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licia

高达独角兽(Gundam UC)小说 -5- 拉普拉斯的亡灵(3)

从水平方向进入巴纳吉的视野后,太空梭从船尾发射了牵引用的钢索。这条数百公尺长的钢索在灼热的虚空中直直拉起,简直有如一条垂进地狱深渊的蜘蛛丝。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向自动撷取装置感应到了巴纳吉对这条钢索的观感,擅自动起来的「独角兽钢弹」伸手抓住钢索,赤热化的机体便被拖向了太空梭的后方。

「『独角兽』,你能听见吗?本船将直接冲入大气层。请你抓着钢索,攀到本船的正上方。你做得到吗?」

接触回路开启,太空梭船长的声音跟着传进了巴纳吉的耳朵。巴纳吉根本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更不可能留有听从指示的判断力,他茫然地望着垂到眼前的一线生机。钢索开始为卷线器所牵引,包覆于伞状冲击波的太空梭船体在巴纳吉眼前变得越来越大。想着要尽早脱离灼热的中心,自动运作着的「独角兽钢弹」使劲抓起钢索,主动靠近了伸出援手的太空梭。

让自己的心来决定所有事——塔克萨的这句话,忽然在巴纳吉冻结的心中浮现,他微微扬起了自己松弛的脸颊。我的心正在操作着这家伙。我的心正不顾颜面地大叫,我想活下去,我想得救,还把救命的钢索拉到了眼前。即使被后悔到想死的罪恶感所苛责着,结果生存的本能还是有限发挥了作用。自己贪婪地追求生存的心,正拼了命地紧抓着钢索。

自己的心真是肤浅,巴纳吉对此感到不齿。明明自己杀了奇波亚,明明自己从提克威等人身边夺走了他们的父亲。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必要下杀手。奇波亚先生只是张开了身子,想要守护住「葛兰雪」而已。我却朝他开了枪。我仗着自己的愤怒,朝毫无抵抗的机体开了枪。这件事是机械做的?还是被机械吞没的心做的?或者是机械在听从心中的命令后做的……?

哎,我已经完全搞不懂了。我什么都不想再思考。只是一下子也好,我想休息。只要让机体爬上那艘太空梭,自己就能休息了。躲进冲击锥之后,就可以桃李灼热的气流旋涡。只要自己能抵达那里的话——

「……纳吉,巴纳吉•林克斯。你听得到吗?」

头盔内藏的无线电发报机传出声响,而从杂讯中冒出来的就是这阵声音。这不是太空梭船长的声音,也不是接触回路的声音。这道声音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巴纳吉微微抬起脸,并且将目光游移向左右两边。

「亚伯特•毕斯特就坐在『克林姆』上头。听好了,你绝对不能信任他。要是能平安冲入大气层的话,就马上远离开太空梭。你绝对不可以听从他的指示。」

语气中带有痛苦的说话声又持续传来。虽然系统上显示着,发讯来源是「拟•阿卡马」,不过巴纳吉记得自己曾在其他地方听过这声音。是哪个打算搏命对战舰发动攻击的MS驾驶员——这个声音是来自那个只顾单方面把话说完的男性,他讲话的预期,就好像认识自己的父亲一样。尽管巴纳吉朦胧地如此回想起来,对方讲的某句话却造成了更强烈的印象,那句话开始在巴纳吉的脑袋中翻腾,他戒慎恐惧地反刍起那句扎进自己胸口的话。

亚伯特•毕斯特……毕斯特?

「亚伯特是照着财团的指示在行动的。你的父亲,卡帝亚斯•毕斯特也是被他所杀。他们害怕『拉普拉斯』之盒会落入外人的手中。为了避免那样的事态发生,他们肯定会对你……」

只留下被人突然切断的声音,无线电的通讯中断了。虽说是进入了无法对外通讯的领域,这种中断的方式仍显得唐突。心中点起了些许试图振作的光明,巴纳吉把手伸向通讯面板,而说着「我也没办法」的另一道声音又让他停下了动作。

「没有『盒子』的话,财团就不能存续下去。可是,那个人却打算把『盒子』带到外面。」

像是从混沌沼泽中透出来的这段声音,让巴纳吉太空衣底下的皮肤竖起了鸡皮疙瘩。确认过声音是由太空梭的接触回路传来的之后,巴纳吉竖起耳朵,细听起亚伯特听来有些写亢奋的声音。

「那个人想把『盒子』交给新吉翁,来为新的纷乱种下种子,藉此维持亚纳海姆与财团的繁荣……其中的道理我并不是不懂。这种作法,很像是那个人的作风。可是,就算不这样做,财团一样可以经营得下去。花上漫长的时间,我们学到了就连战争都可以控制的手段。我们很了解,不管是联邦军,还是新吉翁,都是经济中的一颗齿轮。」

那个人。亚伯特称呼卡帝亚斯的方式,让巴纳吉感受到一股外人无法得知的阴沉调调。在同一个驾驶舱中,巴纳吉曾听过卡帝亚斯的声音——他想起自己当时隔着无线电,曾听到那个声音把战争商人的理论挂在口中,正在跟某人进行争辩。巴纳吉感觉自己咽下的一口气变得跟铅块一样重。

那个「某人」,那个杀害了卡帝亚斯,打算要阻止「盒子」外流的男子,正是从第一次照面时,就一直将敌意投注到自己身上的亚伯特……亚伯特•毕斯特。

「财团拥有『盒子』。只要这个事实不会被动摇,就算『盒子』不存在也无所谓。开启盒子的钥匙更没必要存在。只要能破坏掉『独角兽』的话,所有事情都会恢复原状。你懂不懂啊?对于许多人来说,你正是催生出灾祸的种子哪。」

浓稠黏腻的声音折磨着巴纳吉的鼓膜,来路不明的憎恶正钻进他的胸口。没有错,这些事情巴纳吉原本应该是知道的,他在口里紧咬住事到如今才涌上的理解。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巴纳吉就对亚伯特的脸有股似曾相识的印象。这是当然的。因为在遇见亚伯特之前,巴纳吉才刚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

在毕斯特宅邸的深处,有一张摆在大钢琴上作装饰的照片。拍摄当时还年轻的卡帝亚斯,以及貌似亚伯特母亲的女性之间,有个略显肥胖的少年。那个少年满脸不高兴的表情,就好像是摆给所有拿起照片看的人一样——

「要恨的话,就恨父亲吧。恨『我们』的父亲。」

声音贯穿了巴纳吉的胸口,紧接着,又有物理性的冲击袭向驾驶舱。钢索连接处的引爆栓遭到起动,太空梭的牵引用钢索从根部被切断了。

原本成为「独角兽钢弹」掩蔽的太空梭立刻远去,等离子化的稀薄空气逐步包围住机体。像是要将机体五马分尸的气流涌向了巴纳吉,当染作灼热色彩的「独角兽钢弹」被抛到大气层正中央之后,它成了个断线的风筝,就那么飞舞在炽热的暴风中。

视野开始令人眼花缭乱地旋转起来,呼啸而过的等离子气流则震动着驾驶舱。机体内的温度逐渐上升,警告讯息也在炎热的空气中摇晃。已经没有人会救自己了,自己也没有任何获救的价值。一切的一切都错了,巴纳吉用着溃不成声的声音如此呐喊。我不该在这里,也不该坐在这个上头,就连我出生到这个世上都是错的——巴纳吉的呐喊被加热蒸发,火眼的颜色则逐步包覆了一切。被熊熊燃烧的炼狱火焰所笼罩,「独角兽钢弹」坠入真实的地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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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御坂9982号说道:

    小说里的柯朗开的是亲卫队式样的重装型基拉祖鲁吗?只用光束炮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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