这一切。金刚嘟起了嘴,愤愤不平地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踱步走了过来的小泽,不过最终却只有对毫无察觉的小泽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场战斗在敌人预料之中,山本阁下所做的选择或许不是最好的。”小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从散落在桌子上的茶点里拿了一块在手中把玩:“不过这恐怕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了。但是……”
小泽扫了一眼金刚,却没有再说什么,金刚奇怪的眨了眨眼。
“但是?”
“……”
小泽沉默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虽说具体进攻布置要在扶桑合流之后再行布置,但是大致的进攻步奏小泽却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海战中的变化远没有陆战的风云变化,要推演倒也简单。在小泽的推演中,作为航速最快的金刚级无疑又要担任起极其重要的任务。
但是如果考虑到其装甲的脆弱,金刚级在打了敌人个出其不意的“伏魔”计划中尚且损失了比睿,而进攻敌人明显已经处于最高警戒的拉包尔,金刚级又会有怎样的战损?
为了掩饰自己眼光中的担忧,小泽端起了茶杯,但是手指上的银光却让小泽没了喝茶的心情。
“提督?”
金刚看见小泽放下了茶杯又站了起来,向着门口走去。
“不出意外的话,根据无线电的回报来看,扶桑她们怕是要到了。金刚,放下联络艇,我先去大和上待命吧。”
小泽站在镜子前理了理自己的穿着,回首看了一眼金刚,眼里闪过一些复杂的神色。
“会议不知道要开多久,要是金刚你觉得闷的话,不妨去找榛名和雾岛聚一聚,现在战备等级还没有那么高,你们倒也不用一直在军舰上待命。”
“不!”
小泽的话音刚落,金刚的声音就紧接着响起,小泽诧异地回过头,看见金刚满脸笑容的说道:
“我就在这里等着提督就好,就在这里就好。”
金刚脸上的笑容,一瞬间让小泽想到庆典上贩卖的假面。中途岛以后,金刚就明显地对于姐妹间的聚会抱着某种恐惧,姐妹间的茶会渐渐被其他人代替。
小泽看了坐在沙发上乖巧地抿着红茶的金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我出门了。”
简短的话语之后,关门的声音让金刚睁开了眼睛,红茶倒映的精致面孔近在眼前,鼻息吹得茶面微皱,倒影仿佛变成了另一个相似人影,有些像比睿,但也可能是榛名,或许是雾岛也说不一定,但等茶水静下来之后,却又分明是金刚的脸庞。
——抱歉,我……——
……………………………………………………
“侦察机回报,发现扶桑姐妹她们了。”
停泊在平静海面上的庞大舰队的中心,飞龙对着站在舷窗旁注视着甲板的男人的背影说道。男人的视线望着窗外,深绿色的零战五二型正在降落,虽然是比以往更加新锐的机型,但是新型机的飞行员与以前那帮飞行员粗鲁的降落方式截然不同的小心翼翼却没有让男人高兴,反而使得男人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压下快要勃发的怒火。
以往那些飞行员与其说是降落不如说是“摔落”的停降方式被山口骂了无数次,可是拿着现在甲板上偏离了跑道中线的舰载机,山口却是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至少这些新兵蛋子还没有直接摔进海里,不是么?
中途岛海战中飞行员大量损失的后遗症正在突显,零战防护不足的缺点也暴露无遗。
当航母失去起降能力之后,中途岛海战中的许多飞行员迫降在日军控制的中途岛上,但却很少有人能不缺胳膊少腿儿的从变形的机舱里出来。这样的结果直接导致了中途岛之后还能继续在天上飞的老兵们十不存一,连武装起新编一航战都有些困难,不得不从由凤翔训练的飞行员中优中选优来填充。
可是这样一来就使得二航战的新任飞行员们的质量进一步下滑,不过这倒也算是好的,至少这些飞行员还是经由正式训练过后的新兵蛋子,就算再差也达到了训练小时数。联合舰队面临的最大问题是:
中途岛出乎意料的大损失所造成的飞行员的庞大缺口。
为了填补这个缺口,日本几乎把经过了正式训练的备用飞行员全部耗光,甚至有些飞行员原本的安排是在后面建造的空母上服役,现在却不得不用来填补一二航战的战力。
说得明白一点,短时间内,航母部队如果再受打击,国内将没有合格的备用飞行员来弥补战力,若是战事紧张,怕是只能滥竽充数。可是这么一来,这些经过了正规训练的飞行员尚且在例行降落训练中不能让人满意,如果是滥竽充数的飞行员,岂不是能在降落的时候撞沉自己的母舰?
“好了,飞龙你让那些飞行员停止起降训练吧,既然扶桑已经到了,多半明天就要正式进攻拉包尔了。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训练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作战,我可不希望舍本逐末。”
山口叹了口气,却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大战在即,可是作为决战重要一环的航母竟然还不放过任何机会来进行训练。
“如果敌人这时候出现的话,恐怕就糟糕了吧。”
注视着天空飞舞的黑点,飞龙走近后也叹了口气。
为了提高哪怕一点战斗力,二航战即使是在航行中也没有放松训练,警戒的任务则交给了一航战。这样的航母舰载机的交替方式并不十分合理,被敌人打了措手不及的话,是来不及做出及时反应的。
“那倒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主动出来的。”山口摇了摇头。
海战之中最麻烦的并不是对决,而是确定敌人的行踪。纵然美军利用潜艇设下了许多封锁线,但是却不可能以此精确定位联合舰队的位置,这时候抱着博大运的想法出航倒是很有可能被联合舰队趁机偷了拉包尔,山口不认为自己的敌人会做出这么无谋的举动。
“我们的敌人按兵不动,但是我倒想建议山本阁下由我们这边迅速展开进攻!”
积极进攻,这倒符合山口的性子。
“不用等待扶桑她们?这样我们的力量不是会弱上一些么?”飞龙眨了眨眼睛:“这么至关重要的一战,自然是全力迎上比较好吧?”
“不,主力齐上并不意味着用尽全力。合理的战术运用能够让本是定数的战力发挥超出其定数的作用。”
山口看着有一架零战五二小心翼翼地进行着降落,连翼尖都仿佛害怕得不敢颤抖一下。皱了皱眉,山口离开了窗边:
“山本阁下如此迅速地南下,其目的无非是在美军修复好拉包尔机场设施之前,利用航空优势打击敌军争取优势。可以预想的到,当舰队逼近拉包尔之前,必然会有一场大规模的空战,而扶桑舰队里的航空力量无非就只有五航战的双鹰,对整个联合舰队的航空力量补正并不算大,与其干等一天,倒不如我们先行南下,一二航战对上敌人的3艘航母还是有些优势的。”
“但是如果拉包尔机场的修复已经完成的话……”
“如果修好了的话,接触一下后我们就往北退一退再等待扶桑合流好了,如果敌人进行追击,能够动用的也就只有3艘航母而已,岸基机场最大的弱点就是无法赢得战略主动。如今攻击权在我们手里,来去倒也自如,何不赌上一把?若是拉包尔机场设施正处于修缮的关键时期,我们这一等说不定就等错了啊。”
“不,再怎么说那也太巧了吧?”
飞龙挠了挠脸颊,虽说现在攻击的主动权在联合舰队手上,但是也不是说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山口的话多多少少带着些理想色彩,不过飞龙也明白其实山口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是这个男人似乎骨子里都刻着“进攻”二字。
“要不要我给大和说一声,姑且把提督的想法说给山本阁下听听?”
听见飞龙的询问,山口有些诧异地看着这名舰娘,在后者有些莫名的眼神中,山口说道:
“你以前可没这么关心工作啊。”
“就算是我,偶尔也会是想要工作的!”听见山口的调侃,飞龙鼓起了嘴,不过随后却叹着气苦笑了一声:“而且,怎么说呢,现在也不是能偷懒的时候了。”
飞龙苦涩的表情让山口脸上微微一黯,中途岛一战之后确实改变了很多事情。空母部队中最能干的赤城和翔鹤不在的情况下,空母部队的日常任务更多地承担到了双龙的身上,毕竟加贺和瑞鹤在空母部队里面出了名的不好接触,一个总是冷着脸,而另一个总是粘着自己的姐姐。
“呐,飞龙……”山口仔细盯着飞龙,只看得后者别扭的摸了摸脸颊才说道:“你最近……”
“嗯?最近怎么了?”
“……好像不怎么笑了?”
你最近不怎么笑了。
这一句话让惊讶的表情定在了飞龙的脸上,掩着脸颊的手指滑过脸庞摸到了自己的嘴角,微微张合的嘴唇代表着一种惊讶。
飞龙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
不爱笑了。
“人……”放下了停在嘴角的手指,飞龙冲着山口露出了一个笑颜:“……是会变的啊。”
灿烂的笑容上,飞龙的眉头锁着一种淡淡的感伤,这个笑容,和以前得笑容是不一样的。
“话说回来,提督的建议需要我向上反应么?”
“不,还是算了。”山口摇了摇头:“大概山本阁下自有考虑吧。”
“哦呀,这可不像多闻丸的做法呢!”
飞龙睁大了眼睛,而山口却将眼睛微微眯上,阳光灿烂得仿佛那一天南云切腹时喷溅的鲜血。闭上了眼睛,山口轻轻叹了一口气:
“人是会变的啊。”
……………………………………………………………
当漆黑的夜浸染了蔚蓝的天空之后,繁星却并未如同往常般显现。或者说是在灯火通明的拉包尔基地里,星星在人造灿烂中隐蔽了自己的身姿。
李维的临时住所离机场很近,从仿若白昼的机场工地上延绵过来的光彩阻止了李维与繁星之间的凝视。工地上不绝于耳的声音放到后世足以让附近公安局的电话被周边居民打爆,但是李维倒也熟悉得能在这噪声里睡着了。
说穿了,这点噪声比起舰炮轰鸣差远了,再说对李维有些受损的听力而言,倒也称不上是噪声。
“按照潜艇部队汇报的情况加上作战部推演,不出意外的话,舰队决战之前的先期航空战大概会在明天下午展开。如果是这样的话,航空战之后,敌人多半是想利用其精良的夜战训练带来的优势在夜战中击溃我们。”
香烟腾起的烟雾直直地升上楼顶,在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的时候,李维透过窗户看着繁忙的机场工地说道。
“夜战的前提是白天的航空战占不到甜头,机场的设施修复的如何了?”
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温软的身子贴到了李维的身后,赤道的4月并不寒冷,透过单薄的睡衣,李维能清晰地感受到紧贴着后背的曼妙,被女人身上的水珠浸湿了的睡衣透过了一种暧昧,澡后的热气缠绕着李维,萦绕的香味仿佛是无言的邀请。
“拉包尔本身的机场修复的话,今天就能完成。谢天谢地,联合舰队南下的太快,今天白天的时候,我真害怕她们就这么直接捅下来了。”
李维掐灭了香烟,随手弹到了烟灰缸里。
当作战部通过第五警戒位置的潜艇回报的消息推断出联合舰队有可能在今天白天到达并展开攻击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当拉包尔机场无法使用,只能依靠3艘航母对抗敌人,太平洋舰队所有人没有底气敢打这一仗。
倒不是说没信心挡住敌人的进攻,只是没信心在无法确保制空均势的情况下不受到太大的损失。
作为战略上的进攻方,太平洋舰队在南洋的活动受到太大的限制。
一个显而易见的劣势就是当太平洋无法确定能给予联合舰队重大打击的时候,太平洋舰队根本不敢发动舰队决战。因为太平洋舰队一旦有复数的主力舰受创,而联合舰队又没有太大的损失的话,太平洋舰队想要维修这些主力舰就必然要回到东太平洋修理。
澳大利亚倒不是无法修理这些船只。
翔鹤的运输队向澳大利亚运输的还有部分港口设备,目的就是要澳大利亚港口尽快回复修理功能。但是假如美军主力舰在澳大利亚港口修理的话就必须面临这么一个问题:
南洋是日军的主场,假如日军进攻港口,连船带港一起砸的话怎么办?
要知道被砸过了一次的澳大利亚港口基本没有多少防护能力,真演变成那样的情况,太平洋舰队的主动就输得干干净净了。因此美军上下的一致意见是:
在无法确保至少能两败俱伤的情况下,能跑就跑。
无法确保航空均势显然意味着决战的条件尚未成熟。
所以作战部得出结论之后,太平洋舰队甚至有了细软跑的打算。加强了对北方的侦查力度的同时,甚至机场建设都一度停止,机场工作的士兵们被要求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直到时针摆过了某一个刻度,确定了联合舰队已经失去了进攻的时机之后,机场建设才再度开始。这次赶工也不再考虑士兵们的疲劳度,不再轮班,有多少人就上多少人,根据回报得进度来看,好歹能够控制在第二天上午时分完工。
“明天就是一场大战了啊。”
李维叹了口气,拿开了南希环住自己腰际的手,转过了身看着刚刚洗完澡出来的南希,李维刮了刮南希的鼻子:
“不穿衣服就出来,你也不怕感冒?”
李维端详着夜光下的女人,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南希身上不着片缕,甚至都没有浴巾包裹着,光洁的胴体散发着清香……或者说一种诱惑?
“你见过舰娘感冒?我倒好奇舰船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被反应成感冒这种症状。”南希撇了撇嘴,不过随后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感受着李维在自己背上游走的有些粗糙的手,南希舔了舔嘴唇,将双手环在了李维脖子上,在李维胸前蹭了蹭:“不过倒确实有些冷了,抱我上床?”
没有比这更明显的邀请了,李维捧起南希的一缕银发嗅着上面香波的残留味道,混合着女人的香味,有一种欲望渐渐从身体里侵蚀着理智。
“明天多半战斗就要开始战斗了……”
李维嗅着南希的秀发,拿开了对方在自己胸前挑逗地画着圈的手指,不过说着这话的同时,男人却将女人抱得更紧。机场工地上的的噪声仿佛成了催情的舞曲,相拥在一起的两人静静抱在一起却又彼此不停地探索着彼此的身体,仿佛伊甸园的禁果被对方狡猾地藏了起来。
“你不喜欢?”
女人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狡黠地看着男人,女人光滑的肌肤贴在男人的身上,即使没有多余的动作,也让人不由腾起一种欲望。
“不,不如说正好相反,对于男人这种生物而言,能让其荷尔蒙喷发的也只有战【关键词】争和女人了。”
李维稍稍拉开了身子,房子里唯一的光亮是窗外泄进的淡薄微光,朦胧的光彩中,南希妩媚得让人窒息。
男人不由得迷醉地低下了头,窗外一闪而过的光影一瞬照亮了相拥的人影。
……………………………………
海浪的声音萦绕着寂静的码头,不同与出航巡逻的驱巡舰,航母在夜间老老实实地停泊在基地深处的码头边上。稍远的方向,机场工地上仍旧热火朝天,而航母这边却也不是一片寂静。
航母的甲板边上,少女看着漆黑的北方,黑暗中有战【关键词】争的气息蔓延而来,一种淡淡,但却让人无法释怀的情绪攥住的心脏,一胀一缩的心脏跳动仿佛是战【关键词】争的鼓点,越来越紧,越来越密。
当搏动的心脏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的时候,少女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胸中的鼓动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睁开眼里闪耀的坚定与决意。
为战而生的舰娘们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瓦尔基里,正如神话中的诸神末日的战场时时刻刻召唤着女武神一样,战【关键词】争的气息对着些舰娘们也是仿若罂粟般的诱惑。
战【关键词】争尚未开始,但是少女已经战意盎然,北方迫近的压力是沉重的精神压力,但是少女却昂首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然后消失在了甲板上,之前应该有说过,少女站在航母甲板边上…………
“说真的,我觉得指挥官说你是天然呆还真没说错,平时在陆地上就掉沟里,在海面上就各种掉海里,真亏在平时的训练和作战任务中,你没捅出篓子啊。”
甲板边上,之前少女掉下去的旁边,另一位金发的舰娘半蹲着身子,看着扑腾的水面,表情微妙地说道。
“嘛,多多少少也习惯了。我在舰岛内准备了足够长的钩绳,你把绳子放下来吧,Ecup。”
从漆黑的海面飘扬而上的声音并不慌张,落水者倒是十分镇定。
“你还真是准备周全啊。”甲板上的舰娘听见了这个声音后不由自主的吐槽道:“话说因为经常掉海里而学会游泳的你大概也是前无古人了吧。还有,别叫我Ecup,我有时候也很烦恼啊,下楼梯的时候有时会看不见台阶而摔倒什么的……”
嘟囔着贫乳不可能体会到的烦恼,企业去舰岛内拿来了钩绳。绳子意外的好找,只是企业不知道对钩绳上面“请务必放在显眼处以备不时之需”的标签怎么吐槽。
“既然经常掉进海里就不要在甲板边上这些危险地带游荡比较好吧。”
看着费力地从海面拉着绳子一步步爬上甲板,正趴在甲板上气喘吁吁的列克星敦,企业好心地提着建议,不过对于这个建议,列克星敦却回以了一个死掉的眼神。
“你不明白,这都是命运,挣扎是没用的……”
浑身湿漉漉的舰娘的语气充满了像命运发起挑战的勇士却在最后不得不接受命运的落寞,让人一听便知这或许能称为史诗般的反抗中的惨烈以及其中浓浓的海水味道。
“莎拉小姐,她想必相当厌恶我吧。”
甲板上蔓延的水渍中,湿身的舰娘突然这么说了一句。对于这与之前的展开截然不同的话语,企业不知道该怎么作答。萨拉托加对于埃塞克斯袭名了“列克星敦”的舰娘的排斥是明摆在脸上的。
虽然不至于冲过来找茬,但那份疏离却毫不掩饰。
企业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保持沉默,不过却又有些庆幸。大西洋的变化使得约克城级配属太平洋的计划成了泡影,虽然这成了指挥官的有一道催命符,但是不用和约克城级共事却是让企业舒了口气,假如约克城级对于她的态度也是如此疏远,企业也不知道自己要作何表情了。
但是继承了“企业”的名字,当约克城战沉的消息传到太平洋的时候,企业也着实难受了很长的时间。
“作战部的推论来看,明天的作战如果朝最坏的方向展开的话,大概会演变成舰队决战吧。”
企业抬起了头,深夜中的北方分不清天空海面,黑暗将天海染成一片,而在黑暗之中却有战【关键词】争的脚步迫近。战【关键词】争的鼓声在胸中敲响,或许企业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谈起战【关键词】争的时候,自己的舌头在嘴唇边上一扫而过。
“指挥官常说的一句话……”注视着北方的黑暗,企业轻轻地说道:“‘礼尚往来’,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躺在水泊中的舰娘没有回答,她转过了头,脸庞贴在甲板冰冷的水痕上,淡薄的连衣裙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显示出一副山峦起伏的风景,但是少女望着北方的眼神却足以浇灭任何欲望。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企业拢了拢蓬松的金发,望着相同的方向,相同的黑暗笑道:“这就是埃塞克斯造舰的意义!”
…………………………………………
清晨的阳光透进了舱室内,乱糟糟的床上,男人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子,用被子挡住了阳光想要继续赖在床上。但是下一刻,仿佛天旋地转一般,房间里的东西向着一个方向摔去,除了被固定的桌椅之外,所有东西都贴到了墙上。
包括男人自己。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儿?”
当男人从墙上摔下来之后,不满地揉着许久没有打理的头发,带着浓浓的倦意打着呵欠,连声音都变了调。
“嗯?啊,正规避鱼雷呢……”
大概是听到了舱室内的抱怨,洗漱间的女人叼着牙刷露出了个脑袋,嘴里的泡沫让女人有些口齿不清,但是却也能听出在说些什么。
“啥!!?鱼雷!!!”女人随便的回答让男人猛地弹了起来:“已经遭遇敌舰队——算了,要是真遭遇了你早就弄醒我了,而且这个点儿也早了些,所以是潜艇?”
当男人注意到女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之后又冷静了下来,若是遭遇了敌人水面舰队自己估计早就被踹醒了,奥拉(新奥尔良)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说话的人。
丹尼斯•卡拉汉看了看还算暖和的床铺,犹豫再三,终于艰难地做出了起床的决定。男人在一旁的衣服堆里翻了翻,拿出了一件白衬衫看了看,皱起了眉头对着洗漱间的喊道:
“奥拉,你没觉得自己穿的衣服大了一号么,你穿的是我的吧?”
男人的话音刚落,就看见洗漱间里甩出一件白色的衬衣,上面依稀还带着女人的体香。卡拉汉嘟囔着抱怨了几句,却没敢大声让洗漱间里的女人听见。利索地穿好了衣服,少将打开了舱门摸索着爬上了甲板。
倾泻的阳光让少将偏了偏脑袋,阳光照在男人胡子拉碴的侧脸上,卡拉汉发现将海面的风景收入眼里,却是看见驱逐舰并没有走标准的反潜路线,彼此的目的十分明确地向着某个点围了上去。
这样的展开无疑是因为驱逐舰已经完全定位了敌人的位置,冲上去捡人头了罢了。
看着这一幕,少将划燃了火柴,从上衣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点上,心情却是有些复杂。他还没有忘记中途岛时被潜艇偷袭的失态,虽然说那次被偷袭的缘由是多方面的,可是如果卡拉汉的警戒在谨慎一些或许也没有那场灾难。
在战后的问责中,因为命令是当时中途岛方面下达的,卡拉汉被认定不用为此负责,但是少将一直无法释怀。特别是在中途岛海战之后,新奥尔良级只有首舰的奥拉存活了下来,虽然奥拉一直克制着自己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可是她却并不知道每当她睡着之后,总是会在男人的怀里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男人拿下了嘴边的香烟吐出了一个眼圈,这时候奥拉也飒爽地走上了甲板,看见驱逐舰的迅速的反应,女人眯了眯眼睛:
“看来训练的不错。”
几乎是奥拉话音刚落,驱逐舰围猎的海域的水面不正常的波动了起来,大约是敌方潜艇被深弹炸了个正着,同时刻,奥拉接到了驱逐舰击沉敌潜艇的报告。
“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这次出来转转也算是值了。”奥拉哼哼着说道。
“也不算意外,时间已经进入倒进时,敌人的先期潜艇跑过来埋伏或者骚扰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卡拉汉摇了摇头,对于击沉敌潜艇并不在意,他这支巡逻舰队的任务之一本来就有阻止敌人潜艇的接近。当然,卡拉汉舰队更重要的任务却是绘制拉包尔周边海图,虽说澳大利亚方面不是没有附近的海图可是却有些老了,南洋这地方作为地质活动活跃地带,出现一些未记录到海图上的暗礁可谓是再正常不过,因此这地方的海图的有效期却是比其它相对“安静”的海域要短得多。
“‘印第安纳波利斯’(波特兰2号舰,现在斯普鲁恩斯旗舰)来电:换班时间到了,现在回去还能在开战前小睡一会儿。”
正在驱逐舰扩大搜索的时候,奥拉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斯普鲁恩斯么,那家伙倒真是准时,告诉他们我们现在正在进行反潜作战,等到他们正式接管这片海域之后我们再退出。”
烟头从高高的船舷落下,海水的浪潮淹没那点火星落水的声音,北方的天空有延绵的白云,少将注视着舒展的白云,缓缓说道:
“不要给敌人留下任何一点空隙,这是我在那个晚上得到的教训。”
由远及近的发动机声从头上掠过,那是印第安纳波利斯上的载机。高飞的飞机冲向了那片在北方的天空延绵的白云,注视着这一幕的少将又摸出了一根香烟,火光之后,烟雾朦胧了少将的眼神。
或许在大西洋局势日渐诡秘的情况下,继续对日开战是一个不算绝妙的主意,但是少将却感谢李维的决定,因为这样一来他或许找到了一个安慰奥拉的办法。
感谢上帝,我们必将复仇!
第四十八章:空中猎鹰
战【关键词】争,就是比双方指挥官谁犯的错误更少。
当我们从历史中跳脱出来,站在上帝的高度重新审视那些赫赫有名的战役的时候,经常会无意识地发出这样的感叹。
我们拨开了战【关键词】争的迷雾,洞悉了战场两方的兵力对比,战术布置,战略目的,后勤限制……明白了一切能够影响战【关键词】争结果的因素,因此我们能够轻易的发现那些著名的指挥官们所犯下的一些啼笑皆非的失误。这样的发现使得我们经常觉得自己比被历史束缚的那些指挥官们更加高明,当时光逆转,回到那些战乱年代的时候,肯定能取得更加出色的战果。
但是所有研究战史的指挥官们都必须明白的一点是:
当战【关键词】争爆发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有幸和上帝一起旁观,没有人能明白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如果你能明白这一点,你就不会嘲笑被评价为“虎头蛇尾”的第一次俾斯麦海战中,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的“胆小”以及太平洋舰队司令,李维•维金斯的“怯懦”。
————————————太平洋舰队战史研究室:《太平洋战【关键词】争著名战例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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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规定在大战爆发的时候一定阴风阵阵,天地变色。相反,大多数有名的战斗大战爆发的时候大都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与其说是厮杀之日,倒不如说是郊游野炊的好时光。
至少在狂风骤雨之中,天空中是不可能有宛若苍鹰般盘旋厮杀的飞机的。
平静的海面映照着天空的颜色:蔚蓝的天幕,漂浮的白云,偶尔闪现的黑点以及将这些黑点连在一起橘红色的线。
噪声由远及近,当冒着黑烟的深绿色或者浅灰色机体撞进了水面的时候,摔碎了一片宁静。
世界仿佛一分为二:
千米以下风平浪静,千米之上厮杀悲鸣。
当深绿色的机影被瞄准环套住的时候,飞行员正准备扣下扳机,可是下一刻,那深绿色的机影机身一摆,灵活地脱离了瞄准环,飞行员不甘地扣下扳机,可是机炮拉出的火线却如意料之中一样,完全没能摸到敌人。
“Shit……”
浅灰色飞机里的飞行员恨恨地骂了一声,却没有立即变向追逐,F6F-3的机头猛地向下一按,银色的机身一转,垂直向下摔去,下一秒,一串火线扫过了飞机原本的位置,慢了一步的尾翼上被飘离弹道的子弹打出了几个窟窿。
对于后世作战速度经常超音速的战斗机而言,尾翼被打出了几个洞注意影响到飞机的整体性能,但是对于二战时的飞机来说,这几个洞造成的气动性的损失几乎微不足道。但是浅灰色的飞机仍旧往下坠下,起伏的海面在印在机舱的玻璃上,逐渐清晰得能看见那一丝丝海流的方向。
当美军的飞机主动下坠之后,身后的日军深绿色的零战五二也毫不犹豫地跟上。低空是零战最优势的场所,没有一架零战会在低空畏惧任何敌人的挑战。
深绿色的死神紧随其后,当重力势能被转换成动能之后,急速攀升的速度使得零战五二的瞄准环有些抖动,敌机的机动动作不过是常规性的动作,但是颤抖的准心却无法将敌机完全锁定。尝试着开了火,可是却没什么效果,子弹在敌人银白的机身上擦出火星,但是却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设计理念上的差距导致美日双方在战机防护上面的效能几乎天差地别,无法精确瞄准的射击在远距离很难击坠经由中途岛实战得到大量数据而催生出的正式列装版的F6F-3,实际上比起历史上的F6F-3,这个版本的F6F更加出色,唯一比较坑的一点大约就是还没有装上历史上装备的夜战雷达。
考虑到IJN现在还没有列装夜战飞机以及在敌人主场作战的危险性,在提交海军对装备的设计需求的时候,经讨论后,首批正式列装的F6F-3加装夜战雷达的计划被取消,转而加强机体强度以及进一步提升防护性能。
至于夜战设计的F6F-3则被小规模生产以备不测,当确定敌人开始出现夜战飞机或者战场需要之后再扩大生产。这样的设计几乎立刻取得了效果,弹道有些飘散的20mm子弹甚至在远距离下只能擦掉F6F-3的外表涂装!
很明显日机飞行员并不是菜鸟,当发现了远距离下的射击毫无效果之后,99式机枪哑了火,A6M5的发动机发出了沉闷的声音,深绿色的机影仿佛一道从天而降绿色闪电,五二型在二一型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的俯冲速度显露无疑。
苍鹰折射而下,张开的利爪仿佛下一刻便要撕裂猝不及防的大雁的躯体。
当扣下扳机的那一刻,驾驶员仿佛看见了变成火球无力坠下的敌机,有一种舒畅的感觉提前蔓延在飞行员冷酷的心里,直到他听见了一阵怪异的轰鸣。
说是怪异,其实轰鸣的声音倒并不陌生,无非是飞机发动机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代表的出力却完全碾压了零战52的出力,飞行员无法通过这声音判断两型发动机的出力比,但是最坏的可能,敌机的出力可能倍数于A6M5。
一瞬间的惊愕让零战的飞行员愣了一刹那,随后一种说不清的恐惧促使这名驾驶员死死按下了扳机。可是敌机却在极速状态下改出,利用怪物版的发动机推力生生突破了急速俯冲造成的惯性,强行改出后一个旋转之后向上爬升而去,正好与另一架俯冲而下与之前的零战呈双机追击状态的零战对头而冲。
犹如竞技场相对而冲的冠军骑士一般,急速靠近的两架飞机同时喷出火舌,致命的“骑枪”同时捅到了敌人的身上。
下一刻,深绿的骑士“骑枪”折断,骑士落马。
当那架冒着黑烟但是机动性却看不出有多少减损的浅灰色“大雁”仿佛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减速到改出速度的零战,一振翅,扶摇直上而去。
改出后的零战飞行员惊恐地发现原本编队遭遇的,数量相仿两方飞机现在却出现了巨大的差距,不少零战被诱下了低空,然后敌机却狡猾地利用大出力的发动机带来的爬升性能的提升在极短时间内重新回到了高空。
战斗空域的飞机总数一样,但是高空之上,性能原本就逊色一筹的零战几乎以一敌二,不,说是“敌”显然是不恰当的,抢到了数量优势的美军飞机展现了惊人的组队配合的能力,当零战还在与爬升性能搏斗,向着高空而去的时候,浅灰色的云彩已然遮住了天空,橘红色的雨点骤然而降。
拉包尔上空,敌人强侦机群与基地防卫机群的空战不过几个瞬间便分出了胜负,云彩之上,飘渺的烟雾之间,一支小队规模的SBD“无畏”俯冲轰炸机向着日机来袭方向而去,云彩下方的战斗完全没能吸引这支轰炸机编队的的注意。
海风之下,云彩游动着闭合了起来,遮住了这支编队的存在,仿佛巨龙翕合的眼。
……………………………………
“敌人航母果然没在港中么。”
当强侦机群全灭的消息传回山本耳中的时候,山本并没有为死去的飞行员动色半分。这支侦查小队已经带回了足够的信息:
敌人航母不在港中,并且敌人舰载机的战斗力比起中途岛时又有了一个提升。
前者不出意料,后者倒是稍稍意外,但是山本原本对于国内吹嘘能够战胜太平洋任何飞机的零战五二的性能持怀疑态度,因此这样的结果倒也不是不可接受。从短促的交手结果来看,倒也不是强到完全不能打的地步。
“问题是敌人的空母在哪儿?不找到她们的话,擅自展开进攻若是在关键时刻被她们横插一手可能会坏了全盘布置。”
第一航空战队旗舰,瑞鹤的舰岛内,原第五航空战队司令,现任第一航空舰队兼第一航空战队司令,原忠一中将(迁任第一航空舰队时升官)皱着眉头说道。战列舰接战预定于夜晚,不过在午后展开作战时,山本倒是带着参谋部移步到了瑞鹤上以便于及时获得战场情报作出正确的指挥。
联合舰队的进攻计划至少在时间这一块中大致上与美军推测的差别不大,下午在航空掩护下接近拉包尔,趁着夜色拉开混战,利用联合舰队在夜战训练中的练度优势扩大优势,再于白天对太平洋舰队决战,当然展开昼战的前提是太平洋舰队没有趁着夜色退走的话。
不得不说联合舰队对于自己夜战能力有着相当的自信,她们相信一定能在夜战中压倒对方,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倒也是个事实,单纯以舰船的夜间作战的训练而言,联合舰队确实是最有经验并且收获颇丰的。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是联合舰队的进攻在战略上属于反击,她们南下之迅速虽然差点打了美军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同样的也没有经过周密的部署,对于战局可能出现的变化即使经过了彻夜研究,但是谁也不敢说把握了全部的战局演变。
换而言之,这次进攻,联合舰队对于突发情况的处理能力也许是自开战以来最低的一次。
因此她们迫切地需要把握住太平洋舰队能影响到战局平衡的主力舰的位置,而这之中,对敌人空母的位置的掌握无疑是重中之重。
“能确定的只有敌航母肯定在拉包尔附近游荡,但是我们却无法做到完全探索这周边海域,况且如果航母在拉包尔以南,我们更加难以探知其存在。我们不能因为无法确定敌人的存在就不动弹。如果我们在这里犹疑,迅速南下的决定将毫无意义!”
山口的建议一如既往地具备进攻性,中途岛海战之后,原本南云自害后山口多闻升任第一航空舰队的可能最大,但是由于海军内部不愿意山本的势力持续做大,坚决反对山口的升任,争斗的结果却是让立场有些模糊的原忠一得以上位,不过海军内部也没能扳倒山口,多闻丸仍旧留任第二航空战队司令。
“但是盲目进攻的话或许会遭遇伏击,敌人隐藏航母的动机非常明显,无非就是等我们展开作战之后再以暗击明,一着不慎以致满盘皆输的例子可不少见。”
作为参谋长,宇垣缠也出席了这场讨论。应该说这位“黄金假面”却也是有几分本事,至少这分明的局势还不至于看错,但是接下来的话却暴露了其狭隘的心:
“所以我才一再建议保持北上。如果当初北上的话,我们现在烦恼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抓到了进攻硫磺岛的美军的尾巴了。”
宇垣缠的话让所有人都皱了皱眉,眉目间闪过了一丝不屑。
对于一名军人来讲,悔恨过去的选择是最无聊的事情,因为那除了降低士气以外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作为参谋而言则更加恶劣:参谋的职责是为主将找出破局的道路,而不是讽刺主将的决断。
在席的众人中,只有山本对于宇垣缠的明嘲暗讽没有反应。这个有些上了年纪的海军将领看着地图,思索着什么。
“敌人航母不可能离基地太远,而且我们南下的动作并不晚,短短数天时间,他们不可能摸清了拉包尔周边所有海域……按照岛屿位置来看,拿下拉包尔之后,第一时间进行测绘的果然是紧邻着的新爱尔兰岛?”
“沿着新不列颠岛从所罗门海往西摸过去也是有可能的,拿下拉包尔之后,敌人不可能不防着新几内亚的我方兵力,比起没多少人驻守的新爱尔兰岛,西面的侦查更加重要吧?”
似乎是故意和山本唱反调一般,宇垣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但是这显然比他的上一句话有营养一点,至少没有让其他人皱起眉头。
“……”山本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会,她们在新爱尔兰岛周边。”
“为什么?”
山本说的很肯定,这份肯定让宇垣缠愈发不满,但是在宇垣缠说话之前,原忠一就先问道。似乎是发现宇垣与山本的对立想要消除同僚之间的紧张,也或许单纯的因为宇垣的假设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位新任第一舰队司令提出了质疑。
“扶桑她们除了出港之后第一天遭遇敌潜艇之外,直到与我们汇合都没有再遇袭。”
山本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与扶桑汇合之后,扶桑确实对于沿着新几内亚岛从所罗门海到俾斯麦海的航程做过报告,但是那时候所有人都对于这有惊无险的路途除了松了一口气之外没有其他的想法,可是仔细想想,这似乎也有别的含义。
如果美军向西方扩展的话,不可能不会发现护卫着运兵船的扶桑,而一旦美军发现了当时只有两艘轻母护卫的扶桑舰队的话,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地放任她们北上的。美军只要在维蒂亚兹海峡和丹皮尔海峡——所罗门海到俾斯麦海的必经之路——的入口处拉开一道封锁线就足以拦下扶桑舰队。
从现有的情报推得的美军主力绝对有封锁的实力。
可是美军没有那么做,唯一能够得出的结论就是美军没有向西边进行深入,至少在扶桑北上的时候没有多大的掌控力,而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假使现在美军航母在南方(此刻联合舰队主力位置在拉包尔西北)埋伏待命的话,那么先前的侦查必然早就展开,扶桑舰队就不可能无伤北上了。
更高的情报利用率,这或许就是能力的差别,不过……
“如果扶桑北上遇到敌人的话怎么办?”
这或许是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有的一个问题,可以轻易得出扶桑舰队面对美军主力必将损失惨重的结论。但是没有人问出口,毕竟事实上扶桑安然北上,用一个已经不可能再发生的可能去指责自己的顶头上司就算宇垣缠也不会这么干。
所以这话并不是“人”问的。
瑞鹤直勾勾地盯着山本,眼里任谁都能看出一种指责与讥讽的味道。她在讽刺山本以扶桑舰队的安危做赌注,试探美军侦查的方向。自从中途岛海战之后,对于这样置舰娘与险境的做法,瑞鹤变得十分敏感,而如您所见,这样的敏感显然不是基于好意。
“瑞鹤!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余地,退下!”
山本还没有说话,原忠一就已经呵斥出声。联合舰队,不,整个日本的上下关系都十分严格,对于区区一名中佐(瑞鹤官职)甚至还是在军中——特别是陆军,但也有一部分海军——相当受歧视的舰娘竟敢对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大呼小叫,还是在公众场合。
这样的场景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作为瑞鹤的直属上官的原忠一几乎立刻跳了起来指着瑞鹤鼻子开骂。
“已经舍弃了一次,所以干脆就没了下限了么?”
哪怕是以前有过交情的原忠一的教训,瑞鹤也没有领情的意思。顶着所有人怪异的目光,瑞鹤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难得的,山本抬起了头看了一眼瑞鹤,不过这位老人并没有说话,只与瑞鹤的眼神对上了一瞬他就知道不可能说服瑞鹤,至少在找回翔鹤之前,让瑞鹤放弃对军上层的仇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山本倒也不是故意让扶桑作诱饵试探,如果是诱饵犯不着带上运兵船一起玩心跳,实际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在舰队北上的时候让扶桑南下去莫尔兹比港本来意义就是借着收拢陆军的名义照应拉包尔,那时候山本也以为美军主力在硫磺岛,但是或许会有一支分舰队来南洋骚扰,因此才做了这番安排。
可是美军玩得实在狡猾,或者说硫磺岛守军实在太废,联合舰队终究还是被耍了一把。如此一来,就不得不考虑到莫尔兹比港的危险,那地方距离澳大利亚太近,很可能是澳军反攻的第一目标,而扶桑级的转移自然要与联合舰队汇合,除了沿新几内亚岛东部北上这一条路外就只有从西边绕,后者从时间上看不可能为了安全性而做此安排。
山本倒也不是故意拿扶桑做赌注,但是瑞鹤显然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平息。
老人只看了瑞鹤一眼就低下了头,视线在新爱尔兰岛及新不列颠岛北部游弋,似乎在思考美军航母会在哪个方向。
瑞鹤细长的眉毛挑了一挑,山本的沉默让瑞鹤感到原本沸腾的怒意似乎要冲破了枷锁,少女踏前了一步,金属制的长靴在地板上摩挲出刺耳的声音。
这声刺耳的声音仿佛宣战的铜锣,原忠一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的下属在同僚面前这般无视上下之别,这岂不是说自己管教无方?中将满脸冷着脸大步走了过来,当阴影罩到瑞鹤的时候,被山本的无视激怒的瑞鹤这才意识到原忠一靠近,瑞鹤斜过眼,正好看见原忠一高高扬起的手。
——糟了!——
就算防护是战舰级的,可是这并不代表舰娘被散了一巴掌后就不会痛。当巴掌狠狠扇过来的时候,那疼痛仿佛已经开始蔓延,瑞鹤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啪】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声音让瑞鹤不由咬紧了牙齿,但是咬紧牙关之后,瑞鹤才意识到脸上并不疼。
“加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加贺!!?难道……——
慌慌张张的一睁眼,入目的是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的蓝白色衣服的冷漠女人。加贺捂着左脸,脸上仍旧是那副喜哀不现的冷淡面孔,面对原忠一的怒吼,少女放下了左手,立正说道:
“十分抱歉。”
连语气都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所做之事实属正常至极。
十分抱歉
带着敬语的这句道歉的话语恐怕是瑞鹤最耳熟能详的话之一了,每当有些大大咧咧的瑞鹤做错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翔鹤总是飞奔而至,一边不停的鞠躬道歉,一边这么道这歉。值得一提的是,翔鹤这么道歉的对象经常是此刻站在瑞鹤身前的加贺。
加贺的背影和翔鹤完全不一样,不同于翔鹤不停的鞠躬道歉,加贺挡在身前的背影没有一丝弯折的意思,不仅如此,从背后望去,两个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根本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但是……
但是——
但是!!!
“翔……鹤……姐……”
嘴唇颤抖着抖落了一丝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模糊了眼睛,刚才有那么一瞬,瑞鹤似乎在加贺身上看见了翔鹤的影子:
有谁保护着自己的安心感。
背后的微弱的声音细碎得听不完整,加贺微微撇过头,看见瑞鹤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似乎那个一直要强的“五航战的孩子”有些怯懦地站在自己身后。
——想要……保护些什么……——
一瞬间心里流过了这样的想法,之所以踏前一步不过是因为想要追寻赤城桑的幻影——每次出现失误的时候,总是赤城桑踏前一步承担责任——说穿了无非是一种自我满足,就和以一航战的标准严苛的要求瑞鹤是一回事儿,但是当回过头看见和自己分明并不对盘的瑞鹤的时候,一种汹涌的感情却直涌而上。
那是比自我满足更加暖人心脾的感情。
——这就是赤城桑的心情么?——
加贺有些愣神,仿佛从瑞鹤身上看见了总是站在赤城身后的自己的影子,从原本赤城所站的角度。
——这双没能保护好赤城桑的手……想要……保护些……什么……——
复杂的思绪在冷漠的面孔下汹涌,但是这个念头还没转过去。视野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当摇晃停止,加贺才发现是是原忠一提着自己的衣领,将自己拉到了他的面前。
“你这算什么表情?瞧不起我么!嗯!!?”
下属冷漠的表情自然会激怒上司,原忠一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不仅在自己面前走神,还一脸淡漠的舰娘,那种仿佛富士山爆发的怒意任谁能看得出来。
“十分抱歉打断您,长官!”
会这样道歉就不是加贺了,说话的是陪同山口到场的飞龙。一切发生得太快加上不知道怎样插手,飞龙直到现在才开口说话。
“这是一航战的事!怎么?二航战有什么意见?”
说是二航战,但是原忠一却盯着山口。山口皱了皱眉,以山口现在微妙的立场,他不想无缘无故得罪原忠一,但是却也不会苛责飞龙,少将转过头看着飞龙:
“有什么事?”
语气里倒没有苛责之意。
原忠一还提着加贺的衣领,这番比较之下,多闻丸这句语气平淡的问候倒是让飞龙感动得想要落泪。
“飞鹰来电:五航战已被敌人SBD编队发现,击落敌机,但是位置已经暴露,请求指示。”
与主力舰队所在的位置不同,五航战的位置偏北一些,航母的分布倒是不同于战列舰,实际上很少并排一起走,现在一二航战腻在一起也是因为实际上作战还未正式展开。至于五航战,原本就有吸引敌方注意的意义存在,因此走的航线略显风骚,至少比较容易被找到。
“原忠一中将,现在不是你教训属下的时候,既然五航战已经被发现,那么作战就正式展开。”舰岛内的闹剧之外的消息总算吸引了山本的目光,联合舰队总司令久违地抬起头,淡淡地吩咐了起来,仿佛眼前蔓延的裂痕不存在一般:“二航战向五航战靠拢,现在就起飞战斗机过去吧,敌人不会放着五航战不管的,但也不会去太多。一航战掩护主力舰队接近拉包尔,我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不介意吧,中将阁下?”
这话似乎有些夺权之嫌,不过原忠一与一航战的一出闹剧在先,这时候原忠一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另外电令第三站队向东方前进,不太过要靠近拉包尔谨防遭遇敌人主力舰队,从外海向新爱尔兰岛方向运动,确认敌航母部队是否在那片海域活动。记得时刻注意无线电,遭遇空袭之后立刻通知主力舰队。另外,入夜之后,我需要一个从东北方向插向拉包尔的进攻箭头。”山本顿了顿,想了想后说道:“61驱现在交由第三战队指挥,他们不一定能及时获得航空支援,61驱交给她们更能起到作用。诸君,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么?”
当山本敲定战略之后,舰岛内沉默了一会便讨论了开来,即使没到的将领也通过无线电进行沟通,一个行之有效的计划不可能由一个人臆想而出,参谋们的补充弥补了细节上的不足,不过山本的计划倒也没人提出反对。
“你的意见呢?小泽中将?”
变得纷杂起来的舰岛中,山本静静地看着一直不发一言的第三舰队司令司令,:小泽治三郎,幽幽的目光盯着小泽那张似乎有些缺水而显得干燥的脸。
“…………”
小泽抬起头看了山本一眼,随后目光飘出了舰岛,威武的大和号前方,第三战队金刚级的身影隐约可见。海风不小,吹得巍峨的舰船有些摇晃,小泽想起了那个走路欢脱的归国子女。
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银色的流光若隐若现,小泽收回了视线,抬起了眼,干枯的脸庞对上了山本幽幽的眼睛:
“我附议。”
………………………………………………
不想死!!!
从没有想过广阔得仿若无际的天空也会有被填充满的一天,不是被有形体的某样东西,充溢了天空的是无形无质的某种执念,陨落的生命中嘶哑的呐喊。
一追一逃浅灰色和深绿色机影仿佛伸缩的弹簧一般,不断缩近却又猛地弹开,不时由明亮的火线联系着追逐的机影,在浅灰色机影不断地急转之下,那断断续续的火线也是徒劳无功。
一种战栗的感觉从神经末梢流过,在思考开始运作之前,岩本彻三已经向前推下了操纵杆,或许是由于机体的轻盈,零战的操纵性非常良好。几乎是岩本一按下了操纵杆,零战就猛地低下了头。
深绿色的机影一个旋转降下,明亮的火线扫过洁白的肌肤,距离之近,甚至擦出了些微的火花。
“被打下去了好歹说一声啊……”
千钧一发躲过了致命的危机,岩本却早已习惯了,按他本人的说话“冥冥中总有一种感觉”。虽然不知真假,但是久战余生后至少对生死有些看淡,视野从机舱外一收而过,僚机坠下的身影只换来岩本无关痛痒的一句吐槽。
混战之中,想要保持4机编队并不容易,大多数时候混战以两机甚至单机展开,刚才就是僚机不声不响地坠下导致岩本差点被击坠。
“嘛,虽然不是很感伤,但是……”
作为飞行员,动态视力不好可不行,往外看得那一瞬,岩本看见了僚机座舱内的一张年轻而惊恐的脸庞。虽然因为五航战可以预见的危险前景而特别调配到了飞鹰上,因此和双鹰上的飞行员谈不上熟识,但是既然是僚机的驾驶员,多杀应该是打过招呼的吧。岩本不是很记得那人的名字,太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
——谁记得呢,战斗机飞行员这碗饭在战【关键词】争时期对于大多数人总是吃不长久的,每个死掉的人都记得名字脑内存不够啊,只要送点去冥土的礼物就不会缠着自己了吧?——
脑子里还转着些有的没的,岩本手上的动作却不慢,零战在俯冲中转了起来,仿佛遇上了侧风失去了控制,但是当这多余的动作消耗了过剩的动能,将飞机的速度控制到改出速度的时候,零战灵活地改变了俯冲的势头,机头在岩本面无表情地往后拉的动作中迅速抬起,零战五二的发动机运转到了极致,再度向天空冲去。
零战出乎意料的反击速度让击坠了岩本僚机,原本打算回旋之后俯冲追击的浅灰色机影猛然一惊,机头还没来得及压下,深绿色的身影却猛然从眼前窜到了高空位置,仓促之间下意识扣下的扳机没来得及抓住眼前一闪而过的绿影。
美军飞行员或许不是王牌,但却是老鸟,敌人迅捷的反击手段让老兵感到了威胁,几乎是想也没想,F6F-3机身一个就是反转,利用肌腹挡住敌人可能瞄向驾驶舱的子弹,同时这个只是也方便俯冲脱离。
发动机上的天地之差让F6F-3在纵向变速变向规避上比零战更加灵活。
老兵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但是却仍旧慢了一步,当F6F正在侧转的时候,一颗子弹击穿了驾驶舱打断了驾驶员的脖子,鲜血顿时铺红了明亮的玻璃。
不同于进入高空位置转弯瞄准,当从敌机眼前飞过之后,岩本就立刻减速,失速后的零战由于机头较重而自然地完成了转向,比起盘旋转向却是快乐不知多少,当然这却不是飞行员常玩的把戏,失速对于任何飞行员都不是个美好回忆,虽然有专门的失速训练,可是那不是能在战场上玩儿的表演。
特别是在混战之中。
毫不犹豫地将加速打到了最大,岩本成功地从精准地瞄准了驾驶舱的敌机火力下死里逃生,但是机翼机身却被打出了几个窟窿。
“那个王牌!”
或许就和武侠小说中高手之间都互有感应的原理相同,王牌飞行员之间也如同那些草木为剑的绝世高手般心有感应,哪怕身后那架飞机的标识与其他敌人一般无二,但是岩本还是能肯定这就是那个自己从接触战咬到现在都没能击坠的家伙!
从开战之始岩本就盯着这个美军领队,他甚至没有去理会那些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机,岩本根本不敢放任这个家伙搅乱己方的防空阵型,这也是为什么岩本没能注意到僚机被击坠的原因。
岩本的脸色变了,咬着王牌的屁股和被王牌咬着屁股是两码事儿,没有任何犹豫,机身一个旋转,机头旋转着抬起,下一刻和浅灰色机影上下交错着飞过。机身受损之后整体的机构强度会下降,以零战现在的状态,岩本没有底气和一个王牌玩极限动作。
所幸美机这一次继索敌轰炸之后的SBD的攻击群规模并不大,二航战的飞机恐怕快来了,只要撑过一段时间,敌机自然不敢纠缠。
交错着飞过之后,岩本立刻大盘旋转向,他必须知道敌人现在的位置,看不见的敌人远比看得见的敌人危险。但是一个大盘旋之后,岩本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
“混账!”
骂了一声,岩本毫不犹豫地往后拉了操纵杆然后迅速动作起来,零战机头一样侧滚着翻开,从低到高扫过的一串子弹划破了白云,稍纵即逝的开火说明敌人精准的判断出岩本已经滚出的角度已经过了能够瞬间将之拉回火线的阀值。
这可不是无限弹药的空战游戏,弹药和油料斗志制约空战时间的重要因素,判断射击效果是一个飞行员必修之课。
虽然刺此刻岩本无比希望追在屁股后面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
F6F-3高出力的发动机的声音仿佛鬼魂一样跟在身后,岩本感觉自己能够分辨出那个该死的驾驶员夹在发动机声音里的口哨声。
身后跟着飞机,一时之间又没有友机解围的情况下,作大盘旋无异于把驾驶舱暴露在敌人的瞄准环里,向上的话,零战的爬升性能不比F6F-3好,俯冲的话,现在的破损机身吃不住速度。
身体里涌起的紧迫感越来越烈,仿佛有一把许久不用,锈蚀满满的锯子缓缓磨着自己的神经。
空战中做决定的时间用秒来计算都算奢侈。
下一刻,美机失去了深绿色的目标。
………………
“上面!”
斯坦利精准地判断出了敌机的举动。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空间把握能力是飞行员基本的素质,他可不会忘记头上还有太阳的存在,高空中远比陆地上更加耀眼的太阳是每个飞行员天然的掩护。
那个狡猾的日本飞行员一直游走在阳光之下,机体抬头之后,炫目的阳光产生的一瞬间的致盲会让自己失去敌机的踪迹。
想法是好,但是一瞬足以决出胜负了。
几乎是在失去敌机的同一时间,斯坦利就拉高了机体,浅灰色地狱猫扶摇直上,可是却没有预想中的目标!
——怎么可能!!?——
那一瞬间,斯坦利几乎冷入骨髓。但是零战五二那【嗡嗡】叫的声音却迅速让斯坦利冷静了下来,如同亲眼所见的,斯坦利立马想明白了日机驾驶员的打算:
拉高机体后迅速放慢速度,一瞬目盲之后的斯坦利有可能保持爬上的姿势将僵尸藏暴露在日机瞄准环之下,就算不会,也能在自己一瞬反应不及的时间里脱离。
——想得倒美!!——
这是从SBD转职战斗机飞行员后的首战,斯坦利可不想搞砸。
来自太阳的袭击如期而至,目盲的一瞬间,斯坦利放慢了速度,气流运动使得机体被平抬而起,但是头顶上的声音却意味着目标的位置。斯坦利想要抓住对方就必须在目盲的数秒之内保持在敌机之下的相对位置,太前会被击坠,而太后则会被敌机俯冲脱离。
斯坦利的手有些发潮。
………………
虽然能够肯定是个王牌,但是敌人的棘手仍旧让岩本大吃一惊。拉高机体降速后,浅灰色的机影只在视野里冒了个头,都没有进入攻击位置内就往下一坠,直接贴到了自己机体下边。
这说明了敌人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机动并迅速采取了反应。奢望击坠已经不可能,岩本立刻做出了脱离的决断,但是当岩本摇摆机翼的时候却发现,虽然有一定滞后性,但是底下那家伙竟是完完全全贴在了自己飞机底下,死死地跟在自己的阴影里。
数秒的时间并不算长,当岩本摇了摇机翼却发现甩不掉敌人之后咂了咂嘴,身下敌机的滞后性就消失殆尽,上下几乎重合的两机的动作一致的就像是只有一个驾驶员控制一般。显而易见的,敌机驾驶员已经恢复了视力。
“真麻烦……”
吐槽了一句,岩本猛然降下了速度,上下平行位置中飞在上面的飞机总是要吃亏的,当视力恢复之后,敌人不可能不降速落在后面变成咬尾态势,以零战的小身板如果再被攻击可真完了。
果不其然,零战降速的瞬间,敌机也几乎在同时进行减速,两机在驾驶员的默契下仍旧保持着上下平行位置,谁也打不到谁。
敌机驾驶员似乎都想要通过某种机动来摆脱这样的位置,以两机状态来说,正常交战对敌机显然是有利的,不过这时候就显示出日本飞行员惊人的功力,就如同先前敌机驾驶员在目盲的时间内所做的一样,岩本在完全看不见敌机的情况下,依靠经验猜测敌机的机动,将自己固定在敌人的驾驶舱上方位置。
重合的两机在云层中盘旋,翻滚,偶尔脱离了重合的态势,但是却总是在下一个瞬间又恢复到了上下重合,彼此都无法攻击的位置。似乎是意识到了无法如愿地将岩本纳入攻击线中,敌机驾驶员做出了一个决定,不再依靠机动摆脱这样的相对关系,他就一点一点,但毫不迟疑地降低着速度。
岩本立刻察觉到了敌机的打算,敌人不再追求空战上的胜利,转而近乎“无耻”地打算利用飞机上得性能差距,零战不敢不陪着敌机一起减速,但是当两机都失速下坠后,驾驶员的功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敌机有着优势。
别忘了岩本的零战挨了一梭子子弹,现在正漏着风呢。
“要不要这么功利啊……”
咂了咂嘴,岩本仿佛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眼神却陡然犀利起来。
——还有一个攻击的机会——
两机持续减速,最终F6F-3首先失速下坠,岩本在那一瞬间试图提速避开失速的危险,但是被开了几个洞的零战最终还是没能维持飞行姿态,往下坠落。
虽然说零战坠落的稍微晚上那么一点,可是当两机下坠之后彼此的距离却并不远,而且也不在同一条线上,这反而使得敌机处在火线之外,想要趁机击坠却是不太现实,岩本不知道这该归类于对方的实力还是运气。
说实话,后者更加可怕。
天旋地转的座舱中,岩本眼睛也转得厉害,他始终锁定着敌人的位置。
这是一场决斗,如同古时交错的剑客。发动机不再工作,失速坠下的两机此刻都无法攻击彼此,但是要从失速状态改出必然要打开发动机加速才行,而那段时间的加速会使得飞机获得额外的动能而向前一窜,那一窜的距离就会使得先打开发动机的家伙成为另一个人的猎物。
敌人想必十分自信,他一定能做到在最后一刻,在极限高度下再改出,因此才会发起这样的挑战,不过他似乎忘记了一点,他那笨重的机体和零战的极限改出高度并不一样。质量越大的物体其惯性越大,零战的极限改出高度能更低一些!!
反击就在那一刻!
岩本的眉头松了开来,他眼神凌冽地锁定着敌人。或许那个敌人也不是没有意识到机体的不同带来的影响,但是他或许认为被开了几个洞的零战无法支持在平常的极限距离下改出,所以岩本一定会为了防止摔进海里而在更高的高度进行改出。
——别小看人啊——
失速坠下后机体在地球引力之下不断的加速,机体翻滚带来的强烈眩晕感让岩本不敢开口说话,生怕一开口就直接吐了出来,但是即使胃中不适感越来越盛,岩本的目光仍旧在旋转的天空与海面中牢牢盯住了敌人。
直到敌人发动机响起声音的那一刻。
那一刻看着敌机慢慢加速进入攻击线之类,岩本心中或许更多的是一种解脱感,看着海面逐渐在眼前放大,强忍着求生的本能并保持高度的集中力简直是一种非人的折磨。他看着浅灰色的机体一点点往前挪到了攻击线内。
敌机的动作当然不是故意找死,发动机一时提供的速度和现在飞机在重力影响下的速度相比只能说是像是蜗牛一样往前爬,而坠落的惯性使得飞机一时无法做出规避的动作。
当浅灰色的机影完全进入和座舱一起旋转的瞄准环中时,岩本毅然扣下了板机。
零战喷出了火舌,由于机体的旋转,火线并不是垂直落下,而是仿佛天女撒花一般像是一个圆锥形往下罩住了敌机的机体。
毫无疑问这样导致了火力分散,浅灰色的机影身上冒出了频繁的火花,随着一声奇怪的轰响,机尾冒出了火焰。
敌机起火,但是却并未被击坠!
岩本目光一寒,杀意磅礴到了顶峰,但是零战喷出的火舌骤然一哑。
弹药告罄!
这种时候?
岩本目光一瞬间放大,下一个瞬间,敌机顺利改出,大概是火势得到控制,机尾冒出的火焰已然变成了一道黑烟,但是他还在天上飞!
没时间冒出遗憾或者愤怒,在确认敌机脱离的一刹那,岩本熟悉的打开了发动机准备加速改出。但是笨重的机体和往日的轻灵不一样,机身上破开的几个洞让一切动作都变得陌生。岩本甚至听见了在高速强行改出的瞬间,机翼上延绵的呻吟声。
那一瞬间,岩本就意识到强行改出必然折断机翼,今天肯定得摔倒海里了。
王牌终究是王牌,虽然察觉到自己的命运倒也并不慌忙。在飞机的呻吟中,他竭力控制着飞行姿势,在摔进海里的前一个呼吸间,勉强避免了一头摔进海里,而是将飞机扳平了,用机腹砸进了水里。
当溅起的水花落下之后,浮在海面上的,被摔成几节的零战的“脑袋”那一部分残骸里走出了一个身上刮伤无数,但是却没一处致命的男人。
岩本看着那架冒着黑烟扑腾扑腾着飞在天空中正在撤退的敌机,随手将手里的半截操纵杆丢尽了海里,天边又有几队黑影靠近,不用看清楚其涂装,但看阵型岩本就能分别是自己人。
“太慢了,八嘎……”
半截操纵杆在海面溅起了不大不小的水花,岩本抹了抹满脸的海水,轻声吐槽的语气里既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生死一线的紧张,仿佛一个一直在旁观的无关人士一般,语气随随便便,平平淡淡。
就好像,生死仿佛不再如同往日那般深刻。
第四十九章:十字
“第一波试探攻击的机群回来了,没什么战果,不过倒也没什么损失。”
莎拉接到了来自“企业”号的消息,女人的目光从舰岛内透出,看见一架冒着黑烟的F6F-3歪歪斜斜地摔在甲板上,座舱内的驾驶员从座舱内跳了出来叫嚷着扑在了甲板上,随即甲板上的其他人也同样趴了下去。
很快那停在甲板上的飞机冒起的黑烟中泛出一抹红色,随即火焰舔尽了千疮百孔的飞机,远远地,似乎有爆豆子的声音传来,那应该是飞机里残存的弹药。不过甲板上的人倒是经验丰富,并没有因此遭受什么损伤,反而极快地熄灭了火势,将飞机残骸收拾干净以便后续飞机降下。
“果然那两艘轻母周围肯定还有其他航母跟着……”
弗莱彻看着海图,有参谋在海图上画出敌人那两艘轻母可能的路线,并且在周围标出了敌人航母影藏的位置,不过那标记还不如不标,那么大的范围想要搜索却是要费一番功夫。
“一点战果都没有?”
舰岛之内沉默了一会儿,弗莱彻这么问道。
“没有,对面防的很严。”一边在脑子里和企业沟通着战报,莎拉一边随口说着刚刚得知的情况:“而且支援的敌机来得很快,我们去的飞机不多,就两艘轻母还好,但是加上从其他航母前来增援的敌机的话,就算拼光了也不见得能造成什么伤害,所以发现敌机进入战场放的时候,领队的队长就下令撤退了。”
“来得到快,怕是那两艘诱饵被SBD发现的时候,增援飞机就起飞了吧。”弗莱彻哼了一声,敌人迅捷的反应让弗莱彻相当不满,当一个人发现敌人做出正确选择的时候总会不满的:“他们没有暴露方位?”
“去回都从南面绕了绕,至少只从舰载机的飞行方向的话,敌人推断是基地方向的飞机更合理。”莎拉从企业的甲板上收回了目光,抄着手看着忙碌的舰桥内:“不过我想大概也不能继续隐藏多久,从侦察机回报的情况来看,敌人大约应该在西北方向,他们应该能猜到我们不是在南边就是在东边。”
弗莱彻点了点头,走到了边上,扶着栏杆看着天上飞舞的护卫机群。
“至少敌人还不能确定我们的位置。”弗莱彻皱了皱眉头,从天上收回了视线:“还没有发现敌人主力舰队的位置?”
“基地向西北方向起飞了又一波侦察机,暂时没有消息传回来。”
回答的是一个年轻的参谋。弗莱彻敲着栏杆没有说话。
“返回的飞机没有被追击?”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飞过一群银闪闪的飞鱼群,宛如掠海低飞而过的战机。弗莱彻看着这飞鱼群钻进了海里,又一次问道。
莎拉摇了摇头。
“这么说应该是敌人航母距离那两艘轻母诱饵还有一段距离,赶过来的战机的油料不足以支持他们进行追击啰?”弗莱彻想了想,皱着眉头问道:“你说我们拼一把吃掉那诱饵怎样?”
莎拉皱了皱眉头,听见弗莱彻继续说道:
“既然敌人航母还没有完全靠拢,那么在护卫机群的协调上必然不会如臂使指那么顺利,这一番动作能够增强的护卫力量并不算太多,全力一击的话凿穿对方防线没有问题。试探机群的目的在与确定敌人的诱饵是引蛇出洞的诱饵,还是调虎离山的诱饵。从试探机群打扮都回来了这点来看敌人这诱饵并不是把我们诱过去围而歼之的打算。如此一来倒是值得一搏。”
“但是既然确定敌人两艘轻母的目的是吸引我们的注意还全军压上岂不是愚蠢?”莎拉靠在栏杆上,舰外灿烂的阳光晒在女人的半张脸上,却让另一只阴影中的眼神更加明亮。
“诱饵能否发挥作用得看时机。”弗莱彻摇了摇头:“SBD抓住那支诱饵的时间太早了,第一我们没有暴露,第二现在没有那个方向需要航空支援。先机在我,我们大有可能吃掉诱饵后安全返回。原本不管哪种方式的诱饵,只要是诱饵就会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风险。”
或许是和李维混久了,对东方文化原本一窍不通的弗莱彻偶尔也会蹦出几个东方的俚语来。说完之后,弗莱彻手指在栏杆上轻轻敲了起来,随着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栏杆上的敲击声越开越快。
那单调的声音渐渐吸引了吵闹的舰岛内的参谋们的视线。
当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哈尔西逝去之后隐隐有掌握太平洋舰队机动力量的少将的时候,弗莱彻在一个突兀的时刻停下了敲击的动作。
“‘企业’,‘列克星敦’,‘萨拉托加’立刻起飞待命的攻击队,放飞攻击队之后立即追加放飞护卫机群,另外通知基地向敌人两艘轻母的海域放飞战斗机清理其护卫力量。”弗莱彻最终还是决定吃掉那只诱饵舰队,减少敌人两艘轻母也是好的:“另外告诉飞行员们,不要恋战,到达相应海域之后,我只给他们半个小时的攻击时间,半个小时之后无论战果如何都给我撤回来。”
弗莱彻到底没忘记那两艘轻母只是诱饵,趁着敌人还没找到自己的时候占占便宜倒没什么,但是如果倾泻了太多的注意使得本末倒置那就不太妙了。
弗莱彻的命令下达得极为顺利,舰岛参谋部简单讨论了一下便下达到了各舰,毕竟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出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在攻击途中被敌人水上机发现,可是被发现距离被攻击还有相当的时间,倒也有足够时间做出应对。
因此对于弗莱彻积极进攻的想法,航母舰队上下都没有反对的声音,原本就偏向于进攻的海军力量中,航母是最锋利的那一把剑。
命令下达之后,原本就在3艘航母上处于待命状态的对舰攻击队立刻起飞,短短十数分钟内,天空便被无数黑影遮掩。盘旋的鹰隼向着西方而去,3艘航母的甲板上慢慢升起了为之护航的护卫战机,不同于“企业”和“列克星敦”上浅灰的身影,“萨拉托加”的甲板上,舰载机黑色的涂装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彩。
比F6F更低并且略微弯折的机翼昭示着这型不同寻常的舰载机的身份:
F4U,海盗!
………………………………
后发的护卫机群很快缀上了先发的攻击机群,庞大的机群让人一时间联想到迁徙的候鸟,一层一层从云层里掠过的机群辗转猎食的猛禽。
突然之间,整齐的“候鸟群”里有几只不合群的族人从阵列中脱离了出来,单飞的“大雁”迅捷地穿过了云层,外层的蓝天一览无遗,懒洋洋的日光碎在飞机得金属外壳上,落下一片金黄。
“没有异常。”
高飞的舰载机驾驶员眯起眼睛仔细环视周围,当确定没有状况之后拿起了无线电。
驾驶员严肃的声音在护卫机群的长机驾驶舱里响起,从中途岛海战中活下来的老兵皱了皱眉头:他刚刚似乎听见了一个有些不一样的引擎声音从左舷向上飞起,因此临时让人检查了一下云层上方。
不过似乎是多此一举,仔细想想,在上百架飞机的轰鸣声中,听出那么一个不合群的声音也确实玄幻了点。长机驾驶员摇了摇脑袋,吩咐脱离的飞机归队,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
……………
上百架飞机彼此交合的引擎声形成的协奏曲从云上逐渐向着西方而去。
云层之下,一架正在坠落中的二式舰上侦察机止住了下落的姿势,贴着海面滑过波光粼粼的海面,有游鱼对这个从海面游过的黑影略感兴趣而蹦了起来却撞晕在冰冷的机身上,又摔了回去。
确定了敌机庞大机群的离去之后,二式水侦里的驾驶员仍旧没有回过神来,上百架飞机的轰鸣声带来的震撼对于一个普通人和一个精英飞行员来说是天差地别的。对于精锐飞行员而言,上百架敌机只意味着一个词:
灾难!
二式水侦的驾驶员足够精锐,先前便是这名驾驶员在茫茫云层中觉察到部队,将飞机拉高之后果断关了发动机坠下。这一举动成功骗过了云层另一边匆匆而过的敌人庞大的机群。
“快!发电报回去,目前只有五航战接敌,他们是冲着五航战去的!!”
驾驶员没有说完的话是以现在五航战的能力是抗不住的,舰载机飞行的速度远比舰船靠拢的速度要快,敌人到达的时候,二航战来不及和五航战组建起共同的防御!
后座响起了紧密的敲打电报的声音,驾驶员揉了揉脸,手和脸一样的僵硬冰冷。想着五航战被敌人这次攻击抓住的后果,驾驶员不由打了个哆嗦。但是终究是心智过硬的老兵,二式水侦的驾驶员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局面也是爱莫能助。
比起为自己帮不上忙的战场忧心,自己还有其他的工作。
这片海域距离新爱尔兰岛西边海域已经不远,可以肯定的是敌人飞机起飞应该没有太长时间,向着相反方向摸过去的话,也许能发现一条大鱼。
贴着海面飞行的二式水侦最终又拔高了起来,印在海面的黑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淡,当飞机没入上方云层之后,海面的暗影便消失无踪。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有一群飞鱼掠过。
………………………………………………
“水侦来电,发现敌人大规模机群!”
当第三战队疾驰在前方东方海域的途中的时候,无线电中响起了熊野惊讶的呼声。
第三战队被命令探索拉包尔东北方向的海域,要执行这个任务当然不能靠舰艇一寸一寸地去找,归根结底还是要依赖水侦去探索。虽然如果敌人航母真的在那附近游荡的话,这些水侦很可能有去无回,但是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些损失的时候。
可是没想到的是水侦却传回这么个劲爆的消息:
大规模机群?
敌人这是要强吃五航战啊!
“这可真是……五航战吸引注意的任务完成的过头了啊。”虽然说是调侃的话语,可是雾岛咬牙的语气却听不出来一丝放松。
“现在怎么办?”当这个消息在第三战队中传递的第一时间,榛名脸上就浮现起担忧的表情,但是战列舰对于航空战的无力使得榛名就算担心,但是什么也做不了:“我们该怎么做,金刚姐姐?”
人在无措的时候总会想到向最亲近的人求救,榛名下意识地就问起了第三战队旗舰的金刚的想法。
“总之的先通知五航战,这个时间点,二航战多半还没能靠近到与五航战形成编队,如果没有准备的话就糟糕了。”大约是能够明晰五航战面对这次攻击灰暗的前景,金刚下意识的话语之间到和平常一会儿英语一会儿日语却都不标准的说话方式不一样。咬了咬指甲,金刚说道:“另外再向主力舰队发一份。”
“通知主力舰队?”
在金刚点头之后,熊野就立刻向五航战发出急电,不过金刚要求向主力舰队方向发送电文倒是让熊野愣了一下,因为主力舰队与二航战,五航战的位置注定了是赶不上这次攻击的。
“既然与敌机错身而过,那么敌人航母在东方海域游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逆方向找过去应该不难发现地方航母,让主力舰队提前做好攻击准备也是好的。”
作为小泽治三郎的座舰,同时也是名义上的第三舰队旗舰,金刚知道的情况比其余舰娘稍微多一些,例如一二五航战的舰载机配置偏重于战斗机。
这却是因为一开始预料硫磺岛方向可能会爆发大规模空战——毕竟敌人有着大规模航母建的计划——为了避免被敌人航空兵力强压一头而做的准备,随后硫磺岛途中就调转航向奔袭拉包尔,中途倒也没有换装舰载机的机会,因此联合舰队的航空兵力仍旧以抢占制空权为主,这就导致了联合舰队也自然而然得以抢占制空权而非对舰打击为目的编排飞机起飞的顺序。
金刚隐约记得原本定下的起飞顺序,现阶段一航战上等待起飞的飞机是零战,而是舰攻或者舰爆。
“明白了。”
熊野没有继续问下去,原本战场之上,也没有下级质询上级的道理,不过是由于舰娘们彼此间的关系比较好,偶尔才会有这样的对话产生。
熊野沉默了下去,舰队一时间又恢复了无声地航行,不一会儿,主力舰队以及五航战都发来回电。五航战表示感谢,而主力舰队要求一旦发现敌人空母行踪立刻报告,除此之外,却也没有更多具体的指示,显然五航战和主力舰队的人都知道对于这次攻击,不能期望第三战队能起到什么作用。
金刚叹了口气,敌人大胆地出击让金刚心里泛起片片阴霾。敌人不会瞧不出来五航战是吸引注意的诱饵,但是仍旧抓出机会拼上一把。想的阴暗一点,这次攻击或许出于敌人指挥官的贪婪,但是做这份用于进攻的举动缺切合了海军进攻性的本质,哪怕明明在整个战役中的角色是防守的一方,可是敌人仍旧敢于搏上一把;反观联合舰队,明明处于进攻态势,为了达到最好的进攻效果多番布置,但是却反而使得进攻的节奏有些不对劲。
不能说联合舰队的多番布置是多余的举措,但是这样迟滞的攻势确实让金刚有些不适应。
“呼……”
轻轻呼出一口气,金刚摇了摇头。她知道如果按照自己“空母掩护,主力舰队开进拉包尔开砸”的想法多半会输的一塌糊涂,但是现在的局势却让金刚觉得以前势如破竹的联合舰队有一些根本性的东西变了。
“二水战来电,两点钟方向发现敌舰队!”
在金刚学着小泽揉眉头的动作,揉着自己细长的眉毛的时候,无线电里榛名的惊呼让金刚猛然抬起了头。
“这怎么可能,这是外海啊!”意料外的状况让金刚一瞬间有些慌乱,不过随即金刚意识到自己不能慌,于是无线电里金刚的声音依旧冷静:“神通,怎么回事?接敌了?”
由于还要负责夜晚从东北方向的进攻,实际上前往东方海域的除了第三战队以外,还有战后重新编组的第二水雷战队,她们将配合第三战队进行夜战,而在这时候,第二水雷战队啧散开在舰队前方侦测。
当二水战发现敌人的时候,金刚抬起头却没发现敌人踪影。
水探也毫无反应,不过金刚一开始对那玩意儿就没什么期待。
“不!”无线电中夹杂着些微杂音,神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真,但是却能听出神通虽然有些紧张,但这紧张并不慌乱:“没有接敌,大概是敌人的侦查舰队,数量并不多,轻巡2,驱逐3……敌人转向,但是并没有离开,怎么做?”
怎么做?
金刚也想问,被一直侦查舰队缀上显然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可是听神通的说法,敌人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以第三战队和第二水雷战队的实力要吃下她们不难,但是这一路一追一逃要耽搁多少时间?
通常面临这种并非直接对战的时候出现的选择,临机应变下达命令是提督或者说“舰长”的职责,但是小泽治三郎盯着第三舰队司令的头衔被留在了名义上属于他管辖,但是却没有实际指挥权的第一舰队旗舰的瑞鹤上,这直接导致了金刚有些不知所措。
不得不说美军侦查舰队这网拉得太开,在外海撞上敌人侦查舰队是联合舰队没有想到的事情,或者说这样的意外也不用特意做出指示,联合舰队的指挥官知道怎么做,但是可惜现在第三战队却没有这样的指挥官。
“舰队航向不变,神通,二水战能派遣人赶走她们吗?”
最终金刚还是有些害怕追逐那支侦查舰队会让整个计划出现偏离。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日美双方在战【关键词】争中的一些南辕北辙的区别:联合舰队制定作战的时候,通常喜欢把作战细化到一步一步,舰队要做的事只是执行事先做好的推演;美军的做法就是定下一个目标让舰队指挥官去完成,至于你怎么完成则是你的事情,舰队指挥官的自由度比起联合舰队来可谓天上地下。
当然,这也不能说太平洋舰队这种“甩手掌柜”的做法比起联合舰队“事必躬亲”的做法就一定要好,不过某些特定时候,联合舰队这种步骤性极强的战【关键词】争方式会在不经意间暴露一些东西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金刚最终的选择还是照顾着一开始定下的作战计划。
“了解。”
无线电中,神通的回答很是简短。
中途岛之后,联合舰队里很多“人”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金刚印象中,神通是个安静的,容易害羞的姑娘,可是中途岛之后,却越发的干练可靠了起来。当然,这是好事,但是看着却让人清楚地意识到战【关键词】争就在身边阴云不散,想到这一点,却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些消沉。
…………
当应承下金刚的命令之后,神通看了眼远处的敌方舰队。敌人谨慎地保持了相当距离,但是却没有离去。如果从高处看去,说不定会以为是并行的两支同属舰队。
海风带起了神通钵卷的丝带,神通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支舰队,渐渐握紧了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后又松了松。
“16驱(初风,雪风,天津风,时津风)靠上去将敌舰队避开逼开,18驱(阳炎,不知火,野分)支援,记着以驱散为主。10驱(夕云,秋云,风云),11驱(吹雪,绫波)保持警戒姿势维持航向。”
神通清晰地传递着命令,第三战队前方散开搜索的第二水雷战队缓缓散开了阵型,16驱,18驱为首的阳炎型泛着白波,向着敌方舰队逼去。
——战,不战?——
神通看着阳炎型向着敌人进逼而去,眼神渐渐眯了起来。敌舰队似乎也显得有些犹豫,神通虚着眼睛,看见舰队相互接近,最终接近到了炮击战位置,敌人的火炮在逼近的阳炎型周边溅起了数道水柱,同时敌舰队开始转向,似乎想要呈交战态势展开。
——战……——
神通闭上眼睛,高高地仰起了头。当敌人如同神通希望的一样决定交战之后,神通心里涌上的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情。
她低下了头,眼神锐利。
“16,18驱缠住敌人,10驱,11驱向南变向支援阳炎的姐妹。”
桨叶搅起一片波浪,第二水雷战队的旗舰向着敌舰驶去。虽然知道想要留下敌人侦查舰队会很难,但是能咬上一口对于神通来说也是值得的。
川内没于中途岛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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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干劲满满啊。”
看着气势汹汹围上来的敌舰,奥拉扯了扯嘴角。
联合舰队的猜测没错,她们发现的的确是美军外海侦查舰队,但靠飞机能够彻底监视的海域是有限的,“前夜”行动约克城的沉没让美军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李维特别拆分了一下驱巡舰组成高速舰队在外海游荡。
不过或许是由于舰队相对较远,联合舰队没有能准确辨认出这支侦查舰队的舰种,实际上不是轻巡2,驱逐3;而应该是重巡1,轻巡1,驱逐3。这些驱巡舰组成的侦查舰队里基本上都有一只重巡存在,而整个外海侦查舰队则归中途岛一战后,升任中将的斯普鲁恩斯调遣。
联合舰队二水战发现了这支舰队,好巧不巧的偏生又是卡拉汉少将的“新奥尔良”号。
“我们干不赢的……”
奥拉扫了一眼海面,仔细注视着敌人的鱼雷的她发现了海面上隐秘的痕迹,长长的舰身灵活地一转避开了雷迹,随即203主炮怒吼了一声,但是姿势不对,自然不用说准头了。
奥拉倒也不在乎打不打得中,比起干一仗,这时候想的应该是怎样逃跑。事实上,如果不是卡拉汉想确认什么东西,奥拉早就带着人远远逃开,之后再想办法缀上这支舰队了。
“在这样的地方撞上敌舰队,你就不好奇么,奥拉?”被急转向的重巡弄得趔趄了一下,当卡拉汉少将重新站稳的时候,正了正帽子笑道:“小家伙们围上来了,那些大家伙呢?”
水面上看不见卡拉汉少将所说的“大家伙”的身影,但是装备在“新奥尔良”号上的雷达清楚地显示敌人这支驱巡队伍之后跟着大型舰。示波器中移动中的目标反应说明不是误报,况且外海也没那么礁岩。
“大概是觉得我们不构成威胁吧,那些大家伙没有反应。”
对于敌人的“轻蔑”,奥拉心情似乎也不爽,鼻腔里不屑的哼了一声。这声鼻音刚落,靠近的敌舰炮口火光一亮,随即两人头上左侧一声爆响:
舰身被弹。
“啧!”
奥拉咂了咂嘴,只是舰上次要设施中弹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况且敌舰的火力比想象中要弱一点。
“那是驱逐舰啊,我还以为是轻巡来着……”
侧过头看见舰身中部腾起的烟云,卡拉汉少将撇了撇嘴。如同联合舰队错认了美舰一样,卡拉汉少将同样把阳炎级误认为了轻巡,不过阳炎型的大小原本就趋近于轻巡大小。错认舰船倒并不是什么值得笑话的事情,这在战场(二战)之上数见不鲜,但是联合舰队一如既往的优秀表现让卡拉汉上将皱了皱眉头。
美军重视航空力量的结果是埃塞克斯的大量下水,而联合舰队重视火力的传统却体现在了他们舰船的交战表现上。
例如这异常的高精度。
奥拉和卡拉汉少将因为这一击同时沉默了一下。
“敌人驱逐舰5从东面绕到舰队尾部了。”
当舰队调转方向与敌人先前逼上来的6艘驱逐舰交火的时候,东面方向就成了舰队尾部,而敌人原本没有多余动作的驱逐舰在这个时候从东面绕了过来。
“被抓住了就麻烦了。”
奥拉皱了皱眉头,提醒了一声。
“敌人主力舰呢?”
卡拉汉皱了皱眉头。
“依旧保持航向向东航行中。”雷达显示出敌人大型舰的动向,奥拉汇报之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想确认什么?丹尼尔。”
话音刚落,奥拉却看了看东面咬向舰队尾部的驱逐舰,咂了咂嘴,舰队再次提速转向,在雷迹到来之前离开了原本的位置,不过这一举动却使得舰队微微分散,敌人抓住机会围上了两艘落单的驱逐舰,堪比轻巡的火力不断在那两艘驱逐舰身上炸开。
“我想确认他们为什么会向东方派出这么一支舰队。”
“也许是想在晚上多出一个进攻方向?夜战如果进入混战态势的话,雷达的作用会被削弱的,你知道那玩意儿分不清敌我,混战之后还得看舰船自身的表现。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们的敌人显然更有一手。”
奥拉并没有在规避之后立刻停止转向,舰船在海面上甩出一个不规则圆形的波浪,转过一圈之后向被围的两艘驱逐舰靠拢,舰首主炮再次轰鸣,这次运气不错,将敌人一艘驱逐的舰首主炮给废掉了。
“那么敌人的大家伙为什么不围上来?仅仅只是为了在夜晚多一个进攻方向的话,现在花些时间吃掉我们也是没什么妨碍的吧?不如说这样到有助于削减我方战力。”
近失弹溅起的水花洒在了重巡上,打湿了男人的肩头,但是男人像是拍灰尘一样在肩上拍了拍,思绪却不在这逐渐变得激烈的交火上。
“谁知道那帮逗比在想什么,从开战以来我们就一直没弄清过。”
奥拉随口吐槽,但是精力却不在与舰长的谈话上,敌人游走开火的驱逐舰甚是烦人,逼近到近距离之后,驱逐舰的主炮打人也是很疼的。
一声爆响之后,奥拉桅杆附近中弹,桅杆上部被炸断,落到了海里。
“敌人并不是逗比,他们战略上虽然显得混乱,但是思路却清晰,虽然这思路有些多过头了,但也只能说明敌人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高层而已。我宁愿高看一眼他们……”卡拉汉顿了顿后说道:“想想看,东边有什么?”
“你是说他们发现了弗莱彻的航母?我就知道那家伙天生霉运!”
奥拉自然是无条件相信自己舰长的判断的,况且弗莱彻的倒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奥拉并不知道弗莱彻在另一条世界线上每次出战必沉或重伤主力舰的传奇厄运,但是显然在这条世界线里,这位萨拉托加号的舰长的运气依旧不怎么好。
吐槽的话语刚刚落下,一声巨响就淹没了其余的声音,奥拉回过头看着海上,伴行的一艘驱逐舰被鱼雷炸断了舰尾。
敌人的包围渐渐收紧了。
“倒不一定是发现,只是如果这支舰队肩负着搜索弗莱彻那家伙的命令的话,说明我们的敌人已经在西面和东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发现弗莱彻只是迟早的事情。那样的话,我们就必须通知弗莱彻做好准备了。”
随着敌人包围圈的收紧,战火陡然猛烈了起来,但是卡拉汉的话语依旧不急不缓。
“直接通知他不行吗?”
再度中弹的奥拉骂了一声,祝死者海面头也不回地大声喊道。
“无法确定的情报会扰乱航母的攻击节奏的——”
卡拉汉刚想说明一下航母攻击节奏的重要性,可是奥拉没给他这个说教的机会。
“敌战列舰炮击!!”
敌人炮击并没有直击任何舰船,偏了至少有一公里远,但是那腾起的水柱规模明显是战列舰的炮击。
卡拉汉眯着眼看着远方,已经能模糊地看见敌人高高的舰桥设施。
“奥拉,转向突围。”
卡拉汉眯着眼下着命令,舰队已经进入敌战列舰的射程之内,虽然这距离即使是联合舰队的舰娘也难言精度,敌人刚才的炮击更多的意义在于威慑,但是如果继续玩下去就只有等着被靠近的敌战列舰收拾。
男人果断下令撤退,而且这也是个抛给敌人的选择:
面对触手可及的敌人,追,还是不追?
这个选择或许就能看出敌人的意图。
依靠驱逐舰难以正面相抗的重巡火力,新奥尔良的脱离并没有太大的波折,除了被鱼雷炸断了舰尾的那艘驱逐舰以外,少将的分舰队虽然个个带伤,但是却没有更大的损失。
因为敌人最终没有追击。
目光从渐渐远离的敌舰队收回,男人冷冷地说道:
“通知基地和航母部队:敌人已经确定我方航母部队在东面海域,从敌人舰队规模带来的索敌力量来看,我方航母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或者已暴露,请航母部队做好迎敌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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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海侦查部队来电?卡拉汉的?”
当卡拉汉的报告传到拉包尔基地的时候,李维愣了一愣,他没想到外海侦查舰队还真能撞上敌人,特别是向北面偏东方向而去的弗莱彻的侦查舰队。
北面方向只发现了敌人两艘轻母,东面有弗莱彻的航母在,敌人进攻方向只能是西北方向,因此要发现也应该是“堪培拉”那支编队才对啊。
“说是让弗莱彻小心一点,他们可能已经暴露。”
南希皱了皱眉,航母部队暴露显然不是个好消息,至少目前为止,敌人只暴露了两艘轻母。
“啧,他们怎么这么确定,我以为他们至少会在南方和东方犹豫一下。轮到卡拉汉那个方向遭遇敌舰岂不是说敌人从一开始就断定了弗莱彻在东方游荡?”
李维撇了撇嘴,显然敌人的果断和智慧不是一个让人高兴的消息,所谓强敌之间的惺惺相惜只能在活者的一方在敌人坟前大开嘲讽的时刻,至少李维现在就恨不得联合舰队从上到下都是喝三鹿长大的智障。
但是这显然不可能,这个时期毒奶大约是还没有出现的。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从基地再转个消息给弗莱彻,让那丫的小心点,我实在不想吐槽他的运气了。”
李维叹了口气。他倒没有为这个问题而惶惶不安,原本航母就不可能一直隐藏下去,现在只是提前而已。对于航母之间将展开的大规模空战太平洋舰队也早有预料,这也是太平洋舰队所期盼的。
再者弗莱彻手下不仅有3艘航母可以用来迎敌,护卫舰群之中还包括了北卡罗来纳的两姐妹以及和那俩冰块脸一个性子的南达科他4号舰的“阿拉巴马”,加上各级护卫舰艇和已经正式列装了VT信管的升级防空火力,说实在的,李维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里不得不提的一点是:李维压根不知道弗莱彻这时候把大部分飞机撒出去强吃对面两轻母去了。
正如先前所说,太平洋舰队和联合舰队不同,舰队司令官的作战自由度相当高,因此弗莱彻决定这次攻击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向上级汇报,而作为航母舰队的司令,他要求基地起飞战斗机协助也是有相应权限的。既然在权限上没有问题,这次战斗机的调动也没有理由非要让李维首肯。
因此一来二去,李维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弗莱彻舰队的许多战斗机都护卫着攻击机群离开了,防空力量暂时被削弱了许多,因此从基地而去的电报的措辞并不紧迫,颇有一种惯常提醒的味道。
这份“毫无营养”的电报被弗莱彻撇在了一边,而卡拉汉少将发往航母部队的电报则在中途衰减消失,弗莱彻完全没有收到!
这也是后话了,此刻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意外的巧合会把战局引向何方。
当那封“官方口腔”的电报向着弗莱彻飞去的时候,李维却把注意放在了与卡拉汉遭遇的敌舰队身上。
前往西北方向的侦查还没有结果,目前敌人暴露的兵力除了北面两艘微不足道的轻母激起护航的数艘舰船之外,就只有与卡拉汉遭遇的敌舰队。
从少将的汇报来看,敌人规模并不小。考虑到敌人的目的是打下拉包尔么,那么这支舰队想要绕行东方的话必然要是相当高速的舰队。如此一来,敌人的舰型大概能够确定是金刚级了。
就算不能确定,李维也不可能放任明摆着具有力量的敌舰队在眼皮底下过去。
“得收点‘过路费’才行啊……”李维轻轻拍着大腿,眼神冰冷:“南希,让基地机场组织一波攻击机群,前往卡拉汉少将遭遇敌舰的海域,敌人没有航母随行,给我狠狠地打!”
李维的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拉包尔紧急修复后的跑道上,密集的引擎发动声音回响在整个机场。
十数分钟之后,联合舰队主力舰队接到第三舰队报告,发现敌人航母,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的中途岛海战残存的老练飞行员们立刻起飞升空。
自西而东,由南向北的两道血红的攻击箭头在蔚蓝的“画布”上交错,仿佛一个只有上帝才能看得见的,巨大无比的,
血红十字!
第五十章:变故
当血红十字的纵横两臂堪堪起飞的时候,由弗莱彻舰队起飞的飞机已经来到了双鹰所在的海域,那一刻爆发的战斗就像有人在钢琴琴键上重重砸下,一瞬间就到达了最高潮。早有准备的双鹰的直卫队便与先一步脱离攻击机群的护卫战斗机撞到了一起。
胜负一时间难以预料,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双鹰的直卫队被拦了下来,并没有影响到攻击机群的突破,偶尔有几架飞机偏离了战斗空域前来拦截,不是在离开的瞬间被撕裂,就是一头撞进了SBD和TBF构织的自卫火力中。
俯冲轰炸机或者鱼雷机的空战能力固然和战斗机有较大差距,但是当前者达到了一个数量的时候,却也不是一架两架战斗机能够拦截的了。
“嘛,虽然早就知道拦不下来,但是这个数量也是太夸张了啊。”
拦截机群的效果和预料中一样几乎没有成绩,敌人的数量是一个方面,那些翻飞的机影展现出的性能却更让人心惧,看着敌人攻击机群毫无阻碍地突破拦截,隼鹰揉了揉乱糟糟地头发,调侃得语气却不如往常般轻松。
“一航战的攻击队已经起飞了,现在正是我们展现意义的时候。”飞鹰的舰岛内,仿佛阴阳师一般穿着的优等生少女捏紧了拳头,碎了原本握在手里的祈福的勾玉:“必须要把他们托在这里,就算是挣扎,也要挣扎到到他们来不及回航的时候。”
当一航战确认了敌人空母所在之后,传达给双鹰的命令就很明显了,和她们战前的命令一样:
吸引敌人的注意。
“开打前可没人告诉告诉我们会有这么多的数量啊。”
隼鹰的话似乎有些泄气,但是话语中不时的咂嘴的声音却说明这只是隼鹰的吐槽而已,原本隼鹰就不是什么安静的脾气,这样的吐槽倒也不出意外。
“计划总会有意外的,敌人在这边多的话,在自己家里就会少了,这是好事!”
“陷入死地是好事?”隼鹰笑了笑,倒是不乏调戏的味道。
“对于诱饵来说是好事!”飞鹰做不到隼鹰那么轻松地说话,原本就礼仪齐备的优等生的飞鹰脸色失血苍白,但是却站得稳稳的:
“敌攻击机群来临,防空火力展开,各舰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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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北方的天空被火焰与鲜血涂抹上一抹壮丽的色彩的时候,弗莱彻所在的东方海域仍然风暖日熏,天气暖和得让人不由得想要小眠片刻。但是终究是睡不着的,舰岛内部参谋们的窃窃私语,莎拉不时的汇报让弗莱彻仍然保持在一个警醒的态度上。
其实,把手里的舰载机大部分都甩出去之后,弗莱彻就无法做到安然地呆上那么一小会儿,他总是在舰桥里踱来踱去。
虽然从推论上来看,敌人不可能这么快抓住自己的行踪,前往攻击敌人两艘航母的攻击队能够提前返回,时间上倒也足够战斗机再次换弹起飞。但是变幻无常的战场永远是发生意外的最佳场所,没人能够预料到自己一个慎而又慎的选择却造成了灭顶之灾。
弗莱彻敲着桌子,他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基地要求自己加强防空力量的电报。
那封电报倒也没什么新鲜之处,航母部队对于整个作战而言的重要性不言自喻,因此在开战前,关于防空力量的重要性,作战部就向弗莱彻再三强调,而那封没什么其他消息的电报无非是再度叮嘱了自己这一点罢了。
只是时机稍稍有些奇怪,一般来讲,作战部在战【关键词】争开始之后,除非是什么重大变故或者指挥官自己向作战部请求,否则是很少发布这样的命令来干涉指挥官的思考。
“或许是我们的司令有些沉不住气了?”
弗莱彻突然轻声地这么说了一句。他和李维倒也算是挺熟的,自然知道李维并不算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因此在复杂的战场上沉不住气而向前线指挥官指手画脚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么说了一句话之后,弗莱彻自己却摇了摇头,虽然李维不算沉稳,但是李维有一个好处就是“自己不懂的东西就绝不在专业人士面前乱比划”,从前几次海战中来看,除了战前的讨论,在战斗的时候,李维也从来没有强行干涉其余指挥官的指挥权。
“莎拉?”弗莱彻最终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前往北方的攻击队怎么样了?”
女流氓看了眼弗莱彻,她有些奇怪于弗莱彻的问话,平时的弗莱彻可不会在攻击还处于进行中就问出这样的话来。
“你要听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你确定要听?”莎拉摊了摊手,攻击进行时没有哪架飞机有空汇报战果。
“算了。”弗莱彻吐了口气,也有些奇怪于自己的举动,似乎除了那封电报意外,一种奇怪的焦躁也影响了自己的言行:“直卫队的情况呢?”
“随时保持着一个中队对空警戒,怎么了?”莎拉的眼神有些严肃了起来,弗莱彻的表现确实有些奇怪了。
“能增加直卫队数量么?”
在弗莱彻的注视下,莎拉和“企业”以及“列克星顿”在无线电中交谈了一下后说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这样一来会使轮换机制出现空缺,在下一轮护卫中我们的护卫力量将会下降,不过如果北方攻击机群能及时返回的话,这个护卫力量下降的空窗期也不会太久。”
选择又回到了弗莱彻手上,虽然他给了攻击队“只能只自有由攻击半个小时”的命令,可是这也不能确保他们就能及时返回,茫茫大海上出现意外实在不要太轻松。因此考虑了很久,弗莱彻还是打消了在这个时间点上加强护卫的决定,不过倒也让莎拉通知其余二舰,随时做好起飞下一波护卫机群的准备。
“到底怎么了?”
弗莱彻再三强调原本就如此准备的事情,这样的奇怪表现让莎拉忍不住开了口。
“有些不好的预感。”
弗莱彻看了眼远方游荡的护卫舰,犹豫着说道。
“预感?你什么时候也相信这些神神叨——”
莎拉嘲笑的话还没有说完,脸色猛然一变望向被远方的天空,白茫茫的云层遮掩了天空之上的秘密,但是莎拉的脸色却说明了一切,对空雷达蔓延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识别目标。
“该死,什么时候暴露的!!!全舰对空警戒,直卫队给老娘爬上高空去,后续战斗机立刻放飞,快!!!”
那一刻的混乱在被莎拉演绎得淋漓尽致,明明只需要无线电沟通的命令被女流氓咬牙切齿地大喊了出来,惊呆了的舰岛内部,弗莱彻手脚冰冷。
………………………………
从云层之下破云跃出的敌机吓了一航战的驾驶员一跳,他们有些没想到从云层中隐蔽接近竟然会如此轻易地被发现。虽然敌人水探空探之犀利早有耳闻,但是当死亡的火线洞穿了薄云的那一刻,一航战这些在中途岛劫后余生的驾驶员还真的有些慌乱。
但慌乱也就只有那一刻。
潜行偷袭的状态转到交战状态的过程中,这些老练的猎手没有一丝心理障碍,当美军飞机突破云层的时候,迎接的就是一航战的迎头痛击,仿佛他们原本就是打算在高空伏击似的。突如其来的空袭警报终究吓了弗莱彻舰队所有人一跳,原本盘旋在航母周围的直卫队慌乱地拉起机头迎战,不知不觉竟是乱了阵型,接触的一刹那就被敌人近乎无伤地击坠了数架。
美军反击虽然一时无功,但是却让一航战的飞行员明白了不能再拖延下去,既然能够确定来到了敌空母海域,便应该立刻展开攻击。
这里不得不提一点的是,为了避免被美军舰队发现踪迹,一度摸到了美军舰队尾巴的那架二式水侦其实并没有与美军舰队正面遭遇过。它抓到了美军舰队航行过后在航面留下的明显航迹后犹豫再三,没有立刻确定美军舰队的动向而是向母舰汇报。
当这个情报最终传到了主力舰队所在的时候,山本和小泽制止了原忠一让水侦抵近侦察的命令,他们看了会儿海图,和参谋讨论了一会儿,便下令攻击队起飞,而目的地却并不是二式水侦现在的位置,而是他们预判的敌空母舰队在攻击队抵达时应当到达的海域。
联合舰队的指挥官终究不是庸才,二式水侦传回的消息是:美军舰队向南偏西方向移动中。
这个方向正是拉包尔的方向。
当确定了夜晚将会在拉宝儿附近海域发生大规模海战的时候,美军航母先不论,至少其现在保持的庞大护卫舰群中的战列舰——日军没有在拉包尔发现符合数量的战列舰,因此猜测美军有部分战列舰随同航母运动——是不可能不参加夜战的。
如此一来,敌人航母接下来的动向就可以预料了。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山本和小泽没让二式水侦抵近侦察,而是直接让攻击队飞了过去,诚然,攻击队不可能正正地抓住敌人航母,但是至少能确定攻击队和目标处于同一海域,接下来就是攻击队发挥自己的主动性的时候了。
事实证明,好赌的山本的这次赌博又一次赢了。除了对空雷达的紧急示警意外,弗莱彻舰队对于这次袭击近乎毫无防备,当天空的死神铺张着双翼落下的时候,舰队构建的防空火力显得慌乱无比。
各级舰船的对空火力下意识地追逐着漫天的机影,却浑然忘记了彼此配合,甚至忘了计算提前量去截击,炮火徒劳地在机影身后拉出一条无奈的弧线。趁着舰队反应迟缓的那一刹那一航战的飞行员们迅速分组成两个攻击方向,从高空斜插而下的轰炸机以及贴近海面而来的鱼雷机。
但是美军的反应也不会是一直慌乱,最初的混乱过后,美军防空火力之强让一航战的老练飞行员们倒吸了口凉气。
不,或许不应该说是火力之强,应该是说火力之准,让人咂舌。
【砰】
一声闷响,跟随在身边的友机防空火力打断了机翼。收回了视线,作为最老练的一批飞行员,鱼雷机的驾驶员能够清楚地分辨出坠落的友机那不是被正面击中,而是被近身爆炸的防空弹药牵连后的伤害。
往常来说,这可以归类于战友平时不扶老奶奶过马路的结果,单纯的运气差到了头。
毕竟使用延时引信想要精准地揍下漫天飞舞的飞机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已经定好了引信,可是下一秒飞机已经变换了位置,延时引信又得重新设定。因此用延时引信精准地击坠某一架飞机几乎可以说是除脸帝外没人能办到的事情。
但是驾驶员却清楚地发现,被防空火力在近距离炸开后坠落的友机不止一二。
这已经不是延时引信能够造成的击坠率了。
驾驶员有些烦躁地想到,他突然感觉原本不觉得危险得周围此刻竟然处处蔓延着杀机。
“该死!”
低声叫了一声,驾驶员脸上凶狠的表情还没有平复,突然伴随着一声炸响,机身一阵剧烈的抖动,视野前方天与海相互倒错旋转,仿佛万花镜一般,最后在一片蔚蓝之中,驾驶员的意识泯灭在了一片漆黑之中。
被击坠的鱼雷机只是战场的一个剪影,但是当这个剪影重复地出现在战场每一个角落的时候就足以让一航战的领队意识到不能再突进到往日的距离进行攻击了。敌人牵制的飞机先不说,防空火力也这么生猛的情况下,花大代价进攻得不偿失。
当长机的命令下达到攻击机上的时候,虽然没能突进到往日的距离使得即使一航战的飞行员也不敢保证往日的战绩,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这些从中途岛海战活下来的老兵在战斗素质上绝对没得指责。
鱼雷泛着白波而去。
虽然没能突进到最合适的位置,但是一航战的投弹距离已是极近,转眼间,高速鱼雷便穿过了拦截的驱逐舰舰底。机动已经超负荷的航母在鱼雷紧急规避着鱼雷,但是却没能完全规避。
规避中的美军航母右舷爆开一团水柱,舰身猛然一晃,甲板上停留待飞——转向中暂停了起飞程序——的飞机先是一晃,然后水柱落下,直接将几架启动了发动机的飞机拍碎在了甲板上。
航母猛然一滞,然后又有一雷撞上了舰尾,不过却没有引爆。
鱼雷攻击大多需要预判,或者是覆盖着一片海域而去,因此当萨拉托加中了两雷之后倒是没有进一步被更多的鱼雷抓住。
但是杀机不仅来自于海面。
天空上,死神之笛呼啸着向因为进水而慢了下来的萨拉托加落下。
…………
当第一颗炸弹在甲板上爆炸,火焰追上了正在有些倾斜的甲板上起飞的飞机,吞噬了试图展翅而起的鹰隼的时候,莎拉手扶在舰岛栏杆上狠狠地咳出了一团鲜艳的红。
在发现敌机的第一时间,莎拉就把弗莱彻以及舰岛内参谋部的所有人踢了出去。对空雷达上的目标反应让莎拉看不到自己活下来的希望,而从位置上来看,很不幸的,无论是“企业”还是“列克星敦”都距离这波攻击有些距离,自己无疑会成为第一打击对象。
至于敌人的第二打击目标是谁倒也无须在意了,第一时间的慌乱过去之后,从刚刚VT信管表现的能力来看,敌人不可能再对重重保护中的那两个不着调的笨蛋形成致命打击,或许多多少少会受一些伤,但却应该没什么大碍。
脸上传来一阵炙热,烈火在脸上舔舐的痛楚让莎拉忍不住嚎叫了起来。
火势尚未蔓延到舰岛之上,但是舰首的火势已经随着两枚砸进了机库后的炸弹爆炸而宣告失控。火焰烧穿了甲板,甚至能看见断裂的甲板处厚实的甲板竟然被烧得略微卷了起来。航母周边不断有近失弹溅起的水柱,但是这些水柱却无法浇灭从地狱升腾而起的火焰。
灼伤在莎拉的脸上蔓延,延绵的伤痕从脸上蔓延到锁骨里,那股烧尽一切的痛感还不断向着身体里蔓延。
然后便是一声及其突兀的巨响,左舷由内而外被什么东西炸开了,东开了一个可怖的大洞,倒不是弹药库的殉爆,至少莎拉没有在那一瞬间粉身碎骨,但是在那一声巨响之后,莎拉无力地躺在舰岛里。
敌机的轰炸断了一断,大概是第一波攻击扛过去了,不过莎拉却并不感到庆幸,因为敌人前来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目标,但是当那两个傻瓜被保护得好好的时候,第二第三目标或许会改变到自己身上:
从击伤尽可能多的敌舰变为确实地击沉敌人航母。
莎拉甚至都能想到敌人这么下达的命令。
——死了也干净,CV-16,SCV-1,不想见到的人比比皆是啊——
灼伤还在脸上蔓延,被烧得变形的嘴上,莎拉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几乎被烧烂了的脸上挤出这样的笑容应该是极疼的,但是莎拉已经不怎么能感觉到那份痛楚了。意识海里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洞,慢慢的吸收并绞碎着刻在灵魂里的一切。
一种疲累让人止不住地想闭上眼睛,听着炮火远去的声音,那掩藏在交织的轰鸣声中细微的海风仿佛要吹灭了灵魂。
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安静中有一个声音如此尖锐:
“你在干什么!列克星敦!!!”
萨拉托加号的无线电接收装置似乎还能正常运作,北卡罗来纳那张冰块脸发出了完全不像是她的愤怒叫喊,那尖锐的声音甚至粉碎了莎拉所感受到的那逐渐安静的世界。
——那个白痴又捅了什么篓子?——
脑海里艰难地过了这么一个念头,莎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就算意识如此,这时候的她却指挥不了一个指头,反而却有黑暗盖过了意识,完全昏迷过去之前,望着向舰岛舔过来的火势,莎拉有些迷糊地想到:
——IJN的杂种,第二波攻击……好慢——
…………………………………
【啪】
李维狠狠地把手里的战报拍到了桌子上,那狠戾的表情甚至小小地吓了南希一跳。南希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份电报的内容她也是知道的。
当拍在桌子上的手变得通红之后,那从掌心涌上的疼痛感终于让李维快要被怒火烧坏了的脑子稍稍冷静了下来,他不可抑制地咬着牙笑了起来:
“哈,好本事,真是好本事啊,啊?”
李维手还按在桌子上,按在手上的白纸慢慢地被收紧的手指抓破,手指在桌子上划出尖锐的声响,甚至有些指甲裂了开来,留下了淡淡的血痕,但是十指连心的痛楚李维连一丁点都感觉不到,他质问般地喊了一句,却也不知道是想要对谁喊的。
舰桥内的随军参谋们一个两个低着脑袋,却是谁也不敢开腔。没有出来接下这份怒火,却让李维这把火越烧越旺,李维扬起了手里被揉成一团还带着点点血痕的电报,扬了扬:
“联合舰队好本事,山本五十六也是好本事,一航战当然更是好本事,TMD他弗莱彻也是一身的好本事!3艘主力航母给我玩残了俩,太平洋舰队里还有比他更有本事的人么!!!”
废纸团被李维摔倒了地上,一个纸团撞到地上能有多大声音?但是在这一刻落针可闻的舰桥内却异常刺耳。
李维倒没有继续骂下去,看着无声的舰桥指挥部,李维捂着额头深深喘着气,却是气得连话都说不了了。
“我想我们应该先想办法应付下这么局面,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着李维表情似乎是舒缓了一些,还是南希首先开口,苦笑着提醒李维现在做的不应该是骂人,而是想办法收拾烂摊子。
当舰桥内响起第二个声音的时候,那一刻李维压下的怒火有上来了,他很想将说话的人骂个狗血淋头,如果说话的人不是南希的话,他真这么做了。
“办法办法,我TM找谁要办法……”舔了舔嘴唇,李维低声骂了几句,然后勉强按下心中火气问道:“弗莱彻那白痴的防空火力不可能被打得这么惨,发电报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东面来的电报只有“萨拉托加”重创,“列克星敦”损失作战能力的报告,电报的简单显示了一种急促,但是却更多地却只是让李维一头雾水。
——这TM究竟怎么回事儿!!?——
李维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弗莱彻去强吃诱饵的事情。
电报沟通得还算顺畅,李维很快得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虽然这个消息让李维的脸色更加铁青。
“所以那白痴明知道那是诱饵还傻乎乎地A了上去?他真觉得自己优势很大?”
或许是有了更糟糕的消息打底,这个消息却没有让李维更生气多少——实际上这时候李维已经快气疯了,他只是冷笑了一声,坐在桌子旁,四指在桌子上敲个不停。这个声音显然不怎么好听,但是却没人敢让李维停下。
严格来说,李维这话怪罪得有些没有道理,因为设身处地地站在弗莱彻的位置想一想的话,以弗莱彻在那个时候获取的情报来看是有可能吃掉敌人的诱饵而不对自身造成任何损害的,但是终究作为航母部队的指挥官,无论如何,这个锅弗莱彻是逃不掉的了。
突然,李维停下了敲击的动作,他抬起了手看了看表后抬起了头,目光狠戾:
“给我告诉航母编队,我要他们立刻联系攻击机群,我要他们立刻在附近海域搜索敌人航母位置并进行攻击。”
李维说到这里顿了顿,而这个时候有个参谋插了句“他们可能没有弹药了”,然后便听见李维吼道:
“我知道他们可能没弹药了,无限制攻击两轻母TM谁会吝惜弹药,但没弹了不代表没油了,知道吗!告诉他们,不管是战斗机也好,轰炸机也好,鱼雷机也好,都给我散出去,找到敌人支援那支诱饵舰队的航母,另外通知去轰炸那支窜到东方来的敌分舰队的飞机给我继续向北,去配合攻击敌人那支支援舰队,让基地的攻击机也做好起飞准备。听清楚了吗,猪!”
李维不会对南希发脾气不代表就不会发脾气,他一把扯过了那个衣领,凑到那个年轻的军官面前吼着,甚至不雅地飞出了不少唾沫星子。
“是,长官!”
那个被喷了一脸唾沫的军官抬手一礼后跑开,甚至都不敢抹一抹脸。
“我姑且发了封电报,也通知基地发送消息。不过来得及么?”
在那个军官跑出去之后,南希倒是怎了上来。刚才李维也是气糊涂了,无线电传令或者是电报传令都可以直接吩咐南希,倒是那个军官遭受了无妄之灾。
“我不知道……”
李维的声音里带着十分的焦躁以及十二分的忧虑,姑且算是紧急充电了半年多的时间,李维倒也不比刚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线时候的那种一无所知,但是正因为更清楚了海战的展开却更能感受到局势的紧迫。
“敌人应该收到了早产儿和女流氓受创的消息,这个时候敌人肯定会隐藏航母行踪来避过我们反击的举措,只要避过这一枪,对她们来说就是航空大优的局面。从时间上来看,基地起飞的飞机很可能赶不上,关键在于去吃诱饵舰队的那波攻击机群能不能及时发现敌人的,啧,既然弗莱彻被一航战抓了,那么想必支援舰队是二航战吧,就是不知道是一只还是双龙都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能不能发现,而攻击机群的对舰攻击能力应该由于弹药等问题打个问号,还是得看去抓金刚级的那支攻击机群能不能抓到二航战……”
李维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但是越说,眉头却皱得越紧,最后忍不住狠狠一锤桌子,却再次把舰内指挥部的人吓了一跳。
“MD,变数太大,弗莱彻那白痴怎么想的,明知道敌人是诱饵舰队,打稳一点儿会死?”
就像李维自己说的一样,反击的变数太大,原本执行互不相关的任务的几支队伍被迫整合在一起,要做到一点差错都没有李维自己都不相信。想来想去,只能把这个锅扣在弗莱彻头才能稍微舒坦点。
“就算是轻型航空母舰也是有其发挥作用的地方的,一味无视的话或许就会成为一柄捅向拉包尔的尖刀,弗莱彻将军或许有他自己的想法。”
一双柔软的手掌包裹住了李维砸在桌子上的手,南希缓缓将李维握着的手展开。先是狠狠的拍在剪影的桌子上,后来又抓破了指甲,展开了的李维的手不受控地抖动着,偶尔甩下几滴血珠。
南希的双手将李维的手掌合在手里,嘴上为弗莱彻分辨,但是却是不忍李维再继续生气下去。
“我明白……”李维反手轻轻握住了南希的手,本来想让南希安心打算露出个笑容,可是最终脸上的表情却是哭笑不得的滑稽:
“……我明白……”
重复着这一句话,握在南希手里的李维的手掌却略显冰冷。
………………………………………………
当北上迎敌的命令传到终于适应了秋月级的防空火力,正排好攻击队形准备进攻的攻击机群之后,这支攻击机群显然相当混乱。打个比方就是故事情节进入高潮的时候,无良作者宣布进宫的感觉。
驾驶员在那一瞬间非常想要飞回基地把炸弹扔到司令部的头上,这反复的命令算是什么破事儿。而且传来的命令相当模糊,并没有给出仔细的攻击目标,这使得这命令看上去有些假,毕竟
1.司令部脑残到让燃油并不充分的攻击机群揽下索敌的活计,并要求发现敌人后歼灭。这怎么想都不是现在已经消耗不少了的燃油能支持的计划,除非攻击机群撞大运地直接找到了目标。
2.这道命令是假的。
这道命令让攻击机群的长机有些犹豫不决,因为实际上由于电报难以仔细说明情况,因此命令显得简洁而且有些混乱,从表面来看倒也有些伪造的感觉。
犹豫了一会儿,长机终究还是下令撤销攻击向北方飞去,敌人的新型驱逐舰将主力舰护得死死的,这块骨头有些难啃,敌人似乎没有伪造命令来暴露他们破译己方译码的进度,如果那命令不是伪造的话,那么说明这命令相当急迫了,长机的驾驶员终究是个“胆小”的交家伙,倒也不敢随意无视。
于是在长机认可了基地的命令下,一度准备向敌舰发动攻击的攻击机群终究无奈地取消了攻势,调转方向北上。
……………
“就怎么走了?为什么?他们不是打算攻击了么?”
当敌人机群撤退之后,第三战队里第一个惊呼出声的却是一直担任着防空主力之一的秋月。
防空不等于制空,终究被动了些,虽然秋月级的防空火力让敌机一时有些“狗咬耗子,不好下嘴”的感觉,但是敌人盘旋了不久之后似乎也适应了秋月级的防空火力或者下了强吃的决心组织了攻击队形,可是组完攻击队形后就这么撤了?、
被谨慎的敌机逼得咬牙切齿的秋月无法适应这样的展开,因为即使有秋月级照应,敌人强攻她也不可能将敌机全数击落,很有可能会使得金刚级的姐姐们受伤。想到自己无力导致姐姐们受伤的样子,秋月甚至在敌人打算攻击的时候急出了泪花。
敌人的撤退倒让秋月不知道怎么办好。
敌人的撤退同样让金刚感到疑惑不已。
作为开战以来出现在作战中的频率最高的战列舰,金刚参与的作战计划也算是不少,因此对于敌人反常的举动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妙。
“Why?”
当敌机消失在北方的天空的时候,舰上的防空火炮止息了怒吼,金刚却望着北方的天空歪了歪脑袋。
当疑惑的单词落在甲板上的时候,主力舰队发来了电报:
一航战攻击有效,击沉敌空母1,重创敌空母1,望诸君继续奋战,天皇相佑,我军必胜!
电报的内容使得金刚脸上疑惑的表情呆了一呆,随即变成一副狂喜的表情,但是在辨表情变化中那向北而去的敌机又将这表情拉回到了一种既惊且忧的表情:
糟了,二航战!
……………………………………………………
“啧,消息来晚了一步啊!”
当主力舰队的捷报以及第三战队的示警同时传到二航战的时候,苍龙看着甲板上刚刚起飞还没能拉高就被击坠落海的零战苦笑道。
舰娘的出现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传统的海战,比起士兵而言,舰娘能够将舰船性能发挥到极致的特性虽然深受各国海军欢迎,但是也有一些弊端,当战【关键词】争兵器出现自己的情感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以前完全没有想过的问题:
比如二航战距离双鹰的实际距离比主力舰队在战前规定的距离要短得多。
心忧于双鹰的生死,二航战下意识地靠近了那片海域,因此当攻击双鹰的攻击机群转向而来的时候,敌机甚至没有完全散开搜索就发现了二航战的所在。不得不提的是这也是战局变化下的巧合:
假如不是“萨拉托加”和“列克星敦”被一航战偷袭成功,美军飞机不可能转向搜索二航战,那么就算二航战走位失误距离双鹰所在海域近了一些也无虑会被发现。可是当战局如此演变的时候,这个基于“感情”而生的失误就显得有些危险了。
唯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的是敌人对舰攻击力度不足,刚刚结束了对双鹰的攻击的敌机更多地只是也只能绞杀零落的零式战机,零星的轰炸被双龙灵活地规避,敌人轰炸双鹰的残弹对双龙的唯一战果就是在飞龙上引起一次不大不小的火灾,现在却已经熄灭了。
除此之外大概就是制空权向敌人方向严重倾斜,敌人的战斗机甚至包括没了炸弹的S俯冲轰炸机都参与了空战,虽然现在的双龙是重视战斗机的配置,但是奈何二航战的驾驶员大多没见过血,敌人挟胜而来竟是直接被冲散了阵型。
无线电中早就没了双鹰的反应,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苍龙咬着嘴唇,死死地抠着栏杆,比起这边的情况,她更担心双鹰的状况。来自双鹰海域的敌机对舰攻击越是乏力越能说明双鹰受到的打击之重。最坏的情况萦绕在脑海里,想到某个悲哀的事实,苍龙摇了摇脑袋,似乎要甩出那个可怕的念头。
比起双鹰的遭遇,二航战无疑是要好上很多的,虽然现在已经很难抢回制空权,但是从双鹰海域过来的敌机不可能将这样的攻势持续很长的时间,而且一航战前来支援的战斗机已经出发,只要撑过这段时间便是过了这一劫了。
一架零战冒着黑烟斜斜地坠入海中,苍龙将嘴唇咬得更紧了。
——只要撑过这一波!——
咬着牙这么想着的苍龙突然张开了嘴,那一瞬间坚定的想法也就坚定了那么一瞬间,当电探迟缓地发现从南方而来的飞机的时候,无线电里响起飞龙惊恐的声音:
“敌机正上方俯冲中!!!”
………………………………………………
“敌飞龙号重创,苍龙无损!”
当战报最后传达到基地的时候,李维还是眼神复杂地闪了闪,最后还是舒了口气,瘫在了椅子上。他揉着自己得眉头,苦笑道:
“这结果还不算太糟!”
对于李维的苦笑,南希也是无言以对,从基地起飞的攻击队最终正面撞上敌人前去救援金刚级的舰载机,护卫机群被缠在了路上,而当攻击机群抵达的时候又正好被遇上了敌人的护航机群,从数量来推断,大概还是一航战起飞的舰载机。
毫无疑问的,从基地前去的战机攻击无果,最后拿到战绩的也只有最开始紧急北上的那支攻击机群,但是那支机群和原本去抓诱饵的机群面临着相同的问题,试图攻击过金刚级的他们的弹药燃油都有些不足,虽然说因为敌人防空火力的猛烈倒是让他们没有大规模攻击倒还保存了相当的对舰攻击能力,但是燃油问题压缩了攻击时间,最终只重创了飞龙。
虽然战果仍旧让人窝心,不过作为应急攻击而言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战果。
这段时间李维和弗莱彻舰队取得了联系,那个老家伙倒是因为受伤昏迷了,不过Ecup倒是把情况详细的汇报了上来:
“萨拉托加”已经被“击沉”,当然,这个“击沉”是指没有外人救助的话就沉了,并不是说已经消失在了海面,原本海战中所谓“击沉”也实在一定时间内沉没的意思,话句话说就是还没死透,估计拖回去返厂大修还有的救,只是未来数个月怕是算不上战力了;其次“列克星敦”的伤害倒不是很大,在反应过来的美军舰队面前,日系飞机脆皮的特点被VT信管完全挖掘了出来,只要近身一炸就起火坏零件,因此“列克星敦”的伤害仅限于甲板被毁,暂时失去战力,损管组倒是保证一个晚上就能修复。
在“列克星敦”能修复的前提下,对于反击只重创了飞龙的战果,李维也就能接受了。因为从敌人舰载机来推测,可以很明显看出敌人的舰载机配置偏向于战斗机,至少一航战是偏向于战斗机,这点不管是从一航战到处放飞飞机进行护卫,还是从迟迟未至的第二波对舰打击都能看出来。
既然敌人对舰攻击不足的话,这边就算一时只有一艘航母一个机场可用倒也不用太过于提心吊胆了,李维隐隐觉得今天白天的空战大概也就到这里结束了,并不是说空战到此为止,只是估计接下来不太可能有大的战果出现,顶多是双方舰载机的消耗。
毕竟敌人偏重战斗机的配置倒也能护得舰船周全,而少有攻击机的缺陷也使得敌人对舰攻击难有成效。
“那就进入消耗战吧,原本这也是最开始的打算。”
李维有些疲惫地站了起来,对于空战经过一番艰险之后又回归了原本预定的展开,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让Ecup藏好自己,另外通知北卡罗来纳她们向基地移动,最好去找找那是金刚级编队的踪影,看这样子,夜战不可避啊。”
李维走出了舰桥,迎面的海风倒是让李维精神了不少,比起舰桥里沉闷的空气,舷外的海阔天空倒是让人心旷神怡。盯着云层后隐隐约约的太阳,李维拿出烟盒抖了抖,却抖落出几颗口香糖来。男人愣了愣,随后看了看身后的舰桥里那个曼妙的身影无奈地笑了笑,剥开糖衣塞到了嘴里。
“大和……”
海鸥的叫声中,李维嚼着嘴里的糖,却想起了大半年前,在更西方的马鲁古海域的那次遭遇战,大和的防护,46炮的轰鸣都成了难以忘怀的梦魇。
【啪】
吹起的泡沫碎了一脸,李维拿下糊在脸上的泡沫时却突然想起了南希从自己这里要去的风铃。
“麻烦啊……”
第五十一章:伏击
(最近刚回家,过年各种忙,静不下心来写,进度有些拖,十分抱歉OTZ感谢@questerj 的协助)
当双方的步调都被白日的种种意外而打乱了之后,战局后续的展开就没有什么惊险刺激可言:美军航空力量一度重创,而日军航空队出击的方向也差不多只剩下一航战的方向。奇谋诡计需要兵力的支撑,当双方都苟延残喘的时候,战局自然地进入了常规的消耗战。
没有命悬一线的紧张,但有坐视生死无常的无奈。
当入夜之后,舰船驶离了拉包尔港,李维揉了揉脸庞,稍稍揉散了那疲惫的脸色。
“从结果上来看依旧在战前预料之中,最后还是打成了航空力量的消耗,这不正是战前设想的局面么?”
比起白天的喧嚣,当舰船进入战备状态的时候,舰桥里倒显得很是安静,安静到能听见南希走过来的声音。
“战前设想得可没有这么惊险。”
李维苦笑了下,固然太平洋舰队有与联合舰队拼航空消耗的意思,但是白天那吓死人的意外仍旧让李维心惊。虽然早就知道战场多变,可是“变”到那个程度也是少见。
“那边说弗莱彻那老小子受伤不轻,加上这次意外和那倒霉鬼以往的过失的话,怕是这场战斗之后会被调回去休养一段时间……”李维吐出了一口气有些颓丧地说道:“弗莱彻被扔了回去,接下来我该找谁看着航母舰队?”
当白天的航空战进入互耗之后,李维就不得不考虑到这之后的事情了。航母作为战【关键词】争兵器投入战场就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因此对于这个新生的战【关键词】争兵种,基本上没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能够发挥她们的作用。南云忠一固然是水雷战队出身,可是无论哈尔西还是弗莱彻也都算不上作为专业的航母指挥官出任指挥的,因此航母指挥官这活儿多少还得看天赋和经验。
天赋自然用看是看不出来的,可是论经验,目前也就弗莱彻领着航母舰队打了几次仗,因此弗莱彻调回本土休养的话,航母部队指挥官的空缺让李维相当的头疼。
李维敲着自己的脑袋,鼻子突然嗅到咖啡的浓香,稍稍斜过眼,正看见南希递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现在有经验的指挥官都有各自的职责,算起来最闲的就是你了,自己把这个活计扛下来如何?”
李维没有急着喝,只是把咖啡捧在手中暖着手。南希摸出几颗糖放进了自己的咖啡杯里,眯着眼睛抿了一口,咂了砸嘴又摸出几颗糖放了进去。
“我?”李维愣了一愣,看着端着咖啡,像是怕烫的小猫崽一样颇有些小心翼翼地抿着滚烫的咖啡的南希,不由失笑地摇了摇头:“我哪儿有那个能耐。”
“怎么没有?”或许是有些看不惯男人的妄自菲薄,南希撇了撇嘴说道:“说得好像这活有多难一样,起飞收纳飞机又不要你亲自去管,你需要做的无非是什么时候攻击或者跑路而已,这不和你现在干的事情一样,难不成你现在有亲自去把弹药塞进炮管里?之前的反击不是做得不错嘛。”
“话不是这么说的……”
李维苦笑了一下,不过却也是心中一动:在其他人都各司其职的时候,这样的安排似乎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二战时候航母对于舰队的重要性只是因为她们是重要的DPS罢了,远没到后几十年的那种舰队核心的地步,这么来说,自己这只弱鸡指挥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说起来,再有月余,wo酱,不,“游骑兵”的再建工程也该结束了,作为科学实验航母进行了很多实验性的设计,指挥通信系统似乎也有升级,倒是更适合作为旗舰搭乘。
“算了,这些事情战后再说吧,侦察机还没有消息返回么?”
盘算了一下自己指挥航母的可能性,李维沉默了一会儿却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入夜之后的侦察状况。说来也很是忏愧,在夕落时分,一度被发现的敌人主力舰队由于侦查方面的失误而失去了踪影,入夜后起飞的夜侦飞机也不知道是飞错了方向还是机载雷达效率低下的原因,到现在还没有抓住敌人主力舰队的踪影。
如果不是白天那次惊怒把火气泄完了,这样的意外估计也会让李维火冒三丈了。
“还没有,侦察机已经扩大了搜索范围而且增加了侦查批次,不过具体能不能找到多少还得靠运气。”
南希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说实话,敌人主力舰队的丢失也并没有让美军感到惊慌失措,敌人的目的无疑是基地,美军只要做好戒备工作就好。只是这么让敌人潜在黑暗中终究让人有些烦躁罢了。
“是么……”李维敲了敲手指,抬头看了看夜晚漆黑的海面:“重巡已经回来了?”
“恩,除了斯普鲁恩斯的‘印第安纳波利斯’吊着敌人那支东进的舰队以外,全员已经到达警戒位置。”南希十分称职地扮演着自己秘书舰的角色,娓娓说道:“‘北卡罗来纳’‘华盛顿’‘阿拉巴马’根据指示尾随着那支舰队,当我舰队与其交战之后随时能插入支援。”
舰船在寂静的海面上破浪而行,今夜风止浪息倒是难以觉察到舰船的摇晃,李维不住地向窗外的海面望去。他不停地回头,直到港湾的灯火已然不见之后仍然盯着那一片岛屿的阴影。
“这会不会是又一个陷阱?我们吃掉那支东进舰队的时候,也许敌人的主力舰队就会强攻进港湾,单靠重巡舰队可挡不住敌人主力舰队。”
虽然已经决定了汇合从航母舰队分离的3艘战列舰及其附属舰队,以南达科他级战列舰4,北卡罗来纳级战列舰2的绝对优势吃掉敌人东进舰队后反转去与敌主力舰队周旋,但是出了白天那档子事情以后,李维一直害怕再被敌人钻了空子,在舰船出航的的沉默里一直忍耐着修改命令回航的冲动。
白天找回场子只能说是运气,同样的错误再犯一次也许就没那么幸运了,李维不喜欢让那虚无飘渺的运气来主宰战场。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非洲提督”。
“这不可能,敌人东进舰队已经确定为高速编队。白天的侦查里,敌人主力舰队的主力舰也确定为以大和为首的低速舰。从时间上来看,我们吃掉敌人东进舰队的时候,那些笨重的大家伙绝不可能到达针对拉包尔港的攻击位置。最坏的状况无非是我们返航的时候,敌人主力舰队开始攻击拉包尔港,但是有重巡舰队干扰拖延时间,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返回。并且吃掉了敌人的高速舰队之后,从战损来看,我们也不需要小心翼翼地作战,就算硬碰硬地和敌人主力舰队干上一场也是不虚的。”
这样的话南希说了很多次,参谋部临时推演了更多的次数,因此南希回答得十分肯定,唯一或许有些被认为自大的地方就是美军不认为自己吃下敌人东进舰队之后,自身会有什么战损。这乍看之下有些自大,可是南北双雄6艘最强条约战舰殴打金刚级之流,正常情况下也不用考虑什么战损。
“你没问题吗?”
南希所说的话,李维也听了无数遍,他自然是没办法反驳的,否则李维早就下令宅在基地中的。因此没有针对计划做出什么评论,他倒是有些担心地看着灰暗的灯光中脸色在咖啡腾起的烟雾中有些苍白的南希。
当换上了倍径更长的MK.7型主炮之后,南希的轮机负担更重,当极速行驶的时候,女人的脸色有些疲累。
“没什么大问题,比起这个,我倒想看看MK.7型主炮的效果呢。”南希调皮地笑了笑,抿了一口咖啡,抬起眼看着漆黑的海天,眯了眯眼睛:“原本衣阿华就是为了针对金刚级设计建造的,却没想到MK.7型主炮会在我这里新开张。那孩子不会骂我抢人头吧?”
“这个……”李维愣了愣,随即脑海里想起了一个跳脱的活泼身影,却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那丫头妥妥地会这么骂吧。”
视线转到了南希盯着的方向,李维也灌了一口咖啡,南希十分清楚李维的习惯,这咖啡却是一点没有苦涩的味道。
“不过不管那丫头骂不骂,这次也得狠狠地打啊。”
“Roger,Captain.”
…………………………………………
“这夜黑得真是瘆人,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第三战队之中,当目光从漆黑如墨的天幕中收回来的时候,雾岛揉了揉一直跳个不停的眼皮,心里却是涌上几分不安。虽然这夜色应该更能掩护攻击的行动,但是反过来说,也严重压制了更多习惯目视索敌的IJN舰船的视野。
雾岛摸了摸头上的发箍:金色的,颇有几分22电探的模样的发箍让雾岛想起了加装没有多久的电探。在一线作战的舰娘们对于这新生事物对于战局产生的影响有更深刻的认识,但是似乎军上层却不重视这个“小玩意儿”的作用,甚至还有“加装了电探会被敌人的反探轻易发现”的言论,因此IJN在电探发展的道路上总是一波三折。
雾岛皱了皱眉头,对于新生事物如此不敏感的高层加重了雾岛心中的阴霾。
——如果敌人加装了更灵敏的电探,这浓重的夜色对谁的影响更大呢?——
心里冒起了这样一个念头,一种淡淡的恐慌萦绕在心间,雾岛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前方,却是正好看见前方的无尽黑暗中有刺眼的火光一闪。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火光亮起得是如此突兀,所有人都是反应不及,或者说也不是没有反应,惊慌的表情在她们的脸上慢慢浮现,但却缓慢得能看见那份惊慌的每一个瞬间。
当震耳欲聋的炮击声音震颤着海面而来的时候,才有人反应了过来。
“Holding the fire!”
金刚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响起,意外来得太过突然,吓得这位归国子女本能地用英语喊了起来,不过这倒对其他人理解命令没什么妨碍,先不说这时候一口流利的英语是IJN高级军官的常态,那呼啸的炮声也让其余舰船明白了现在的状态。
己方的行踪早就暴露,敌人就等着她们落入套中!
“水探没有反应,但是刚才敌人开火时候的阵型!!?”
敌人从极远处而来的炮击并不精准,水柱在第三战队和第二水雷战队所在的海域炸开。虽然没有一枚直接命中弹,但是白天或许可以说是敌人炮术渣渣,可是在夜战之中,完全无法通过目视确认敌人所在的情况下仍然有这样的精准度却只能叫人心中一寒了。
而且……
“战列线……早就计算到了么!”
雾岛狠狠地咬着牙齿,敌人悠闲地在海上摆出战列线的姿势只能说明敌人完全能够确定己方的行踪,并且抱有歼敌于此的决心和信心!
“舰队散开,第三战队后退重组阵型,二水战就地散开阻止敌人咬上来,注意敌人炮击!”
骤然展开的单方面的遭遇战也让金刚的口音失去了往日那半洋半和的活泼,既无意吐出的一句英语之后,这一句却又全是标准的日语。
“明白!”
无线电里神通的语气也不乏紧张,但是还算冷静的语气也让众人有些镇定了下来。阵型在一瞬间的混乱之后分作两截。IJN的舰娘们显示了其自满的夜战素质:
为了防止被敌人精准打击,在没有打开探照灯,也没有照明弹的情况下迅捷地将舰队拆开,金刚级及其护卫舰队脱离了拉开了相对位置拦在前面的二水战,在转向后退的的短暂过程中就完成了重组。
敌人的动作有些迟缓,却是直到金刚级完成了二次转向,第三战队基本重新组成了战列线待命都没有响起第二轮炮响。
“金刚姐姐?”
金刚级战列舰比起IJN的其他战列舰可谓是老于战场,敌人的异样表现让金刚的几姐妹第一时间嗅到了不妙的气息,脑子里方法仿佛有个警报吵个不停。即使不是金刚级,近来新加入第三战队的熊野也觉察到不对,少女询问的声音里在寂静的夜色中回响出一种恐慌。
“敌人在计算着什么!”有人先开了口,雾岛也顾不上保持通信清洁了,在胸中鼓荡的恐慌下,雾岛在无线电里叫了出来。
“我知道!”
金刚紧张的叫了一声,但却没了下文。金刚当然知道敌人有所打算,但是敌人在打算什么却完全无法得知。
水探还是没有反应,刚才敌人开火的瞬间,金刚只看到影影绰绰的舰影,但是炮击来得太突然,金刚完全没看清敌人布置,下意识从行军阵型换为作战阵型之后,却是连敌人在哪片海域都有些模糊了。
——总之,先以不变应万变,就算被抢了一轮炮击也应该能扛过去——
“榛名,雾岛,向主力舰队汇报遇敌,我们可能无法按时发起进攻!”
金刚在无线电中喊道,虽然她也发着电报,不过更多的人向主力舰队汇报,消息传达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是话音刚落,金刚刚提了口气打算继续吩咐,却是陡然间愣住了。
水探有感,舰队后方舰船靠近!
——后面?——
金刚一愣,却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而当金刚总算意识到或许就是这支舰队在夜色中缀在身后才让己方舰队暴露的时候,却是又听见一轮炮响。
开炮的是后方靠近中的舰队,但是那火炮的声音却略显诡异,金刚随着那诡异的声音抬高了脑袋。
下一刻,金刚发现海域上空被无数照明弹点亮。
“照明弹?”
当天空的光彩刺得雾岛虚了虚眼的时候,这个镇守府的头脑有些不解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照明弹通常用于夜晚的舰队混战,但是现在还没有和敌人交战啊?
疑惑一瞬间闪过,下一刻雾岛却是像触电一般浑身一个机灵,额头上突兀地渗出豆大的汗珠。雾岛猛地回过了头,穿透了照明弹洒下的惨白光芒,仿佛能看见远方的黑暗中对准自己的炮口。
当照明弹从高处渐渐落下,惨白的光芒越来越盛的时候,雾岛注视的海域又亮起了延绵的火光。开炮的轰隆巨响追着那火焰传到雾岛耳中的时候,首先击中雾岛的炮弹却来自身后。
眨眼间,金刚级所在海域便被炮火淹没,
直击弹难以计数。
…………………………
“按照火控雷达的表现,国内将科研资源更多地调度到雷达科技的研究上面或许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耀眼的火光在远方不断闪现,银长直的北卡罗来纳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火炮的硝烟从鼻尖撩过,却只让这位舰娘简单地这么说了一句。
跟着敌人东进舰队的斯普鲁恩斯在入夜之后发现了敌人,当升任中将的斯普鲁恩斯发现夜色中的敌人并没有发现自己之后,就大胆地依靠雷达远远地吊在敌人后面,谨慎地汇报着敌人的位置。
当负责拦截的南达科他3舰开火之后,敌人的预料如同意料之中的在震惊之下没有选择立刻突防而是原地固守打算摸清情况,而这时候斯普鲁恩斯的分舰队切入打出照明弹,进一步确定敌人位置分布后,由前后夹击的南北6舰一轮集火带走。
在美军设想中是能够带走的。
但是……
“主力舰一艘击沉也没有,火控雷达还不成熟,真是遗憾了。”
看着远方敌舰船腾起的巨大火焰,华盛顿淡淡地接上了一句,和她姐姐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同样的淡然脸色,到看不出半分沮丧。
“怎么做?”
无线电里钻出来另一个冷冽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刻意学着北卡罗来纳姐妹言语中的冷意,但是年轻的声音自然地带着几分朝气,学出来的冷然有几分不伦不类,反倒透着一种古灵精怪。
北卡罗来纳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南达科他4号舰会喜欢粘着自己,难道真的因为都是海军造船厂出身的原因?
“舰队以我为首逆时针旋转接近敌人,请注意保持全火炮射界,驱巡舰注意拦截敌驱巡舰,别让她们进来打乱了阵型。我舰队将与主力舰队于敌人西方海域汇合,请时刻注意雷达显示的友舰位置!”
无声地叹气只是一瞬,白色的手套按在被夜风扶起的银色长发上,北卡罗来纳声音无起无伏地透过无线电传递到各舰,远方敌舰的火势像是明亮的火炬,却看得银发的舰娘颜色越来越冷。
当冷意达到顶点的时候,女人转身走回了舰桥里,逆时针向着敌舰右侧呈单纵阵势旋转而去的舰队再次对着那明亮的舰队怒吼着倾泻了炮火,越过敌舰更远的方向,黑暗中火光又一闪。
……
“金刚级有这么硬?”
当第二轮炮火仍然没能让雷达上那3个大型舰反应消失的时候,李维忍不住皱了皱眉毛。
“也许是雷达测距测得并不精准,也许是雷达传递到火控系统的过程中出了偏差,也许是单纯的火炮没有抬高到适合的仰角……火控雷达终究是新生产物,可靠性存疑,10炮中最多直击了5发。”
南希摇了摇头,不过6艘战列舰两轮108发406炮弹若是有一半直击也该击沉了金刚级,只是双方距离之远注定只能吊打上层建筑,倒是让敌人扛过了两轮炮击,不过看到远方的火光,敌人至少也被废了大半武功。
原本6艘南达科他水平的战列舰对上3艘金刚级战列舰,也不会有什么悬念。
“手脚加快一点,敌人主力舰队可是正冲着基地而去。”
李维有些烦恼地催促着,基地至今没有汇报找到敌人主力舰队,这样一支力量不在视线之中,哪怕李维明知道敌人无法短时间内到达攻击港口的位置,但是心中却始终惴惴难安。
“敌驱巡舰靠近。”
两轮炮击之后,呆愣着的敌先驱驱巡舰终于反应了过来,雷达上时隐时现的反应向这边涌来,匆忙间却看不出整齐的阵型。
“终于反应过来了么,护卫舰群前出接敌,战列舰按既定路线与北卡她们合流,金刚级的反应呢?”
敌人的反应不出所料,驱巡舰前出打算将战局引向混战,局势混乱之后,雷达的作用反倒下降了,毕竟这时候的雷达无法识别敌我,双方进入混战后还是得用上照明弹或者探照灯识别敌我,到时候手忙脚乱得或许会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李维可不想到手的人头又跑了出去。
“敌金刚级没有……不,向西南方向转进?”
南希的声音带着一些疑惑,李维也皱起了眉头,北卡她们正向敌人西方海域驶去,金刚级这不正好撞了上去么?
“难道是觉得北卡她们绕行西方,我们就会从东方包过去保持交叉火力?”
南希皱着眉头说道,舰船按照既定路线向北卡方向驶去,金刚级想要突破的话面对的不会只是北卡她们,她们将会面临的是6艘战列舰,这怎么想都没有生路可言。
——被打昏头了么,金刚级——
看着转向一片死地的敌人,李维的眉头轻轻地挑了挑。
……………………………………
“第三战队遇敌?能确定为敌人主力舰队吗?”
当夜晚的降临废了空母的武功之后,联合舰队指挥部就从瑞鹤上转移到大和之中,封闭的舰桥内蔓延着浓重的烟草气息,一向爱干净的大和也没去管那满地的烟头废纸,她满脸紧张地汇报了金刚级遇敌的消息。
这个让大和满是不安的消息让气氛一度紧张无比的指挥部松了一口气,只有小泽治三郎这么问了一句。
“是,根据敌人火力判断确认有超过4艘战列舰的敌人。雾岛大破起火(大破炎上),榛名中破,金刚小破!”
大和嘴中紧跟着透露的金刚级的战损让松了一口气的指挥部又猛然提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遇敌的报告不过数分钟之前的事儿,短短数分钟怎么可能打成这样?不是说了遇敌后就利用机动与敌周旋的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舰桥内,宇垣缠难以置信地喊了起来。这倒也不是这位参谋长少于城府,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脸色,连山本五十六也是皱紧了眉头。
“具体的还不清楚,但是这战报不会是假的,金刚,有些慌乱……”
大和斜眼看了一下小泽的脸色,这位中将的脸色稍显阴霾但是看不出其他,哪怕是听到“金刚”的名字时也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
“金刚级有按照计划向这边汇合么?”
山本的声音压下了浮躁的指挥部,老人紧盯着大和的眼睛淡淡地问道。
“金刚向预定海域前进中,但是敌舰进行拦截,金刚她们不能保证顺利抵达。3舰的动力系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大和咬咬牙说道。她知道指挥官必须冷静,可是她做不到老人那么无动于衷:“敌人进入伏击圈之前,金刚她们很可能就会被轰沉的!”
增加一个从东北方向指向拉包尔的攻击箭头。
这仅仅是金刚舰队做给美军看的动作。
匆忙南下的联合舰队主力并没有做好登陆作战的准备,如同舰载机偏重于制空的配置一样,以北上与敌“主力舰队”交战为目的的联合舰队所做的准备都是为了舰队决战,登陆战的步骤比起舰队决战要多上不少,因此比起复杂的登陆战,联合舰队上下一致地倾向于先歼灭敌舰队,以水面战为主,歼灭敌人舰队主力后再从容地进行登陆布置。
然而这里有一个问题:
联合舰队不清楚美军在拉包尔的布置,敌人盘踞在拉包尔也有些时间,至少能够在港湾极近海域布置一些水雷,贸贸然进攻有可能不知不觉被敌人牵着走。
中途岛海战的时候,美军忽略这个问题而大胆进攻是因为美军被逼到了绝境,战斗已经到了无法在意战损的地步,但是这里却不一样,敌人不过刚到南洋,山本不能不顾及到国内的生产力,他更不能不在乎战损对于自己地位的影响。
不在敌人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点打一场敌人准备好的战斗。
为了避开这个军家大忌,山本不惜将第三战队并第二水雷战队拆分出来,以高速战舰组织了一个高速分舰队,这支分舰队的任务就是将敌人引到自己指定的地点与已经准备好的联合舰队展开战斗
金刚舰队的意义和白天的双鹰一样,只是诱饵而已。
但是诱饵归诱饵,就像白天隼鹰轰沉,飞鹰大破——烟雾遮掩导致美军驾驶员误认飞鹰被击沉——的战损让所有人心痛也一般,并不是说担当诱饵的舰船就这么白白折损了也无所谓。
“阁下,这样等待下去,金刚级的损失就变得毫无意义。这里应该有我等主动向第三战队靠近,寻求对方主力舰队进行决战。”
大和话音刚落,小泽就紧接着开口,虽然仍旧是不疾不徐的语气,但是咬着大和话尾的急促发言或许说明了这个面色阴沉的男人的心声。
“但是这里的布置?”
宇垣缠皱眉说了一句,他虽然对于山本的乾纲独断十分窝火,但是却也不是觉得不爽就撂挑子不干的人,从包括规避敌人夜侦飞机的舰队航行路线到伏击的具体布置都能显示出这位资深参谋长的巧妙手段。
也正因为救援金刚必然会毁了伏击布置,因此宇垣缠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若是金刚级在带着敌人进入伏击位置前全灭,这里的伏击除了浪费时间以外还有什么意义,宇垣参谋长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么!”
小泽的大声喝骂让宇垣缠愣然一下后涨红了脸,他原本也是无心之言,却没想到小泽竟然这么直接骂了出来,更让宇垣愤怒的是一时之间他还找不到话来骂回去。
“够了,吵什么吵!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
看见这一幕的山本终于破了养气的功夫,眉头一皱大声喝道。虎老余威在,老人的一声喝骂让两人下意识地低头认错,不过宇垣的眼里却闪过一丝怨毒之色。也许山本没有看到那一抹怨色,也许是看到了却并不在意,老人只是捏了捏鼻梁,对着大和吩咐道:
“致电各舰,主力舰队放弃伏击配置,全力速驰援金刚。战斗海域既然不在我方也不在敌方,那么决定胜负的就是各舰的战斗素养了,望诸君不惧生死,奋勇而战!”
……………………
绝望仿佛是一种轮回。
那一晚失去比睿的绝望如同意料一般在持续的战【关键词】争中再次降临,金刚也如同无数次噩梦中的反应一般被这绝望击溃,战斗伴随着死亡,但没有“人”会习惯失去。
雾岛并没有沉没,但是也许雾岛在被集火的那一瞬间沉没还比较好。金刚3舰单纵西行,舰上大火的雾岛却是越走越慢,火势不止的战舰被渐渐拉下,逐渐拉开的距离就像是金刚被撕开的心。
雾岛方向的无线电如同坏掉的麦克风一般沉默着,那孩子燃着失控的大火艰难地跟随着舰队的步伐,但是在敌人不断的攻击下金刚却连停下来等一等都做不到。金刚没有放弃雾岛,但是她们的敌人却先一步放弃了这么目标。
她们判定雾岛已经没有了反击的能力或者那样的火势已经能算是击沉,敌人的炮火不再集中于逐渐与舰队脱离的雾岛。与第三战队向西同航的两条由敌战列舰组成的平行线将第三战队夹在中间,两侧不时闪亮的炮火以夜战中难以想象的精度落到了金刚和榛名的舰身附近。
当金刚有些呆呆地放着身后的“火炬”的时候,数声呼啸转瞬及至,金刚周围蓦地腾起了巨大的水柱。
水柱中有火焰炸开,一枚炮弹落在舷下装甲上。由于入射角过大导致炮弹没能击穿,但是即使在装甲外临空爆炸的威能也不容小觑。406主炮炮弹的载药量也将本就千疮百孔的金刚侧舷装甲撕开了一个大口,碎裂的钢铁在火焰的爆炸中向里凹去,断裂的钢筋中有些被爆风插进了舰船内部。当烟雾散去过后,一个可怖的凹洞出现在金刚的侧舷。
鲜血从小腹的血洞里涌出,金刚的身体晃了晃跪在了地上。比起撕开了主装的炮弹,更致命的是一发近失弹,那枚落点过近的近失弹钻下海面,却好死不死击穿了金刚的水下装甲,加上周围落水后引爆的近失弹的冲击,水下豁口被狠狠撕开,冰凉的海水随即倒灌。
开始失速并逐渐倾斜的甲板上,金刚跪在甲板上,仍然看着越来越远的“火炬”失神。雾岛的身影渐渐被抛在了后面,榛名的舰身上又是因为中弹而引发了火灾,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压下去。
夜晚并不静寂,但是当喧嚣的炮火交织在一起吵到了极致的时候,金刚却陷入了一种突兀的安静当中,模糊的双眼仅仅印着妹妹的身影:震耳欲聋的轰鸣,痛入骨髓的伤口,鲜血淌过的粘稠……所有的感觉都被一种寂静赶走,只有眼中渐行渐远的妹妹的身影如此真实,只有悲伤如此深刻。
“又是……这样?”
金刚双手按在血泊中,轻言细语中带着最浓重的绝望,有一行清泪从脸庞滑过,滴落到按在血色中的手上,倒稍微冲洗了银色的戒指上的血污。
“提督……祝您武运长久,金刚……金刚会在瓦尔哈拉好好看着的……一直看着您的……”
进入这单方面挨揍的同航战已经是第三战队最幸运的出路,如果不是二水战死命摆脱敌人驱巡舰的拦截,使得敌人战列舰不得不停下来转移炮口点掉那些冲过去的小家伙,敌人战列舰早就完成封锁,绝对的火力压制下,第三战队是怎么也不可能突破敌人的封锁。
可就算在二水战死战的情况下,突破之后与敌人形成同航战的金刚级战列舰的命运也到此为止了。
“……对不起……榛名……雾岛……”
“……对不起……比睿……”
远方的黑暗中有撕裂了空气的炮声再次响起,金刚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
“雷达有感,侦测到大规模反应,敌主力舰队!!?”
南达科他舰桥内,南希猛然转过了头,从那一列“海中火船”的单纵队中移开目光,视线直直地刺入了舰队前方的黑暗中,下一刻,那片静寂的海面上闪过几个亮点。
“敌舰炮击!”
南希第一时间喊出声来,但是直到轰隆的炮声随着炮击抵达的时候,其余各舰包括李维才反应过来,不过这时候已经是闪避不及。
敌人的这次炮击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既然火控雷达确定有用,美军也就乐得把自己潜进黑暗里,这给日军的校准射击带来了极大的妨碍,她们只能通过美军开火时那些微闪光来判断美军的位置,这样的射击显然是没有什么精准可言的。
距离美军最近的一枚炮弹落在了南达科他数百米开外的位置,溅起的水柱倒是滔天。
滔天得让南希眯起了眼睛。
“18英寸口径……”
南希轻轻地说道,那个被炸起的水柱让南希找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拳头渐渐握得发白,盯着远方无尽的黑暗,南希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和!”
第五十二章:顾忌
(一年回一次重庆,又是过年,到处走亲戚,一连喝了4天酒,这边就耽搁了下,实在抱歉OTZ,冬活也开始了,祝大家推图顺利。打3院长,你快乐吗?u511证明了欧洲人对非洲也是极感兴趣的,干死娇【关ww键ww词】喘,还我高冷!)
拉包尔近海海域,不同于另一片战场的喧嚣之后的短暂沉默,这里在入夜之后就一直显得很安静。舰船静静地隐藏在黑暗之中,海面上倒是有不少巡逻艇打着探照灯,有一下没一下的刺穿了静寂的海面。
拉包尔机场灯火通明,引导灯一闪一闪地将放飞的侦察机引导到机场跑道上。看着归来的飞机渐渐被岛上的机场建筑遮去了身影,卡拉汉咂了砸嘴。
“联合舰队的家伙都跑到哪儿去了?”
基地的毫无反应说明了刚才的侦查又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搜寻。
联合舰队在夜晚的路线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机场几度搜索都是没有摸到任何踪迹。隐藏在黑暗中的利刃总是让人感到不安,特别是在主力舰队去抓敌人东进舰队之后,拉包尔海上防御就只有4艘澳大利亚重巡和北安普敦的“路易斯维尔”以及新奥尔良的“新奥尔良”还有一些驱巡舰。
除此之外,也就是基地所属的众多鱼雷艇和一些水雷布置了。
作为警戒敌人主力舰队的防御力量来说,这点力量确实薄弱了一些。更别提澳大利亚的重巡战力堪忧:“堪培拉”,“澳大利亚”原本就是英国肯特级重巡洋舰,而那一级舰船最出名的就是其本身的无数缺陷。更何况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她们的舰娘也是大大咧咧得让人有些放不小心。
“敌人的迅速南下多少打坏了我们的布置,要是那个英国的贵族小姐还有家里的老家伙都就位了的话,倒也不至于这么提心吊胆。”
卡拉汉苦笑了一下,趴在船舷上的他把手里的烟灰弹到了下方的海水里,海面上有几条海鱼跳出了水面表示抗议。
“Boss的意思是现在那几个老女人难得游离于众人视线之外,如果运用得好的话也许能阴上联合舰队一把,所以才做了些准备隐蔽调遣过来,现在看来却是一招败笔。”
身穿上校制服的奥拉背着手站在卡拉汉身后,虽然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但是也摇了摇头。
“还是太年轻啊,战【关键词】争是个收集优势的游戏,而不是挖空心思想着怎么阴对手一下。巴尔的摩被尼米兹长官要去了,敌人这一南下,我们这边倒是难做了。”
卡拉汉揉了揉被海风有些僵硬的脸,不过这话却让奥拉挑了挑眉毛:要是你觉得这计划有问题怎么没见你当初反对?
“发文让澳大利亚方面警戒一点,那群家伙真让人放不小心,姑且有过交道,那帮缺根筋的家伙沉在这边多少不好向澳大利亚那边交代。”
奥拉点了点头,正准备发送电文,但是黑暗中却有一两声轻微的,突兀而来的炮响。奥拉愣了一下:雷达上没有反应啊?
“那片海域……啧,澳大利亚驻守的方向,我就知道这帮家伙会出事儿!致电‘路易斯维尔’:跟随我舰与澳大利亚海军汇合!”
“敌人来了!”
……………………
“敌人主力舰队!!?”
当南希告诉李维雷达确认前面有复数的大型舰反应的时候,李维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或者说整个美军作战部都没有想过敌人主力舰队匆匆南下,在战斗中竟然不一鼓作气直捣黄龙而是来和己方展开舰队战!
山本五十六疯了?
虽然太平洋舰队因为拉包尔基地的关系被束缚在周边海域,但是作为进攻方与防守舰队进入舰队海战的话一般情况下是很难抢到攻击优势位置的。毕竟虽说决定什么时候进攻,进攻的方向之类的主动权在进攻方手上,但是因为依托于基地的侦查力量,所以防守方却是在战斗中更能及时把握战场的变化,也就是说更能随时转换最正确的接敌方式。
一个鲜明的例子是:就算不久前的中途岛海战,联合舰队航母因为补给原因被迫停留在港,但是如果不是侦查体系意外地出现了漏洞,又极其巧合地被太平洋舰队钻了这么个空子,那么就算联合舰队航母有着补给上的失误,也完全没有任何的担心。
就是另一条世界线上的中途岛,联合舰队作为进攻方而失败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也是侦查方面的失误。
换句话说,这次攻打拉包尔,联合舰队将目标定于太平洋舰队根本是件无法想象的事情。一个夜晚就那么长,运气差一点,联合舰队找都找不到太平洋舰队,一旦天亮之后,联合舰队又要面对来自基地机场的空袭。
这完全就是亏本的买卖!
因此当李维发现了敌人的主力舰队之后,那种震惊可想而知。
既震惊于联合舰队转换目标的大胆,也震惊于她们的好运气——李维还没有发现整个东进舰队就是敌人的诱饵。
“致电各舰立刻放弃追击金刚级,转向回退重组复纵阵,驱巡舰还在交战中?”李维的声音里不乏紧张。
经过了白天的意外,李维对于一切突发状况都一种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的惶恐。当发现敌主力舰队之后,李维第一个反应是拼着到嘴的肉不要也要先保证自身安全。
“说是交战,无非是‘印第安纳波利斯’带着一群小弟围殴联合舰队罢了,毕竟舰船数量差距有些大。”
南希把李维有些失态的举措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多说什么。遇上意外的状况,谨慎地摸清状况也不算什么错误的选择,虽然前不久金刚就是因为这谨慎导致被集火而失去了反击能力。
“通知斯普鲁恩斯:放弃交战,立刻让驱巡舰过来护航,被敌人驱巡舰缠上的话,大和级再靠过来就麻烦了!”
李维咬着手指,声音却是有一点色厉内荏的感觉。敌主力舰队在计划外的地方与时间出现,总让李维总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这使得他冒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危险感,仿佛太平洋舰队遇上联合舰队就会如同遇上烈日的冰雪般不可逆转地消融一样。
但是此刻太平洋舰队没有与联合舰队交战的实力吗?
那倒也未必。
在航母基本失去战力的夜晚,联合舰队此刻的主力无非是大和级2,长门级2以及扶桑级2,这样的力量对上6艘无伤的南达科他水平的战列舰,纵然大和级在单舰性能上压过了南达科他,可是长门级就有些难说,更别提扶桑级肯定不会是南达科他级的对手。
若是双方拼至最后一艘舰船,那么联合舰队活到最后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顾及到战损,却是太平洋舰队击退联合舰队的可能性稍胜一筹。
假如能在这里击退敌人的主力舰队,那么太平洋舰队突入南洋的第一步便算是站稳了。
这一点连南希都隐隐能感觉出来,但是这时候的李维却完全忽略了一点。
经验与阅历给了资深指挥官面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勇气与自信,但是李维却没有那样的底气,他就连性格也算不上果敢。或者在绝境下能做到孤注一掷,但是在有后路可退的情况下,他却总喜欢考虑全面再做出选择。
可是他却忘了,战场上只有上帝才能掌握全部的信息。
“斯普鲁恩斯将军回电:希望战列舰舰队能够就地组织战列线接敌,他会分出部分驱巡舰前来护航。主力舰队歼灭敌人东进舰队驱巡舰残部之后将汇合战列舰部队对敌主力舰队展开决战!”
南希皱着眉头重复了“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回复电文,她有些担心地瞄了李维一眼,果然看见李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能接受的表情!
“……那魂淡说什么?”
李维不敢相信这荒唐的话,他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南希冲着李维点了点头。
“Fuck!”
李维当场就想掀了桌子,可惜焊死在地上的桌子显然是掀不了的,反倒拉得李维手臂生疼。手臂上的疼痛让李维更加动怒,他狠狠一锤桌子:
“告诉那魂淡:如果他想下地狱直接冲脑门开一枪就行了,没必要拉上整支舰队,或者让我代劳也行!战列舰纵队将撤离当前海域,如果他愿意直面找死我管他去死!!!”
锤在桌子上的手因为疼痛而涨得通红,但是李维仿若未觉一般恶狠狠地骂着在他眼里想军功想疯了的斯普鲁恩斯。南希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为斯普鲁恩斯的建议分辨一二,但是看着李维赤红的眼睛,却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紧急撤退的电文在下一刻传递到太平洋主力舰队各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