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licia

高达独角兽(Gundam UC)小说 -1- 独角兽之日(上)(2)

下了升降梯,穿越毫无防备开着的闸门,进了最近的电梯。下降一千五百多公尺的目的地,就是殖民卫星建造者的居住区。

这是相当于“蜗牛”壳内壁的区域。在直径只有殖民卫星一半左右的殖民卫星建造者居住区,离心重力也只有一半左右。巴纳吉跟奥黛莉用半飞的离开电梯,踏进重力稀薄的原野。外面铺着一整片绿色,完全没有人烟,也听不见车子的声音或迷你MS的驱动音,只有鸟叫声散漫地搅拌着空气。这安静到耳朵会痛的宁静,令人觉得跟嘈杂的工业殖民卫星好像是不同的世界。

在埋入天花板的平板式人工太阳照明之下,几乎可以说是草原的景象充满了内壁。对于事先以为只有工程用的物资堆置场以及工作人员宿舍的人来说,这景象实在过于意外了。因为重力较弱,草木比殖民卫星内要高,不过却有经过妥善修剪的样子,实在称不上异常。这里也嵌入了比殖民卫星还小规模的地盘区块,不左右眺望一下,看起来就像是平面。这里还座落着华奢的豪宅,甚至看到庭院的喷水池还在流动,会觉得殖民卫星建造者这形式上的名称是骗人的。眼前看到的,是宛如旧世纪贵族的庭园,与谣传中一样的大富一蒙私有地。

“跟米寇特说的一样……”

把地球上的建筑物直接移建到这里的毕斯特财团豪宅。巴纳吉盯着让人心中浮现“富裕”两个字的豪宅入神。这叫都铎王朝式吗?

豪宅有三层楼,是在殖民卫星之中几乎看不到的石造式建筑,宽将近一百公尺,正面玄关的前方还设有停车棚。墙壁看来经过长时间的风雨吹打而染上了灰色,散发出有如城塞一般的压迫感,令观者望而生畏。豪宅以广大的青空与云层为背景,展现出与地球没有两样的景色。

应该是与旧式的甜甜圈型殖民卫星一样,在墙壁上立体投影天空吧。时间轴似乎与“工业七号”一样,下午带点倦怠的光线照着豪宅。巴纳吉躲在矮树后头,看着寂静的豪宅状况如何,却被奥黛莉突然站起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虽然到这以前都毫未接受盘查地走进来,不过不保证之后也可以平安通过

“你要去吗?”奥黛莉听到这句话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接下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回去吧。”

那是想要划清界线的音调。“可是……”巴纳吉的声音充满困惑,奥黛莉整个人转过身来面向他。

“对方已经发现我来了,正准备招待我。”

“毕斯特财团认识你吗?”

她的眉毛动了一下,透露出她的动摇。“必须要见的人果然是财团的……”奥黛莉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转过身去了。巴纳吉用鼻子哼了一声,用比奥黛莉更大的步伐往前走。

“巴纳吉同学……!”

“外面搞不好有可怕的大姊姊在等着我。往前进比较安全。”

都到了这里,怎么可以夹着尾巴逃掉。“还有,叫我巴纳吉就好。”补上这句话,巴纳吉抱起在草地上不好移动的哈啰问道:“对吧?”哈啰充满精神的‘哈啰!’回应声在怀中回荡。

巴纳吉把这声音当作肯定的回答,开始走向豪宅。先不管有没有被招待,若要抓我们,没有必要引我们进屋子。他也想着反正没有危险,那就看一看难得有机会进来的“蜗牛”内部。殖民卫星建造者原本是为了开发木星圈而建造的母船。他好歹是一名志愿去木星的工专学生,对这里的技术也不是不感兴趣。

实际以这个观点来说,这样把地球的草原风光整片搬进来的居住区是有意义的。为了采掘热核反应炉的燃料氦3,目前还有与木星之间的定期运输船团,不过来回共十六亿公里的航程得花上数年,导致乘员精神错乱的例子听说不少。连地球光都会被埋没在无数星粒之中的深宇宙——或许正因为殖民卫星建造者是要前去这种对人类的心灵来说过于遥远的地方,进行孤独的建设作业,才需要这样的庭园。即使总人口有大半住在宇宙殖民地,成为不知道真正大自然的宇宙居民,但是也许只有不是立体影像,可以用手摸、用脚踩、嗅到味道的“自然”,才能够解救人心。

“心灵离不开地面,还谈什么新人类呢……”

口中不自觉地说出这句话。巴纳吉对回以“咦?”的奥黛莉露出暧昧的微笑,移动之前停下来的脚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对吉翁.戴昆的新人类论明明没兴趣,是因为听了刚才的历史课吗?

走一小段路后,长及膝盖的草地变成草坪,他们已经近得可以隔着饰以雕刻的喷水池看到豪宅的细部。依然没有人的气息,也没有围住房子的围墙或门户。也许这居住区全体就是一整块用地,他们已经踏入庭院了。

那么,现在也不用去想什么非法入侵了。巴纳吉爬上玄关前的楼梯,面对着对开式的两片大门。门是实木制的,上面有衔着铁环的狮头装饰品。巴纳吉与奥黛莉互相点了点头,学电影里用铁环敲出声音。虽然不知道这种东西能不能当门铃,不过铁块撞击的声音比想像中还沉重,感觉似乎响彻寂静的居住区全体。看着全无开启迹象的门数秒后,奥黛莉抢在耸起肩膀的巴纳吉之前抓住门把,没有上锁的门发出轧轧声打开了。

挑高达二楼的天花板,还有吊在上面的豪华吊灯。正面有连到二楼的宽广阶梯,上去之后有像维修通道般的空中走廊。像电影一样仿佛会有打扮华美的妇人迎面嫣然一笑的走廊,在昏暗之中寂静无声,也没有殷勤的管家出来应对的气息。除了挂在墙壁上的肖像画视线之外,也没有人来询问任意入侵的两人,无人的居家气息包围着巴纳吉。

不是样品屋的空虚感,也不是废屋的寂寥。看家具和家饰品的陈设,有许多人曾经生活在此的痕迹,可是寒冷的空气却没有一丝人的体温──感觉到身体在发抖,巴纳吉大叫:“有人在吗!?”没有得到回应,巴纳吉与奥黛莉对看了一眼,走进一楼的深处。

看来有做定期的维护,无人的房间及走廊感觉不到霉臭味。客厅的沙发盖着防尘布,拉上窗帘的窗户玻璃也擦得很干净。不想擅自打开窗帘,靠着从缝隙中透出的一丝光线环顾一楼的巴纳吉,走到可以眺望中庭的阳台时停下脚步。被主建筑四面围住的中庭,大小匹敌工专的运动场,中间的休憩室旁置有许多的雕像。

每一尊都是在美术教科书看过的东西,所以应该不是会实品,而是精巧的复制品吧。雕像伫立在无人的庭院里,有种极寒冷的存在感,让人想像它们在自己还没来之前会不会还走来走去的。

一只小乌飞过来,停在手撑着脸颊沉思的男人雕像头上,又立刻飞走了。巴纳吉盯着那尊雕像,看着看着觉得雕像也在回看他;他吞了一口唾液,从阳台退了几步,然后重整心情,一边说着“这里好像没人”,回到走廊。

“某处应该会有司令部区域,到那里……”

话说到一半,他愣住了,奥黛莉不在。只有哈啰在走廊上滚动。他环顾左右也找不到人,慌慌张张地走到邻接的隔壁栋,才发现走廊下有一道门是开着的。巴纳吉赶紧跑去门口,看到奥黛莉站在昏暗的房间内,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的侧脸在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线照射下,仰望着墙壁。巴纳吉正想说声“不要吓我”,但是他踏进房间后却呆住了。

天花板异常地高,在他至今看过最大的房间墙壁上,有六幅很大的画,不留缝隙地排在一起,看起来仿佛画本身就是墙壁一样。不,这不是画。以深红为底色的一连串图,看得出来是绣在很大的布料上。大手笔的刺绣……记得这叫作织锦画?

六幅画的大小不同,不过小张的也有宽三公尺,高接近五公尺的大小。应该是相关作品,每一幅的底色都一样,构成也相同。都是以站在庭园中的女性为中心,织进花草或动物。女性伫立的幻想世界令人联想到小宇宙,两旁都有两头野兽,完全不同的二者酝酿出六个场景。两头野兽一头是狮子,而另一头,是马的身体,头上长有细长独角的野兽──

“独角兽……”

奥黛莉喃喃自语着。巴纳吉听到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的声音。

今天早上,在地下铁看到的白色MS印象被唤醒,体内的血液与那时候一样开始骚动。他不晓得原因,也没有余力去思考。从侍女所持的盘子中拿起糖果的女性;弹奏着桌上的手风琴的女性;编织花冠的女性。目光被一连串的织锦画吸引,巴纳吉感觉到脑中有东西嵞动,要突破头盖骨渗出来。

让独角兽靠在膝上,用小镜子照脸的女性;一手持着画有新月型徽章的旗子、一手碰触独角兽之角的女性而最后一张,是女性站在小小的帐篷前,将自己的首饰放入侍女手持的盒子里。独角兽与狮子在女性的左右拉着帐篷下摆,看起来好像要放下首饰的女性进入帐篷中。帐篷的上面写打“A MON SEUL DESIR”。这是现在只有一部分研究者才会讲的旧世纪法文,意思是……

“……我唯一的愿望。”

无意识地说出口,他全身起了冷颤。我不可能会念、不可能会懂的。巴纳吉避开奥黛莉投向自己的疑惑眼神,低声问道:“这是有名的画吗?”

“不知道……不过把美术品移送到殖民卫星是毕斯特财团的工作,我想是有价值的东西吧。”

一边回答,奥黛莉一边讶异地皱着眉头。我知道,巴纳吉在内心说着。有没有名不是问题。自己知道这幅尽,而且不是以前在电视或教科书上看过。不,自己其至还碰过。很久以前,在我连这幅织锦画的下缘都碰不到时,有人抱起自己,告诉自己画在上面的意思。那时,房间还有钢琴的音乐──

他慢慢地转头。放在窗边的平台式钢琴,伫立在从窗户照进来的微光中。巴纳吉往那个方向走去,碰触盖着布套的钢琴。

“看来果然没有人住。我去找控制区,你先……”

“我认得。”

不自觉地低语。巴纳吉转头看向奥黛莉。“我认得,我有看过这个。”

“这些织锦画吗?”

环顾挂满两面墙壁的织锦画,奥黛莉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不是这样……”巴纳吉被自己无法解释的烦躁驱使,发出焦躁的声音。此时突然出现的第二者声音:“喜欢吗?”让他倒抽一口气。

环视左右。在房间门口,有一个男人站着。他看了僵住的奥黛莉,再看了巴纳吉一眼,男人慢慢地走进房间里。就在些许的亮光照亮他的银发以及他锐利眼神的同时,巴纳吉感受到有如房间的空气密度增加的压迫感。他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撞到钢琴,钢琴上的相框啪一声地倒下。

反射性地转过头去,他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照着十岁左右的少年,身材微胖,摆着一副扑克脸。少年左右两边有像是双亲的男女。似乎是少年母亲的女性,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站在旁边的精悍男人则是一副与少年有得拚的扑克脸。看着身穿中式的立领套装的男人面孔,巴纳吉再转回头来,凝视着浮在昏暗中的那对锐利的眼光。

虽然两颊较消瘦,头发也褪色了,不过眼前的男人与照片中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恐怕他就是这栋豪宅的主人。亚纳海姆电子公司的大股东,而且传言是“蜗牛”实际上主人的毕斯特财团领导者──

“‘贵妇与独角默’,作者不详,一般被认为是中世纪以前在法国所制作的织锦画。这不是复制品。听说是前代领导人在一年战争之前费心得到的。”
泰然自若地看着僵住的两名入侵者,男人──卡帝亚斯.毕斯特继续说着。

“这位妇人所拿的新月徽章旗,是曾担任法国国王的顾问,毕斯特家族的徽章,也就是本人家族的徽章。恐怕是祖先托人制作,而后转入他人手中吧。”

声音虽然平稳,却有着不容人打断的强劲。巴纳吉把倒下的照片摆正,看着照片上家族的睑。

比现在年轻上二十岁的卡帝亚斯,以及似乎是她妻子的女性,还有少年。都是不认得的脸孔,毫无关连的陌生人照片。一经确认之后,“认得”的感觉突然变得暧昧,织锦画跟钢琴突然都变成不认识的异物。

“目前认为一连串的织锦画,分别象征人类的五感。拿起糖果的女性代表味觉,弹奏风琴的代表听觉,编织花冠的代表嗅觉,拿着镜子的是视觉,碰触独角兽独角的是触觉……”依序说明的卡帝亚斯,视线移到最后一张时眼睛眯了起来。“而最后的一张名为‘帐篷.’。这张是象征什么意思,目前还没有结论。妇人把之前戴在身上的首饰脱下,放入侍女所持的盒子内。背后有一座帐篷,上面写着‘我唯一的愿望’,独角兽与狮子引她进入其中。这帐篷象征的是什么?‘盒子’又代表什么?”

奥黛莉的眼睛稍微睁大,巴纳吉也感受到她的紧张。卡帝亚斯的身体转向她那边:

“有人说帐篷中有她的丈夫,也有人说帐篷中有舍弃一切世俗的精神世界,现在一般的解释倾向后者。藉由放弃首饰,妇人要切断由五感所带来的愉悦,以及五感所带来的欲望,然后将自己解放到只有第六感能够感知的领域……古代的学者所论述的自由意志,就是‘解脱’。也就是说,所谓的‘我唯一的愿望’是指领悟的境界,帐篷是其象征。首饰象征私欲,‘盒子’则是将其封在内的世俗象征。或者也可以解释为,正因为‘盒子’被打开,妇人才能舍弃私欲,面对下一个世界。”

听起来好像是某种暗号。看着身体越来越僵硬的奥黛莉,卡帝亚斯露出柔和的笑容。

“这匹独角兽的存在也有象征性的意义。这是传说中拥有许多寓意的野兽,不过我们家将它解读为可能性的野默。因为大家相信、爱护它的存在而诞生的野兽。人们用存在的可能性养育这匹野兽,使得它是否存在变得不重要了……就如里尔克的诗中所说的一样。一般是将他的意思解读为处女的象征,不过我们将其替换为更普遍的用语。藉由信念的力量所培育之物……也就是,希望的象征。”

卡帝亚斯说完,巴纳吉发现他的胸口缝有仿独角兽外型的徽章。正想问那是毕斯特财团的徽章还是什么之时,卡帝亚斯的视线看着奥黛莉,说了:“容我迟来的自我介绍。”

“我是这个家的主人,名叫卡帝亚斯.毕斯特。”

表情依然柔和,不过俯视奥黛莉的眼神完全没有笑意。“我……”奥黛莉不自觉地移开视线,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但她紧握双拳,再次面对卡帝亚斯的高大身躯。

“很抱歉擅自闯入,我是……”

卡帝亚斯轻轻举起手,制止她说下去。“我认得你。现在先别报名号吧。”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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